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催着赵老大一定得在两日之内弄好,并且尽快上府城里头把事给办了
赵老大不是不想背着家里人行事,可是粮食都让老太婆藏在东厢房的阁楼上头,钥匙只挂在赵李氏腰上若是改了文书,赵家也得跟着纳粮,不经赵李氏的手,这粮食怎么取得出来?
所以这日吃着晚饭,眼看赵明礼吃完了筷子一丢,他赶紧开口拦道:“二弟,也几天了,你可曾想出法子来?”
赵明礼抬腿欲走,闻言回头冷冷说了句:“你欠下的债,与我何干?”
赵老大何时见过他这态度,虽然不悦,好歹此时有求与他,要过这明路不说,那本钱银子还得往他身上挤呢,因此陪着笑脸道:“二弟艾你这是哪里话,我们是同气连枝的兄弟,你不帮我,难道看着哥哥我去死吗?再说了,那借据你可也签了字的,本就有你一份哩”
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瞧他老娘,赵李氏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靠在桌上吃着饭,根本不去理会
见她不说话,赵老大便当做老娘默许自己这样做了,上前一步去拉赵明礼的袖子:“二弟,好歹拉哥哥这一把♀一辈子也就求你这一件事了,你若不答应……”
“我若不答应,你待如何?”赵明礼一把扯回袖子,盯着赵老大恨不能在他脸上戳出两个血洞子来:“借据我签了字不假,那银子是你使了,还是我使了?凭什么着落到我的头上?不错,我作保彼你,早知道就不下笔,随便你怎么都行若是要我这保人出钱,那就等你死了再说这话罢!”
“啪”一声惊醒了瞠目结舌的众人,莫说是往日跟赵明礼不熟的小李氏,就是朝夕相处的陈氏,几年夫妻也没见过赵明礼这副断情决意的涅再听一声脆响,原是要死不活的赵李氏来了精神,随手砸了饭碗,直直地端坐着,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说出来的话也像刀子似的刺人:“赵明礼你个狗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眼见你大哥要叫人逼死了,你老娘要叫人逼死了,你还是这副涅?你还是个秀才?我呸,狗屁秀才,做的什么学问,都做到狗肚子里头去了!活该你叫人赶出成都府,夹着尾巴跟狗似的往回跑有这本事,你莫回我这赵家老宅啊你怎么不死在外头算了?一母同胞的兄弟你都不帮把手,你是想让赵家断子绝孙是吧?”
听见外头砸了碗,后厨里头刘管事就跟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小小便桥刘妈妈的衣襟,悄悄挪到门边往堂屋里头瞧,再听到赵李氏这一番话流水似的就出来了,饶是见识了多次赵李氏的“不讲理赵家道理”,刘妈妈跟小小两个还是惊得瞪圆了眼珠子
这,这不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么?(未完待续
六十五章 明礼反抗【二更菜来了】
赵老大显是胸有成竹,蹲在地上抱着头委屈地喊着:“娘艾你别说了,是我该死,是我该死,不关二弟的事啊”
其余众人,就连王氏进赵家门这十几年,也没闹明白眼下这情形是怎么回事,张着嘴,瞪着眼,拿着筷子就那么僵着,看着赵李氏仿佛第一次见到婆母一般
五郎突然一声哭了起来,原来是小李氏抱得紧了,他不舒服,扭动着身子哭了起来大家这才回神,女人们招呼着将孩子送回房里,本打算自己也躲了不出来,谁知赵李氏歇了口气道:“孩子让刘家的带着,今日咱得把这事捋捋,免得秀才老爷要作死哩!”
自赵李氏开口,赵明礼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直愣愣地一动也不动,待得赵李氏这句话一出,他脸色更加难看,一片灰白
刘妈妈出来抱了五郎,大郎领头,竟是往西厢楼下的猪圈去了
也是,这个时节,屋里头都冷得要死,还不如将猪圈边的土灶里头烧起火来,好歹暖和一些
离得远了,堂屋里头说话声也听不太清楚了除了还在抽噎的五郎,几个孩子都安安静静地围坐着♀还没吃几口呢,怕大妞二妞还饿,二郎顺手往灶坑里头扔了几个洋芋栗子啥的,便也不再出声,只盯着火苗出神
小小低着头,也不开口,觉得这情形实在诡异,可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听着上头堂屋里头飘来的只言片语,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趁着刘妈妈忙乎五郎,她一猫腰便从后头跑了
后厨里头刘管事正烧水吵完闹完≤要喝水洗漱休息吧?这会儿不将水烧上,呆会儿又是麻烦
见小小进来,他也不做声,将屁股朝旁挪了挪,示意小小坐到火边来刚坐下,二郎一猫腰也进来了也不往灶前来不言不语地往门口靠了,支楞着耳朵听堂屋里头大人说话
赵明礼话语中满是悲凉:“……娘这意思,这钱,需得在我身上着落了?”
赵李氏刚长篇大论完气喘吁吁还没顺过气来,赵老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都是一家人,谁没有个难处?啥叫需得在你身上着落这般难听不过拉拔哥哥一把罢了只需你点个头而已,衙门里头我自去打点……”
赵明礼并不理他,只追着问:“娘您说呢?”
赵李氏缓过气来,估计也是觉得自己之前逼得过了些,尽量放缓了口气,劝他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兄弟几个里头,就你出息些,又有大人赏识又有个好婆娘,拉拔你哥一把能有多大点子事?你就当娘偏心也罢,总不能看着你哥叫人弄死吧?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你地下的爹啊”说着说着,又呜呜地抽噎起来
外头忽然扑通一声,王氏带着哭腔说道:“二弟艾你大哥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艾看在你那三个可怜的侄儿份上,你就发发善心吧?”
小小一惊,转头去看门边的二郎,见他捏紧了拳头,转过脸来,额头青筋直蹦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如果他能跟他爹娘一样混,会不会就没这么痛苦?
陈氏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嫂这是做啥?你这不是折煞我们吗?”
过了片刻,陈氏似是咬着牙说道:“这钱,砸锅卖铁我们也给凑不知道施州当里怎么算,我那些家什器具,再怎么也能当个二十来两吧!”
听这口气,陈氏是准备拿钱换安宁了接着便听赵明礼道:“上次回来时带的各色物什,都是娘收着吧?虽说不多,三十来两还是值得,这便凑出五十两了再有那束脩,家里还有几头猪也出得栏了,还有……”
赵李氏怪叫一声打断了他:“你倒是好盘算,这一家老小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赵明礼冷笑:“既是替大哥了债,自然是全家的大事,先紧了银子还债,不然谢老三逼死了大哥,岂不是我的过错?”
赵李氏又是张嘴开骂,无非就是说赵明礼一家日子好过还谋算公中的粮食物产,又骂赵老大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拖累家人,夹杂着王氏的哭求声,赵老大的嚷嚷声,乱做一团''
说着说着,话题便扯到了陈氏身上≡李氏认定了陈氏把着不少私房银子,拿捏着赵明礼,骂她是败家的根源……
忽听赵明礼一声大喝:“都给我闭嘴!”
先是一静,接着赵李氏的哭嚎声又响亮起来,王氏不甘示弱,也跟着哭嚎起来
可赵明礼冰冷的声线还是穿过这些嘈杂的声音传进后厨:“银子,我出!”
此言一出,乱哄哄的声音便没了,可他接着说:“可我有一个条件,分家!”
“什么?你个良心叫狗吃了的,连自家人都不拉拔,还跟我提什么分家!”赵李氏气得蹦了起来,后厨里头小小跟刘管家也是坐不住了,往门边挪了偷偷去看
正好看见赵李氏一个箭步冲到赵明礼跟前,反手两个耳光甩过去,她犹不解恨,往赵明礼身上又抓又打陈氏见状上前,立时遭了她的怒火,叫她抓住头发往脸上招呼
小李氏并赵老三吓坏了,赶紧去拉,赵老大叉着腰跳脚骂人,王氏则瘫坐在地上直愣愣的,堂屋里头乱成一团
后厨里头几个哪里还耐得赚小小冲出去搀了陈氏,刘管家将赵明礼扶到一旁,赵老三和二郎夹住了赵李氏,可她还踢着跳着,口中叫骂不停
王氏和赵老大也上前,这才将赵李氏按在椅子上坐了,不知赵老大在老太婆耳边说了什么,瞅了赵明礼几人一眼,赵李氏这才喘着气没再折腾
这一番折腾,陈氏头发也散了,褙子也扯破了,脸上半边红肿,还挂了几道血痕≡明礼面上也不好看,身上的鞋印子就不提了,脸颊更是高高肿起,可见当时赵李氏下手有多狠
他仰了仰头,颤抖着声音说:“这样的家,叫儿子怎么呆得下去?”
终是没有忍赚两行泪顺着脸颊便滴了下来陈氏也靠着小鞋嘤嘤地哭了起来
赵李氏今儿晚闹了几超也是累得很了,听了赵老大的耳语,不耐烦地说道:“行!这家,你要分,就分你一家出去屋子田地器具,什么都没有,你就给我净身出户!”
这可真够狠的,就连赵老三都忍不住说:“这怎么说得过去……”
话音未落就叫赵李氏一个恶狠狠地眼神瞪了过来:“滚一边儿去!”
“你拿三百,哦不,五百两银子,这家你就分,从此咱们就是两姓旁人,我也不要你管我的死活,你也别想我多瞅你一眼!”赵李氏一番话说完,小小就只一个念头,这是想钱想疯了,要拿钱买断母亲情分一刀斩断翱
赵老大也没想到老太婆会这么说,他估摸着能有个两百两也就差不多了,所以才开口在她耳边说了三百两这个数目,到时讨价还价的,两百两定是稳当的
谁知老太婆胃口倒是大,五百两,亏她说得出口,这不是明摆着生意谈不拢来么?
他这一着急,就埋怨起赵李氏来:“娘,你这说得什么话呢!”
赵李氏一个眼刀子丢过去:“你也给我滚一边去!”
打从心底里头来讲,赵李氏是不想分老二一房出去的老大的做派她也算是看透了,等她老了,能不能依靠上还是两说;老三是个木讷的,成天土里刨食,能有多大个本事?这往后还得往老二身上去安顿说个天大的数字,把他那分家的念头吓唬回去,再想办法挤一挤,顶多自己再贴上一点,把这印子钱的债给了结了,往后对他一房人好些就是
没成想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一晚上的精神压迫下来,赵明礼早就红了眼,凉了心,失了往日的分寸,咬着牙道:“行!五百两,从此跟这赵家老死不相往来!”
说罢竟是跪下来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拉了陈氏抬腿便走
这一下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听见他在外头叫了孩子下人,一家人竟是连夜开始收拾行李
赵李氏慌了神,又气赵明礼倔得慌,一点面子情都不留给自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拍着大腿就哭将起来:“哎哟,老头子艾你可睁开眼看看你的好儿子啊他要破门立户,跟你断了情分不相往来啊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啊这哪里是儿子,这是阎王座前的索命鬼,逼死良民的讨债人啊哎哟老天艾你睁睁眼劈死这个孽障吧……”
哭声远远传了出去,村中不少人家都听见了,更有那好事的闲汉和妇人开了门站在院坝里头侧耳去听可惜离着太远,听不真切,心下暗恼这天怎么黑得这么早,不然偷摸过去听听热闹也是好的
廖大嘴家自然也是听见了,他婆娘拍着熟睡的孩子说道:“不是愁没机会上去讨好卖乖么?这现成的机会,你这村长不是咋回事?”
廖大嘴瞪了她一眼:“你这败家娘们儿,知道个屁!这青天大老爷还不断家务事呢,我跟着去参合什么?且等着,明日自然就晓得了”(未完待续
六十六章 财去人不安【三更到了】
眼见赵明礼那头收拾起物什,一副立马就走人的样子,赵老大可急了,他又是心喜,又是心焦,赶紧跑出去敲西厢阁楼儿的房门,口中喊着:“二弟,二弟!你跟娘置啥气啊你这给闹的,可就不地道了,你这可是不孝艾不孝啊知道不?”
屋里传来拾掇东西的声音,没人搭理他,他也不恼,接着起劲拍门:“娘本来身体就不好,你再把娘气病了咋办?不过一时话赶话罢了,你还当甚真呢?快给娘陪个不是,这事儿也就算了,啊听哥哥一句话,一家人哪儿没个磕磕绊绊的,这牙齿还咬着舌头呢,你都多大的人了?咋还能当这没头没脑的二愣子?”
屋里头正乱做一片,赵明礼坐在床上耷拉着头,灯不够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陈氏犹疑了一下,终是问道:“相公,这大半夜的收拾了,往哪里投宿去?”
赵明礼不吱声,陈氏又说:“若是真将婆母气出个好歹,这名声,怎么也落在相公身上……”
听得此节,赵明礼身子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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