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初子凌空疾退,玉衡子玉玦子左右护法,三人各自捏诀,长剑悬浮身前互相交击,而后三道异芒腾起汇聚一处,形成一把巨大气剑。
那气剑长达十丈许宛如实质,剑身刻画诸多道家箴言,甫一出现,长空中便有嘶鸣响起,就好像空气都被强行摄取那般,丝丝缕缕的劲气向着气剑汇聚而来。
“三才剑意,呔!”
喝声中,气剑颤动,玉初子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凌空急点,双手掐诀处便有蓬蓬青光弥漫,最后化为一副三才阵图。
阵图与气剑交相呼应,两者皆是震颤蓄势,只待巨影再进几步,便可出击。
正在这时,但闻轻咦声不知从某处响起,楚寻循声看去,只见寰风和殷九煋已然分开,各自凌空而立,中间隔着丈许。
仔仔细细的把寰风打量一遍,楚寻轻呼口气,因为他并没有在前者身上看到任何伤痕。反观殷九煋,虽黑雾围裹看不清情况,但却有一片衣角从中飘出,浮浮荡荡随风摆落。
嘶……
不由的,楚寻便是倒吸一口凉气,纵然寰风是自己人,但他也没能想到,此番交手,竟是寰风稍稍占优。
尽管只是一片衣角,但要知道,那可是神海大能的衣角!
“的确有意思!”
沉默片刻,黑雾中传来殷九煋沙哑阴鹫的声音,随后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黑雾一阵翻滚,数道黑影凭空出现。
“影击,七绝斩!”
楚寻神色徒然凝重,他通晓各家所长,虽只是了解而不明根底,但却猜也猜得出来,这作为殷九煋成名绝技的七绝斩,该有何等威力。
“你斩老夫一片衣袖,已然够资格死在七绝斩下。”殷九煋桀桀冷笑,探手前指,第一道影子脱离黑雾,于空中时隐时现,直奔寰风而来。
同一时刻,赤铁矿场门前方圆里许之地尽数被冰霜覆盖,阵阵刺骨寒气似要把空间都给冻裂,除了那尊血色狂舞的修罗之外,所有生机都已灭绝。
“殷九煋也来了?”魏总管凝聚十丈冰墙挡开巨大血涟,语气颇有意外。
唤醒魔刹之体的二掌柜亦是停下手来,侧目遥望里许之外的天空,那七道黑影映入眼眸,使得他瞳孔骤缩。
影击诡异,几乎是气息全无,但同为神海大能,他们二人终究还是有所察觉。
“妈的,此獠何时来的!”二掌柜怒骂一句,他性格暴烈,久战魏总管不下,已然有些焦躁,此刻再见到殷九煋到场,不由便对楚寻的安危万分担忧。
“秦修罗可是要舍了咱家,去斗那殷老怪?”魏总管抚着冰黎剑,似笑非笑。
“正有此意,还望魏老成全。”二掌柜是真着急,否则轻易别想从他嘴里听到软乎话。
闻言,魏总管思虑片刻,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你我几十年未见,好不容易斗上这么一场,不见分晓,岂能作罢。”
“你他娘放屁!”二掌柜遥指天际,情绪十分激动,怒道:“殷九煋乃是我等同辈,什么实力你心知肚明,咱俩分出胜负,老子的人早死绝了!”
魏总管又是一笑,悠悠道:“与咱家何干?”
的确,与他何干……
先前魏总管卖给二掌柜面子,刁难道宗之人,无外乎是认为他们压根不会对楚寻产生什么威胁,可如今来的是与自己齐名的殷九煋,凭他神海大能的手段,即便有剑奴护佐,他斩杀楚寻不是什么难事。
最主要的是,不管殷九煋出于什么目的要取楚寻性命,只要成功,那都是顺便帮皇庭除掉一个未来强敌,而且此人门派倾覆孓然一人,又沉寂江湖数十年,无论从哪方面看,和皇庭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比坐收渔翁之利来的都要爽利,简直就是鹬蚌相争后,直接一尾炖好了的肥鱼跳进盘子里。
二掌柜一不擅口舌二没有耐心,此刻听得魏总管言语,又自知无法脱身,所有怒气便全都转移到魏总管身上,当即连连怒吼,将魔刹之体运转到极致,一拳轰去。
这一拳,威力绝伦,出拳的瞬间,仿佛天空都被蒙上一层血雾,四野间更是狂风大作,漫天血涟凝聚成一股巨大的血色洪流,随着此拳一并轰出。
见状,魏总管阴沉冷笑,抬手挥剑,瞬间凝聚一十六道冰墙,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和二掌柜争高低,而是拖延时间。
咔擦声响不绝于耳,血色巨拳如摧枯拉朽般将十六道冰墙尽数摧毁,可魏总管早已退开,抬手间又是数道冰墙凝结。
“王八蛋,老子若不是被大掌柜禁制了实力,这一拳定毙了你!”二掌柜恨恨咬牙,不再去管冰墙,凌空而起便要前往支援。
“不忙走。”身后传来魏总管尖锐的嗓音,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凭空便是出现数道冰锥组成牢笼,将二掌柜罩了进去。
牢笼自然是困不住二掌柜的,但却逼的他不得不停住身形,一拳将牢笼打碎,魏总管却有又其他招式缠来,端的是将二掌柜牢牢牵制,根本无法分身。
这边二掌柜愤怒咆哮,那边寰风已然挨过三道黑影。只是这三道黑影不是白挨的,他现在左臂、胸口、甚至脖颈上,都留有一道时时闪烁黑气的血痕。
“寰风,你打不赢的,别固执下去了。无论如何,你救不了我,又何必折上自己。如果你有心,待得日后实力大成再给我报仇也不晚。”楚寻悲声低语,神色寥落。他不是见不得生死,而是受不了寰风被人折磨。很明显,殷九煋压根就没使出全力,这影击七绝斩虽是他成名招数,但看寰风的伤势程度便可知道,他最多用了五层功力而已。
按殷九煋之前所说,寰风十招之内如能让他刮目便可保住性命,如今寰风办到了。眼下只要不抗争到底,那他的性命便是无虞,但寰风却并没有罢手的意思,这种执拗,却使得殷九煋莫名兴奋。
他要慢慢杀死寰风,便如同老虎在抓住猎物之后玩弄够了才会吃掉那般……
听到楚寻话语,寰风微微侧目,但手中蛰息剑却握的更紧,他的声音里仍像是没有情绪,缓声说道:“这是剑奴的宿命。如果公子发生什么不测,不只是我,坤山、媚舞、肃却,绝不会有一人独活。”
“嘿,老夫就不懂了,剑奴剑奴,你们守护的不应该是四神剑么,这愚忠从何而来?”殷九煋饶有兴趣,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掌控着众人的生死,是以说话时从容淡定,如话家常。
“愚忠?如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叫做信仰!”寰风冷笑,这是他第一次言语中包含情绪。
“哼,老夫是没有信仰,但那又怎样!”殷九煋张狂大笑,又道:“在我面前,尔等不过蝼蚁,老夫若想你们三更死,你们便活不过五更。信仰有个屁用,掌控他人生死,才是王道!”
殷九煋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楚寻等人转头看去,但见黑压压的人影如乌云般从某处山峦卷下,目的地,赫然便是赤铁矿场!
人自然是辰王方面早就埋伏好的八百甲士,眼下形势已定,这是要开始斩尽杀绝了!
088、穷途末路
陈云带领着八百甲士从山坡冲出,如同一道汹涌洪流,明晃晃的钢刀泛着寒光,喊杀声振动四野。
赤铁矿场的观望台上,胡万眉头紧皱,台下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护卫两队,共计六百余人。这些人平时的作用是巡逻放哨,虽基本都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但好在平日里经由三剑奴操练,战力颇高。
“形势险恶,去留自便。银子摆在那边,想走的领过便可直接离开。至于留下的,老胡现在也不想娘们唧唧说这说那,此战过后,大家伙就是过命交情!”
胡万的确没有废话,其实他相当有煽动能力,但他不想那么做。这几乎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把人家忽悠的热血沸腾上阵厮杀,最后凭白折了性命,他心里过不去。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有妻有子,来这做工无外乎图一个安稳,毕竟满皇城都知道这是客栈的场子,寻常人等哪敢到这来撒野。
不过今天有人来,来的不是寻常人等,开玄境左右的甲士近千,天河境强者五名,神海大能两位,这伙人囊括道宗皇庭,还有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神秘势力,如此阵容,能叫寻常人等么。
很多人便觉得倒了血霉,但也有许多豪气云干之辈,平日里胡万对他们不薄,今天便有心和赤铁矿场共同进退。
声音落下没多久,人群一阵躁动,领银子离开的不在少数,最后留下却也将近三百人。
胡万郑重的扫过每一个面孔,尽量把他们都记在心里,此番能不能活下来不好说,但即便是死了,他也要把这份德情带到来世去。
“兄弟们,抄家伙杀啊!”
从高台跃下,胡万一马当先,身后近三百号人马紧紧相随,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陈云率领的甲士是从南面冲过来的,八百玄修破开高墙不是难事,烟尘蒙蒙中,两伙人照上了面。
“给我杀,一个也别放过!”陈云高声厉吼,但自己却越过人群往矿场内部冲去,他知道媚舞还在里面,若能斩杀此人,辰王那里肯定会给自己记一大功。
媚舞先前因为强行发动禁锢之力而导致玄气消耗成空,想要恢复起来,最起码几个时辰,眼下除了招式仍旧精妙之外,已然和普通武者没什么区别。
而辰王之所以下令冲击赤铁矿场也有这方面原因,媚舞作为四剑奴之一,乃是客栈重要人物,既然现在形势大好,那就决然没有等她恢复实力的道理,现在不杀,更待何时?
另外,矿场中迟迟不见有人出来,辰王怀疑他们是在耍什么手段,虽然按理说一群乌合之众该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小心一点终归没错,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差来个大屠杀。
双方短兵相接,哀嚎怒骂顿时响彻,胡万修为早已稳固在开玄后期,这段时间又有二掌柜亲手调教,是以对上同阶之人优势极大,纵横人群中倒也气势非凡。
远处,楚寻回首看着在人群中往来冲杀的胡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本以为把胡万拉进客栈是为了对方着想,但如今看来,反倒拖累了人家。
不是滋味的同时更有感动,按理说胡万就算选择离开也无可厚非,完全没必要留在这里陪自己一起覆灭,但他没有,着证明楚寻没有看错这个兄弟。
转回视线看向场中,寰风身上已然再添两道伤痕,而坤山那里,一己之力力抗道宗三大尊者,虽未占上风,但也不落下层。
“小子,你想去是吧,想去就去便是,老夫不拦着你。”殷九煋忽然笑着开口。
楚寻一怔,但转瞬反应过来。这殷九煋虽口口声声说着不怕大掌柜猎杀,但终究还是嘴皮儿功夫,眼下见得楚寻有心和胡万并肩作战,便要假装彰显气度,实际上不过是希望楚寻死在乱刀之下罢了。
死在乱刀之下可就和他殷九煋没关系了,大掌柜想要追究,那也是没道理的事儿。
至于寰风这里,不是他想杀寰风,是寰风自己个非要拼命,不还手怎么办,难不成擎等着被杀啊。
如意算盘打好,殷九煋兀自嘿笑连连,当年暗枭阁被灭为何独独他活了下来,实力只是其一,心机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八百甲士虽然都只是开玄境,但人多势众,这小子虽是固玄初期,但久战过后必定因体力不支而死在乱刀之下。如此一来,老夫既没有违背对师侄的承诺,又能很大幅度避开客栈追责,一举两得。”
心中暗暗想着,殷九煋再也不理会楚寻,只管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寰风身上。眼下只要把寰风这点处理妥当,让他自行送死,那便是完美。
“你不是老夫对手,莫要在纠缠下去,否则定斩不饶。”殷九煋佯装不耐,遥指二掌柜方向,道:“秦修罗功力又见长进呀,老夫当前往一会。”
殷九煋人老成精,玩心计寰风哪里是他对手,听得此言只当是前者要想与魏总管合力击杀二掌柜,登时便抢身而上拦住去路,蛰息剑攻势凌厉,连绵不断。
“哼,你这是在逼老夫杀你!”殷九煋这句和方才那句都刻意提高了声调,相信不止近处的坤山,就连已经快要加入战团的楚寻和正与魏总管缠斗的二掌柜都能听清。
寰风不答,只管猛攻。
“你我无冤无仇,老夫不过是凑了个热闹,再这样,老夫真不客气了!”
戏要演的完美,之后殷九煋又是怒斥数声,期间还多次做出想要向二掌柜方向飞掠的举动,但自然是被寰风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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