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奇怪,“她能帮你什么忙?”
李薇便笑着把自进贺府以来遇到的小手段说了;道,“只管叫嫂子当闲话般说与别人听听,也别太偏我了,嘿嘿……”
柱子连连失笑,“你们这些……这些女人啊。天天这么着有意思么?”
李薇很老实的摇头,“没意思,很没意思!我那庄子自打嫁进因贺府一次也没去瞧过呢。不过……”
她接着一笑,“……女人们不都爱这些?只管传吧,传得满城皆知才好呢!”
柱子点头,“好!我把你的话带到!”
李薇又问了问柱子娘可好,心头遗憾,自离了李家村竟少见了。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看时辰差不多了,她便离了粮铺子。
在路上她狠是思量了一会儿,该不该借卫夫人的口将贺夫人的闲话儿传传。铺子上的事儿她帮不了,府里头也只能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伤不到根本。这些对贺夫人不利的传言,也许会有用?
想了半晌,决定看情况再说,不过因乍然的一个念头,一个小坏心思悄悄在心中成了形。
进入五月里,宜阳县城之内,突然之间,谈论贺府之事的人多了起来,大多是有在说,贺夫人如何欺负庶子,欺负庶了媳,更将贺府里发生的事儿,讲得有鼻有眼儿的。
有人听说了还觉得不真实,便借机找贺府相熟的下人求证。那日贺夫人当着那么多丫头婆子的面儿,偏帮大少奶奶,斥责二少奶奶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么一求证自然是得了准话儿。那些儿愈发把话儿传得厉害了。
自新皇登基之后,国丧的味道已淡了起来。五月初五这日,官府不宜组织大规模的迎端午庆典,却借着夏粮丰收的名头,组织一次小规模的聚会,与会与宴者自然还是那些乡绅们。
女人们一多起来,正被传得热火朝天的满城传言便热热闹闹的议了起来。更有与贺夫人不对付的求证她脸上。贺夫人当时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下起瓢泼大雨来。
李薇心头很高兴,不止是因为贺夫人吃瘪,更多的是因为庄子里夏粮大丰收。并且她去年留的“优良麦子种”也不负她的期望。
去年发现的麦子种一共有十五个穗子,这种麦子穗头不太大,大约是一个穗子三十到四十粒麦子。数量与常见的品种倒是差不多。不过麦粒却是滚圆饱满,而非细长形的。
共留种大约三四百粒的麦子种,也就小小的一把。没想到这麦子分蘖分得极好,一粒种子大约能分出六个蘖来,今年收了后,得了大约七千来粒的种子。李薇特意让麦芽儿去和钟明说,让他挑一百只麦穗子,揉了麦子粒,与常见的品种比比,到底重多少。
麦芽儿回来后告诉她,大约能高出两成左右。李薇心头有了数。今年这种子是问题单种的。不但间距极稀,而且照料很是周全,若是按正常间距耕种的话,能增收一成半便不错了。
这七千粒种子,明年再种一回,后年,大约可以成亩耕种了。
除了这个麦种子,大庄了里,一亩的夏粮折合小三石,小庄子与去年差不多,仍是四石二三斗的样子。
另外一个高兴便是因为贺永年回来了。昨儿夜里他大半夜才赶到。更高兴的是他一早与贺萧说了,今日午宴后,便去城西自己家。
那些夫人看她脸上笑眯眯的,眼睛不住的往那边儿瞟,根本没听本桌的闲话儿,打趣儿她道,“哎哟,小丫头夫君回来了,便这么高兴。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放在心上了。”
李薇忙做茫然状,摇头,“各位夫人在说什么呢?”
春柳也在这一桌坐着,看她这样,又是心疼又是笑,斥责她,“好好吃饭,走什么神儿!”
午宴结束之后,她与春柳拜别卫夫人,一齐出去。贺永年已在马车边儿立着,春柳脸儿微微沉,瞪了他两眼,接着一叹,“安吉的事儿多早晚才好?”
贺永年赔笑道,“快了,三姐!”
李薇看他笑得也不甚宽展,以为是那边儿出了什么岔子,昨儿回来,两人还没说到这上面儿呢。
忙转抱着春柳的胳膊,撒娇,“三姐,莫沉脸儿了。今儿过节呢!”
春柳瞪她一眼,“你护得还怪快!”却没再多说,因周濂没回来,春柳独自坐马车走了。
李薇看着春柳孤单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叹息,“年哥儿,三姐其实也怪可怜呢。三姐夫这突然的一做生意,现在也是聚少离多的。
贺永年点了点头,温言道,“再等等吧。那边儿生意其实已经稳了,只是他在帮着我呢。
李薇点点头。
一进李家大门儿,李薇只觉混身霎时舒畅起来,虎子在春兰家过商行,家里只有两个丫头和两个帮工大娘,围坐在树下说笑做针线。一见二人来了,都笑,“五小姐五姑爷怎么不使人捎个信儿来。我们好备饭菜。”
李薇呵呵笑着,“不碍,午饭吃过了。晚饭还有些时候,还有时间让你们忙活!”
四人手忙脚乱的去烧水上茶,李薇拉着贺永年去了后院,麦穗几个很识趣儿的在前院儿帮忙。
推开自己的闺房,一股熟悉的气息扑来,这气息直穿透岁月的障碍,将她带到未嫁前的欢乐温暖岁月。突然有些伤感。
贺永年看着她的神情,颇为爱怜的捏捏她有脸颊,“梨花这些日受苦了。”
李薇回头一笑,“哪里有?只是有些郁结而已。本以为我能帮你的,谁知一点实质性的忙也帮不上!”
“不过……”她把手一拍,笑道,“现在我不郁结了。麦子收了,把它们换成钱,全给你用!”
说着拉着贺永年坐下来,向他欢快的说道,“大庄子一亩产三石,二千五百亩的田,便是三千两的银子,小庄了里产的,给爹娘留些,剩下的都给你,大约着能给你三千三百两的银子!”
贺永年将她拉在怀里,笑着道,“梨花真知我心。你怎么知道我缺银子使?”
李薇愣了下,“我猜对了?你真的缺银子使?”
贺永年重重点头,“真缺呢!”
李薇不管他是说的是不是实话,心里总算好受一点了,笑道,“那正好,全给你啦!”
正说着,虎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五姐,五姐夫!”后面隐约还有小姨小姨父的叫声。
李薇忙站起来身子,虎子已飞奔着跑到西厢房门口儿。李薇一挑帘,见他怔怔立着,粗粗的眉毛委屈的趴在额头上,弯腰笑道,“是五姐错了,这么久也没来看虎子!”
“小姨!”吴耀大叫着跑近,往外指,“我娘,我娘也来了!”
李薇忙扯着吴耀,一手罩着虎子的头,往前院儿走,春兰正立在廊子里与孙氏说着话儿,看见她出来,笑道,“回来怎不去我那里坐坐?”
又问贺永年,“可有爹娘与姥娘从京中发回的信儿?”
贺永年道,“除了前几日那封,便再没有人了,许是他们见到孩子都正高兴着呢。”
暗中却叹,何文轩也不知能不能与这几个千里赶去的人见上一面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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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后面很少人,剧情会在写圆这个故事的前掉下,加快!
第205章 借助舆论
春兰在李家坐了一会儿,又闲聊猜测几句春杏的近况,武睿前一个月还到宜阳来看过铺子,曾去春兰那里坐了坐,说起春杏状态很好,不用替她担心等等。
李薇脸上笑着,问了吴旭的近况,自打她成亲之后,姐姐们见得少了,这次何氏两个陪着姥娘去京中,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牵系她们的纽带,让她不及适应,心头空落落的。
春兰临时去与贺永年道,“你三姐说你最近可能要用银子,我这里过了年后又集了些。现在你二姐夫鱼塘里的鱼又开始卖了,酒楼的生意也还好。要用的时候只管来拿,多的没有,几百两还是能与你凑的。”
贺永年含笑点头,“谢二姐!”
春兰一叹,站起身子,道,“我回了,年哥儿送送我吧。”
李薇撇了撇嘴儿,“二姐,你什么话要避我的?还避得我这么般明显!”说着也站了身子,一把揪着虎子和吴耀,“走,我们去秋千架那里,这里让给他们!”
春兰在她身后拍了一巴掌,目送三人出门儿,才转向贺永年道,“这些天我没事的时候也想想那府的事儿。总觉你这事儿不太好办,她再怎么坏,也是嫡母,贺府倒了,你能不管?这几天儿,城里一传闲话闲语,我倒想了一个法子来。以我说,索性把当年你娘的事儿也传一传,再使个人去衙门喊冤,早先大姐夫是知县,去告官,不但你落人口实,咱们家也一样落人口实。现在不一样了,趁着她那名声传得正盛,再添一把火,即使是伤不着她们的根基,总是让她们脸面上不好过,而且,日后你便是略对她们差些,也不至于让人都说道你的不是!”
贺永年眼睛温温的,点头:“让二姐费心了。还是二姐想得周全。告官虽伤着她的根基,让府里头乱些,也遂了梨花的意,我在安吉也好办些,不过,我有急事要去德州一趟,这事儿……”
春兰摆手,“你先去忙你的,你娘当年事儿,我使人替你传开了,看看情况再做打算!你去德州要多久才回?”
贺永年目光闪动,顿了片刻,“说不了呢,也要看情形!”
春兰点头,站起身子道,“出门在外,顾着自己个的身子,我看着你象是又瘦了!若没时间,便不用两边跑,梨花有我和春柳照看着,不会有事儿!”
贺永年唇角含笑,一面送春兰出去一面道,“还是跟小时候一般,总是受姐姐们的照顾。”
春兰回头一笑,“这话也对,也不对。小时候大家是没少替你操心,现在反过来受你的帮衬也不少。这边儿的事儿你不用管了。再说,梨花也不算受了委屈!嫁了人总是与做闺女不同的。还有,你舅舅家那儿趁空可记得去一趟,梨花前些日子去过了,我和春柳没亲自去,也使人送了东西过去。”
贺永年落后一个身位跟在春兰身后,边听边点头,李薇在那边瞧见,逗吴耀,“你瞧,你五姨夫多听你娘的话,你知道为啥?!”
吴耀摇摇头,满眼好奇:“小姨,为啥?”
虎子在一旁笑呵呵的插话:“这个我知道。你娘小时候打过他呗,还是拿树条抽的呢,皮都抽破了!”又说,“你要再敢淘,把你娘惹急了,也拿树条子抽你!用这么粗的!”说着比了比自己的手腕。
吴耀抖了一下,撒腿往春兰那里跑。
送走春兰和吴耀,李薇关了院门儿,回头笑道,“二姐说了什么,你跟听圣旨的一般?”
贺永年便将春兰的话大致与她说了一遍儿,李薇一拍手,“哎呀,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没来得及与你说呢,被二姐抢了先儿!不过……我觉得呢,告官你出面是不行,万一被人发觉了,反告你个不孝。私下攒到人也不行,万一找的人是没经过什么事儿,一上县衙门大堂自己倒先乱了阵脚,被人看出端倪,再扯出你来,罪名更是大。”
贺永年拍拍她,“放心,自然找得力的人!”
李薇不依,在这方面,这个不能冒险,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反正我不放心。”
“咳咳咳!”虎子眼角瞥见,大力咳嗽起来。以手捂了眼,嘲笑道,“五姐,你越活越小了……那个你们回后院儿去!”
说得厨房那边儿几个丫头远远笑了起来,李薇连忙放了手,向虎子跑去,嘴里叫着,“你敢笑话我,知不知道长姐如母的话?看没看见你五姐夫是怎么对二姐的?”
虎子笑咯咯的前面儿跑着,姐弟二人在院子里追逐玩闹,贺永年嘴角含笑看了会儿,又转向西边天空,五月骄阳西斜,隐到树梢之后,高大的树木投下长长的树荫,将房舍笼罩,耳边是毫不压抑作做的欢快笑声。
李薇与虎子笑闹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看他远远负手立在抄手游廊下,遥望远方的模样,长衫玉立,青衣如画,甚是养眼,向虎子笑道,“五姐夫是不是玉树临风清新俊逸品貌非凡?”
虎子抖了一下,咕哝,“五姐脸皮好厚!”
李薇咯咯的笑起来,兜着虎子的脑袋道,“再往前儿让爹娘送你换个私塾吧?”
虎子偏头,奇怪的问,“我上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李薇笑道,“早先不是说过,等你读满一年,得了优字,便与你换到那个大点的么?还要马车和伴读,五姐都给置买了!”
虎子摇头,“不用换,那些也不要了!”
李薇笑起来,继续兑现下一个承诺,“那等五姐夫忙完让他教你骑马!”
虎子哼哼一两声,“等他还如等柱子哥呢!”
贺永年回头眼带疑问看着姐弟二人,李薇呵呵向他笑道,“你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