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会见。
当然,这一决定让在场的黑鸿与司静涛都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
诸葛印玄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与神宫的路德维希一样,可是这样的两个人,终究是必须在他们之间找出一个胜利者,这将是个残忍的游戏,但是他们俩,连同两个国家的所有人,都逃不开这命运。
很多时候人们嘲笑命运的无稽,可命运摆布人们的时候,往往令人措手不及,不是重伤,就是毙命,连讨价还价都找不到对象,人类,何其渺小?
在准备上楼的时候,司静涛的脚步就有些不稳,走出电梯的瞬间,竟然一个趔趄,若不是佟笑非扶着他,就险险要跌倒的样子。
“怎么了?”佟笑非在走进房间之后,仍是一手扶着他的腰。只要和黑鸿遇上,司静涛总会有些不对劲,这他是知道的,何况今天这两人见面时还必须扮演共演者的角色。佟笑非知道,司静涛能支持到回来以后才出状况,已经很难得了。
“没……”司静涛才想说他没什么,佟笑非的手已经探上了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佟笑非的眼中隐隐有些火光,司静涛发烧似乎比受伤更让他不悦。
他眼睛里的不是担心,是生气。司静涛怯生生地看着佟笑非,自己发烧又不是第一次,难道他连生病的权利都没有吗?可他连发问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乏累得想立刻就瘫软在地上。
“静涛?”佟笑非接住那顷刻间下滑的身体,“静涛?”
一个人要出名是很不容易的,而想要保住一个干净的好名声,则更不容易。
司静涛在神宫真正名声大噪并不是在他第一次得到“方舟奖”的时候,而是两年以后,他蝉联这个奖项的时候。
因为他的好运,因为他的年龄,更因为他出众的容貌与迷一般的私生活,可以说司静涛作品背后的一切,才是他最大、最吸引人的卖点。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哪一个行当,哪一个圈子,总是会有一些想通过旁门左道,而不是自己努力来获取成果的人,一般那样的人,被称之为“小人”。文化圈也不会因为所从事的是文明事业就有所不同,甚至,文化小人自以为清高的伪善面孔,远比其他行业的小人更令人厌恶。
所以,当司静涛第二次拿到“方舟奖”奖杯的时候,他在神宫文化圈内的名气,已经变得不那么纯粹了。越来越多的人想要用挖掘司静涛私生活的方式来打击他、丑化他,从他手中,夺取世人的注目和荣誉的光环。
而处在这种境地的司静涛,人如其名,面对着所有的非难,面不改色,形同止水,好像那都是旁人的事,与他并不相干。
“晚安。”司静涛关上车门,低头整理额前头发的空隙,被车内的人从车窗伸出的手拽了过去,硬是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他不抵抗,只等那人吻够了,他才轻轻一推,“回去吧!”
“喀嚓!喀嚓!”
司静涛寻声望去,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墙角晃动。他没有很在意,因为被人跟踪和偷拍并不是第一次,但是车子内的人却显然正与他相反,非常介意这种声音:“静涛,看来你真的是很受关注。”
不等车主发出命令,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人已经迅速地前往刚才司静涛望去的方向。那个偷拍者,估计今后再也没有能力端照相机出来露面了。司静涛不禁轻叹,只为了几张照片就断送了自己的一生,为什么就是有人要做这种无聊的事呢?
“这是第几次替你料理这样的人了?”车主用低沉的声音悠闲地询问,手指缠绕住司静涛的金发。
从他手中解救出自己的头发,靠在车旁,司静涛妖娆地一笑:“卖这种不值钱的人情给我,可就辱没了你的身份。其实你大可不必,从那人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你,他们的目标是我。跟我交往的男人、女人多不胜数,我和谁交往不是重点,他们要的只是我生活糜烂的证据,你呀……只是证据之一罢了。”
“就是因为你总不在乎,所以我必须加倍小心。”出去办事的人已经回来了,车窗于是再次关闭。
望着绝尘而去的悬浮车,司静涛冷哼一声:“我可不觉得你真的有在‘小心’。”
在大厦外站了一会,吹够了冷风也终于感觉到了浑身的疲倦,他决定回去了,转身,才走了几步,就被身后一股熟悉却生冷的气息硬逼着再次转过身来,司静涛毫不意外地看到佟笑非僵硬着表情站在他身后。
司静涛甜甜地一笑,“警察还真辛苦,那么晚回家。”
“你不也是刚回来吗?”佟笑非勾起司静涛的下巴,让这个矮他十公分的家伙能看到自己眼中的愤怒:“而且,是由一位很特殊的先生护送回来的吧?”
司静涛眼神一凛,随即视若等闲地哼了一声,并不做答。
“你不要以为他的身份特别,警察就真的动不了他。”佟笑非有些焦躁,司静涛的态度令他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像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他越是表现得不在乎,自己的挫败感就越是强烈。
“想动就动,我又没拦着你。”司静涛挣脱开他的手,径自往大厦里走。
“你也不要以为自己表面上的荒唐生活,真能掩饰你所做的一切!”佟笑非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反正这也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你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司静涛停了下来,按了控制扭等电梯的到来,这空挡中,他带着酒窝,笑看着佟笑非:“我荒唐我的,想必这些并不在佟大警官你的管辖范围内。”
“那位先生的部下真是非常了得,我才跟上那辆车不到五分钟,就立刻有人出来干预和阻挠,一年前的温泉旅馆,恐怕他也是因此才能顺利从警方的包围下离开的吧?”
司静涛这才仔细地看了看他,佟笑非这天远比平时邋遢,脸上甚至还有一些擦伤的痕迹,应该是刚经历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你受伤了?”
佟笑非舔了一下嘴角的伤口,痛当然是痛的,但他根本没打算让司静涛以此来转移话题:“你不觉得,你所接触的人都太不寻常了吗?可以告诉我,大厦旁边那巷子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吗?维克……司先生?”
维克?
听到这两个字的司静涛,眼神骤然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冷下来:“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次轮到佟笑非占上风,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自信且明朗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所以你千万不要被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你这人太可笑了,我在成名之前用过无数的笔名,维克、撒克、汉克……我自己都不记得一共有多少了,你以为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电梯来了,司静涛把脸贴在电梯里冰凉的墙上,不去看佟笑非那双刀刃似的眼睛。
维克,维克,维克……
有多少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冷静下来,司静涛拼命咬着自己的下唇。维克这个名字并不是多大的秘密,他既然曾经用过,那么佟笑非能查到这个也不奇怪。可是……这证明佟笑非花了很大力气去刨他的过去,司静涛的过去不怕别人追查,可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件好事。
“死人是不能指证你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事和你、以及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位先生’绝对脱不了关系……”佟笑非不甘地道,“只可惜我被拖延了时间,没能当场逮到他。”
“你该庆幸今天你被拖延了时间。”司静涛继续咬着唇,已经依稀尝到了血的味道,可他仍不肯放松牙齿,“你最好收敛一下你的好奇心,不然终有一天,你会死在你的好奇心上。”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佟笑非颇有些得意,平日里司静涛是极度冷静的。司静涛的冷静并不表现为冷漠,恰恰相反,他对任何人都十分亲切,那张醉人的笑脸,无论对象是谁都可以像朵绽开的花儿一样时时怒放着。没有人能看到司静涛笑脸以下的东西,然而今天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就叫司静涛往日的面具一下破碎,这真令他兴奋。
“是忠告……”司静涛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不过我想你大概也不会认为那是我的善意,随便你吧!”
“嘭!”的一声把门关死,司静涛再也支持不住地跌在玄关的地板上。
维克,维克,维克……
他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别人用这名字叫他。多少年了?十年?十一年?还是十二年?佟笑非以为那是他的痛处,那是他的把柄吗?真是个过分的家伙,竟用那种好像挖到了别人秘密的口气叫出这个名字。那个佟笑非哪里知道这个名字对他的意义?他哪里知道司静涛为了忘记这个名字,付出了多少?
该死的佟笑非!
该死的佟笑非!
这样咒骂着,让大声的诅咒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也塞满自己混乱的大脑。骂累了,就接着咬自己的嘴唇,仿佛嘴唇是他最大的敌人,直到一丝丝鲜血的味道渐渐清晰地出现在口腔中,他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耳朵里嗡嗡的声音一直持续着,司静涛这一觉睡得颇不安稳。耳朵旁是轰鸣,脑袋里又有撞击声,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该死的佟笑非!
司静涛想出声咒骂,可干涩的喉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于是习惯性地去咬自己的嘴唇,一下、又一下……
“松开!”一个声音开始试图阻止他的自虐行为,“松开牙齿!”
他其实不觉得痛,他就是怕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而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牙齿,如果能咬到嘴唇感觉到痛,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活着,不是吗?
“松开,维克,松开牙齿!”
又是维克?
不要维克,没有维克!
他不是维克,他是司静涛,只是司静涛!再也不要想起维克这个名字,不要想起任何和维克有关的事情了,那只能带给他痛苦!
“唔……”司静涛一皱眉,有什么温软的东西碰到了他的唇,比疼痛更清晰地感觉到,那是温暖的,湿润的,而且同时有温热的水慢慢从牙齿的缝隙间流进了他的嘴里。
感觉好舒服……司静涛终于愿意松开咬着唇的牙齿,微微张开了嘴,那暖流没有了阻碍,更快速地进入,他于是饥渴地主动去吮吸,连同那两片送来甘泉的嘴唇……和柔软的舌……
什么?唇舌?
这震撼让司静涛立刻睁开了眼睛,他面前,是大特写的耳朵,以及侧面的颈项,那贴着自己嘴唇的,正是这人的唇——是佟笑非,他马上就可以确认。
司静涛重新闭上眼睛,笑非覆在他身上的这个角度……说好不好,说不好又有些好处,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吧?
这……是在吻他吗?
慢慢地,司静涛感觉到佟笑非送到他嘴里的水,开始有了苦味,不是水,那应该是药吧?
吃药?难道他又发烧了吗?
小心地,用自己的舌试探地去纠缠他的,司静涛窃喜地发现佟笑非没有躲闪。他一定认为,那是司静涛昏睡中的反应吧?
药早已经喂完,可四片唇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难分难舍地继续紧贴在一起,还是佟笑非先觉察到了异样,用力摆脱了司静涛,离开床边。
“呼……”一旦分开,才发现自己离开氧气原来已经那么久,佟笑非使劲地呼吸着。
想再装下去也是没可能了吧?司静涛舔了一下自己带着血丝的唇,留恋地回味了一下唇上残留的佟笑非的气味,冲着那个站在床边大喘气的轻轻一笑:“嗨!”
“你醒了?”佟笑非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体温计,放在他耳朵边测量,“很好,烧已经退了。”
“我睡了几天?”每次发烧都会昏睡,只是时间长短不一,这样的体质能活到现在,司静涛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
“两天三夜。”佟笑非扶他靠在床头,“饿吗?”
“嗯!”两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怎么可能不饿?不过听到佟笑非问出这话,还是让司静涛的脸上露出了病人少见的光彩。
“这是蓝梦瑶刚才送来的。”佟笑非立刻拉过一边装有滑轮的餐车,从保温箱里拿出热腾腾的粥来,“拿得动吗?”
若是平时,司静涛一定说拿不动,不管他有病没病,心里总是期待着佟笑非能多对他露出些不一样的表情。平常遇到这种机会,他多半是会耍一些小花招的,但是今天佟笑非这样主动,倒叫他开不了口了:“我自己来。”
一场高烧的折腾,加上躺了那么长时间,司静涛的手脚其实是一点力都使不出来,佟笑非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直接端着碗勺坐到床沿开始喂他。
“笑非?”虽然饿是饿了,但是高烧才退,毕竟食欲不振,才吃了半碗粥,司静涛就摇头说吃不下了,“我睡的这两天,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