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温热而泥泞的清泪洒在眼皮与脸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体香,她是杜鹃?自己没有做梦、这就是现实?
“你感觉怎么样?说话、你说话啊?呜呜……”
杜鹃心碎珠落,自责、懊悔与疼惜弥漫身心,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心抗战却淡忘了他的伤势?
眼看着他泛散的眼神,溢血的肩头与脸颊,一颗心如刀割一样疼痛。
颤抖着双手抚摸已瘫软无力的泥泞身体,冰凉中仅有一丝温热,杜鹃吓坏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失血过量身体冰凉,神智恍惚,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不,都是自己的错,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杜鹃懊悔不失,一夜奋战辗转整个阵地,一味地供送手雷,促使杨关像一门精准的小钢炮轮炸鬼子兵。
手雷临空爆炸,弹片在鬼子兵头顶上一米处散花,杀伤力无穷,每每扫清三米方圆之内的敌人。
初始弹道距离一百米,炸得鬼子兵魂飞天外,百米内但有火力点全部哑火,炸死多少鬼子兵无法统计。
日军疯了,死一批补一批,一心围剿重炮阵地,多次渗透到壕沟边沿,战斗打得很激烈。
山炮在兄弟们的努力下全部平架在沙袋之中,但杨关不让兄弟们开炮,预留在最危险的时候开启。
如此一来,士兵们只能利用弹弓阻敌,配合重机枪扫射小鬼子,一战至天明。
为免阵线崩溃,杨关携带杜鹃与谢棠奔走阵地,以手雷招呼鬼子兵,歼敌无数。
不过杨关力有未逮,甩出手雷需要力量消耗,牵动伤口很正常,血崩与体力皆在投掷手雷中消耗。
一百米,八十米,三十米……
投掷距离在无形之中缩短,他坚持不懈,一战至瘫软的境地,再也没有力气奋战而仰望天际。
杜鹃啜泣不止,以悔恨的泪水为他洗面,哭碎了一颗红心,跌跪在血泥地上,颤抖而心疼的抚摸情郎。
谢棠侧躺在右侧,遍体乏力,仅剩下一双泪眼凝视二人,也在自责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催促战神杀敌,为什么?
“快,把牺牲的兄弟拉出来,一定要保持火力压制,杀鬼子!”
左侧的泥猴兄弟在战斗声浪中嘶吼,双手支地斜坐在血泥地上,一身暗红色的血泥包裹,说话时喷出泥浆。
两位兄弟侧卧在地上,左右协作拉出暗堡中的兄弟,排放于七名已牺牲的兄弟身侧,那血肉模糊的面部依在汩汩淌血。
鲜血染红泥,丝丝缕缕飘起余温,嘶吼的兄弟爬行血路钻入暗堡,继而传出急促地哒哒哒声浪,杀鬼子!
谢棠看得分明,也想杀敌但遍体酸软无力,比任何一次都要无力,巡视远处皆是奋战与牺牲的兄弟,一颗心绞痛得七零八落,自己真没用!
“沙沙,噔噔噔,啪叽……”
传令兵跌跌碰碰地爬行而来,直至扑倒在教官身旁,呼呼地喘着粗气,急促地嘶吼:“零号,东方阵地面临日机溃兵殊死进攻……”
他的嘶吼之音没有说完,北侧扑来另一名传令兵,在泥泞中急呼:“零号,北方阵地上的鬼子兵发起冲锋,疑似最后的挣扎……”
东方遇危,北方遇险,西方与南方相继面临鬼子兵的冲锋,战局逆变。
鬼子兵很狡猾,看似冲锋决战,但并没有奔行围攻重炮阵地,而是采用堆垒尸体推进阵地。
鬼子尸体成堆,多得没有边际,两名鬼子兵甩动尸体向前堆垒,延绵成片像推土机一样向前推进。
兄弟们用重机枪扫射,子弹无法穿透多层尸体阻截鬼子兵的行动,危机正在迫近。
抗战一整夜,兄弟们累得半死不活,时值此刻无力投掷手雷,把持重机枪突突都很勉强。
重炮阵地已断粮一日,兄弟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没有离开战斗岗位,可是眼下该怎么办?
日军兵力众多,给养充足,前方奋战后方却在休整,加上表面上溃败的部队支援,临淮关一带的兵力汇集重炮阵地周围。
消灭魔鬼是日军的任务,至此最后的机会时刻他们绝对会疯狂进攻,殊死一搏。
鬼子兵也被打疯了身心,面对命令与伤亡危机不得不奋力相抗,他们也不想死。
东方阵线十数里皆是土丘地带,张自忠的五十九军与先遣队在坦克的协作下奋战了一夜,已经接近重炮阵地。
日军原本溃逃的局面在驰援部队占据土丘而稳住阵脚,促使五十九军难以越过封锁线。
夜幕下的战斗在于一鼓作气,日军稳住了溃散阵线,七辆坦克也无能为力,在没有炮弹的情况下对山丘上的鬼子兵没有威慑性。
三辆坦克冒进已被鬼子兵炸瘫在田野上,促使战斗僵持不下。
天光放亮,坦克的威慑力倍增,东方的日军溃兵已成定局。
北方临淮关的战斗亦是如此,日军在临淮关盘踞数日,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促使五十一军与先遣队难以逾越临淮关。
现如今,五十一军全数渡河,重火力已架设完备,只待锁定目标予以摧毁,临淮关已是囊中之物。
日军面临空前的危机,激发出殊死一搏的斗志,也唯有围歼魔鬼才能助长士气,虽败犹荣。
重炮阵地危机空前,生死难料。
第100章血战
传令兵或躺或卧在血泥中汇报敌情,叙述电文,伴随泥浆喷出乌黑的嘴唇。
杜鹃看着兄弟们满嘴血泥,白牙血染,疲惫焦虑的眼神责备的话语说不出口,也许与情郎一起战死沙场是最好的归宿?
贴着情郎胸脯的双手一颤,惊回头见他挣扎起不了身,忙不迭地搀扶他坐起。
心好痛,好痛,他哪里还有再战之力,杜鹃颤抖了心扉,焦虑而凄楚的说道:“你慢点,不要勉强自己,再休息一会儿、外围的兄弟就会打过来……”
自欺欺人的话语伴随泪珠儿散出乌黑的嘴唇,面颊上流下两道血泥沟壑,隐见那被遮盖的肌肤。
杨关微微摇头,酸软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打,深呼几口气稳定迷糊的思维,咬牙抬起头来盯着泥猴一般的兄弟。
兄弟们在浴血奋战,自己绝对不能昏倒,不能,一股斗志充斥身心,思维渐渐清晰起来。
“传,传令,撤去上层火力点,改由下层火力阻击日军,山炮开锣,给老子死守阵地,一息尚存战斗不止,杀鬼子!”
命令之音由低到高,继而激昂慷慨,教官是战神,他战胜了自己冲破死亡防线,先遣队绝对不会葬送在此地,绝不!
五名传令兵激动得热泪洗面,原本疲软的身体焕发出一股斗志,身板硬朗坐起,抬手甩了一个军礼,掀飞一阵泥浆子。
泥浆子击打在身上没有感觉,几滴落在脸上微微麻感,杨关强忍着浑噩的思维点了点头,挪动右手掌向外摆了摆。
传令兵略显尴尬,紧了紧枪背带向外奔行,延着防线工事左右分开,边跑边喊:“撤掉上层火力、底层开火,山炮出击……”
传令兵嘶吼不断,声音很大,但瞬间消弭在枪弹声中。
蹒跚跌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耳畔传来另一种声音:“干活了,终于轮到我们炮兵发威,快填弹、老子要炸碎犬养的小鬼子!”
惊回头观看,两道泥猴人影正在准备炮击,人人跪地操作,取弹、填弹……
“你别动,小心崩裂伤口,你的血快流干了知道吗?”
杜鹃凄楚地挡在他的身前,颤抖着双手小心地为他勒紧纱布,泪水和着血液洒落血泥地面。
心弦触动,痛感充斥身心,杨关抬手失去她眼角的泪水说道:“去吧,不要管我,给每一位兄弟送上一碗水,那就是我们的口粮,快去!”
腹中无粮浑身乏力,再经一夜酣战,兄弟们的身体熬不住,一碗水不解饿但可以激发生机潜能。
“那你怎么办?我不……”
“快去,带着谢棠一起去,我还不想死,去!”
杨关催发潜力推送她离去,眼瞅着两道跌碰爬行不时回头看一眼的身影身心触动,一息尚存战斗不止!
“嗵”
左侧山炮咆哮,炮弹激发出膛,反震的之力掀起一阵白色的气浪,搅得地面上的泥浆飞溅而开。
周边的炮声接连而发,白气朵朵花开,血泥飞溅,地面颤悸不止。
杨关被震得复苏了身体直觉,急转身爬上斜坡沙磊,双目透过钢板螺丝孔观看战况。
左肩头伤口溢血,他浑然不顾,只见炮弹炸飞了尸堆,肢体碎肉在气浪中翻滚,洞穿了鬼子兵的尸墙工事。
三名鬼子兵在肉沫血地上翻滚,狰狞嚎叫,遍体打摆子,五个鬼子兵营救被一梭子子弹打中了身体。
鬼子兵身体中弹,脚步连续后退,身体颤抖如触电般律动,抖得人眼晕,伴随几道血柱飙射栽倒于地上痉挛。
炮弹摧毁的豁口两侧飞出两具尸体,鬼子兵意图填补空缺,像滚雪球一般用尸体向前堆垒。
“嗵,轰……”
炮弹再度光临尸墙,炸得血肉横飞,伴随冲击波向周边肆虐,沸沸扬扬坠落于地。
弹片辐射之处荡起一阵杂乱的烟尘,估计鬼子兵受伤不少,正在地上嚎叫翻滚改变了烟尘激荡的规律。
“哒哒哒……”
兄弟们奋战在底层火力点,以密集地弹幕招呼炮弹豁口区域,击毙了躲藏于尸墙后面的鬼子兵。
鬼子兵在炮弹爆炸中惊慌失措,尚未回过味来便被子弹夺取性命死在痉挛之中。
“兄弟,填弹,咱们炸碎犬养的……”
“嗵、轰……”
炮口偏向,炮弹一举摧毁了左侧十米外的尸墙,荡开另一道豁口,鬼子兵遭殃了。
战况看似很稳定,日军攻入阵地几乎不可能,面对这种平射火炮投鼠忌器,一炸一条巷道,鬼子兵根本无法靠近,不过山炮数量有限无法封锁整个阵地。
山炮照护不全,空挡区域很大,鬼子兵渐渐挺进三十米内,危机来临。
“魁子,前方二十七米,用手雷干死犬养的!”
一名兄弟透过射击孔向壕沟喊话,请求一直无法回归阵地的伤兵支援。
魁子早已按耐不住,兄弟们在浴血奋战,唯独壕沟内的兄弟无所事事,犬养的都来送死吧!
他瘸着右腿仅以左腿支撑身躯,双手拔出手雷上的拉环,在斜坡土地中微突出土面的钢盔上一嗑,全身协力甩出手雷。
冒着一股黑烟的手雷直取尸墙,砸在最顶端弹跳落入尸墙之内,轰的一声爆炸,掀飞起三名鬼子兵,尸墙摇摇欲坠。
一枚,两枚……
魁子不惜力的投掷手雷,为减轻兄弟们的压力而奋战不休,直接遗忘了来自右腿上的伤痛。
忽而,数枚手雷向壕沟飞来,暗堡之中的兄弟发现危机,急得高声嘶吼:“魁子,卧倒,卧……”
“轰隆隆……”
手雷爆炸连环,炸断了他的话头,淹没在飞溅的泥浆之中,弹片噗呲噗呲扎入沙袋之中。
“咳咳…虎…胡子,照顾,照顾我娘……兄,弟,走……”
魁子蜷缩在泥浆之中,仅露出半张脸断断续续地交代后事,尚未说完身体已僵持不动,他牺牲了,死了?
“啊……魁子,你娘就是我娘,我的亲娘,兄弟,你安心的走吧,胡子杀鬼子为你报仇,犬养的去死!”
“哒哒,哒哒哒……”
杨关看得清清楚楚,激起一颗复仇之心,回头寻找手雷,看见了,他翻滚过去抓住一枚手雷却被一手按在地上。
“你想我陪你一起死吗?呜呜……外围的兄弟打过来了,不差你一个,呜呜……”
杜鹃扑倒在他淌血的身躯上抽泣,继而帮他止血,血泪交汇战无悔。
“兄弟们真的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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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西餐
日军在东方与临淮关方向的阵线即将崩溃的时刻彻底疯狂,人体沙袋战术全面登场。
三道,整整三道人体沙袋围绕重炮阵地垒建,滚浪式向前推移。
人性,道德,怜悯都特么的见鬼去吧!
鬼子兵狰狞的面容掩盖了人伦,一心求生存,战胜虐杀魔鬼就有活路。
或许这是围攻重炮阵地的日军心目中唯一的希冀,碾碎重炮阵地荣耀一生。
在这种动力下鬼子兵都疯了,叽里呱啦的叫唤,吱吱地嘶吼,在浑噩中抛尸垒墙。
不管不顾,拼命垒建挡风港湾,干劲极度疯狂。
倘若在空中俯视重炮阵地,你会发现三圈尸浪滚滚向中心翻涌,推挤掩向中心区域。
先遣队四十门山炮相继开炮,炸得血肉横飞,贯穿一道道豁口,迟滞尸浪迫近。
然而,四十门山炮锁定的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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