重晔笑笑:“好,她对我很好,一直把我当成她的亲生孩子来看待,只是我,知道她不是我生母之后,就一直在恨她,直到后来她被人害死了,我才后悔。”
我心疼了一疼,不自觉地握住了重晔的手:“你不要难过了。”
重晔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不难过,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又将他的手握紧了一些,生怕他会伤心,“那那个害死了你母亲的人呢?你恨她吗?”
重晔又默了半晌,“恨,我恨她,她害死了我母亲,害得我和姐姐在外流亡了五年,最后姐姐为了护我也被她害死了。”
我心里难受得紧,伸手抱住了他,不知怎么,他没有哭,我倒是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重晔反抱住我:“傻丫头,你怎么哭了?”
我靠在他怀里抽泣着:“我就是心里难受,那个人怎么可以对你这么坏,”又抬起头来看他,“后来呢,你给你母亲报仇了吗?”
重晔抱我的手突然紧了一紧,沉默了半天,“嗯,报仇了,我、杀了他,还、杀了她们家所有人。”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在我耳边喃喃,“良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一模一样的话,南越王也曾经问过我,同样的话,却是不一样的人,一个提醒了我这世间本就残忍,一个却让我怨恨这世间为何要如此残忍。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往重晔怀里缩了缩,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那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用手轻轻抚过我的眉眼,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月儿,你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可以杀尽天下人,即便是你爱的人,也即便你会恨我。”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重晔已经不在客房里了,我梳洗好了之后便下了楼,一下楼就看见尘扬小侠正坐在一张桌子旁愤愤地啃着一个馒头,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好像他跟那馒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我慢慢走了过去,问他:“你和馒头有仇啊?”
尘扬小侠斜睨我一眼,愤然地:“小爷我不仅和馒头有仇,还和这世上的所有的东西有仇!”
我叫来小二要了一晚阳春面,又拍了拍尘扬小侠的肩:“那你就努力报复尘世吧!对了,你有没有看见重晔?”
尘扬小侠又狠狠咬了一口馒头,依旧是愤愤地:“你就只晓得关心你的老相好,不是下来了吗!”
我朝楼上看了一眼,重晔果然是沿着楼梯下来了,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不禁脸红了半截,干咳了一声:“咳,那个,重晔,你要吃点什么?”
重晔笑了笑:“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脸红得发烫,赶忙唤来小二又多要了一碗阳春面。尘扬小侠仇恨地看着我们,似乎是要把手中的馒头给咬死,“一大早上的,两个大男人,秀什么恩爱啊!也不看看这还有这么多人呢!”
我被他这仇恨心理搞得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到底是怎么了?”
尘扬小侠突然满面愁容,哀怨地:“你现在知道关心小爷了,先前干什么去了?昨天你们两个跑出去玩,也不说带上小爷”他更加哀怨了一些,可怜地:“我知道你们嫌弃小爷我瘸了腿。”
尘扬小侠的小脸满是哀愁,看得我那叫一个心生怜爱。我关切地看着他,蔼声道:“我们昨天只是先出去探探路,说好了今天带你一起去逛街的,怎么会嫌弃你是个瘸子呢。”
其实我只是想出去打听一下乘厘师兄住在哪里,多个人多个帮手……
尘扬小侠一听眼睛是立马亮了起来:“真的?小爷我这就回房间收拾收拾,你们等着小爷我,等着啊!”
说完,尘扬小侠快步飞上了楼,那速度之快,一点也瞅不出来他是个瘸子。
?
☆、拔刀相助
我们三人一路在街上逛着,尘扬小侠走在最前面,那叫一个兴奋,一个欢快至极。我故意拉着重晔慢悠悠地走着,趁着尘扬小侠一个不注意,忙一把拉过重晔躲进了一家药铺里,又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探出半个脑袋来张望。
只见尘扬小侠走得正好,又喜滋滋地对着空气道:“唉,你们瞧,那边有个铸刀的铺子,你们说,小爷我若是在腰上配把刀配把剑什么的,会不会显得英气一些?”
空气:“……”
许是见着半晌都没有人回应他,尘扬小侠略有些不满地回过头:“唉,你们怎么都不说……”
尘扬小侠愣了,半张着嘴就那么定格在了那个“说”字上,看见尘扬小侠一副呆傻呆傻的样子,我那叫一个忍笑不住,赶忙用双手捂紧了自个儿的嘴使劲憋着笑。重晔低下头来看我,习惯性地抬手抚过我的头,脸上也是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尘扬小侠就那么愣了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又开始了他的一贯作风,扯着嗓门嚷嚷:“唉,活见鬼了,梁任,重晔,你们去哪了?梁任,重晔……”嚷了好一会儿,他又站在原地自顾自地嘀咕了起来,“怎么转个身就不见了?莫不是被鬼给掳跑了吧?”
又嘀咕了一会儿,似是恍然大悟了一般,继而满脸愤恨哀怨,“小爷知道了,他们两个就是故意丢下小爷我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想带上小爷我,就想着自己风花 雪月,”说着又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不想带就不想带,直说嘛,搞得好像是小爷我缠着他们一样,哼,等小爷我当了土匪头子,手下一帮小弟跟着,才 不稀罕你们呢!”
我终究是比不过重晔的定力,扶着墙角“噗”的一声就大笑了起来,笑得肚子疼,又蹲下身去捂着肚子笑,忍了忍,又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且一边笑还一边捶着地。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大抵那时我落在旁人眼里就像个疯子一样,而事实证明也的确是如此。当时我笑得肚子疼得厉害,只好使劲憋着止不住的笑意隐隐抽搐 着,又抬头痛苦地望了一眼重晔,想让他帮一帮我,可重晔他好像并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就算他明白,也着实是帮不了我什么。
重晔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我,而站在重晔身旁的药铺掌柜望着我却是满脸担忧道:“公子,那个,你这位朋友该不是受过什么刺激,那个……疯了吧?”
我:“……”
重晔:“嗯”
我:“……”
嗯……,嗯你个头啊嗯,我在心里暗骂了重晔一声,马上就不想笑了,真不愧是药铺,什么毛病都治得好。我挣扎着站起身来,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呃,那个,掌柜,给我来一串冰糖葫芦!”
药铺掌柜愣了一瞬,随即又硬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来:“好好好,我去给你拿。”说完,药铺掌柜转了个身又跑到药柜旁翻找着什么。
这回换我愣了,这从什么时候开始,药铺也卖冰糖葫芦了?还是说,这冰糖葫芦有什么治病疗伤的功效是我不知道的?那我以后行走江湖帮人看病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在怀里揣那么两串冰糖葫芦以防万一啊?
我正思忖着,药铺老板突然一转身又走到我面前将一个白纸包裹着的东西塞进了我手里,和蔼地:“给,冰糖葫芦。”
我愣愣,将那白纸包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一闻我是惊呆了,这天下之大,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这药铺掌柜的医术决计不在我之下,因为他不仅一眼瞧出 了我是个女子,还瞧出我来了癸水。而那白纸包里包着的,没错,正是红糖,而且药铺掌柜还颇有医德,为了避免我尴尬,他还说那是冰糖葫芦。
我脸微红,尴尬地笑笑:“呵呵,谢谢你啊。”
虽然师父总说我脸皮有些厚,我自己也承认我的确是有些厚脸皮,可我毕竟也还是个小女子,这一不好意思,道完谢就拉着重晔飞快狂奔了,直到出了药铺我才想起我这连银子都还没给,不过这药铺掌柜也是颇有医德了些,许是知道我实在是尴尬,他也没有追出来找我要钱。
可我跑着跑着却是听到了药铺掌柜低低地叹息声,“唉,这年纪轻轻的就疯了,到药铺来买冰糖葫芦,只好拿些红糖来安慰他了。”
听见这话,我飞快狂奔的脚步顿时愣了愣,又一个没反应过来,就一个趔趄直接脸朝下栽了下去,好在重晔及时抓住了我,可……,可他莫名其妙地又将我给拎了起来,拎到他跟前,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好像越来越轻了?”
我:“……”
我无言了一阵,随即朝他挥舞着双手大叫:“力气大了不起啊,快点放我下来!”
闻言重晔不仅没有放开我,还变态地拎着我轻飘飘地晃了几下,我赶忙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头晕眼花地:“别,别晃了……”
重晔笑了笑,终于是将我放了下来,待我站定才松开了我。我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正想伸手给他一拳却是莫名地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恶寒。我犹豫地回过头去,果然,尘扬小侠正站在不远处阴冷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看。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戳了他两下,“那个,尘扬小侠,呃……”
尘扬小侠一脸阴寒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直发虚,好在我是反应灵光,赶紧把药铺掌柜给我的白纸包往他手里一塞,“那个,这个是我和重晔刚刚去给你买的糖。”
尘扬小侠愣了愣:“给我的?”
我点头,干笑两声:“哈哈,是啊是啊,刚刚见你玩得兴起就没有叫你,反正就是买个糖嘛,我和重晔也是可以去的。”
尘扬小侠脸上阴霾顿扫,喜滋滋地凑近我:“你们还真是有心啊,知道小爷我喜欢吃甜的,”突然他又哀怨了几分,“看来是小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刚刚还误会你们是故意丢下小爷我好去风花雪月,你们放心,等小爷我成了大侠,一定罩着你们!”
我:“呵呵,小事小事。”
我汗颜,刚刚他明明还愤愤地吼着要成为土匪头子,这……,原来决定他成侠成匪的左不过就只是一包女子来癸水时喝的红糖吗?
他又凑近了我几分,指着那边的铸刀铺子:“唉,你看,那边那个铸刀铺子,你说小爷我要不要去配把刀,那样应该会显得小爷我更英武一些。”
我看了一眼铸刀铺子正准备回话,突然却是被重晔一把拉了过去,我被他拉得脚下踉跄了好几步,直倒进了他的怀里。我愤愤地转过头正欲开口问他突然拉我做什么,他却是抢先开了口:“我觉得你早就该配把刀了,作为一个,”他顿了顿,“大侠。”
听到“大侠”两个字,尘扬小侠顿时那叫一个喜不自胜,喜庆得堪比得上笑面佛了,“大侠!你也觉得我担得上这个称呼?”
重晔笑着点头默认,尘扬小侠则是仰天长笑:“哈哈哈……”
我狐疑地望向重晔,虽说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总觉得他那个笑与平时的好像有些不大一样,貌似多了那么一些阴寒,就像昨日他将我压在床上时的那个笑……,呃,这个就先不提了。我脊背一阵发凉,默默地看了一眼尘扬小侠,他已是大步大步地往铸刀铺子走去了。
重晔拉着我的手也跟了上去,期间,我一直试图抽回我的手,毕竟两个大男人当街拉拉扯扯的也的确不像个样子,免不了又得遭路人围观鄙夷。可重晔却是死不松手,且我每次妄图抽回手时,他握我手的力道总要加紧那么几分,最后捏得我都吃痛了。
于是后来我也就不再挣扎,仍由重晔握着去了,鄙夷就鄙夷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不算得什么,且重晔那么喜欢我的手,我又是个大度的人,就让他握着吧。 此刻的我只为尘扬小侠操碎了心,因为我明显地意识到,温柔重晔已经暂时消失了,而阴暗重晔却是已然出现了,可怜的尘扬小侠也不知是犯了重晔什么。
尘扬小侠一过去就挑了一柄精致的弯短刀,又在空中比划了那么两下,然后转身得意道:“你们看,怎么样?”
重晔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只有梁任这种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人才会用。”
“……”我无辜躺箭第一次。
尘扬小侠一听忙扔了那柄弯短刀,“小爷我也觉得,这种的只适合梁任这种比较娘娘腔的。”
“……”我无辜躺箭第二次。
重晔抬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把九环大刀:“我看那个就不错,不仅杀伤力大,而且配起来更显英武威猛,颇有大侠风范。”
呵呵,杀伤力的确很大,那大刀比尘扬小侠的个头还要高出一截,大抵也就是个什么一二十来斤吧,配在身上,不,扛在身上,不,压在身上,可以直接把人给压死,杀伤力能不大吗?
尘扬小侠大笑着拍了拍重晔的肩膀:“你小子还挺有眼光的啊!放心,以后本大侠会罩着你的。”他又转过身去,“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