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采一顿,指了指床边那个保温壶,道:“这里还有。”
宋席远看了一眼,眼神就淡了,淡淡道:“那算了。”
他现在的情形,哪怕是流食也不能差太多,算就算了,温采想着,将碗放到了一边,重新坐回沙发上,继续和万梨发着短信。
“囡囡呢?”宋席远看她坐得离自己远远的,皱了皱眉,又开口道。
温采头也不抬,道:“被阿姨带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回头让医生确定一下做手术的时间。”
宋席远脸色一沉:“谁说我要做手术?”
温采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宋先生,你胃穿孔,不做手术,是想等死吗?”
宋席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妈叫你来的吧?你不是再也不想见我了吗?为什么会答应?”
温采抿了抿唇,道:“我答应不是为你,是为了阿姨。她不想失去你这个儿子,所以飞到B市找我。从前阿姨很疼我,我只是还她的人情。”
宋席远闻言,脸色更沉得厉害,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我猜也是。只是你这人情,还得好像有些马虎。”
温采一怔,顿了许久,终于缓缓站起身来,又坐回了床边。
宋席远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好看,颇有些强逼着自己笑,也笑不出来的意味。
“你为什么不肯做手术?”温采终于又道。
“我最近有事要忙,没空做手术。”宋席远淡淡道。
“做手术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就算是为了叔叔阿姨,你也应该——”温采说到这里,忽然打住,随即看向他,“你有什么事这么重要?”
宋席远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你对我的事感兴趣?”
温采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他通电话的内容,忽然道:“你是要对付乔先生,对不对?”
宋席远闻言,微微挑了眉,静静看了她片刻:“别说什么对付不对付的,商场上的竞争不就是如此吗?你做了温氏这么久的董事会主席,还看不懂这些规则?”
“你这不是竞争,是陷害!”温采倏地站起身来,怒道。
宋席远眼眸赫然变得幽深,眼神也变得冰凉起来,冷笑了一声道:“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正当商人。”
温采气极,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宋席远看着她走出去,心里那一丝欢喜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腔怒火,抬手就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他还发着烧,加上胃上面的问题又严重,这么一激动,便忍不住重重喘了几口气,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先前那个电话:“两天以内搞定这件事,我要那份地质检验报告尽快摆到建委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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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采并没有走得太远,还没走到医院大门,她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地方可去。这次回A市就是因为文欣的请求,可是现在答应文欣的事还没做到,难道就要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况且,现在的情况,只怕她要走,也是走不了的。
有些无力地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坐下,静坐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宋席远,是决意当做陌生人的人,而乔绍容,是给予她包容照顾的朋友。
这样明显的关系底下,站在她的角度,明明很容易抉择。
可是,她竟然犹豫,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更】
名门千金
更新时间:2013…7…13 13:58:55 本章字数:5385
她在长椅上坐了约一个小时,终究还是拨通了乔绍容的电话。
“小采?”乔绍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温采微微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打扰你了吗?”
“没有。”乔绍容道,“只是……你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我。”
温采抿了抿唇,才又道:“抱歉,乔先生,我不太擅长主动联系人。”
“我知道的。”乔绍容轻笑一声,道,“难道你觉得我会怪你?”
温采脸上一热,才又缓缓道:“那……乔先生,您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乔绍容笑着道,“你呢?凹”
温采不防他这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一时有些为难,顿了许久,还是只有顺着他说,毕竟关于宋席远那桩事,她只是没头没尾的听见一些,也不能完全确定什么,这样贸贸然就开口,好像不怎么好。
“我也挺好的。”温采低声道。
“对了,后天学校就开学了吧?你准备好了吗?”
乔绍容这样问,温采忽然一怔,终究还是如实道:“我跟学校请了假了。”
乔绍容顿了顿:“出什么事了?”
温采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乔绍容听完,沉默了片刻。
“……所以学校那边,可能会耽搁一段时间。”温采低声道。
“嗯。”乔绍容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才又笑起来,“我在郊区,离市区有些远,不然怎么都该回来请你吃饭的,这下,就只能先欠着了。”
“乔先生,你在郊区?”温采连忙道。
“是啊,在巡视这边的土地,怎么了?”
温采又顿了许久,才道:“乔先生,您这样突然加入A市的商圈,无疑是给A市经济带来了很大的利益,可同时,也伤害了一些人的利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乔先生,你要小心。”
那头乔绍容似乎察觉到她这样提醒的用心,顿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
“嗯。”温采答应了一声,一抬头,忽然看见前方,某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住院部走出来,然后大步往医院门口走去。
她吓了一跳,连忙对电话里的乔绍容道:“乔先生,先这样吧,我还有点事,暂时不跟您说了。”
挂掉电话,温采立刻小跑着追上前去,一直到出了医院大门,才把他追上。
宋席远已经在准备上车了,车边站着的秦阳正满脸为难,猛然间看见温采出现在门口,心头顿时大喜:“温小姐。”
宋席远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坐进了车里。
温采连忙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你要去哪儿?”
“我有事。”宋席远说着,就要发动车子。
温采一下子按住了车子钥匙,道:“宋先生,你在生病,就算你不考虑自己的身体,也请你为A市广大的无辜市民着想一下吧,你这样子开车,算得上危险驾驶了吧?”
宋席远忽然转了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是怕我危害广大市民的生命呢,还是怕我出去是为了对付你的‘乔先生’?”
温采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医院里忽然涌出好几个医生护士,拦在了宋席远车前:“宋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你不能离开医院!”
宋席远沉着脸,拨开温采的手,迅速发动了车子,然后倒退,避开那些医护人员,才猛的往前冲去。
温采吓了一跳:“宋席远!”
话音刚落,才冲出去不远的车子,忽然被一脚刹车踩停,温采没有系安全带,身体重重前倾了一下,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看向宋席远,才发现他靠在驾驶座上,手放在胃部,脸色苍白的喘着气。
温采蓦地变了脸色,气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明知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明知道有那么多人担心你,你为什么还要乱来?”
宋席远忍着疼,转过头来看着她一眼:“那你呢?”
“什么?”温采一怔。
“你有没有担心我?”
温采看着他,许久没有回答。
宋席远忽然低笑了一声,自嘲道:“废话,我当然知道没有。你担心的,应该只有你的乔先生吧?”
身后一大批医护人员这时已经追了上来,眼见着宋席远痛得脸色都变了,连忙道:“快送宋先生回医院!担架呢!快把担架抬过来!”
宋席远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温采,忽然推开车门就下了车:“要什么担架?我还不是废人!”
医生一怔,连忙叫了一个护工上前搀着宋席远,这才好歹劝服了他回到医院。
温采依旧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着一群医护人员陪着他往医院的方向走去,可是刚刚走出一段,宋席远忽然就倒了下去!
医护人员顿时乱作一团,这下刚刚准备的担架才算是派上了用场,匆匆将昏迷不醒的宋席远放上去之后,才往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秦阳陪着医护人员把宋席远送回了病房,这才发觉温采还没有回来,连忙又跑到外面,刚好看见温采将车子驶回了医院门口。
好在她没有就这样走掉。秦阳松了口气,上前道:“温小姐,宋先生已经被送上病房了,这会儿医生正在为他检查。”
温采低低应了一声,这才走下车来。
秦阳见她神情不太分明,顿了顿,才又道:“温小姐,宋先生的病情真的很严重,他的胃,自从温小姐走后就开始出毛病,可能是被温小姐养刁了胃口,吃什么都嫌难吃,后来吃的东西就越来越少,偏偏还烟酒无度,就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
“是我的错吗?”温采顿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他。
秦阳一怔,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身后忽然再度传来汽车的声音,随后,车子停下,随即传来的是傅斯年的声音:“不是你的错,是Stephen的错。”
温采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傅斯年走下车来,站到她身旁,低声道:“爱得太迟是错,不懂爱人是错,不敢去爱,也是错。可是Wing,Stephen不是不知道错,你就不能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温采拨了拨耳旁的头发,没有说话
傅斯年低叹了一声,道:“其实你心里明明还有Stephen,否则,文阿姨再怎么劝,你也不会来的,不是吗?只是这一时间,要你再接受Stephen,可能真的很难。可你只是一味排斥,并没有尝试接受,这样子,你一辈子都没法真正面对自己的心。”
温采听完,忽然轻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温和谦逊,没想到你也是自以为是。”
傅斯年也笑了:“我是不是自以为是,日后自然可以见分晓。只是现在,你答应了文阿姨要帮她劝好Stephen,是不是应该尽力做到?”
温采僵了僵,随即,有些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睛。
傅斯年笑了笑,回身走到车子旁边,从里面取了几袋东西出来,对温采道:“我买了菜,Stephen虽然只能吃流食,你也要正常吃东西吧。他对你做的饭菜那么执着,我也很想尝尝你的手艺,所以,就厚着脸皮来蹭饭了。”
几个人这才回到楼上,宋席远依旧昏迷着,一时半会儿只怕都醒不过来。温采下厨做了几道菜,招呼了傅斯年和秦阳一起吃。
菜刚摆上桌,傅斯年和秦阳都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尝了一口,末了,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
温采摆了三碗饭上桌,才道:“看吧,你们都吃到了,就是这么普通的味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好执着的。”
“不是,也挺好吃的。”秦阳道。
“也许,Stephen就是喜欢这种普通的味道呢?”傅斯年笑笑,“我也很喜欢。基本上除了去Stephen家蹭饭的时候,我很少吃到家常菜,每吃到一次都倍感幸福。”
闻言,温采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夸大其词。”
“绝无虚言。”傅斯年指天道。
温采又勉强笑了笑,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秦阳嘴巴不挑,而傅斯年对家常菜情有独钟,因此两个人都吃得很香。
又过了许久,温采忽然抬头看向傅斯年:“你妹妹……怎么样了?”
傅斯年一怔,忽然呛了一下,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才平复下来。
秦阳好奇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却见温采依旧静静地看着傅斯年。
傅斯年放下水杯,又沉默片刻,才道:“Wing,我很抱歉,感情和理性上的平衡,也许只有圣人才能达到,我离圣人的距离,可能还有十万八千里。”
温采闻言,淡淡一笑:“我知道,换做是我,也不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傅斯年沉默下来,皱着眉道:“几个月前她跟我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跑到同学那里去了。”
“所以……就由你去给我爸爸做护工,算是补偿?”温采忽然道。
傅斯年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知道,顿了顿,才笑道:“就像你当初在英国照顾我一样,你当时是想着为你爸爸赎罪,我如今……也是想为若若赎罪。当然……太微不足道了。”
旁边的秦阳原本一头雾水,这会儿才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仿佛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温采看见他的表情,才回过神来,淡笑一声:“都是冤孽。”
傅斯年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