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朝他们发火,是我不小心——”说话牵起了身体的痛楚,他嘶了一口气,NND,原来被假雷劈中也是这么痛。
“哇,爸爸——”长天一头扑过去,真真切切地大哭起来,要将心头的害怕失去的恐惧统统发泄掉,毕竟,比起刚刚才找到的妈妈,相依为命了五年的爸爸自然更亲密一些。
“你——好吗?”
立在一丈外的身影,僵硬的问话,但却掩饰不住心头情感的震动,若是今天前的青冥,必定笑弯了电眸,可是现在,只是淡淡点点头。
“我没事,有劳关心。”
一口气,被这意外的冷淡阻在了喉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她看了看他明显虚弱的脸色,终究,一拂袖,转身离开,独留下长天,和几名为他们捧来干净衣裳的仆人,月华紧随其后,出了房门。
门内,青冥的目光看着相携而去的般配身影,有些忡怔。
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态面对他们,尤其在他得知,得知自己竟然有回去的机会时。
横空传来一声遥远的、他却绝对不会忘记的熟悉呼唤——
“青冥,我是长天……”
他一直固执地认为,他们一家是不会分开的,可是事实现在摆在眼前,如果真的是那个世界传来的声音,如果他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带回去,
那么,她怎么办?天儿怎么办?
他要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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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墨潭的手一抖,茶杯啪地蟀到地上,摔得粉碎。
“青主说,他在遭遇雷电的时候,在岛上发现了几味相当罕见的草药,正好可以作为为紫陌宫主解毒的药引,再配上几副寻常的解毒剂,紫陌宫主就不用受毒物噬身之苦了。”
秋潋滟喜上眉梢地道,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这个青主却说他能治紫陌宫主的毒,甚至能淡化墨潭脸上的伤,只是,后者他让她暂时不要说出来,他担心以墨潭的骄傲,会拒绝治疗脸伤。
墨潭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他什么时候知道月华中毒的?”
“嗯,青主说他初看到紫陌宫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那时候他没有发现那几味难得的药引,不便开口,否则,让您——大家抱的希望越大,也许最终失望就越大。”
“这么说,他也没有把握?”
“之前毫无把握,现在有五成的把握,青主说了,即使有五成的把握,也要立即动手了,否则,毒素在紫陌宫主体内过久,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此事可告知了月华?”
“……现在青主正在紫陌宫主那里,紫陌宫主似乎,似乎,并不情愿,青主让我请你过去。”
为什么拒绝?
月华的房中,青冥带着银色的箱子,站在屋子一角,神态平静,月华抿着苍白透明的唇,略带歉意地看着墨潭。
“毒入肺腑已久,即使解了毒,我最多也不过多活几日而已,反倒糟蹋了青冥的心血,让他白白辛苦一场,我这样很好。”
“不会,如果只是为了能让你多活几日,我当初一上岛就可以为你解毒,干嘛要拖到今天?”青冥极其冷静地道,侧头尽可能不看向墨潭,“我从来不说,是怕徒惹烦恼,不代表我没有注意,没有去想彻底解毒的法子,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几味药,你不肯配合我,那才是真正糟蹋了我的心意。”
这些话,刚才他没有对月华说,他就是要当着墨潭的面说清楚,将一切透明化,不至于以后引起什么乌龙狗血的误会,他是现代那种豁达乐观的新人类,即使得不到她的一心一意的爱情,起码也不能让她恨他,他一点也不极端,他好面子,即使是和心目中的妻子分手了,他也希望再见面可以是朋友——当然,如果能够再见面的话。
月华的黑眸中微微一动,他是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反而对生没有了期待,他不肯接受青冥这个无私的大恩,也想让墨潭明白青冥的心,所以故意将话说得直白,想让墨潭明白,青冥是做了多么艰难的选择。
“我不明白,若你装作不知道我的毒,墨潭是不会怪你的,你何必……”
青冥浓眉霎时微竖,电眸窜过怒意,“不要用这么粗鄙的话侮辱你和我,我是医生,首先是治病救人,其次才是个人恩怨,不错,你是我的情敌,可是在你们的世界里,男人没有选择权,选择权在女人手上,只要她明确地在我们当中选择了一个,或者我,或者你,我想我们都能做到潇洒走开,是不是?”
“你放弃的可比我多多了。”
月华温温一笑,对着青冥说,眼光却看向半闭着眼眸仿若不存在一般的墨潭,即使他们当着她的面讨论这尴尬的话题,也没有丝毫打断他们说话的意思。
“你错了,”青冥打断他的话,深吸一口气,电眸中泛起调皮的笑,“我根本从来不曾为她做过什么,我说我能潇洒地放手我就一定能,所以现在,我要治好你,起码,让她不能因为你的毒而放弃对你的选择!”
月华不语,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青冥的笑恨古怪,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青冥的这个决心,对他和墨潭之间的关系改善是不利的。
“……他说的对。”
半晌,墨潭嘶哑地开口,蓦地睁开假寐的眸,精光毕射。
可是,他看到了一抹怒气。
他始终是最了解墨潭的人,可是最能惹起墨潭情绪的,却是青冥。
青冥侧过身子,不让他们看到他俊美的面庞上,掩饰不住的失意,他是现代男人,要潇洒体面,要拿得起放得下,他要好说好笑地过完剩下的时间,还这个世界一个平衡。
第3卷 第17章 逼入死角
崎岖的山路,黑暗的天气,四周浓密的树林,让扎营在此的傅玉枫手下大将详敏皱起眉头——即使不凭着身为军人的敏锐直觉,她都能察觉此处的不平静,如果有人在此处埋伏,她们只怕……
可是,殿下却突然发起了低烧,无奈之下不得不停在此处,听说殿下向来身体不好,她只能叹气,即使,即使她们的女王由荒淫无道的当今换成了营帐内体弱多病的这位,也总让人有意难平之感——倘若兰荪太子在的话,倘若兰荪太子在的话……
四周一片寂静,护送的士兵们围着篝火,三三两两地背靠背坐着,看似散乱,却乱中有序,十分警惕,不愧是傅玉枫的亲兵。
营帐内,兰书睁开似闭非闭的眸,一片清明,哪有半分低烧的模样?她淡淡睇向静默的海阁。
“都准备妥当了?”
“禀殿下,都预备妥当,只等三更时分到来。”海阁低低地道。
兰书满意地一笑,不再说话。
十日后,京师传激起轩然大波——兰书殿下一行人,与落凤坡处遇袭,双方血战半夜,傅玉枫所派护送士兵几乎丧命殆尽,大将详敏被砍断左膀,兰书殿下虽由随行拼死保护,亦身中数刀,性命垂危,天明时越国公迎驾的队伍赶到,才聚歼了所有刺客,乃从为首刺客身上搜出一幅绣有火红牡丹的丝巾!
这个消息传出,彻底掀翻了女王阴兰言在京师的政治基础,连傅玉楼也摇头叹气,暗悔自己当年一步走错!
越国公府最高贵的院落里,一条纤弱充满书卷气的身影立在后花园的繁花丛里,带着一身看似严重却并无伤及元气的伤,摘下一朵硕大美艳的雪白花朵,凑在鼻尖嗅闻,微笑。
阿姐再也不是当年飞扬霸气却光明磊落的阿姐了,为了让这个消息逼真,逼反兰言的老巢,不但杀尽了傅玉枫的手下,连那个曾是她部下的详敏都没有放过,更牺牲了三十三条自己人的命。
而,曾经连她的一根头发都舍不得伤的阿姐……早在阿姐无情地把越明归送给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有觉悟了啊,为什么还会觉得心疼?
穿过半圆的院门,长长的走廊,一名中年温雅却眼神如刀如剑的女人缓缓来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没有行礼,从小看着兰书长大,她不拘礼,兰书也不以为意。
“国公?”这是越明归的母亲,越明归一身冷厉的气质完全出于她,只是,越明归的眼眸暖,而越国公的眼眸却冷。
也是,如果没有这一份冷,越国公就没有胆量冒着被兰言满门抄斩的危险,大张旗鼓地去迎接她。
“小殿下,下臣只问您两个问题。”
“请问。”
“第一,——小殿下,能否告知老臣,您背后的高人是何方神圣?”
兰书心头一动,看向越国公,她真的不信?
记得走得时候,阿姐告诉过她,她这一步棋走得高明,普天下,恐怕只有越国公一人能够看穿。
“第二,请问小殿下,犬子明归,现在何方?”
第一个问题,是家国大事,非得先问不可,第二个问题,是母亲对儿子压抑了六年的思念之心,虽然紧迫,却决不能超过国事。
兰书缓缓地笑了,优雅的眸明亮,“第一个问题么,将来你自有答案;第二个问题,我想我应该改口,叫您一声婆婆了。”
无视越国公震惊的神情,兰书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笑。
“此事,既非他自愿,也非我强迫,聪明的国公大人,你、我、他,都是不能违背这桩既成婚姻的,你就心底有数吧,总之,我不会委屈明归。”
“您的意思是,是……”
越国公破天荒结结巴巴,完全不敢把心头的疑虑说出来。
不,不可能!
难道她……
在女儿国的另一边,一场更为激烈的厮杀正悄然进行。
这是一场力量绝对悬殊的对决,上百人对数十人,杀气凌厉对睡意朦胧,刀光剑影中的一色血污黑影,从身形上完全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己,除了那面上黑沉沉的面具。
睡梦中的她们根本来不及反抗,被砍瓜切菜一般,头颅落地,犹面带睡意,三处行宫,除了那些无辜的年轻男子,霎时一个活口也不留。
“啧,累得主公亲自前来,以为是一批如何了不得的人物,却不料尽是酒囊饭袋,我一人对付便已绰绰有余。”
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两骑并立,冷眼看着眼前的杀戮。
“六年的光景,再锋锐的棱角也会被酒色磨平。”
语调冰冷,曼陀罗花面具映着寒冰般的月眸,寒气彻骨,妖魅难言。
“只是,属下不明白,主公为什么不直接去拦截那人,却要在她走后方才展开行动?”秋潋滟不解地看着身边人。
墨潭的嘴角浮出冷冷的笑意。
“堂堂花御宫二当家,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游戏,叫做猫戏老鼠?”
秋潋滟顿时哑然。
远处,数骑奔驰而来,马上人手中依稀提着巨物,待得驰近,伸手将巨物往墨潭脚边一掼,便听到数声惨叫,竟是几个劲装女人。
秋潋滟开始不解主公为什么一定要这几人的活口,然后她知道了——
墨潭伸手摘下面具,那狼狈地躺在地上的人顿时仿若见鬼一般,浑身如筛糠一般斗起来。
“看我,像不像修罗?”墨潭轻声问道,轻得几乎不含恶意。
“鬼,鬼,鬼……”其中一个人惊恐地张大双眼,话不成调,眼珠斗凸了出来。
“是啊,从修罗地狱里活过来的厉鬼,找你们索命来了!”
墨潭轻叹一声,倏地出手!
“啊——”一声厉呼,只喊到一半,突然截断,只见那嘴巴一张一合,如垂死的鱼,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秋潋滟微微往后一仰,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任这几人血淋淋地在自己面前翻滚,无声地嚎叫。
墨潭的玉蟒鞭从来比刀剑还锋利,那白影翻飞过,顿时血肉横飞,鲜血飞溅,几人的四肢已被挑断筋脉,琵琶骨亦被刺穿,那几张脸,更是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五官。
饶秋潋滟不是善类,手下亦早过过数十条人命,这等血糊糊的惨状,还是让她几欲作呕。
“主公,方才已经照你吩咐,放走了一个,她已受重伤,正好能撑到西川再死。”
“确定她是往西川方向去了?”
“属下确定。”
“里面财物粮食搬走了吗?”
“全部不留。”
“走吧,咱们下一处该去西川了。”
筋骨盘虬的手果断一扬,上百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投入了耗费无数的奢华行宫,瞬间吞噬了浮华与糜烂,那烈焰喷向半空中的火光,映进墨潭的眸中,竟丝毫也照不亮那黑幽幽的深潭。
静默的夜,血腥的夜,没人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第二天醒来,四周的人们蓦地发现原来行宫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堆废墟。
流言弥漫,人心思变,都谓是上天对女王暴行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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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华丽巨舟上,阴兰言猛然掀翻了眼前摆满佳酿美味的雕花桌,震惊地瞪着风尘仆仆伤痕累累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几乎已经要断气。
“求,陛下,为我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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