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追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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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追逐永恒-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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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非?”虽然饿是饿了,但是高烧才退,毕竟食欲不振,才吃了半碗粥,司静涛就摇头说吃不下了,“我睡的这两天,出什么事了吗?”
  “嗯?”放下碗勺,佟笑非挑了一下眉毛,表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问?”
  司静涛摇摇头,又笑了笑:“我只是不习惯……你太照顾我。”
  “有吗?”佟笑非把餐车推到一边,然后就势站到了落地窗边,他拉开一边的窗帘,淡淡地道,“看,又下雪了。”
  司静涛的眼光慢慢地从他脸上,移向窗户外面,这才发现原来醒来的这会已经是半夜。窗外面黑漆漆的,纷落的雪,像花瓣似地柔柔拍打着窗户玻璃,没声没响,乖巧可爱。
  已经二月了,即使天气还没有转暖,但春天是真的已经到了,这场雪,该是对冬季最后的告别吧?
  “我第一次见你也是晚上,而且……好像外面也在下雪。”佟笑非的手,靠在窗户上,像是想透玻璃,去感受雪花的温柔。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个温泉旅馆吗?不……不是……是更早……是在某个酒店里。司静涛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成为了神宫文坛的奇迹,也是那天,他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
  “那时候你看上去很小,简直还是个孩子。但是你的眼神却很冷冽成熟,而且充满了戒备,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所以事隔一年,在那个温泉旅馆里,我才立刻就认出了你来。”
  他说这些是做什么?司静涛茫然地看着佟笑非,现在再提那些陈年往事还有什么意思?经过了十年,即使当时他们的初遇是美好的,经过这些年那么多次不愉快的纠葛,也早就不剩什么了吧?更何况他不觉得他和佟笑非的初遇有什么美好可言。
  “我第一眼见到你,还以为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个……妖精,雪花一样干净、美好的妖精,仿佛只要我呵出一口气,就会融化,然后消失。”
  “你以为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赞美会觉得高兴吗?”司静涛用漫不经心的语调打断他,他不希望继续再听到这样的话。
  “可如果你真的只是个妖精就好了。”佟笑非顿了一下,“第二次在温泉旅馆看到你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呢?十年来我一直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佟笑非忘记他还是个病人吗?如果十年前就听到这些话,或者他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是现在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一般。尤其这些话是以佟笑非的声音说出来,简直就是用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在一刀一刀凌迟他仅剩的自尊。
  佟笑非竟没有发现自己的残忍吗?这样逼迫着一个已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副残破驱壳的人。
  “唔……”司静涛胸口一闷,斜过身体趴在床边就直接呕吐起来。
  “静涛?”佟笑非听到声音马上过来扶起他,见他几乎把刚才吃进去的粥全吐了出来,原本空了两天的胃里,没有再多的东西可以让他吐,可他还是止不住想把身体里的其他东西也挖出来,那吐法简直就是要把内脏也一起吐出来似的,“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
  “你……你不要说了……”司静涛终于停止了呕吐,弹指的工夫,他竟比之前更憔悴了许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可以在瞬间侵蚀一个人成这样,“一个字都不要再说……”
  他还记得,他居然还记得,记得当年的每一次见面,每一个细节,原本还以为,像这样抓着过去放不下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司静涛放纵地让自己躺倒在佟笑非的怀里,是因为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也是因为心累得不愿意再思考了。
  为什么他还记得,为什么要记得他所见过的,每一次最糟糕状态下的自己呢?
  干净?美好?听听佟笑非都说了些什么?那些形容词简直是对他最深刻的嘲弄。他都已经快要习惯自己的肮脏卑劣了,为什么要再说出那些动听的辞藻来提醒他?为什么要让他再想起以前?
  “你做什么?”猛然间察觉到自己被他抱了起来,离开了被子的温度,司静涛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里脏了,你先睡我的房间,明天一早我再叫人来打扫。”佟笑非利索地把他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另一张床上,然后守在旁边,“还想吐吗?要我找医生来吗?”
  摇摇头,喝下半杯温水终于让他感觉好了些,司静涛缩在佟笑非的被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没必要那么关心我。”
  “我确实做了很多没必要的事,也许比你想象得还多。”佟笑非在床头灯的暖色光下,脸上的疲倦叫司静涛也看得一清二楚,“你梦里一直都在叫我的名字,就连蓝梦瑶也听到好多次,他还问我,是不是因为我欠你好多钱,所以你生病昏睡都不忘记喊我。”
  他在梦里一直叫着笑非的名字吗?他不知道,也从没人告诉过他,因为这些年来他生病,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挺过来的。偶尔有几次,他在还有意识的时候打电话叫出版社的编辑过来,那些人也最多是把他送到医院,没人会亲自守在他的病榻旁,所以即使他在梦里曾经喊过什么人的名字,也没人会告诉他。
  “可今天你醒之前,却一直都是在骂我。索幸这些没被蓝梦瑶听到,不然又不知道要编排我什么罪名。”佟笑非用手支着下巴,撑在床边,细细地观察着司静涛的每一个表情。他觉得自己从没有那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个人,他们认识十年了,他认真看这张脸的时间,大概还不及这两天三夜来得多,“‘该死的佟笑非!’,你在梦里这样骂着,难道在你的梦里,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他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司静涛本来就已经觉得手脚发软,浑身没力了,这个佟笑非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变本加厉地来折磨一个病人?听到那些话,司静涛几乎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幸而他已经躺在床上,不然势必又要出丑。
  “也许我不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而正是什么都没有做,才让你生气吧?”佟笑非伸手去摸司静涛那头长长的金发,柔软的发丝立刻像有生命般缠绕上他的手指。
  “你……”司静涛闭上眼睛,他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仿佛变了,佟笑非变得温柔可亲,变得和颜悦色,但是这样的改变却让他不敢去看,“你说什么我不懂,我……我可不要别人没理由的关心和讨好。”
  “静涛……”
  “别碰我!”司静涛一察觉佟笑非的手触到他的脸,立刻惊叫起来,“我不管你是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奇怪,我宁愿你是那个冷若冰霜的佟笑非。我还没有软弱到一生病就需要别人的同情可怜,也没有愚蠢到因为你一两句轻声细语,就相信自己是被人喜欢着、关心着的。”
  佟笑非收回自己的手,久久没再出声音。
  他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奇怪?佟笑非自己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弹簧,而司静涛十年来就好比对弹簧施压的那股力量,压力越大,弹簧反弹的力量也越大,可当有一日,压力不见了,弹簧又能使出什么力来?
  司静涛昏睡的那些时间里,不能说话,也不能睁开眼睛瞪他,他们之间的交流降为了零,剩下的他,就只能在旁边单方面地看着床上的人。那一次司静涛在他家病倒,只睡了一个晚上,而且佟笑非也没有守在边上,可这一次他睡的时间太长了,圣地的医生非常紧张,叮嘱说不能缺人守护,他总不能把这差事推给蓝梦瑶,虽然那家伙是很愿意来做的。
  这一陪就陪了两天三夜,照说五十多个小时下来,这第三夜也该到了佟笑非的体能极限,可是听到司静涛梦里一声一声的咒骂,他居然把已经到达大脑神经末端的瞌睡虫又全部赶了出去。这段没有交流的时间大概真的太长了,而佟笑非这些年来的生活又太忙碌了,让他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好好的一个人真正安静地去想这些事。
  为什么愿意照顾他?为什么无法再对他恶言恶语?为什么从他醒过来后,会注意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每一次神情的变化?
  难道……只是因为看到他梦里揪起的眉头?难道……只是因为看到他在喊着自己名字咒骂时,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再咬了!”佟笑非的嘴快过他的脑,等他意识到时,话都已经出口了,只因为他看到司静涛又在咬自己的嘴唇。
  被他的突然出声惊吓到,司静涛微微睁了一下眼:“唔……”
  之前如果是喂药,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唇又贴上了自己的?司静涛睁着莫名的双眼,他意外到无法对纠缠着他唇舌的人做出反应,只能在一瞬间,变成个任人予取予求的羔羊。
  “笑非……”只是一个吻,仿佛已经让两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司静涛费劲地抬起双臂,稍稍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佟笑非,半是困惑,半是无奈,“上次我不肯回神宫,而你答应不再勉强我,当时我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说你非常清楚,那……这一次呢?”
  “我不知道。”佟笑非用嘴唇摩挲着司静涛耳边鬓角的金发,连呼吸都跟他的心一样混乱,“我……不知道。”
  末了,他只能这样一再地重复那句话吗?司静涛笑了,多年以来,他的表情里,几乎就只剩下笑了,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冻结住了所有的情感,但结果最重要的,却始终是忘记了去封印。
  他该庆幸吗?在佟笑非都迷惘了的时候,自己至少还维持住了理智。
  佟笑非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他自己的在想什么,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不怪他。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动接受的,这一切本来就不应该由他承受。
  既然他这样痛苦,不如替他做个决断,就当作是这次他“关心”自己的回礼,这样对他们俩可能都比较好。
  司静涛再给自己一个微笑。
  摸了摸佟笑非的头发,又抚了抚他的脊背,清冷的声音划破了静夜的孤寂:“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随时随地我都乐意,但是能说出你想知道的秘密的,是我的嘴,不是我的身体,即使这样,你还要我的身体吗?”
  “噌!”的一声,像是怕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沾染到似的,佟笑非离开了床边。
  他似乎被自己刺到了,可他的强烈反应,何尝不是刺痛了自己?司静涛无意识地抬了抬手,像是要抓什么,可这一次佟笑非没有再主动靠近。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佟笑非丢下这句话,甚至不愿意多看与话者一眼,急匆匆地逃出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第九章
  人至贱则无敌?
  十年荒唐的生活,司静涛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闲言碎语、粗言鄙语没有听到过?可对他而言,那些言语都只是从自己耳边经过的风,他甚至连听都还没听清楚,就让它们闪到了脑后。只有这一句,他听得真真切切,然后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被深深刺到,痛得难以言喻。
  司静涛蜷缩起身体,拥紧了被子。没有佟笑非的房间居然是这样冷的,他才发现;没有佟笑非在身旁的心情居然是这样惶惶不安的,他也才发现。
  可是,这样对佟笑非而言才是最好的吧?他的决定是对的吧?
  拜托谁来告诉他,他没有做错!
  伸出手,往自己脸上一摸,手上……是湿的。那是什么?眼泪吗?自己的眼睛里居然会跑出这种东西?司静涛笑起来,一边笑着,眼泪却一边涌泉般地继续从眼眶中叛逃而出。
  真是太可笑了,和他已经绝缘了那么多年的眼泪,今天晚上竟像是决了堤的洪水,难道这么多年来的厚积,竟是为了今天的勃发?
  算了,流吧!就当是难得一次的任性。
  这样想着的司静涛,连擦眼泪的动作都省了,侧过脸来,倒叫眼泪很方便地就把枕头打湿了一片。
  “喀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静涛被这一声动静惊醒过来,以手肘的力量支撑起上半身朝门口看去:“谁?”
  司静涛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多愚蠢,在这个绝对安全的住所,能打开这道门的又有几人。
  “我始终不是你的对手……”佟笑非从门边走过来,头发上、身上都是雪花,他没穿外套就冲出了公寓,此刻冻得嘴唇都发紫了,他说话时,牙齿打架的声音一直穿插其中。
  “……”司静涛并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对方。
  “那么拙劣的演技,我居然还是上当了。”佟笑非坐到床边上,冰冷的手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抚上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尽管你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但我从来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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