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脸色骤然一变,哇哇大叫:“别呀,裴三哥,你千万不要给我二哥讲。你不知道,他最近不知是失恋还是荷尔蒙分泌失调,根本就是一变态,看谁都不顺眼,逮着谁都是一顿骂。你知道我是家里最小的,最没地位,什么人都能欺负我。他今天还看我不顺眼骂了我一顿,我就是心情不好才出来透透气的,你要是和他说了在这儿看见我了,他指不定真抽我。”
“嗯,你现在就回去吧,他下午还打电话问我呢。你二哥平时也常来这儿,要是让他看到你,我也保不了你。”
“好,我马上回去。他要是再问你,裴三哥,你千万甭说看到过我,好吗?”小女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好,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这是我点的菜单,你顺便带下去。”裴墨阳点头。
“嗯,还是裴三哥好。”小女孩笑逐颜开。
她走了几步,突然象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冲微浅甜甜一笑,“姐姐,下次见。”
说完,人就出去了。
微浅也回她一笑,倒也不甚在意。
饭间,裴墨阳依然是一言不发,微浅也乖乖保持静默,专心致致地吃起饭来。
裴墨阳点了两盅莲藕红枣粥,西芹白合,冬笋雪菜和野菜炒香干。本来都是极普通的清粥素菜,可是味道真的很好,莲藕红枣粥香甜爽口,入口即化,唇间还萦绕着莲藕的阵阵清香,其它三个素菜也很有特色。
微浅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够把素菜都做得如此好吃,再想到刚刚看到客人的衣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贵,心中猜想这家店的老板也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吧。
微浅本来以为这顿饭就要以沉默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散席,要不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破了目前的状态。
“裴墨阳,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不理我的吗?”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突然闯了进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裴墨阳,面颊苍白,泪痕尤在。
裴墨阳致始致终只在她进来那刻,轻描淡显地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即拿出打火机,轻轻点燃一支烟。
微浅平时很少看到他抽烟,他抽烟的姿势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让人很自然得联想到翩翩贵公子一类的词。
微浅第一次认真打量裴墨阳,一双星目微微上挑,姿色已是出众,又有钱有势,难怪如此招风引蝶,真是罪过。她再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现在的模样甚是狼狈,可是非常漂亮,只是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让人不禁怜惜。
不过眼前这种场面她倒是没看到过,想想觉得还是应该回避的。
“那个……我去上洗手间,你们慢慢聊啊。”她说。
“坐着好好吃饭。”他瞥了她一眼,声音暗含一丝冷冽。
她默然,既然他都不介意多个观众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继续吃饭。
他微微挑眼,轻掸香烟后,才骤然对那个女人开口:“游戏规则你是早明白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你说吧,你还想要什么?房子,车子还是珠宝?”
“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可以改,真的,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改。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是真的爱你。”她哭得面带梨花,伤心欲绝。
“爱?”嘴角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容里有几分讥诮嘲讽,几分淡定自若,还有几分她看不透的情绪。
“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我也不欠你什么,你比谁都明白,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裴墨阳即便是说如此狠决的话,也似乎总是轻描淡显,淡然不迫。
“不是这样的,是她对不对?一定是她,她有什么好的,长得没我漂亮,身材也不怎么样。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呢?”
微浅本来一直打算当自己透明,毕竟这是他们的私人问题。
可这美女找裴墨阳理论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顺道夹枪带棒的把她也数落一顿呢?貌似今天真的不宜外出啊。
她决定还是要捍卫一下自己快乐用餐的情绪,于是抬头道:“那个……这位小姐,我觉得你有必要弄清楚一下你自己的身份。你应该没有什么立场指责我吧?是以他前任女友的身份吗?”微浅在说“前”字的时候语调特别慢。
“你,你……”这个女人气地发抖,估计是还不能接受事实,“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以为你是谁啊?”
“滚,你最好立刻消失在我面前。”裴墨阳脸色骤然一沉,说:“否则我绝对有能力让你立刻变得一无所有,你要试试看吗?”
“你……裴墨阳,你这混蛋,我真后悔认识你。”说完,一跺脚,转身掩面欲离开。
“慢着,你说什么?狐狸精?”微浅眼前突然浮现出多年前姑姑说这三个字时的鄙夷神态。
她顿时脸色一黯,气血上涌:“这位小姐,忘了告诉你,你口中的这个长得不太漂亮,身材也不怎么样的不要脸的狐狸精,也就是区区在下我,正好是你面前这位裴墨阳裴先生曾经在法律上的合法妻子。虽然也是过去式,但是起码也比你这位前任女友来得名正言顺吧。所以你说谁才是狐狸精,谁不要脸呢?”
忍受他裴少爷的脾气也就自认倒霉了,偏偏连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都要跑出来对她破口大骂,她是招谁惹谁了。
那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明显一怔,随即恨恨地盯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裴墨阳只是盯着她看,眼眸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狭长而明亮。
微浅突然觉得不知所措,心里颇有点懊悔刚才的幼稚行为,他们都明白那一纸契约的涵义。裴墨阳曾经那样帮过她,对他,她一直是很感激的,她也从来没有觉得那一纸契约真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她也从没对任何人提过,今天是真的气极了。
“走吧。”裴墨阳突然调转视线,轻轻灭掉烟,拿起衣挂上的大衣,大步离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车里放的是《dying in the sun》。
相识到现在,他们一向都不过问对方的私事,或许裴墨阳多少是知道她的事情,但是他从来不问,所以她也不说。
对微浅而言,他是在她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的人,可她凭什么以为她就有权利拿着鸡毛当令箭,失了分寸。
转眼间已到微浅住的公寓楼下,她很认真地向裴墨阳道歉。
裴墨阳依然是单手倚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车内很暗,看不见表情。
“为什么要道歉?”他声音冷沉。
“我不应该提那个,就是以前那桩婚姻的事,对不起。”
“我有说不能提吗?”
“啊?”微浅猛然转头,诧异得望着裴墨阳,依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透过微暗的灯光,只能依稀看到他的侧面轮廓笔挺而鲜明。
“既然敢说,为什么要道歉?季微浅,你永远有办法左右我的情绪。”
微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裴墨阳早已经绝尘而去了。
望着他车消失的方向,她微微发怔,好吧,她承认她真的看不透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裴墨阳都没有找过她,她也不曾主动和他联系过,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先低头?
第四章
这段时间微浅也一直在忙华宇地产的案子,虽然每天都奔波劳碌,却始终不见进展。
不过林美人终于平衡一点了,充分证明她搞不定的案子别人也捞不到什么甜头,最近又很积极地争取这个案子。微浅其实很想把这个案子还给她,无奈经理不放行,一直气定神闲地跟她说什么要有始有终。可微浅一直觉得他是搞错了对象,这话要是和林舒茜说,她肯定非常乐意接受。
微浅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们公司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这个企划方案早就做好了。她在暗自对比过同行的方案后也重新修改过,如果拿去竞标的话,有明显的优势。
但是在董事会通过前,必须要先给华宇的总经理过目。可这个老总非常不给面子,几次都把他们公司拒之门外,不是说在国外就是说在开会。
可是微浅除了施展软磨硬泡之术,也别无他法。只有天天去华宇报道,现在连前台都认识她了,只要见她来就非常亲切地泡好茶,让她慢慢等。
等着等着她也就习惯了。在去华宇的路上她还在想,他们总经理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她吧。就算不用她们公司,也总要当面明确表态吧,而她也正在等着这个答案好回去向自己老总交代。
所以微浅今天来得比以往都早,她打算今天要还见不到华宇总经理的话,就直接冲进他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得了。
可是如果她早知道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顾祁南,她怎么也不会跨进华宇一步。
在离开他这几年里,一开始她曾经无数次想这辈子要是一次,只是一次,再让她见见他都好,后来一年两年……慢慢地她终于彻底绝望,意识到这辈子都再无可能了,茫茫人海,隔着千山万水是真的再无一丝可能。
可是没想到上天真的让他们遇见了,上次在餐厅里远远地看着他,她却只觉得张皇失措,只觉得心痛难当。那一瞬间微浅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她曾经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么决绝,现在却没有勇气再次面对他,只是懦弱得想逃得远远的。
可这一刻她再不想再逃了,也逃不掉,该来的总会来。
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突然前所未有地清醒,他站在她的面前,如此之近,但是却永远触不可及。
顾祁南初看到她,也骤然怔住,随即脸色清冷,视若不见地往前走。
一旁的前台用手指了指顾祁南的方向,凑到微浅耳边小声说:“他就是我们顾总,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你要把握时机呀,他一会儿又有两场会议要开。”'网罗电子书:。WRbook。'
微浅呆愣片刻后,轻声道了谢,随即追了上去,“顾总,你好。我是冠城策划的季微浅,我们公司希望能够与贵公司合作,参与到你们的新项目中来,希望顾总能拨出几分钟审阅一下我们的方案。”
偌大的大厅瞬间显得无比安静,微浅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顾祁南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得盯着她,然后骤然开口:“季小姐,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很忙。我是不会用你们公司的方案的,你请回吧。”
“我……”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难道季小姐听不出来这么明显的拒绝吗?说这种狠话应该是季小姐的强项,又怎么不会明白我的意思呢?”顾祁南依旧表情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霎时怔住,脸色有些泛白:“我明白了。不好意思,耽误顾总您的时间我非常抱歉。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再见。”
顾祁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越加冰冷。
周围的人明显感觉出两人之间波涛汹涌,却关系匪浅。但是看到自家老总铁青的脸,个个都咬紧牙关,连大气都不敢出。
微浅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
隐约听到某家店在放着低沉沙哑的旋律,好似sarah connor 的《just one last dance》。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认真的数着自己的步子,从一步两步三步……到一百步……九百九十九步,一千步,微浅突然觉得很累,累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坚持走下去。
曾经她象这样数过许多条街道的长度,长的短的,短至几百步,长至几千上万步,那时就常在想人这一生要走多少步才能把所有的路走完,那么长的路,而她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走,不知道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一声短促的喇叭声让她蓦地回过头,看见玻璃窗慢慢摇下来,是裴墨阳。
虽然他穿着一身休闲服,但还是透着一贯的优雅淡然,“微浅,上车。”
“不了,我没什么事,我自己打车回去。”
微浅摇摇头,今天看他一身休闲装,定是有活动,她今天太累,实在不想跟着去搅和。
“我送你。”
微浅望了一眼后面排起的长龙,也就不再坚持,快步上了车。
“你今天不是上班吗?怎么会在这儿。”裴墨阳仿若随口问道,脸上有着淡淡的阴影。
“喔。我们公司有个客户在这边,今天是过来谈案子的。”
倏地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不生气了吧。
“不顺利吗?”
“还好,处理完了,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裴墨阳怔了一下,只微微点了点头。
片刻后道:“那你回公司还是去哪儿?”
“我想回家。”她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什么都不想。
“既然你不回公司,就和我去球场吧,没别人,就你认识的那几个。”裴墨阳又说,“对了,那里有个师傅甜品做得很好。”
微浅突然觉得裴墨阳记性很好。
她依稀记得以前有一次她喝高了,拉着他大谈人生哲理,一直讲个不停,从庄子都讲到了泰戈尔,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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