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妙青撇嘴说,“我是武州监军啊,你让我去哪去?擅离职守可不行。”
申述临也不在意,“那就不干了,我养你。”
那副将终于听不下去了,干咳了一声,“我说,申少侠,这么公然拐带我们武州的人可不好啊。”
申述临拉着叶妙青进了帐篷放下了帘子,一边掏出帕子给叶妙青擦脸一边道,“怎么不好?你打得过我?再说了,我们阿青是御前侍卫,那怎么说也不能是武州的人啊。”
那副将让他噎住了,恼羞成怒道,“军情!说军情!”
叶妙青把申述临的帕子夺了下来,问道,“阿临哥,蔚州那边什么时候能出兵?武州快扛不住了,三天口粮。——还有,你刚才都干什么了呀?北狄人怎么会忽然那么乱的?”
申述临也不去管他的帕子,只回答道,“我跟着斥候到这北边来了,不知道那些帮忙收拢百姓的做了多少了。至于我刚才么……”他就简单说了一下他干了什么。
叶妙青听着就觉得有趣,那副将却是跟着杨登旭和北狄打了不少年,知道北狄人笃信巫术的,立刻就道,“他们估计是以为‘巫’显灵了。这次这仗他们打得不顺,估计内部本来就不合,这次他们那智虎要是玩得好了呢,就能重振士气;他要是玩不好反倒让手底下的族老玩了,就是军心涣散。”
申述临立刻就抓住了重点,问,“斯钦巴日做得到吗?”
那副将得意道,“管他做得到做不到,咱们可以让他做不到啊。”
申述临和叶妙青面面相觑了一会,叶妙青才道,“我朝少有大战,武将晋升颇难,倒是文臣总有事情做。”其实这是拐着弯的说那副将心眼多呢。
那副将也没什么反应,只道,“我们还是先打退了北狄人的好。还得劳烦监军告诉杨将军此间情况了。”
叶妙青点头应道,“那是自然。趁着天色没亮,我也先回去了。”
申述临赶紧跟上,道,“我送你。”
叶妙青斜了他一眼,脸色有那么点红,但什么也没说。
李清羽哀叹道,“求你们先走吧,我都要春心萌动了……”
那副将斥他毛都没长齐,有什么春心可动。
申述临和叶妙青两个相视一笑,也不去管他们,径自出了营帐。
等到了外面,申述临才道,“我说带你去蔚州或者回家,不是说着玩的。你要是想走,我就带你走。”
叶妙青道,“你舍得放他们都在这里拼命,自己却躲回家去吗?”
申述临就不说话了。
叶妙青道,“阿临哥,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的。”
申述临叹了口气,道,“等你这次任期满了,没事少往边关跑。先在京城养养的,我给你做好吃的,养胖了再折腾去。”
叶妙青就抿嘴笑了,应道,“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营地边,叶妙青道,“我该走了。”
申述临就低头亲了她一点,道,“别怕,等我来接你。”
叶妙青还不乐意了,嗔道,“谁怕了?”
申述临拿她没办法,只好道,“没没没,阿青最好了,才不会怕。”
叶妙青这才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静了片刻,叶妙青忽然抬头也亲了申述临一口,转眼运起轻功就消失在夜幕里了。
申述临就站在原地看着武州城的方向,傻呵呵摸着自己被亲着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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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战城南9
“咱们常说呢,小别胜新婚。
申述临和叶妙青还没轮上新婚呢就小别了,好不容易这兵荒马乱地见上了一面,转眼又分开了。
要说申述临还好,他跟斥候一起回蔚州,一路上有充足的时间心猿意马。
叶妙青呢,好不容易给杨登旭把城外的消息一五一十说完了,自己往军帐的角落里一戳,时不时的就傻乐,让人看出来了。
有人就问她了,说,“监军啊,是不是有好事儿你没给我们说啊?”
叶妙青愣是没听见旁人叫她,杨登旭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以为自己耽误什么事儿了呢,赶紧说,“将军恕罪!刚才,呃,在说什么呢?”
其他人就乐,杨登旭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在说,既然韩将军已经整好了军随时可以来援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动一动,吓唬吓唬那些北狄人了。”
叶妙青立刻道,“您不会同意的。北狄人能想到先毁新州再围武州,如今也未曾强攻武州。敌人按兵不动不知作何打算,贸然开城恐有变数。”
杨登旭叫她这么正经地一回,反倒不好调侃了。
倒是旁人和叶妙青年岁差不多,没那么多顾虑,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说过许多遍啦,我们现在想知道点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叶妙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另有别人起哄道,“监军你笑什么呢?边关苦寒,好长时间可都没见过花儿开啦。”
这话一出,叶妙青就听懂了,脸红了个透,却落落大方道,“是,我见着我情郎啦。”
军帐中一静,杨登旭出言道,“好了,这事儿呢,大家要是想知道,等打出去,自然就见得到那小伙子了。时候不早,该做的事都做起来了。夜里没休息的也都好好休息。”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这帮人立刻就消停了,一个个的就都钻出去了。
武州守了小半月,大家都算是干得顺了手了,一时间也没什么问题。
倒是申述临那边不得闲了。
没别的,李清羽的同僚查出沿途伏兵了。
这斯钦巴日还真是就比大多数北狄人会动脑子,他也放出人去抢十六州的百姓了,但更有暗处的伏兵等着打个大的。
咱们现在知道呢,斯钦巴日的打算是让这些伏兵拖慢援兵。
只要围死武州,让北狄有了这么一道关口,他们日后对中原就能稳扎稳打了。
斯钦巴日这一战,唯一的目的就是武州。
可北狄人向来都是正面交战的,从来没干过这伏击的活儿,还不如让他们攻城拿得出手呢。碰上咱这专业的斥候,转眼就暴露了。
武州没粮,韩虎势必是要迅速发兵来援的。
但怕就怕这兵发得太急,没了准备,中了埋伏,一众斥候都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申述临一瞧这架势,说了,“我轻功好,不如给我一份信件,我先带回去。若韩将军还有什么疑问,等你们回去再问。”
李清羽知道自己功夫最差,又大多都在城外营帐里,这些事情申述临也都清楚,他早回去晚回去也都影响不大,干脆把自己揣的那份密信交给了申述临,自己拖后给同僚殿后了。
申述临拿了密信,全力展开轻功,没一会就没影了,瞧着比战马跑得也不慢。
蔚州韩虎见他一个人当先回来了,还以为武州方面有了急报,没想只是粮食不够。
自打新州被毁,韩虎就知道武州的粮食撑不了太久,故而他对那些前来帮忙的江湖人来者不拒,只是没想到武州的存粮似乎比他预计的还少了些。
另外路上有伏兵这事儿他也曾想过,但北狄人打仗一向不玩这些,他本没太在乎,这封密信一到,却由不得他不在乎了。
申述临虽然也是不懂排兵布阵的江湖人,但到底跑了一趟武州,对沿途地形总记得一些,韩虎便拉着他和副将们一起在沙盘上推演。
可申述临看了一会头就晕了,他给韩虎道,“韩将军,在下知道的已经全数告知。某自幼除却武艺便只学过些机关之术,并未接触过兵法之事,然某门中‘九算’朱成功夫不佳,倒精通杂学算学,不如请他来帮忙。”
韩虎瞧申述临确实也说不出些旁的门道了,便让他去叫了朱成来一同相商。
这商量的结果呢,韩虎可是老实不客气地使唤了一番这些江湖人。
他先叫唐门与凌霄门弟子一同到武州去,给北狄营中战马下药。
韩虎怕城外打游击的人被误伤,特意说了,药就下给战马,不需要让它们死,只要让它们没法上战场就是,具体配什么药唐门自己决定。
这法子可是恶毒,北狄人善马战,去了马匹他们战斗力可下了不止一成。
何况他们都爱惜好马,这让马病了,人就得去看着。
而唐家的人就擅长配毒制药,虽然平日他们无论是毒杀还是医治的都是人,但这马么……就算拿不准剂量,只要别让它们立刻死了,等到后方韩虎大军到了,这些马死了虽然可惜,但却也无所谓了。
凌霄门的则是轻功极佳,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能跑的,下毒这活儿交给他们可算是正合适。
申述临自然是跟着这波人一起去了,反正他已经带过一回信了,一回生二回熟,韩虎也还让他带了手令,命武州城外残部到城北待命,与蔚州大军呼应。
韩虎把自己的兵马分成了三路,左右两路各带上一半江湖人,去打埋伏在半路上的北狄人。完了之后急行军,江湖人轻功好跑得快的有多快跑多快,抄到武州北面去,和杨登旭的副将汇合。他北狄人不是围武州么?咱给他围回去!
申述临看不出来的东西,在韩虎眼里那事情可就多了。
北狄人的马能翻过武州东西两侧的山,那咱们就更能翻得过去了。杨登旭的副将这段时间在山林里钻得也是风生水起,更是不怕。
而斯钦巴日对咱们中原的兵书大概是下过苦功的,设伏的地方选得相当不错。但韩虎自问,若是他和北狄人易地而处,伏击点还可以选得更好。因此,他知道,北狄人的将领是没怎么真正打过仗的。
可就算是这次一等的伏击点,也不该暴露得如此轻易。
斥候回报,他在平原上看见了大大咧咧的篝火堆,由此才发现的某个地方埋伏的敌人。
北狄人一向随性,干出这种事儿来似乎并不太值得惊讶;可若与他们奇袭新州时的缜密相比,却差得远了。
韩虎此时不知道申述临一番装神弄鬼已经在北狄营中起了效,只知道与新州被破时相比,北狄人军心已是不稳了。
相比之下,我们丢了新州武州,正是憋屈的时候,别忘了,蔚州还有武州分出来的兵马呢。
虽然还有几支去联络百姓的队伍尚未归来,但东边儒州的援兵已经到了,韩虎仍然决定立刻出兵。
他是有点不服杨登旭,可没想着武州真的被困死。
留下一万兵马留守蔚州城,韩虎率大军兵分三路往武州去了。
他这可不像北狄人打新州,偷偷摸摸的。
用韩虎的话说了,这是咱自己的地方,咱走得名正言顺,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他这一轰轰烈烈,北狄人的伏兵早早就听见动静了,熄了篝火趴地上等着。
这帮北狄人等着等着就觉得不对了,怎么感觉不光眼前官道上有人来,似乎屁股后头也有人呢?哎呀这两波人咱们打哪波啊?
这帮人想来想去,还是得打主力啊,不打主力哪来的战利品啊,咱还冲官道上的人打。斯钦巴日说到底只有一个,北狄人眼里就只有战利品,总觉得中原人就是凭着地利,新州还是个城呢,打得也挺容易啊,兵将肯定都不能打。
结果他们就被不能打的中原人收拾了。
韩虎给东西两翼下的命令是急行军,这帮人那真是砍瓜切菜一样就扫过去了啊,一个活口都没特意留,运气好活下来的也没人顾得上,也就更没管北狄人留下的弯刀和战马,一溜烟往武州城北去了。
中路大军不紧不慢,他们得等凌霄门的人得手,也得给两翼的军队迂回的时间。
这时候唐门和凌霄门的人才刚到武州城下。
申述临把韩虎的手令递到了,等唐门的人取水兑药的功夫,要了地图来跟自己的门人交代。
上次他是不懂北狄话,这次他门人里有个懂的,记住了自己负责的区域主动请命去北狄营地探探虚实。
申述临也没拦他,只是说好了一炷香之内必须回来。
结果这位半炷香都没用就回来了,特别激动,申述临还当他摸着斯钦巴日的帅帐了呢,结果也没有。
这位说了,“北狄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说神巫降世了,军营里人心惶惶的!”
凌霄门里带艺投师的多啊,这帮人凑一块可比申述临脑子转得快多了,得了这么个消息,一帮人一合计,不是说神巫降世了么,咱们就给他降一个!
申述临听着自己的人跟这说歪主意,也是哭笑不得的。
这次他们有懂北狄风俗的,也有时间有材料,做的假人那叫一个逼真;再加上北狄话和战马忽然都病了的事实……
啧,北狄大营想不乱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