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佟蕊儿似是没听清楚一般,睁大眼睛问道。
李薇抬眼看她,一字一句,“我说,我不愿意”
“你……”佟蕊儿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直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青苗。”李薇向外喊了一声,青苗匆匆跑进来,“五小姐……”
“送客。”李薇说完向厅门外走去。
“你……”佟蕊儿在她身后大喊,“你别得意……我看贺府大夫人说的那个,你怎么办?”
李薇顿住脚,豁然转身,“你说什么?”
佟蕊儿以为她吓坏了,冷笑两声,恶狠狠的说,“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我等着看你倒霉。”
李薇看着她变色极快的脸,心底涌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厌恶,“……那你就等着吧。到时候千万别失望到吐血而死青苗送客。”
佟蕊儿不说清楚,她自然也有办法问个清楚听她的话头,似是贺府大夫人也打着给他娶平妻的主意?
“你……”佟蕊儿气结,狠狠的瞪了李薇几眼,最终带着丫头们走了。剩下三个丫头立在厅中,大眼对小眼儿。
李薇坐椅子上消化着佟蕊儿带来的消息,说实话,这消息确实让她很吃惊。
她想过大夫人会极力阻拦——虽然原因她不是很清楚。但却没想过到大夫人会打着这个主意?一时间有些迷糊,一个对与她不对盘的庶子,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大费周折,想要再塞一个平妻给他?弄清大夫人这么做的原因,才好想应对之策。良久,叫青苗,“去找冬生来,我有话问他。”
青苗小心翼翼看看她的脸色,许是因为太过平静而愈发让她不安,连忙劝说,“五小姐,佟蕊儿肯定是瞎说的,你可别信……”
李薇笑笑,摆手,“去找冬生来。我问问清楚”佟蕊儿说的话不象无中生有。应该是真的。人做任何事情是有动机的,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大夫人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青苗小心的应了一声,将麦穗麦芽叫到外面,低声叮嘱两句,叫上方哥儿赶着车去找冬生。
青苗去了后,李薇从厅中出来,去了后院儿,在那大片空地上漫无目的行走着。心中竟然平静到极致——想来这是另一只靴子落地的缘故吧。
想了一会儿对策,毫无头绪。便把注意力集中她之前想着的开春浇水施肥等诸事来。
青苗还未回来,吴旭酒楼的小伙计来了,说何氏与李海歆今儿在那边儿用饭,掌柜的让送饭来了。
李薇谢过他,让麦穗把饭摆到偏厅里。吴旭送来的是一道碳锅鱼,并半罐子清炖鸡以及两份青菜。
李薇有些庆幸春杏没回来,这种事儿,她并不想让家人跟着忧心——虽然再晚一点,她们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并不可避免的跟着忧心。
李薇慢慢的吃着饭,又想到大夫人的动机上来。驱使人做出某种决定的诱因,无非几种,报复与反击,打压,钱财,地位等等。
难道是想借他娶个平妻,为贺府捞到什么好处?那么对方必然是比贺府强或者与贺府相当的人,这样才符合追求利益的动机。又或者是单纯的不想让他过得好,那么塞几个妾不也能达到目的?
想来想去,她依旧想不出大夫人走这一招是为了什么。不过,直到冬生来后,说了大夫人的打算,她才明了——原来是为了家产钱财他虽然只是个庶子,却仍然会分得一部分家产,这份家产落到旁人手中,她怕是心有不甘吧?因而想到自己家内侄女来。
而这个平妻,怕是她没料到小舅舅突然出了这么一招,而退而求其次才做出的决定,原本打得是应该正妻的盘算。
冬生见她默不作声,心中惶然,“五小姐,我……我原本想来告诉您,可是大夫人……大夫人给小的早早放了假,准我回乡过年……”
李薇笑笑,“现在也不晚。”心下却对这个孩子有了新的评价,或许给他赶车的人,应当换一换了。
送走冬生之后,青苗不满意的在她耳旁絮叨,“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因为赶着回乡过年,连透也不透一句。”
李薇赞许的向青苗点头笑。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儿又响,是周濂的贴身小厮阿贵,满面带笑,“五小姐,我们少爷让来跟您说一声,您之前让他打听的荒地,现在寻着一处,在咱们县与青莲的县界相交处,一块有二十顷大小的荒地,具体的情况,我们少爷已让人再去看了。少奶奶先让来跟您说一声,让您高兴高兴。”
李薇推测出大夫人这么做的原由,心头已松快不少。又因阿贵带来的这好消息,心头更是高兴。反正,下午在家中也无事,好久没去看春柳了,便让青苗去准备些点心,笑道,“嗯,我高兴得很。你先回去,跟你们少奶奶说一声,我随后就去瞧她。”
阿贵应了一声,赶车走了。
李薇叫麦穗麦芽,“你们今儿也跟着我去三小姐家走走,认认门儿。”
两人初来,还有些生怯,连忙应下,叫方哥儿准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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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接到阿贵捎回的信儿,和周濂笑道,“我就知道梨花这丫头得了信儿坐不住。你也别去坊子里了,等会儿她来,指不定想问你什么事儿呢。”
周濂一边逗着,刚睡醒躺在童床上自得其乐玩着的小五福,应了声。
门外有小丫头来报,“少奶奶,老爷想让徐嬷嬷过来抱小小姐呢。”
春柳与周濂对视而笑,自从五福出生后,周父便不再整日钻酒曲房,每日下午,总要趁她刚睡醒,小心情好的时候,让徐嬷嬷带过去,抱着逗乐一会儿。
“徐嬷嬷快进来吧。”春柳伏身给五福穿大衣裳。
一个衣着朴素整洁,面目慈详,年约四十开外的妇人挑帘进来,“少爷少奶奶小小姐安。”
春柳将五福用小包被包好,笑她,“在家里行这虚礼做什么?”
徐嬷嬷客套两句,上前将小五福接过,夸赞,“哎哟,我的小小姐,瞧这一双大眼儿多有神儿,怪不得老爷天天念叨记挂着……”
一面夸赞絮叨,一面抱着五福去了。
春柳在她身后失笑,“这个徐嬷嬷……”
阿贵回到周府后,约有一刻钟的样子,李薇的马车也到了,周家她也算是惯熟的,也不要人通报,带着丫头们拎着临时备下的节礼,春柳的院子而来。
春柳一见她便笑,“看,我说的没错儿吧。你呀听了这信儿,果然是坐不住。”
李薇一边解披风,一边笑,“能坐得住才怪呢”说着转向周濂,“谢三姐夫。”
周濂看她神色如常,笑意盈盈,心中揣测,那件事儿她应当不知情。
春柳给她让了坐,拉着她左右看看,李薇偏过头,春柳自当了娘后,母性的光辉也多了起来,看她的眼神倒与何氏差不多。
“姐夫,阿贵说的那块荒地离咱们这里远不?”
周濂道,“不算太远。青莲与宜阳两县之间相距不过四十来里,这块儿正夹在两县县界之间,约离县城有二十来里。”
李薇点头,又问,附近水源如何,地面平整度如何,重要的是土壌状态如何。
周濂失笑,“我可没种过地,不知道还有许多讲究在里面。等春生回来,让他详细讲与你听听。”
又道,“我上次听你说,能将荒地变良田,这次倒要详细看看,你用的什么法子。”
李薇嘿嘿笑了,不过是让这几人帮着打听荒地时,脱口而出的大话而已。真正的荒地变良田,至少需要两年,长则三四年吧。而且还是在水肥都十分充足,且原地土质不太糟糕的情况下。
春柳接过话道,“你还别不信,在李家村时,我们家那块河沿荒地,便是用梨花的法子耕种的,原先一亩地只产一石多的谷子,养了两年,现在能产三四石呢。可惜没种几年,让我三叔家拾了个漏子。”
李薇跟着这话道,“三姐夫想看,总得把这荒地买来才行呢。这块地在宜阳县界内,还是她青莲县界内?”
周濂摇头,“具体要查查县图志才知。”
李薇也不好再问,左右等周濂去的人回来,她想知道的应该都能知道了。陪坐着说了会闲话,有下人来报周濂,说坊子里有什么事儿,要他去一趟。
就在周濂欲出门儿之际,李薇突然想起佟蕊儿说的事儿,忙问周濂,“姐夫,你可听说贺府大夫人要给他娶平妻的事儿?”佟蕊儿能知道,周濂大约也应该知道,他一向是消息灵通呢。
周濂一愣,回身看她,脸色平静,双眸清亮透着疑问,却并没有他想象的哭闹或者悲伤。
春柳吃了一惊,“什么?梨花你说谁要给谁娶平妻?”
李薇看周濂神色并不意外,心中明了,他定是早就知道了,不与自己说,大约也是怕自己忧心吧。
回身笑着看向春柳,“三姐,你别急。今儿还是佟蕊儿去咱家,我才知道的。贺府大夫人想将她的内侄女说与他为平妻。”
春柳问周濂,“这事儿你早知道?是真的?”
周濂点头,“也是两三天前听说的,我已写了信给年哥儿。至于梨花……”他歉意笑笑,“我是怕她一时受不住,这才瞒下的。”
李薇看春柳满脸急色,忙安抚春柳,“三姐,我没事儿,她现在也只是想这么着而已,办成办不成还是另说呢。”
春柳心中怎么能不急,可看小妹脸色淡淡的,只当她没想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便也不敢表露得太过焦急,只好点头道,“嗯,好,梨花也别焦急,凡事有爹娘和几个姐夫呢。”
李薇点头,转向周濂,“姐夫可知道大夫人为什么这样做?”
“许是为财”周濂略做沉吟道,“贺萧这两年病情反复,怕是透过给两兄弟分产业的信。年哥儿虽是庶出,可他品性端正,文有所成,经商也颇有手段,相比较起来,贺萧更喜他多一些,大夫人怕是为了这个,才想将内侄女嫁与年哥儿,将来无论年哥儿如何发达,这钱财总也少不了她这一份儿”
李薇不觉冷笑一声,“她就不怕打雁反被雁啄眼若不是想给她钱财,年哥儿有一百个法子,单凭一个内侄女,就能把着这些钱了?”
周濂因她这话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位大夫人是有些心机手段,估摸她这位内侄女应该也不差。另外,其父在青莲县行径飞扬跋扈欺压乡里,因常年掌管缉捕和牢狱手段毒辣,她耳儒目染……”
周濂说到这儿,看春柳眉头紧拧着,便息了声,“……好了,这些事儿先押后不谈。你们要知道,比手段心机,年哥儿也不差,以往他会留些余地,不代表这事他仍会留余地。过些日子他便要回来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春柳沉默片刻,突然急切的道,“你说,这位大夫人会不会也象小舅舅那般,来个先斩后奏,替他应下这平妻之事?”
李薇心中一凛,这种可能性还真的存在可是,这个时候能做些什么呢?
尽管心头焦急,却不想表露半分,转向春柳笑笑,“三姐,哪有父亲不在跟前儿,她自己做主应下的道理?三姐夫,你说是不是?”
周濂顿了下,点头笑,“梨花说的是。这会儿贺萧在病中,年哥儿与梨花的亲事若非不得已,想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应承。”
春柳仍然不安,不过,又一想他们两个说的也有些道理。叹息一声,摸着李薇的头发,“你个小丫头怎么碰上这么多事儿呢。”
李薇笑嘻嘻的道,“我看书上说,人的一生,运气福气是天定的,一辈子只给那么多,享完就没啦我可是享了十几年的福呢,现在也该遇上点儿难事了再者,这也不算什么很难的事,有姐姐和姐夫们,还有爹娘呢。”
第149章 敌不动我不动
从周府出来,李薇去了春杏的铺子。正月末的天,阳光已不再白惨惨的,略带了些暖意,李薇坐在车里,盯着从车窗缝中透进来的一抹光亮沉思,身子随着马车轻晃着。
周濂怕她郁结在心,在送她出来时,借着去酒坊的空档,同行一段,隐晦安慰开解,李薇轻笑,其实她并不需要亲人们这样。她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如果这事儿真的被贺夫人坐到实处的话!
坐实虽然是个不太好的结果,却也并非最差,大夫人总不能捆着他去圆房吧?若是没坐实,一切便有转机——虽然转机在何处,现在她并没有看到。
不管怎么说,只要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一切都不会太坏。
至于对他的信任,李薇承认,这是无条件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完全信任!
春杏最大的铺子位于宜阳县偏南的繁体街道上,不过,她一向上午来此处,做例行巡查后便离开。她最经常呆的,是另一个与坊子相连的小铺子。这里最早先李薇也经常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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