嬗笙无精打采的,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病怏怏的走了过来,流景见状,打开车门下车迎了上去。
“穆嬗笙,你没事吧?你怎么脸白的跟个女鬼似的?”
“大白天的,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嬗笙完剜了他一眼,但还是有气无力的。
流景挑眉,然后又皱眉,“怎么了,你是不是和爷爷说了要离婚的事情,他不同意?”
嬗笙看了他一眼,又抿了抿唇,轻轻的逸出了口气,他可真是只狡猾的狐狸,竟然猜的这么准。
“对了,你刚刚怎么不进去?我怎么发现,你最近似乎都在抵触来这里。”嬗笙蓦地又想起了什么,怪怪着他。
流景嘴角抿了抿,倒是没说话,只是被她盯的不舒服,一把拉开车门,催促着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边流景刚刚帮她打开车门,还未坐进去時,就听到那边传来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是低沉的嗓音在喊她,“阿笙——”
嬗笙没抬头,倒是又逸出了口气,她现在觉得只要是面对白东城,她就觉得累,特累。
***************************************
越野车在路上匀速奔驰着。
嬗笙强大着精神坐在副驾驶的席位上,歪着脑袋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城市熙熙攘攘,车如流水,路人匆匆,一切繁华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切就像是个梦,如果可以从中挣扎的醒过来,那么就真的什么都不曾发生。
白东城自从上车后,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一直专注的开车,但眼角余光却一直瞥着身旁的嬗笙,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怕打破这种沉默。
嬗笙受不了他频频往这边瞄过来的目光,干脆直截了当的扭过头看着他,逼迫着他开了口,“爷爷他找你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倒是我,告诉他我们离婚的事了。”
“阿笙”白东城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刚好此時前面的信号灯变为绿色,他却没动,身后车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无奈下,他只好咬牙踩下油门,先将车子转弯继续
“嗯,他不同意,语重心长的和我说了很多。”嬗笙点了点头,语气平平。
“那你怎么考虑的?”白东城喉结一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有些害怕她的回答。
果然,她一点都没让他失望,依旧凉凉的说,“我还是坚持离婚。可毕竟爷爷说话了,我会退一步。”
“我想我们暂時可以还保持这样,名义上还是夫妻,距离年底的国会选举还有大半年的時间,我会努力坚持到那時候,我也只能坚持到那時候。”她这已经是最后的退让了,不为他白东城,只为爷爷那样放段来乞求。
她并没有告诉爷爷她会怎么做,但她绝对不会继续维持这段婚姻,她还是坚持离婚,但面临两难的状况下,她只能从中优选最好的办法。
白东城眼底顿時黯淡了起来,却又觉得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她不会每天逼他离婚了,至少她白太太的身份还会继续。
只是,他揪着的心才刚刚舒展,那边的嬗笙却冷不防的丢出来句让他差点吐血的话。
“领导,那边的公寓你看到没,我在那里租了一间。”
第136章,我走(一)
他没说话,嬗笙也没管,继续看着车窗外的景象,此時刚好车子行驶入二环的交界处,刚好进入条街道,能看到个小区公寓。
她就很好心的给他用手指了指,“领导,那边的公寓你看到没,我在那里租了一间。”
“阿笙……”白东城内伤很重,喊出来的声音都几乎是疼痛。
“嗯?”嬗笙很没心没肺的看着他,静候下文。
他无奈,只好放低了声音,“你不是说你会坚持到国会选举以后?”
嬗笙很严肃的点头,“是,但我只是说坚持名义上的,让我在和你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做不到。领导,我做不到的。”
白东城虽然很稳的坐在驾驶席的作为上,但整个人就像是浮在半空中,没有一块空地能让他降落,但心很重,而且,喘出来的气也都是有重量的……
***************************************
嬗笙没有持续休假,只是觉得身体无碍,而且心情也无恙后,她继续回到医院上班,因为她觉得还是忙碌一些好,以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顾姐一看到她,就忙将她拉到身边,左摸摸右看看的,然后又弯身在她的肚子上听了听,很夸张的做了个表情,“哎哟,嬗笙,你可把我担心坏了,护士长说你差点流产。我那天还休班,第二天来医院你都出院了,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
“顾姐,你太夸张了,我好好的,宝宝也好好的,这孩子生命力顽强,不怕滴。”嬗笙弯唇。
“我跟你说,这怀孕可不比别的事情,千万得小心,你在妇产科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流了,下个有可能也不好怀了。”顾姐皱眉,很凝重的说,随即又连忙改口,“呸呸呸,看我说什么呢,这张破嘴。”
“顾姐,你能不能不要逗我乐呀。”嬗笙看到顾姐一如既往的活力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就说嘛,一天二十四小時,除去睡觉,其余的時间里又不是只能伤心难过的。
“反正你可得给我好好注意,瞅你这气色,可是我见过孕妇里最差的了。我瞅你得多补补血,多喝点红糖水,多吃点枣。”
“是是是,我都记下来。”
“嬗笙,你和我说老实话,是不是你和你家白立委吵架了?不然怎么会差点流产呢,是不是他有家暴的倾向?不对啊,看白立委那样,虽然气势很强气场很大,但不像是很暴力的人啊……”顾姐摇头晃脑的,又是皱眉又是抿嘴的。
“顾姐,你可别乱说了,我们没吵架,我……”嬗笙一听,直觉得脑大,忙解释着,心里却不禁腹诽,她简直太温婉了,这会儿还得帮着白领导维护形象,上哪去找她这么好心的人呐。
只是她话未说完,一名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戴着个鸭舌帽,走到护士站这里,看了眼里面的护士,就问,“请问这里哪一位是穆嬗笙穆小姐?”
“我是。”嬗笙被顾姐推了一把,眨了眨眼睛上前说着。
“这是你的花,麻烦在这里签字。”男人一听,立即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了她,然后又从兜里摸出来支笔。
“你是送花的?这是我的花?小伙子,你确定没弄错吧……”嬗笙接过笔之后,却迟迟的没有签字,很是茫茫然的问着男人。
“你不是穆嬗笙?”
“我是。”。
“那你们医院有几个穆嬗笙?”
“……一个。”。
“那不就结了。”年轻男人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
嬗笙只好签下字,又接过他递过来的鲜花,捧在手里花香味还扑鼻,淡淡清雅,只是她不太懂花,唯一知道的就是百合和玫瑰,噢对,还有康乃馨,所以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花。
这边一送花,护士站里面的办公室,呼啦一下,都跑出来人,全部围了上来,各种惊呼,不仅仅是她们八卦的心里,更是因为她是结了婚的。
“天呐,嬗笙,这是哪位追求者啊?”一旁的顾姐也懵了,愣愣的问……“什么追求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已婚妇女了。”嬗笙皱眉,在花里翻来翻去,终于是找到了个小卡片,上面写着‘I’m…so…sorry。’落款只有一个字,白。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時,身后的一个护士就嚷嚷,“这不是风信子么,你们看,这还是紫色的,是有人想要和穆护士道歉呢。”
“嬗笙,你还说你没和你家白立委吵架,看,这道歉都上来了。”顾姐离她最近,卡片也看的清晰。
“呀,穆护士,你和你家白立委吵架了呀?”
“怎么样,严重不,因为什么事啊?”
其他的护士听闻个风声,随即便呼呼的吹起来,八卦的不停追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嬗笙只觉得脑袋越来越大,努力的想要捻来个理由,好不容易灵光一现,“只不过就是早上他不小心将我牙刷碰到地上了,我和他吵了一架。”
这下轮到其余的护士们茫茫然了,不禁都开始打量她起来,明明脾气挺好的一个人啊,也看不出脾气暴躁啊,怎么因为这么点小事就……
就连一直挺她的顾姐此時也很不赞同,“嬗笙,你这也太无理取闹了。”
“呵呵,你们也都知道,孕妇的脾气有些阴晴不定。”嬗笙摸了摸头发,尴尬的笑着,心中却更加无奈的腹诽,谁让她之前就想要维护白领导的形象了呢。
“白立委好浪漫啊,道歉还送花。”
“是啊,以后我要是也能遇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就好了。”
“老天,我们快祈祷吧。”
年轻的小护士们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八卦着。
嬗笙听着,心中不禁苦笑,若是你们摊上了,得都有强大的心里素质呀,不然怎么面对?
不过她这是第一次收到花,以前和康剑交往的時候,情人节他也想给她买,但她都拒绝,因为那時候鲜花太奢侈了,买一支花的钱够他们两人吃一顿饭的。
而和白东城结婚也都是匆忙,哪里有什么浪漫的过程,送花还是第一次。
啧,只可惜呀,一切都晚咯。
第137章,我走(二)
夜幕降临,每栋公寓里的住户都点了灯,从窗口望出去的時候,外面是一片星星点点的璀璨灯海。
白东城是在嬗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的同時从外面开门进来的,习惯性的弯腰将鞋柜里的拖鞋拿出,然后换好,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
手指在上面随意拍了两下,打理浮尘,其实哪里有什么浮尘,他只是心里觉得烦乱。
他犹豫着朝着屋内走,看着卧室和餐厅里都有着光亮,他知道她在家,但他却没勇气和她开口说话,这两天他都是住在客厅,她在里面,两人基本不交谈,偶尔打个照面的時候,她也是笑容客气疏离。
他站在餐厅和书房之间踌躇時,嬗笙从餐厅里走了出来,模样是刚刚吃过饭的,看到他回来,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很淡淡的说了句,“噢,你回来了,饭还没凉,你吃了没?”
“没……”白东城抿唇,他不知道何時开始,两人变成了如此模样,而他也变成了如此迁就她,若放在以前……
“那你快过去吃吧。”嬗笙眨了眨眼,很是温婉的说。
“阿笙,我……”白东城低垂下眸,喉结动了半天,抬头想要开口和她说话時,她的身影却已经早早掠过他,回应他的只有半掩上的房门。
叹了一口气,白东城也真觉得自己胃部里空空的,才想起,今天忙碌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尽。
走进餐厅后,他也没去厨房拿新的碗筷,反而就坐在她刚刚坐下来的地方,拿着她用过的碗盛饭,用她使过的筷子。
他不知道,自己很饿了,胃部里空的难受,可他的动作和咀嚼都是僵硬的。
他忽然想起来有次她用他碗筷的不情愿,却又不敢吭声,那皱着小脸却又红又羞的模样,此時想起来心中都是痒的,只不过这些过后,却是闷闷钝钝的疼。
怎么连这么细微之处都去留意记住了?
***************************************。白东城吃过饭后,他站在半掩的卧室门面前,踌躇了有几分钟后,还是抬头推门走了进来。
房间内只有桌子上一盏台灯亮着,窗帘都拉上的缘故,灯光显得柔和纯净,她面前棕色的桌子上一小半都铺着这么温柔的昏黄亮色。
嬗笙正坐在桌子前,低头正在整理着什么,全神贯注的侧脸被打上了细碎的一小片光影,白东城看着,便不由自主的心尖微颤。
“领导,有事吗?”似是发觉了她的目光,嬗笙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他。
她语调中的不瘟不火,和她一如往常的领导称呼,让白东城有了进来的勇气,脚步踩在地板上他都有些虚浮,明明这是他和她的卧室,可他现在走进来一步,怎么觉得难上青天呢。
沉黑的目光在卧室房间内打量了一圈,在看到柜子边放着的两个白色行李箱時,他呼吸倏然一窒。
“领导,你委屈不了多久的,我很体谅人,你天天睡沙发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后天就会搬出去了。”嬗笙背对着他,忽然开口,语气甚轻。
“阿笙,你还没跟我商量我。”白东城全身心顿時一个绷紧。
“为什么要商量?”嬗笙扭头,不解的看着他,随即又扯唇道,“你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前天从白家回来時,我就指给你看过我租的公寓小区。”
“阿笙,你不用搬出去。”白东城坐在床边,看着她侧脸轮,收了收掌心道。
嬗笙闻言,并未惊讶,只是很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