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司徒旋算是给自己惹上麻烦了。
静依从屋顶到房间,一直缠着他,直到半夜三更也不肯放弃。但是,这让司徒旋非常不自在——她装大小姐可以装得很像,但那不是他所认识的她。
“二少爷,你在房间干什么呢?”静依推开他的房门,冷肃的气氛让她有些惶恐。“静依进来了~”
司徒旋瞅她一眼,怔了一怔,这下可受尽了静依“警察式跟踪”的折磨。不论他做什么,她总要好好的问个清楚。就连他是冷是暖,宵夜前有没洗手,衣冠是否整洁,她都要管。
此时他的出神,不是因为厌恶,而是静依从来不会学大小姐斯斯文文的,如今这样“失常”,让他既意外,又担心——这女人病得不轻。“小静依~天毒门不缺管家。”
静依奸诈地笑着,摆手道,“我又不是管家。少爷,小静依我是为了达到您的要求做个乖乖的仆人。当然要二十四小时随身贴着您。”
她的口气十分强硬,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他忽然拉住静依的手,贴在她身边道,“要是再跟着我,说不定我会控制不了自己呢。难道静依思念我的亲吻了么?还是想再进一步?”
奏效~!静依果然退得远远的,推手道,“您走好~静依不跟着就是了。”
他嗤嗤一笑。每每看到静依,他就忍不住想欺负欺负她,挑逗一番。静依那样开朗,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怨恨他。
“静依先行告退。”她退出去,正准备带上房门,却被司徒旋拦住。
“今晚就在我这里睡吧。我一个人睡不踏实。”
她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确保对方没有欺骗自己,便道,“喔。那您不要动手动脚的。也不要突然跑到床下来。您的腰身那么娇贵,睡在地上容易着凉的。”
他点点头,把静依扯进屋来。“静依不需要模仿别人。”
“那么,你是不需要我了?”
“不。”
“啊?”她疑惑间,只觉唇上一阵润热。但那持续的并不久。
司徒旋抿抿嘴,翻身上床,“我睡了。静依要是怕冷可以上来睡。”
她怔忪地用手抵着自己的薄唇。好一阵愣。
当微儿甜美的声音再一次遥遥地响起。司徒旋渐渐醒来,发现身上竟比平日多了一床被子。“微儿。是你给加的被子?”
“是静依姐。”她低头轻声道。
司徒旋蹙眉的脸庞舒展开来,但旋即眼中又掠过一丝攫取的光芒,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忽然侧头问道,“……你觉得……本少爷和染,谁更适合做天毒门的门主?”
微儿打了个颤,手上的貂皮袄坠落在地上,“二少爷怎么会问这个……那个。您平日没有偷偷跑出天毒门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能期望您打理门内的事呢。好啦,二少爷,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这里居然难道地下雪了,梅花开得特别的好,二少爷要跟静依姐去看看吗?”
“梅花?”他又沉思一番,只是嘴角扬起了甜甜的微笑,“微儿觉得,女孩子喜欢看梅花吗?”
“嗯。当然了。是很浪漫的事呢~”
“哦。”他站起身,连早餐也不吃了,便打算出门去。
微儿嗤嗤地笑,赶上去将貂皮披在他的身上。
天地一片雪白,纷纷扬扬的雪絮从天而降,在地上堆起来,埋没了半只步履。
静依没有见过真正的雪,所以一大早便跑出来看。看见到司徒旋,顺口就说,“那么大的人了,晚上睡觉也不知道要多盖两张被子,就像小孩子一样~”
司徒旋嘴角微微扬起,侧开头不答。
“喂。”静依手指那边的花园,“我家没有开在雪里的梅树……我们去看梅花好不好?”
司徒旋今日恐怕是心情好了,没有反对她,“好。”
她喜欢梅花,喜欢雪,还开玩笑地说要把雪捧回去给姐姐妹妹看看。
没想到捧在手心上,那么快就溶化了。但并不让她失望,因为她不追求虚无的东西,不喜欢转眼即逝的苦痛。就算没有雪也好,她如若能回去,家里一样能很幸福的。
她忽然转过身来,对司徒旋说,“我说,二少爷,我是个粗鲁的女生。只晓得追捕犯人,严明法纪。江湖混乱之事我虽略有耳闻,却不晓得什么。最近看到您拿着一封信件,总是摆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静依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的脸上挂着好看的微笑。司徒旋看着她,微微一怔。此时,静依出其不意地一个箭步,向司徒旋冲来,张开双手扑进他柔软的胸怀,轻声说道,“但是我会支持你的。我给你加油!”
他一下子就傻了,脑子一片空白,心口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小静依……你在非礼我吗?”他羞涩地道。
“胡说八道!”静依见他还没有理解她的苦心,实在有些气愤,索性一把推开他,跑向漫山的雪堆之中。
他别开头去,只觉心中倒是多了份坚定。
第 18 章
自从早上看过梅花,就不见了司徒旋的身影,静依问微儿,微儿说,“二少爷出门去了。”
“可恶的家伙。”她满脸怒容,恨不得把他揪出来再踹上两脚。“出门居然不带上我。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捉莫凌炜!”
“静依姐!少爷说过,不能让您离开天毒门。”
“开什么玩笑,他在的时候我都不听他的,他不在的时候,更加不可能让我听他的。微儿,你不会反对我的吧?”
微儿有些进退维谷,二少爷的古怪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但倘若让苏静依生气,恐怕更没好下场——她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惜破坏自己形象的女人。要出去,就一定会出去,拦也拦不住。既然这样,她只好先答应下来。“好。好吧。静依姐路上小心。”
“还是微儿最好。”
她用她的路痴脑袋,自己琢磨着怎么下山怎么走。
寒风灌进两袖,再厚大的锦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空虚。马车在古道间奔驰,留下了早晨清新而又孤寂的“脚印”。
林逸问他,需不需要一同前去。他不同意,非要林逸看好静依。
许多年前。那个疼爱他的父亲突然变了,曾口口声声说会帮他改变现状,出去他身上剧毒的父亲,忽然变得绝望。憎恶他,悔恨他的诞生……
他不敢想,害怕想得深了,自己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并且调头离开。“灵隐……要进去可不容易呢。”他低头叹息,“该怎么办啊……小静依……”
灵隐守备森严,滴水不漏,看样子住持很可能是出去了,才设下这样的守卫。司徒旋大喜,若是方丈没有出去,他用毒恐怕还有顾忌。既然如此,只需让部分守卫中他的“忘念之毒”,失去看见他的记忆,便可以顺利混进去。
林逸大惊失色,“什么?!”
莫凌炜倒是在一旁冷笑,“那有什么不好?”
溪沁湖心的葛云亭中,酒已微凉,那么爱喝酒的林逸,停杯投箸,心头酸起来,甚至掩盖了酒的甘醇。
慕容秋脸色沉着,似乎也不甚担忧,“事出突然,我们一得到消息便来通知你了,现在去把旋找回来,是否还来得及?”
“他已经走了一个早上了。”林逸咬咬牙,略带怒意,“司徒染那个家伙为什么也去?真是该死!”
“可是兄弟两个一起救父亲,不是更有保障吗?”莫凌炜执着道。
结果,他不但没有得到答案,还遭到林逸的一顿暴扁,并被威胁说,“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交给苏静依。”奏效,他老老实实闭嘴了。
“……好像走错地方了……”苏静依的路痴脑子,引领着她,一步一步,踏着的,正是今早司徒旋走过的路。
她本想到轩芸庄去,在发现走错路了以后,她又想到慕容秋他们上次被围困的山上去。但是呢,等她走上了这个小山坡,才发现,那也不可能了——她完完全全地走错了路。
过去她不是由大伙协助跟着,就是手上抓着地图,走丢了就call警局的人把她这号“走失人口”接回去。
可是在这里丢了,她要怎么回去——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天黑之前若是没能原路返回,恐怕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她忽然特别的思念上次把她从敌人手中救下的蒙面人。取出腰间的铃铛,轻声摇晃,清脆的铃声立即在四周荡漾。
咦?那个是……?
丛林的那一侧,她似乎看到了司徒旋的脸。
她怔了怔,赶紧跨过遍地杂草,高兴得大声地叫,“喂!少爷!!喂!”
那人一身幽蓝的锦袍,虽不十分华丽,却暗暗衬托起他的高傲与霸气。警惕地回过头来,停下了急奔的脚步,好奇地看着她。不,应该说他是盯着她手中的铃铛。
“哈哈,果然是你!”静依跑到他面前,被他那稍微比较朴素的蓝衣弄得有些迷惑,但是,那张无比相像的脸,还是一瞬间打破了她猜测的念头。“少爷!您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锁眉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颇美,服饰熟悉,但语气甚不友善内敛的姑娘,无情地抛下一句话,“无可奉告。”
成功混入灵隐寺的司徒旋,有些寸步难行。一者,他不晓得他的父亲在哪里,二者,他仍然犹豫要不要救。
灵隐的守卫已经倒下一大片了,却始终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
不料。
就在主寺的西面,方丈早已列好了守卫的僧人,在此恭候他许久了。
司徒旋秀气的脸庞上显出无奈,却并不胆怯。径直前去,向方丈略行一礼。“实在抱歉,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我就擅自闯进来了。”
方丈朴实而仁慈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施主,无谓再苦苦寻觅了。请回吧。”
“至少我要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不然我不放心,不能回去。”司徒旋坚持道,“其实我并没有非要救他出去不可的意思,我愿意与武林为盟友,如果将他救出,恐怕我天毒门与武林的关系将更为复杂。但是,我必须得见他一面,才能安心。”
“他已经放下了。而你却还没有放下。他想要在这里终结他的愧疚,你就不要强求他了。”
“他该不是想要做和尚吧?我觉得我家老头子没有这样的爱好。”他见他们并没有放人的意思,便渐渐开始戒备了。
“……施主。老衲还请您回吧。”
出于对慕容秋的友谊,他绝对不会对方丈用毒,而单纯的迷魂散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司徒旋索性硬战。“那就得罪了。”
静依觉得好奇,听他说“无可奉告”心里更是不爽。“喂。我说。我迷路了,只好跟着你,今天就不去找莫凌炜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吧。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呢。”
司徒染云里雾里,听不明白,他要赶时间,实在不愿意跟这个女人纠缠不清。便道,“姑娘乐意跟着便跟着。喜欢的话甚至可以留在那里。”说罢,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这摆明是想把我甩掉嘛,居然走那么快。”静依跟在后面跑,司徒染的身影渐渐远了。
她只好按这个方向自己走下去。
“灵、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他说的“喜欢的话甚至可以留在那里”的意思,是想让她出家啊?!
静依气不打一处来。
守门的“睡死”在地上,静依机警地伏下身,轻轻沾起地上雪白的粉末。闻起来有些头晕。估计是令这些人倒下的毒粉。她直起身来,心想,“不会吧,那个变态少爷难道想在灵隐寺大开杀戒?不对不对,要是的话,他大可以把这些人直接杀了,何必在把他们弄晕呢。”
第 19 章
灵隐寺里气氛凝重。
论内功,旋是比不上方丈的。
“施主处处退让,老衲实在佩服。既然施主也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不如就此作罢,请回吧。”
司徒旋又一次被他的内力弹出数米,僧人们见了,不禁畏惧,他们不晓得司徒旋究竟哪一刻忍不住了,会使出毒来。“开什么玩笑。”旋怒道。
他非要跟方丈的内功硬碰硬,他瘦弱的身躯,哪里能经受这种折磨。
“方丈!又有人闯入了!”有人惊报。“还打伤了很多师兄弟。”
这一点确实出乎二人的意料,司徒旋本以为是林逸,一想不对,林逸若是要来,绝对会隐秘进行,绝对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那么,还会在这个时候来的……只有……他忽然联想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染。
司徒染从腰间取出一柄苗疆短刀,凡是来阻拦他的僧人,格杀勿论。
旋转过身去,眼里布满了杀气,阴沉着脸,“方丈。给您添麻烦了。下次定来要人。”
“施主小心。”方丈仍然憨厚地一笑,他晓得,旋定然会去阻止染的。
“说!你们把天毒门的门主藏在了什么地方?”司徒染扯住一僧人。
忽然,房顶上响起司徒旋的声音,“你放开他。不要做那么无聊的事。让人觉得很丢脸。”
“小旋?!”染惊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司徒旋了,旋总是躲着他。这一见,如春秋相隔,中间太多复杂的情感,他说不出来。“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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