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惜字如金,多打两个字很困难,嗯?”
“呃……”
沈霖真想敲上一大排:老大,你要我说什么呢?你也太不了解民情了,哪个打工仔没事会喜欢和上司聊天?
“你们刚刚笑什么,那么开心?”
沈霖嘴里的茶直接喷到了显示屏上,既然想听何必装酷?她关了窗口,把QQ设置忙碌状态,没有再理会。
中午休息时分,婆婆给沈霖打电话说文阿姨那边已经约好了,让她定时间和地点,沈霖说什么时候,哪里都可以,而婆婆怕她变卦立即帮着拿主意:“霖霖,要不然这样,今晚吧,怎么样?沈霖听魏征说古道茶馆不错,你是要哪家分店?要不就厦禾路那家吧,怎么样?我们就见个面,不行就算了,好不好?我去求签,说你今年一定会有姻缘的。”
“那就厦禾路吧。”
说实话沈霖有些委屈,也有点生气,以沈霖的个性答应就不会反悔,就算再不情愿也会去,这么急又是干嘛?沈霖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想她有个归宿,但是这不用这样赶鸭子上架吧!
想起许曼妮说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沈霖的腿就发软,呆呆地望着办公桌上的笔筒发愣,这签也太毒了,就一定要山穷水尽才能柳暗花明?
下班时她特意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不乐意,也不能给人家文阿姨丢脸啊,丢她的脸,等于丢婆婆的脸。
上隔离霜、抹唇膏、画眼线、描眉,完毕!
她在心情上没所谓好也没所谓不好,和魏嘉文就是相亲认识的。
沈霖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冬天的傍晚,与其说那是南方的冬天,不如说是北方的秋天。那年沈霖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的年纪去相亲,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她的的确确是去了。当时大她五岁的魏嘉文坐在她面前喝咖啡,她觉得非常荒谬,神思恍惚,她那个时候还没有忘记沈遨。
魏嘉文对沈霖很客气,沈霖心不在焉,聊得并不顺畅;而他呢,似乎也有急事,不停地看着时间,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样的尴尬中结束了。走时,他要走了沈霖的电话,说有空联系她,沈霖当时只觉得是礼貌的客套话。
他给沈霖的印象并不深刻,沈霖以为他们肯定不会再见面的。那次相亲被许曼妮和温岚从头数落到脚,说他才几岁就去相亲,长得也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路?怎么说也要谈两次恋爱了,有对付男人的经验了再去啊?现在相亲的男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去凑什么热闹啊?
是啊,那时候她们都以为相亲是大龄青年的事情,沈霖毕业才两年,还有大把的青春和光阴可以挥霍,可以寻找与被寻找,可以遗忘与被遗忘。恋爱一年、结婚两年、剩下的两年,她把这五年的青春和光阴都奉献给了魏嘉文……
车窗外的凤凰花开得火红,刚到厦门时,沈霖还特意在网上查过资料,说这种花六到八月开,可是现在已经九月了完全没有凋谢的迹象,往年到了十月还是如火如荼。十一月时,厦大侧门林荫道上会铺满厚厚的一层落叶,凄美而浪漫,与七月的南普陀的荷塘,她以为那是厦门最美的景观。
那些看鲤鱼戏水,闻荷香,听荷花绽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沈霖素来不喜欢迟到,今天也不例外,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十几分钟。她点了一杯绿茶,悠闲地喝着。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她打算时间一到,人不来就走人,那样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和婆婆交代。公公婆婆还真想让她做人家后妈?真狠得下心。
正当沈霖在想着如果此人来了,该编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搪塞公公婆婆比较好时,手机响了,陌生号码,她还没接起就已经挂断。
“请问是沈小姐吧?”
沈霖抬头,站在她面前的应该就是台湾男人,她忘记问婆婆对方的姓氏了,只得没称呼地说:“你好。”
“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是我早到。”
台湾男人点了一泡铁观音,然后开始用闽南话和沈霖交流。沈霖诧异地听着,文阿姨居然没有告诉他,她并非闽南人。只得笑道:“对不起,我不懂闽南话。”
他很抱歉地和沈霖说以为她是闽南人,温文尔雅。他身上具备了三十多岁男人所具备的成熟与睿智。坦白说,沈霖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透过他,沈霖似乎看到了三十多岁的魏嘉文,同样的成熟与睿智,还有风度。
他开始气定神闲地给沈霖泡茶。沈霖的思想有些飘忽,相似的情景让她想起魏嘉文。她悲哀地发现,很多事其实与魏嘉文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她拐个弯还是想到了他。似乎很难走出这个自己设置的圈套。
是不是一定要用再婚才能走出来?
在神思恍惚之际,沈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面孔,似乎见过几次。沈霖打起精神定睛一看,是那个带着白金项链的暴发户,他正迎面朝沈霖走来。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同一个人竟然可以三番五次的意见。不过这一次她们依旧还是陌生人,他只是从沈霖身边走过,转弯进了包厢,或者应该早已经忘记了沈霖是谁。让人捧腹的是,他的那条如她拇指粗的项链依然戴着,沈霖真有点担心他的脖子承受不住那重量。不过让她比较纳闷的是,他的身边就没有人和他说过那条项链有多难看?还是“物以类聚”,朋友也都是戴着金项链,开着750的暴发户?
750、金项链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嘲笑它们的人也只是一种穷酸的心态。倘若日后有钱了,他们的品味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
沈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碰上这个人就没好事,会不会又和前两次一样要遭皮肉之苦?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灾星,实打实的灾星。
“沈小姐,请喝茶。”
沈霖慌忙回过神来对着台湾男人露出最淑女的笑容,笑不露齿,自小爸爸就教过他。沈霖喝了一口茶,真是醇香,好茶。琢磨着,这茶多少钱一泡啊?等一下买单AA的话,这里能刷卡吧,她可没带多少现金。
“听说沈小姐是会计师?”
沈霖强忍着没让差喷出来,这个媒婆也太夸张了吧,以为做财务就是会计师?
“不,不,我只是小会计而已,算成本的,没什么技术含量。”
他微笑地看着沈霖,“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那我怎么就不会算呢,我算出来的成本和会计算的完全不一样,总是会少很多。”
沈霖也跟着笑说:“有些遗漏也很正常。”他很幽默,会讲笑话,懂得调节气氛,也没有表现出港台人的优越感,很自谦。
天色渐暗,眼前这个连姓氏也不懂的男人请她吃饭,沈霖犹豫着是否该答应。恰巧这时滴滴的短信声响起,是许曼妮,沈霖的救星,每次危难时刻她的电话总是最及时的,这就是十几年来培养的默契。
“等一下我给你打电话脱身,我在3号包厢。”
沈霖立即会意,快速回复了两个字:“明白。”这女人什么时候进包厢的,她怎么就没发现?
接着沈霖的电话就响了,那人见状试探着问她是不是有事。她只得笑着为难地说:“前两天和朋友约好了吃饭,今天给忘记了,现在打电话来催。”
他表示谅解。
说实话若不是有孩子,这男人也还行,可沈霖真没做后妈的意愿。不是她不喜欢孩子,后妈哪是那么好当的?后妈就是恶毒的代名词。
结账时,沈霖执意要AA,他不解地看着沈霖,沈霖笑笑说:“消费习惯消费习惯,和朋友吃饭也都AA。”
沈霖不是温岚,温岚是用这种方式试探一个人,而沈霖是用这种方式婉转地告诉他,她没有交往的欲望。
出了门口,他问沈霖要不要送她,沈霖慌忙摆手称谢谢,撒个慌还真是不容易,还好他没有要给沈霖拦计程车。
他一走,沈霖立马返回楼上的3号包厢,许曼妮果然坐在里面喝茶,还有两帅哥一美女,其中包括那个暴发户。许曼妮给她们做介绍,“王意、钟小雯。”介绍暴发户时,许曼妮嘴角抽搐,“这是程亚通,程总,上次你见过的;我同桌、同学加死党加好姐妹——沈霖。”
暴发户面无表情地冲她点着头,估计因为那块漆还怀恨在心呢。
那个叫王意的青年男子嘲讽道:“好姐妹就好姐妹,加那么多前缀干嘛?听的人以为你们两关系多复杂呢。”
大家都跟着笑。许曼妮和沈霖的关系说起来的确非常之复杂,同桌、同学、校友、同乡、密友、她前男友的嫂子……
沈霖喝了一杯茶要走,其实有些不明白许曼妮为何要破坏这场相亲会,她这两年极力赞成她相亲的。
“我们点了餐,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吃完饭一起打麻将。”许曼妮拉着沈霖,说起打麻将,沈霖心还真有些痒痒的,但是和一桌陌生人打,就算了。
暴发户看着沈霖没说话,另外两个人纷纷让她坐下,一起吃,许曼妮拉着沈霖不肯放手,欲言又止,最后她夺过沈霖的包,当着陌生人的面问沈霖:“刚刚那男人谁介绍的?”
沈霖很难堪,为什么不等她回家了或者出去单独说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许曼妮用少有的一本正经道:“你坐下,当然有。”
钟小雯替沈霖斟茶,温婉地笑着:“我们都很熟,不用拘束,坐下吧。”
沈霖这才注意到坐在暴发户身边这个绑着马尾,留着平齐刘海的女人。装束和她的举止一样淑女。沈霖回敬了一个如她般淑女的笑。
王意为人豪爽,“这个许曼妮的好同学好姐妹,也就是沈霖的好同学好姐妹,在这里别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程总买单。”说完还不忘拍拍暴发户程亚通的肩膀。
“去你的,好人都让你给做了。”程亚通喝了一口茶挑衅地道:“沈小姐想做厦门新娘?”
程亚通喝了一口茶挑衅地道:“沈小姐想做厦门新娘?”
听到“厦门新娘”四个字沈霖本能地想起台湾,脸发烫,想找个地缝消失于无形。程亚通脖子上的那根项链分外闪亮,沈霖从没这么尴尬过。
在座的人也感觉到了沈霖的不自在,忙出来打圆场,首先是许曼妮,她呵斥程亚通,“你才做厦门新郎呢,再说把你拿去配芙蓉姐姐。”
钟小雯拍着手,嘴上却说:“把他配芙蓉,你也忒狠了一点了吧。”
“配芙蓉便宜他了,估计芙蓉会被他恶心死。好姐妹,别跟他一般见识啊,他这人天生就是贱命。来来,喝茶。”王意说着又开始给沈霖斟茶:“这茶不错。”
程亚通满不在乎:“你给我滚一边去,哪天把你送夜店当牛郎。”
“嘿,这职业不错,到时候你们三个来光顾啊,我给你们打折。”王意说完这话就被钟小雯和许曼妮同时啐了一口,都安慰沈霖说:“别搭理他们,他们平时就这德性。”
这样的气氛也让沈霖轻松了不少。
王意继续嬉皮笑脸地说:“好姐妹,事情呢是这个样子的:刚刚和你喝茶那人啊,我们都知道,台湾人对吧?你看他是不是比我们强很多,长得人模狗样,奇*|*书^|^网有知识又有涵养,说话又得体,除了有个孩子以外没什么不好吧?”
沈霖基本同意他的看法,说得很实在,也很真诚,但言语里充满了对那台湾人的不屑。
没有人说话,都等着王意往下说:“听朋友说,他早十年来厦门,那时候大陆生意多好做啊,厂房是廉价的、劳动力是廉价的、税收减免,加上他的确有那么一点生意头脑,混得很不错。后来回台湾结婚生子,他老婆没跟来厦门。这个是她不肯来,还是这男人不让,我们就不太清楚了。两地分居,这样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听到了这里,沈霖已经猜到了故事的下半段。
“他在厦门找了个年轻又漂亮的,金屋藏娇。诶,我不是骂你们,但就是有这样的傻X女人愿意跟他,有钱又会哄人,每个月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有大几千的收入,有房子有车子。结果被他台湾老婆发现,闹了很久才离婚。这傻X也比较背,离婚了,情人也跟别人跑了,房子车子全被卖掉,钱也卷跑了,哈哈哈……现在估计是想找个贤妻良母过安生日子。”
这段话听得沈霖瞠目结舌,他们都在嘲笑这个被人情人摆了一道的男人,沈霖的手心里却冒着汗。文阿姨说他人品不错,公公去了解了情况,婆婆说有个孩子也没关系……
人的另一面原来可以隐藏得很深。
“这年头贪慕虚荣的女孩子很多,大多数刚从学校出来,想靠青春吃饭。你们说她们不懂事吧,又精明到家了,知道把钱卷了跟情人跑路,也有一些想套牢男人,踹掉结发妻子,自己好上位,男人又不傻,结发妻子哪是那么好踹的啊,要承受多大的社会舆论和压力,当然也有离婚的,那就是动了真心,或者这个女孩有利用价值。”
对王意这番话她们几个女的都赞同,只有程亚通眯着眼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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