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不是这么无情,不肯伸手救他。
她低下头,朝他温和地一笑,顿时让他微一恍神——能让情商一流的他恍神,这一笑的电力起码得有几十万瓦才行。
“蓝……你打算亲自动手吗?”她身旁的男人轻道,声音柔柔地,“还是我来好了。”
蓝……?可惜自己刚刚发晕了一下,没有听清,这男人应该是在叫这女孩的名字。
接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双修长却柔软的手在触摸他后腰的伤口,仅仅一碰,青冥闷哼一声,眼前仿佛被重锤打击了一下似的,金星直冒。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伤口到底有多痛。
“伤口很深,咱们如今都在宫外,没有奇药和太医,怎么办?”女孩清冷稳沉的声音响起,有丝淡虑。
“那个,”他闭着眼睛,努力一字一字艰难地道,“我身边是不是有个银色的箱子?”
“是的。”女孩快速拿过箱子,直觉它一定有用。
“里面,请……你……”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终于,强自压抑的高烧还是姗姗来迟地袭击上他残破的身躯,让他连话也来不及说完,以前看电视上演到临终镜头时,演员们都是一句话交代了一半,然后突然白眼一翻双手一摊就翘辫子,难道他终于也要吐血地演出一回吗?
嘴里,突然放进了一枚甜甜的大药丸,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到一只手在自己的喉口轻按,那难以吞咽的药迅速顺顺当当地滚到他的肚子里。
连他的抗议都来不及出口,那熟练的手势,分明是练家子,惨了,她喂的不会是毒药吧……
“那可是世上仅存的两颗素月丸之一,你就这么白白地给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旁边,男人微微焦急的声音传来。
“再珍贵的药,也是用来救人的,今日若能救了他的性命,素月丸也不枉名闻天下了。”她浅浅地笑着道。
青冥甚至能感受到她胸腔随着笑声微微的震动——原来,她把他搂在怀里呢!
药丸下肚,浑身慢慢升起了一片奇异温暖的火焰,青冥翻了翻白眼,腰间的钝痛一阵一阵传来,他觉得头也开始昏昏沉沉,以他做医生的直觉,刀伤开始引起发炎高烧了,既然苦苦支撑是这么得辛苦,他终于决定还是昏死算了!
这些人,一定会救自己的——无来由地,他觉得很安心,那双看似没有感情的冷月眼,却透出一种太阳似的温暖,很矛盾……
如果是梦,就快些醒来吧!
第2卷 第3章 心起涟漪
看到他努力睁大眼睛保持清醒的警惕模样,她的心头泛起一丝钦佩,一丝心疼。
他乌亮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她,一点也没有女儿国男人看到女人该有的害羞,那眸中倒映着她,她意外地从那倒映的冷淡面庞上捕捉到一丝温柔的痕迹,她一怔。
有趣真有趣,没想到这次巡视子母河大坝的例常公事,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兰荪,他昏过去了。”身旁,御翰懒懒地提醒道。
阴兰荪看了一眼隐忍的御翰,冷月眼中流泻出愉快的笑意,“怎么,他倚在我怀里,你吃醋?”
御翰英俊镇定的面庞霎时飞上红霞,睿智的眸中滑过一丝狼狈,他半恼半嗔地看了兰荪一眼,转身酷酷地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也不再看她。
兰荪哈哈大笑。
堂堂君子国英明仁慈的国王,竟然会手足无措地害羞,这也是兰荪一反常态,喜欢逗弄御翰的原因。
她们身后另一名风姿秀雅,高贵柔和的少女闻言皱了皱眉头,利落的外在装扮依然不减她那身优雅的气质,她轻声开口,声音甚是悦耳舒服,“太子,家兄正直,经不起如此直接的话语挑逗。”
兰荪抿嘴一笑,看了一眼端姿优雅的君子国长公主御泠,“开个玩笑而已,他的脸绷得太紧了。”
而且,她的心,也为地上这个不知名的男人漏跳了一拍,如果不想产生不良后果,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太子打算拿这个人怎么办?”
御泠转眸看向怀里很自然地抱着男人的兰荪,虽然她觉得有点暧昧,却不得不承认兰荪风流倜傥的模样很迷人,在她们女儿国人看来,这只会是一段风流佳话。
她忍不住第一百零一次地叹气,为什么哥哥不爱上国内那么多名门闺秀,偏偏对这位女儿国未来的女王产生兴趣——要知道,女儿国的后宫可是跟他们君子国的后宫一模一样,也拥有佳丽无数。
只不过,君子国后宫的佳丽都是娇滴滴的二八佳人,而女儿国的后宫,却是风采各异的俊美男人。
就算两国能够打破惯例结成姻亲,难道哥哥堂堂君子国国王却要跟无数男人共有一妻,或者要这位名扬四海的英明女太子甘愿放弃皇位,待在君子国的后宫当闲闲的皇后?
怎么想都不可能,偏偏哥哥一往情深,而兰荪却从不把御翰的感情放在心上——在观念开明的兰荪眼中,她接受周围国家男人掌权的现象,但不代表她不认同自己国家女人掌权的传统。
所以,在她的观念里,她和御翰是同性别的,是好兄弟,不可能摩擦出火花,但是那个泥足深陷的哥哥,唉,不提也罢。
“啧,”兰荪懒懒地抬起月眸看向她,“御泠,有没有兴趣来女儿国,我保证给你宰相的高位,你如此聪明冷静,只当一位花瓶公主,未免太屈才了!”
御泠面不改色,“女人操劳过多易老,谢谢太子的厚爱!”
兰荪早已习惯了御泠稀奇古怪的拒绝理由,摸摸鼻子一笑,“你们国家有句俗话,叫‘烈女怕缠郎’,我阴兰荪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失手过,御泠,你可要小心了!”
御泠面皮颤动,再跟这个外表端严寡言、私下恶劣无比的太子多说一句话,她一定会少活十年。
“太子仁义之名传遍天下,想必不会强人所难。”她语气柔韧地回道。
“当然不会,不过听说四国有不少公主想入赘我们女儿国,公主也到了适婚年龄,不知道对我的哪位哥哥弟弟有兴趣?”兰荪悠然自得地道。
御泠脚下打个趔趄,高贵形象差点毁于一旦,连逼婚都出来了?这卑鄙的女人!
兰荪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反手抱起地上昏迷的男人,胸口一口浊气涌上来,差点没抱住,这男人够重的!
御翰在马上看到,立刻跳了下来,口气难得地强硬,“放下,这种事,应该我来!”
兰荪抱着人,调整了一下内息,展开一抹笑容,“不必,我还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您要是愿意,就请折一下您的龙腰,把那箱子拿过来吧!”
于是,御泠眼睁睁地看着她高贵的哥哥,弯腰捡起那个箱子,乖乖地跟在阴兰荪的后面,时时照拂着生怕阴兰荪抱不动。
欲哭无泪,就是专门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的!
“公主,咱们要不要跟上?”身边的贴身宫女凑过来。
御泠深深地吸口气,驱散心头的烦闷,然后绽开一抹优雅的招牌微笑,“嗯,天不早了,咱们是要跟上他们。”
他们这次出使女儿国,增进两国感情,女王周到地招待完毕后,在御翰的主动要求下,由太子阴兰荪带着他们君子国一行在女儿国的京师凤陵城做短暂的参观,当然,这次参观也不可能漏了女儿国的母亲河——汹涌澎湃庄严奇伟的子母河,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子母河边碰到了这样的意外。
御泠看着兰荪轻柔地将那个受伤男人放进后面跟着的马车内,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那个男人,一身习武者的气息,初一看到他们时,眸中闪过的分明是凌厉的杀机,那样的杀机出现在一个失血过多虚弱不堪的人身上,足以证明这个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所以哥哥和兰荪才没有立即伸手救他吧?她以为,以阴兰荪的英明警觉,不可能感觉不到。
既然感觉到了,为什么还要用珍贵无比的素月丸去救他?她可不相信一个十三岁就两次成功勤王、平定了女儿国皇室内部策划的大规模叛乱的人,会是一个毫无警觉心的滥好人。
前面潇洒地翻身上马的兰荪突然回头,看了御泠一眼,那艳唇边泛起的怪异笑容,让御泠心头无端打了个冷战。
不要想了,不管阴兰荪在打什么主意,自己只是个闲闲没事干的公主,绝对不该去想这些国家大事的,这些伤脑筋的阴谋诡计,就留给光明磊落的哥哥去头痛吧!
兰荪在前面愉悦地骑着马,真没想到啊,今日一行,收获这么丰厚,马车里一位,马车外又一位,若能将他们收归己用,何愁大事不成?
看了眼身边深沉莫测的御翰,御翰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眼,她聪明地什么都不说,御翰虽然睿智无比,却从不赞成她用一些不够光明的手段,在御翰的面前,她也尽量避免使用。
谁说国与国之间没有真实情谊,起码,御翰对女儿国的态度确是体现了泱泱君子风范,而她阴兰荪,也并非是非好歹不分之人。
第2卷 第4章 如影随形
春柳暮烟含,燕醉莺酣。飘绵舞絮恨相兼。雨打风吹收不了,又上眉尖。
凤陵城女儿国定居数百年的国都,代表了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整体建筑精致绝秀而花样繁杂,即使是外城的小门小户,也讲究飞檐翘壁,碧瓦青砖,更别提那些内城的皇亲国戚富贵人家,更是挖空了心思建造独树一帜的府第,亭台花园,回廊歌阁,牡丹影壁,连一枝粉杏也那么自然地探出墙头,注视着他们从墙边的过道上缓缓通过,显得别致风流。
凤陵城内更种植了大量柔美袅娜的垂柳,正值春暖花开时分,漫天的雪白柳絮均匀地卷向满城,与蓝得几乎透明的天空融为了淡淡的一体,娇柔美丽的女儿国百姓们行若无事地行走其中,嘻笑买卖,吆喝,喧哗,人人面带笑意,柔和而不乏大气,仿佛是一处人间乐土,看得御翰兄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由得打心底暗自赞叹钦佩。
赞叹女王治国有方,才有这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也钦佩太子民心所归,才会出现眼前的场景!
兰荪的贴身侍卫天涯警惕地在前开路,阴兰荪从容地跟随其后,一路徐徐驰马而过,带起了一阵柔和流溢的光晕。她面带迷人微笑,肩上,发上,衣上,很快飘上了淡若轻烟的柳絮,霎时动人,两旁的百姓纷纷笑着让路,举手向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和蔼地回首招呼,亲切高贵之态,溢于言表。
这就是外人眼中的阴兰荪,英明,仁义,大度,亲切,政绩彪炳,拥有极高民望,如果御泠是男人,她也会不由自主地迷上兰荪的绝世风姿,或者兰荪是男人,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哪怕她只能在后宫中分到兰荪无数分之一的真心。
哥哥轻而易举地爱上了兰荪,早已不知不觉摆脱了家国理念的束缚,其实早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却隐隐地埋下的祸患。
御泠忧虑的眼神,悄悄地淹没在女儿国百姓们虽然理智但绝对崇拜的目光中,仿佛是两道不起眼的尘埃……
旁边的酒楼上,射过来两道想忽视也难的灼热目光,马背上的兰荪带着从容的微笑回头,顿时捕捉到了那并不打算回避的眼光。
四目相接,噼噼啪啪,顿时点燃了激烈的火花!
看那修长高颀的熟悉身形,还是那个男人,但那眼光自始如终都是那么不友好,似乎,是看到仇人似的。
他依然戴着那张牡丹花形面具,看不清面目,但那轮廓优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竟然泛起了一层难以觉察的涟漪,顿时引起了她的兴趣——她蓦地勾起一笑,十足邪气,冷月眼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怪异的男人,却举手止住了队伍的进发。
“怎么了?”御翰沉声问道。
“这间牡丹楼是咱们凤陵城最好的酒家,美酒佳肴样样不缺,我想御兄难得来我们女儿国一趟,总是品尝千篇一律的御宴岂不无味?何不尝尝女儿国的民间美食?”兰荪理直气壮地道,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兄妹。
“是么?”御翰不置可否,眼角瞥向那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口,“我还以为你是被谁的美色所迷,打算带个民间佳人回宫呢。”
兰荪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微笑,“请御兄品尝美食的确只是原因之一,御兄应该没忘记我马车中的娇客吧?我总不能把他带进皇宫,只好先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喽。不知御兄可肯屈就小妹?”
“我以为你忘了他呢,他那么重的伤,你却一路笑谈,也没见多么关心,我还以为那素月丸是送给了在你心里地位不得了的人——罢了,你说好,便好吧!”御翰看着她轻声道。
兰荪绽开艳若牡丹的笑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必带着什么有偿的心理去救呢?御兄,御妹妹,请!”
御泠面色复杂地看了兰荪一眼,在天涯的引导下,和御翰并肩踏了进去。
不等满面笑容的掌柜招呼,那些正在里面用膳的百姓们已经自发自动地站了起来,也不管到底吃完没吃完,纷纷掏出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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