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笑声未绝,将信交给李光弼道:“有趣的紧呢,你瞧瞧便知。”
李光弼接过信来读道:“哥舒翰将军并李光弼将军大鉴,闻两位将军于石堡城大战中巧施妙计以弱敌强大破吐蕃八万大军,某闻之欣喜不已,钦佩之余也为两位将军能一洗去岁之耻而高兴。自我大唐三路兵马出征吐蕃而来,连战连捷喜报频传,大壮我大唐天威,震慑吐蕃宵小之国,实乃大快人心之事。然越是此时,某愈觉不可掉以轻心。在此之际,某写此信送给两位将军便是为了探讨目前的战局以及我三路兵马如何进退事宜……”
“……我知道,陛下下旨要我三路兵马直捣吐蕃王城,相信两位将军必在去往逻些城的路上。但我有些别的想法想请两位将军给予意见。我三路大军虽然连战连捷,但毕竟劳师袭远,每一路兵马都已经转战近千里之地,如今无论补给的困难和兵力的损失都是我等面临的巨大难题。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此时我三路大军完全是靠着一股奋勇之气作战,但越是此时,越容易丧失判断力,容易酿成大祸。”
“……吐蕃虽连败,但其主力兵马并未受到太大损失,据我观察,其策略便是缩收逻些城周围,以逸待劳之策。我剑南军所将抵达的匹播城中有十万大军驻守,这便是明证。我虽不知吐蕃国中尚有多少兵马,两位将军和安西军所在的方向尚有多少吐蕃兵马防守我也不得而知,但从匹播城的情形来看,逻些城之北和西边应该都有重兵驻扎,兵力数量远超我三路兵马。鉴于此,我既给两位将军写下这封信,同时也写信送往安西军中于高仙芝大帅商讨对策。陛下远在数千里之外,无法洞悉战场情形,故而下达了全力攻击逻些城的旨意。但你我身在战场,当以战场局势为进退之据,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该好好的商议一下三路兵马的进退以及联动协同之事。我个人的意见是,我们都不应该继续冒然挺进逻些城,而应该先摸清楚情形,相互联动出击,方可保证达成陛下的要求。具体的想法我也处于混沌之中,尚未有明确之策,两位将军以及高仙芝大帅都是身经百战之将,本人躬聆三位大帅高见,盼回信赐教。剑南节度使王源顿首拜上。”
李光弼眉头微蹙缓缓将信放下,哥舒翰哈哈笑道:“老弟,如何?是不是很有趣?这位剑南节度使王源还真是个……呵呵……有趣的人呢。”
李光弼沉声道:“哥舒大帅,我怎么没看出来有趣的地方,王源信上写的似乎很有道理呢。这也是我一直心中的隐忧。前方便是纳木错湖,此湖之南便是逻些城境内了,咱们是否应该不要再往前了,和王源高仙芝他们商议个对策再说。”
哥舒翰看着李光弼哈哈大笑道:“老弟,你怎么了?你害怕了?”
李光弼沉声道:“不是害怕,是谨慎行事,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之事,岂非葬送好局?”
哥舒翰呵呵笑道:“葬送好局?咱们信了这王源的鬼话才是葬送好局呢。什么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强弩之末,呵呵,他的剑南军难道不是强弩之末?但却为何挺进匹播城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更是好笑了。他这是下套子给咱们钻呢。亏你还信了他的话。”
李光弼皱眉道:“此话怎讲?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哥舒翰叹息道:“老弟啊,你就是太忠厚,把什么人都看的一片好意。这个王源我听说是出了名的阿谀奉承钻营之辈。他能有今天就是靠舔杨家的屁股沟子上来的。他拍杨国忠的马屁,还是杨家那位秦国夫人的床上之宾,为了钻营上进,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我最为不耻,更不会相信他。”
李光弼默然不语,哥舒翰的话倒也不是冤枉王源,王源的经历和一些事情自己倒也有所耳闻。
“老弟啊,到了抢功劳的时候,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这王源明显是要独吞攻下逻些城之功,所以用什么吐蕃主力大军的话来吓唬我们不敢前进。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是怂恿我们抗旨呢,然后他拿了逻些城夺了首功,我们倒要被人指责不尊陛下旨意,何其阴损毒辣。”哥舒翰冷声道。
李光弼吸了口冷气,眉头拧成了一股疙瘩,喃喃道:“不至于吧,此人心计如此艰深?匹播城中不是有十万吐蕃兵马么?他剑南军一军又如何能攻破逻些城?”
哥舒翰道:“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匹播城中有十万兵马,他自然是无法得手,所以才写了这信,说什么协同作战云云,这不是要我们给他想办法么?现在的情形可说是对我们顺风顺水,匹播城若有十万大军,其他方向还能有多少兵马?要我去帮他的忙那是休想,正好让他替咱们吸引着这十万大军,我北路军趁机猛攻逻些城去才是正理。这王源便是心机再深,到我这里也不好使。首功咱们必须要抢到手,我河西陇右联军要第一个攻入逻些城。”
李光弼微微点头道:“哥舒大帅说的也有道理,若匹播城有十万大军,其他方向的兵马数量应该不会很多。咱们应该能长驱直入才是。”
哥舒翰笑道:“就是这个话,咱们不要上了他的当。”
哥舒翰命人叫了剑南军的信使进帐,对那信使道:“你可以回去了,本帅军务繁忙没空写回信给你家大帅,你只替我带几句话给你们的大帅去。”
那送信士兵忙点头称是。
“你回去告诉你家大帅,就说他的信我哥舒翰和李光弼两人都拜读了,不过我们并不打算停下来和他商议什么协同进退之策。我大军后日便将占领纳木错湖。吐蕃人将那湖视为神湖,但我却要在那神湖中尿上一泡尿去。告诉你家大帅,我和他在逻些城中见面,如果他能到哪里的话。哈哈哈!”
哥舒翰哈哈大笑着挥手让那士兵离去,像是赶走一只嗡嗡飞舞的苍蝇一般。
……
篝火、帐篷、娇嫩的喘息声,翻滚赤裸的身体,似痛苦又欢乐的呻吟声,抵达辉煌时压抑的叫喊声,一切平静后温柔的笑容,轻抚身体的手臂以及羞涩却又大胆的亲吻。
雪山山谷之中,一男一女不知疲倦的欢好终于平息了下来,王源和公孙兰赤身相拥,交颈而卧。王源亲吻着公孙兰光洁的额头,看着她紧闭着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爱极。
“我没料到表姐竟然如此的大胆主动呢。”王源低声调笑道。
公孙兰哼了一声,抬起晶莹闪亮的眼眸看着王源道:“你当我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么?我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我见的比你可多得多。”
王源轻抚她光洁的臀背笑道:“早知如此,我方才便不怜香惜玉了,该大加鞭笞才是,反正表姐见多识广。”
公孙兰轻碎一口道:“你还不够粗暴么?跟个恶狼一般,恨不得吃了我。现在终于遂了你的愿了,你开心了么?”
王源微笑道:“我当然开心,问题是表姐开心么?”
公孙兰眨着眼睛低声道:“要说真心话么?”
王源道:“当然要说真心话,难道我希望听假话不成?”
公孙兰脸色微红,轻声道:“真心话便是,我这三十年白活了,竟不知人间尚有如此极乐之事。我很喜欢,刚才我都差点昏厥了。”
这句话远比任何情话都挑起情火,王源大叫一声翻身而上,欲再捣黄龙。身下的公孙兰娇声轻语道:“二郎,温柔些,我尚是初次破身,你不可如此粗暴。”
王源忙将动作放缓,富有技巧的温柔而入。
第627章 寻觅
清晨的阳光照在青翠的山谷之中,一阵香气将熟睡中的王源叫醒。王源睁开眼睛伸着懒腰起身,将头探出帐篷之外张望,看见了坐在篝火旁长发尾腰身形婀娜的公孙兰的背影。
公孙兰的手中拿着一根柳扦,柳扦上戳着一只黄橙橙的松鸡,已经烤的冒油。那香味便是松鸡散发的香味。
公孙兰看见王源醒来,嫣然笑道:“醒来了么?还是美味管用,刚才我叫了你几声,你鼾声如雷,根本就叫不醒。”
王源钻出窝棚来伸个懒腰道:“好累,比带兵打仗都累几分。”
公孙兰面色微红,啐了一口道:“还不去溪水边洗漱,一起床便说这些混话。吃了东西收拾一番,咱们还要上山采雪莲呢。”
王源笑道:“雪莲采不采倒也罢了,我反正已经采到了最美的雪莲了。”
公孙兰微微一愣,旋即面色晕红。王源之意是已经采到了她这朵鲜花了。
“二郎,我和你认真的说话,我虽尾身于你,但我可不希望你对我不庄重。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你若是对我不尊重,哪一天我忽然走了,你也莫来找我。”公孙兰忽然肃容说道。
王源一愣,笑道:“表姐,你已是我的人,怎说这种话?我还想着回成都后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呢。”
公孙兰沉吟道:“那也不必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嫁入你王家为妾。”
王源皱眉道:“这算什么?早知如此,昨夜你又何必如此?你许下的诺言我又没逼着你兑现。这些日子我提过一回没有?我并不想强迫你嫁给我,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却来说这样的话。这是叫我当始乱终弃之人么?”
公孙兰见王源有些着急的样子,淡然一笑道:“你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我不愿嫁入你王家,并不是我不愿意嫁给你,而是……而是我不像让自己和欣儿难堪。再如何我也是欣儿的师傅,我若嫁你,于我于你名声均有损害。我虽是山野女子,但也在乎名声。而你便更需要珍惜名誉了,被人以此事诟病于你,岂非是自寻麻烦。”
王源摆手道:“那算什么?我可不在乎什么名声。”
公孙兰微笑道:“可是你的身边人在乎,你的后人也在乎。朝廷在乎,陛下在乎,所以你不得不在乎。”
王源皱眉道:“我说不过你,这件事由不得你。”
公孙兰笑道:“你要来逼我不成?二郎,那只是个名分而已,不要这个名分,我还是在你身边,你又何须如此?你若觉得对不起我,那大可不必。除非你只是自己的面子过不去,非要将我归为你的妻妾之中才安心,那便另当别论了。”
王源叹了口气道:“二者皆有,既是觉得于你不公,也是觉得自己无用。”
公孙兰站起身来,轻抚王源的脸庞仰头双眸深注王源的双眼,轻声道:“二郎,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我已经向你奉献了我的一切,你还希望我如何?”
王源咂嘴道:“那么,你绝对不会离开我是么?”
“当然不会。”公孙兰笑道。
王源转了转眼珠子道:“那么我想要你的时候,便能去找你是么?”
公孙兰脸上泛红啐道:“原来你是在乎这件事,你这个人,当真无救。”
王源争辩道:“这可是正事,否则怎么证明你只是不愿要这个名声,而非对我无情。”
公孙兰轻声道:“罢了,君若来,我自然扫榻相迎。”
王源喜道:“那好,你可记今日的话。”
公孙兰无语,忽然正色道:“但我要告诉你,这等事虽然欢愉,但却不可沉迷其中。过多的做……做这种事,于我清修无益。你不希望我荒废武技元力沉溺在此事当中的话,便让我有所节制。”
王源点头道:“那当然,五天一次,不……三天一次好了。”
公孙兰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是要堕入俗流之中了。”
王源呵呵笑道:“俗流有什么不好?咱们都在俗世之中。人生苦短,何必对自己太苛刻。”
公孙兰不想再搭理她,扭头去打理野味,王源哼着小曲儿去到溪边洗漱一番,回来后松鸡肉已经剥好,两人吃个精光,收拾一番朝山林中行去。
从山谷进入林中,顿时光线暗淡冷气袭人。虽然一般的山峰下方先是有阔叶林,往上才是针叶林。但这里是高原之地,山坡上的密林都为松柏之木,密密匝匝遮天蔽日。地下落了厚厚的一层松针,倒是有一股松脂的异香沁入心脾。
沿着山林一直往上,行到午间,前方终于开阔起来。从林木的缝隙已经能看到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坡雪线。两人吃了些干粮也不停留,发力往上走,不久后终于置身于林木之外的雪线下。
抬眼望去,雪峰巍峨高耸,山顶云雾缭绕宛若丝纱遮面的少女一般。太阳直射下来,照得积雪雪白刺目,眼睛都快睁不开来。
“好美啊。怪不得雪莲会生长在这样的地方。人迹罕至之地方能生出那样的花来。”公孙兰手扶一棵小树看着眼前的美景赞叹道。
王源微笑道:“表姐还吃得消么?身子痛么?”
“痛什么?”公孙兰对这没头没脑的关心有些不解。
王源哼哼哈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