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我跟你说啊,那个桃树真的明年就能收获哟!我刚去问过人家的!
姞月听得小河的声音,一双眼睛立马望向了她。那饱含感激的大眼圆滚滚地睁着,一下子就让小河想到了那年那只蹲坐在她们家门口摇着尾巴讨饭吃的大黄狗。
真是一模一样的水汪汪……
小河轻轻甩甩头,摇开了不合时宜的联想,朝姞月使了个眼色。
姞月眼中更是波光粼粼地闪着“小河小河你是好人的讯息,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小河身边,扑上去就是一阵揉搓:“我可以不用出去了吧?她边揉搓着边空出一手偷偷地掐了掐小河的腰。
小河会意道:“嗯,该问的我全问过了。我看你睡得正浓,也就没喊你一起去——反正有个人问了就成。然后,她就像刚发现苏清和凌绍似的,屈了屈膝,蒙混过关地行了个一点儿都不正式的礼,口中说道:“苏大人,您可回府了。哟,凌公子也在?要不要随我们进府去小院子里坐坐?
凌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重复:“坐坐?
苏清深沉的目光一下子就打在了姞月身上。
可姞月偏不去看苏清,只顾接下小河未竟的话:“前些天多亏有你帮我们扛那两株树苗,正愁没什么可报答的,些许茶水不过是让我们聊表谢意而已。如果有空,同去看看那好不容易才扛回来的桃树怎么样?那树能成活,也有你一半的功劳呢。
姞月话音刚落,苏清就已上前攫了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拖进了府门。
凌绍呆呆地看着姞月被苏清带走,只来得及发了个“啊字,就不见了姞月的踪影。立在他旁边的小河亦是惊叹无比,心中暗暗想道:苏大人终于忍不住要先下手为强了么?
不过苏清拉走了焦点人物,却不代表着凌绍的败落,焉知姞月就不喜欢凌绍的书卷气呢?苏清虽好,但说不定他并非姞月欣赏的类型。
因而小河秉着“不知结果前不能做决断的原则,只低头琢磨了不到三秒,便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对凌绍说道:“凌公子请进。苏大人可能有些小事要找姞月商量,不妨公子在我们那里等上一等,用不了多少时间。
凌绍内心斗争了一小会儿,还是顶不住诱惑地点了头,像战红一样在门口拴了马,又再三嘱咐门房照顾着门外情况,千万别让小偷一并牵去了两匹马,这才跟在小河身后进了府。
说到姞月和苏清,他们两人当然用不了多少时间。
看苏清那势头,要么就是想得开去表白了,要么就是撑不过去发火了。总之,不管哪种情况,姞月身为承受的那一方,应该都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完毕。
小河没法说自己私心比较偏向于谁,但她认为,不管是哪个,似乎都会比姞月现在这样畏缩不前的强。
姑且算她是被骗了一次好了,但难道就真的这么令人难忘?
小河不明白姞月对于自己身份的顾虑,只当她是因苏清的欺骗而不愿意同任何男性接触了。其实,姞月的顾虑是每个穿越女都可能会有的烦恼——如果有一线回去的机会,那就不要在这个世界有任何留恋,包括感情。
再看这边。
姞月被苏清拖着,一路拖回了他在王府里居住的地方。
偌大的王府内,除了那些从京城一同来到越刍的那些外,其余的都是在越刍当地刚刚找来的佣人,虽然是新人,却也由管家亲自教导过几天。
因姞月有着特定的住处,一般也不常常串门,所以很多新进府的丫头小厮甚至还不认识姞月,只知道王府里有位算账严格的女账房。老管家只告诉他们,在府里要老实本分,免得作假被查出后惨遭驱逐。
而苏清在王府住下后的几天一直深居简出,新来的仆人同样不很认识他。不过管家倒是警告过他们:一旦府里飘荡了个漂亮男子,那绝对就是苏清大人,你们见了他,最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实在躲不开了就挖坑自埋了吧!
因此,路上零零散散的几个下人见苏清和姞月一个拉一个扯,那拉人的还确乎是位“漂亮男子,便都不敢上前搭话,个个眼睁睁地看着姞月被带着朝里走。
求援无效的姞月觉得自己好像该充满阿Q精神地庆幸一番:没人过来关心一下,那就代表了被苏清拖着走的这段路上,还没看见什么熟人。
拐来拐去地经过了几段小路,苏清在一处僻静的院子前站定,姞月认出这是庆离临时开辟出来专当客房使用的院子。
可这院子……
路边的野花杂草都还没清除干净,屋檐下的蜘蛛网多得能飞上天去,门板上似乎一摸就是一层灰。
这些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清把自己带到这里干什么?
姞月有些茫然。
她正处于疑惑不解中,苏清便简短地扔下一句话:“帮我收拾院子。说完,他放开姞月就往屋里走。
“……哎?可这不是属于我的工作!姞月在苏清前脚都迈进屋门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对方下达了什么不合理的命令。她大声抗议,右手拳头还握紧挥舞着,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愤怒。
岂料,苏清并没理会她的抗议,只回头眯了眯眼:“那你试着去找个人来我这里收拾。
“喂!姞月赶了进去,正想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却见苏清已经躺靠在外屋的小榻上,他一手盖住了半张脸,像是在遮挡那透过窗户射进来的西晒阳光,另一手则无意识地捏着后颈,眉头紧锁,待放松后才露出了一副脸色有些发青的倦容。
他很累?
姞月忽然想起苏清连续两天没回王府,那这段时间他在哪里度过的?或许他两天都没合过眼休息一下?
夕阳的光线照在苏清身上,映得他一片孤寂。
客人在这里住下了,面面俱到的管家老伯竟也没有安排任何人来服侍他?那么他说的“试着找个人来收拾,是不是在指没人愿意来为他整理整理?
也对,他毕竟不是这里的主人,即使管家老伯派了人来,那些下人们见他不常在此,恐怕有意无意地就会怠慢于他,甚至连院落都不打扫干净了。
那他自从今天回府后,一直也没个人来照顾着么?
姞月发现,自己只因这么个小小的假设,就对苏清产生了同情。
但是……
“你还没去干活?苏清拿开了手,翻身而起。
——对待苏清这种人,就不该同情心胡乱泛滥!
第三十二章
心意已决
“真是抱歉啊,我可不是专门负责打扫的丫头。姞月撇嘴,决心不去理会苏清。这么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就算他累死了,又与自己何干?
苏清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之后,他轻轻地说道:“我不习惯别人动我的东西。
姞月冷哼:“是是是!您是高贵的苏大人,当然不能由人随便碰您的东西了。我这不也是不敢乱动的嘛,所以只好请您另寻高明去吧!我那边还有重要客人,要不,我这就到管家那里去给您找个手脚麻利的丫头伺候着?
重要客人?那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家伙?
苏清小心地将所有不满都压在表情的最下层,只重申道:“我不习惯别人。
姞月表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嘀咕:那苏大人您老在家里的时候怎么过的?难道都是自己动手不成?
谁信他一个刑部官员,家中会没有侍候着的丫头小厮?再说了……再说了,他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干嘛要为他住的地方打扫?就好像是自己巴不得在他面前献殷勤似的。
苏清看她也不说话,脸上却带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竟忽然就笑了:“我记得,你以前似乎是说过,我是有主的了——既然你是‘主儿’,那你都不负责我的饮食生活么?
他指的是那回在客栈里发生的乌龙事件,姞月听得明白,闷闷地飞红了脸,小声说道:“你还记着啊?那不过是我一时开的玩笑罢了。说起来那事儿还是你自己不好,明明身手那么厉害,也不可能被抓着的,偏偏你非要装出软弱的样子骗人!就说你活该……
姞月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于是抬头稍稍大了些声:“总之也算我救了你,你居然还把这件事儿拿出来堵我的嘴?!也太过分了吧!
苏清见姞月脸上红得的可爱,就能想象得出,她明明是害羞了却还嘴硬。暂时忘掉凌绍这号人物,同时也忘掉自己要惩罚姞月的本意,苏清只逮住了姞月话中的语病,笑眯眯地说道:“可以用来堵你嘴巴的,不会是某件事,我认为该是……边说着,他边凑过去在姞月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这样才对。
姞月脸上的红晕尽退,刷白了面容,跟战红似的一跳三尺高,忙不迭地逃离了苏清身边。等她跳得老远了,这才想起来去擦嘴巴。使劲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她满是怒火地指着苏清:“你想干什么!
“没有啊!苏清的笑意还是忍不住地从眼睛里流泻出来。
虽然这只是个轻轻的触碰,却足够使姞月狠狠地清醒清醒,她不能总埋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苏清想:是时候该让她开窍了——免得晚了一步半步的,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于是苏清眼睛眯得更弯。
而他毫不知悔改的样子惊到了姞月,令她蓦地感觉到“这个家伙绝对是认真的,如此荒谬的想法,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过。
姞月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难受,她抬手抚了抚充血的双颊,半退一小步,竟在怒瞪了苏清一眼之后,扭头就“噔噔噔地跑掉了。
——姞月你这只鸵鸟啊!你好歹也该占据了最佳时刻的最佳位置,直接免费送给苏清一个大耳光子以示惩戒吧?!
一阵风吹过,苏清微笑:吓跑了?唉唉,那这院子就要自己动手收拾了。
他实在是无法忍受派来的丫头或是小厮,那些人只懂得盯着他的脸看,板着脸的时候还好,若是他露出了丝毫与“笑有关的表情,都会让那些本是来干活的仆人们完全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因此,即便是累到要死,苏清也不会随便就找个人来打点身边小事,他宁可更累一些,自己动手处理所有杂务。
缓缓地抬眼,苏清看着姞月匆忙逃离的背影,而食指却跟回味似的婆娑着唇角。他明知道自己这回是小肚鸡肠了一大把,可他就是不能容忍姞月喜欢上别人。感情都是自私的,那些什么“甘愿退出之流,根本就不是他苏清的作风。
姞月即使穿着女装也不见有任何磕绊,一路狂奔着逃了回来。
小河正在院子里收拾那枝桠乱逸的桃树,亲眼看到姞月的脸像烧着了似的,动作非常之迅捷,一步就跳进了院门。她不由奇道:“姞月,你跑这么快……嗳?怎么回事啦?为什么不理我?啊对,刚才苏大人把你带走了……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姞月刮过小河身边,朝屋里开赴着,口中只管叫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别问别问!什么都别问!我什么都不想说!
看她这样,小河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估计苏清把她带走后,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好巧地正正刺激到了姞月。要不然,姞月不会这么又羞又气的,恨不得要将某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也好。反正凌绍坐了没多久就走了,现在正有功夫去盘问内情。
小河抿嘴偷笑,谁知声音大了些,被屋里的姞月不满地哼了哼。她连忙噤声,不言不语地放下了剪刀,在院子里打了水洗干净手,这才脱了被姞月誉为“工作服的大外袍,倒拎着衣角整理好抱在怀里,慢慢地跟在姞月后面进了屋。
姞月坐在屋里最靠墙角的那张小凳子上,头朝里面,整得好像在面壁思过。可能是听见了小河进屋的动静,所以闷声闷气地问道:“小河,我问你,凌绍呢?
“走啦!小河拉过一张小凳子摆好,挨着她坐了。
“走了?这么早就走了,你也没留留客?姞月没话找话,只顾埋怨小河的礼数不周。
小河拖着长音说道:“我的好姑娘啊,您也不看看天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许人家回去吃饭的么?那凌呆子才喝了不到一口茶就急着要走,我都告诉他你快来了,他也不听,只说自家还有事情,必须要早些回去——他这么匆忙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留客?
姞月闷了头,又不吭声了。
小河试探性地喊了声:“姞月?
姞月只是不理。
“哎,别不是被苏大人给吓到了?小河故意这么说着。
正兀自烦闷的姞月果真上了她的当,一下子就被火燎到了尾巴,尖着嗓子叫道:“我才没被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吓到!
什么叫不打自招啊……
小河很想叹气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姞月听听,但考虑到她的错乱很有可能会反扑到自己身上,于是作罢,只安抚地说道:“好好好,你没被吓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看你的脸,比外面挂的灯笼还红呢!
姞月伸手探了探脸颊,很是苦恼地眉头紧锁,鼻子拧得像团麻花。她“咚地将额头磕在墙面上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