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糖果是自家哥哥给她的。可是自家哥哥明明说了,给了她就是她的,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既然这样,为何她想给太子哥哥吃,自家哥哥的脸会气鼓鼓的呢?
她最讨厌的男娃娃叫小侯爷。虽然小侯爷长的很可爱,她好几次都想捏他的脸蛋,还想把他抱回王府养,可是小侯爷是坏蛋。自从知道小侯爷会跟她抢太子哥哥以后,她决定再也不要喜欢小侯爷了,小侯爷是她最讨厌的男娃娃。几个月后,小侯爷走了。太子哥哥说,小侯爷还会再回来的。薛幽染想了又想,终于点点头。只要小侯爷不跟她抢太子哥哥,她就让他回来。
她最讨厌的女娃娃是薛心蓝。薛心蓝很烦人,又很喜欢哭。明明她都没有碰到薛心蓝,薛心蓝就开始含着泪求饶。每次太子哥哥都会跑过去哄薛心蓝,她很委屈。薛心蓝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太子哥哥讨厌她。于是,她决定再也不要理会薛心蓝了,有薛心蓝在的地方她都不要去。
她不知道为何太子哥哥会越来越喜欢去找薛心蓝玩。明明太子哥哥说过最喜欢她了,可是现在太子哥哥开始变心了。“变心”这两个字是自家哥哥教的。自家哥哥说父王变心了才会有二夫人,然后才会有薛心蓝。她不喜欢薛心蓝,也不喜欢二夫人,于是她决定也不喜欢父王。虽然父王对她也很好,可是她有母妃和哥哥就够了。
尽管太子哥哥会去找薛心蓝,她还是决定原谅太子哥哥。皇后婶婶说,太子哥哥以后会跟皇上叔叔一样娶很多的女子。只要她够厉害,能够抓住太子哥哥的心,其他的女子算不得什么。就是薛心蓝,也算不得什么。皇后婶婶还说,厉害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有人都必须听她的。她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决定她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她从未想过,在她已经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的时候,太子哥哥会让她另嫁他人。太子哥哥说需要她的帮忙,她真的很想帮太子哥哥,所以她遵照太子哥哥的意愿嫁去了楚家。
赐婚圣旨突然降临薛王府,父王、母妃,还有自家哥哥都很震怒。然而,因为她的坚持下嫁,他们终究选择了沉默。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圣旨已下,不可更改。她庆幸太子哥哥在圣旨下达之前有征询过她的意见,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她的。
身着大红嫁衣被自家哥哥送上花轿时,她无法自已的埋在自家哥哥的背上哭了。积郁的委屈和悲伤在那一刻宣泄,自此之后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太子哥哥会来接她的。
楚凌旭人很好。洞房花烛夜,他对她说:“娘子既已嫁入楚家,为夫必定以心相待,绝不失言!”
怎可能不感触?却仍旧抵不上她和太子哥哥这十几年来根深蒂固的感情。合卺酒尚未饮下,她便冷言请他移步书房。那一刻,看着楚凌旭温和的笑容滞住,她的心里泛起了愧疚,瞬间又被心中无法控制的憎恨压下。若是没有楚凌旭,若是没有楚家,她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她的太子哥哥?
她知道楚凌旭想要讨好她。他会约她去碧波亭走走,他会送她手编的草蚱蜢,他会约她去客悦楼看看…然而,面对楚凌旭,想着太子哥哥,她毫无心境去干任何事。她只是想着太子哥哥会来接她,她会乖乖等着太子哥哥的到来。
得知薛心蓝进了太子府时,她开始发觉不对劲。因为不知名的怨恨,她开始给楚凌旭纳妾。她不想他再软着声音喊她“幽幽”,她不想再看到他进出她的房间,她不想面对她的身边早已没有太子哥哥这个事实…
萧雨瑟是她物色好的人选,长相不错,家世清白。她本以为第一个来找她的人会是楚凌旭,却没想到会是自家哥哥。看着不顾一切冲进楚府讨要说法的自家哥哥,她强忍的坚持终于崩塌:“哥,你知道为什么的,不是吗?”
看着自家哥哥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着自家哥哥转身离去,她忽然开始恨起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真的还会再来接她吗?不安之下,她不得不在心中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会的,太子哥哥不会忘记她的…
她以为楚凌旭不反对就是默许了萧雨瑟的过门。只是没想到萧雨瑟过门那一日,楚凌旭竟然早早的躲了出去。知道萧雨瑟很本分,她并未说什么,只当楚凌旭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碰上钱圆圆是个意外。那一日她不过是突来的兴致出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见到了性子婉约的钱圆圆。第一眼望过去,这个女子极其擅长讨好人。事实也正是如此,钱圆圆很快便虏获了楚家众人的欢心。想着楚凌旭或许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她毫不犹豫的为他纳回了第二房小妾。
钱圆圆很好收服,想来是对楚凌旭觊觎已久。只是没想到很久未曾见面的楚凌旭会愤怒不已的冲进她的院子,她以为他会怒斥她,她以为他会反驳她,然而他最终只是黯然离去。说不出心中的复杂情绪从何而来,只是隐约感觉到他对她的纵容。
钱圆圆过门那一日,楚凌旭依旧没有到场。她摸不准他心底的真实想法,不是已经默许了吗?为何还是不高兴呢?还是不喜欢吗?
对于钱圆圆和萧雨瑟的明争暗斗,她选择了忽视。这两个女人斗来斗去有何用?楚凌旭的心根本就不在她们二人的身上,着实可悲。
其实可悲的又何止是她们二人?听着思月打探回来的消息,她的心如坠冰窖。太子哥哥登基后并未再上薛王府,倒是薛心蓝这个蓝妃突然出宫回了薛王府。她可以想见薛心蓝的炫耀嘴脸,可以想见母妃的憋闷委屈,更可以想见自家哥哥心中的怒火。宫妃大于官,薛心蓝终究还是爬了上去…
就在此时,白家来楚家递上了求见郡主殿下的的帖子。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白雪兰,薛幽染没经考虑就应承了下来。若是这般女子楚凌旭仍是不喜欢,她再也不会插手楚凌旭的事。
想着先斩后奏,趁着楚凌旭不在家,白雪兰被八抬大轿抬进了楚家。本以为楚凌旭回来定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再度回到楚家的楚凌旭竟会进白雪兰的房。
说不出心中的微酸从何而来,只当是一时的感触。她冷眼旁观这位最晚进门的白姨娘风头鼎盛,轻而易举的压住了萧雨瑟和钱圆圆。无暇顾及谁胜谁负,她只是尘封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愿走出来。直至自家哥哥将要上战场,她忽然顿觉她似乎忽略了很多东西。
看着哥哥的一脸寒霜,看着哥哥眼中的疏离和冷淡,她终于明白她早已耗尽身边所有人的耐心。请哥哥将她的信带至皇宫,亲手交给秦泽逸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挽回之策。只要太子哥哥还要她,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她不愿就此死心,所以她坚持等待秦泽逸的答复。然而,一个月过去,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万万没想到就在哥哥离开宣城的半月后,薛王府会迎来册封二夫人为侧妃的圣旨。为何她的太子哥哥会翻脸不认人?为何她的太子哥哥会这样对她?因为自家哥哥已经远赴边关,所以太子哥哥就可以不顾和她家哥哥的情谊打压她的母妃吗?明明是她的错,为何要归咎在她的母妃身上?
再回薛王府,看着得意洋洋的二夫人,看着面色苍白的母妃,她的心狠狠的震撼了。她不知道秦泽逸会不会预料到她母妃的境地,也不知道秦泽逸日后将如何跟她家哥哥交待。她只知道,她输了,彻底的输了。秦泽逸从未想过再接回她,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哥哥说的对,她亲手毁了属于她的幸福。就在那一霎那,她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一切。
听从母妃的告诫回到楚家,她整个人垮了。母妃让她不要再回薛王府,母妃肯定是在责怪她的任性。若不是她,楚家和秦泽逸的关系不会如此的如履薄冰,岌岌可危。秦泽逸也不会趁着她家哥哥不在宣城就这般对待薛王府。就连胸怀大志且学识甚好的楚叶展都带着包袱回了楚家…她的任性到底已经害了多少人?即将还要再害多少人?
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她一病不起,颓然绝望。躺在病榻上,迷迷糊糊中看着那个俊挺的身影为她来回奔波,隐隐约约中感受到那双微带凉意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昏昏睡睡中听着那清凉温和的声音略带焦急的诱哄她进食…
四年来被她刻意忽视的场景一再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即使一再遭遇冷脸,依然对她温和如初的楚凌旭;即使一再被赶出卧房,仍然偷偷折回来看她的楚凌旭;明明不愿纳妾,一再纵容她的任性的楚凌旭…
渐渐的,只要楚凌旭亲手喂,她愿意再度进食。每日躺在床上期盼的等着他的身影,成为她浮浮沉沉中唯一的坚持。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被她拒之门外四年却始终默默守护她的良人。如果是他,她可以再重新奢望一次的,是吗?
她知道她这样的想法不对,也知道她不该这样移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当心中所有的悲伤转为对楚凌旭的渴求,他成为了她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亮光,也成为了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支撑。
知道这四年的任性早已磨光了楚凌旭对她的情意,她能感觉到如今的楚凌旭和她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轻纱。这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怪他。他用了四年来守护她,她也愿意赔他四年,甚至超过四年的追逐。只要他还是她的夫君,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她曾经犯下的错误。
身子渐渐好转,楚凌旭却不再踏入她的房间。心中的期盼越来越大,她终究还是坚持着信念再度站了起来。
一年的时间,她和楚凌旭形同陌路般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楚凌旭在他们二人之间堆起了一堵墙,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倒,怎么翻也翻不过去。只要她试图靠近,那堵墙就会增高。她私底下和思月说,就是比天还要高的墙,只要她想翻就一定能够翻越的过去。思月似乎有些不赞同,沉默了许久仍是点了点头。
第一次踏出院子出现在楚家饭桌上,忽视惊骇的楚家人,淡定自若的开始融入楚家的生活。只是未想到她早已这般人神共愤,整个楚家对上她,恭敬有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密。就是楚凌旭身边的楚白,每次见到她也是阴沉着脸分外的不耐烦。她猜想,如若她不是郡主,楚白肯定会当场骂人,然后马上让人赶她走。
如果说楚家人是她和楚凌旭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么对上她执意为楚凌旭纳回的三个小妾,她就是自食恶果。身为郡主,身为正妻,她本以为萧雨瑟、钱圆圆和白雪兰都算不得什么。然而事实证明,这三个人都不容小视。没有真正陷入纷争,她是永远不会知道吃闷亏是多么的难受,也不会知道女人之间的手段竟是那般的阴狠毒辣。
一年的时间,她被迫的快速成长。萧雨瑟和钱圆圆的小打小闹她尚且可以应付,倍受宠爱的白雪兰却是她的强敌。得知白雪兰对楚凌旭倾慕已久之时,她终于体会到引狼入室的滋味。可是她从未想过白雪兰的生母竟然是名扬一时的青楼女子。当萧雨瑟和钱圆圆骄傲的在众人面前爆出这个事实之时,未经调查就纳白雪兰为妾的她成为了楚家的众矢之的。
“夫君,妾身知错了!”似乎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看着楚凌旭冷然的眼神,无法辩解的理亏化作绝望的委屈。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想过城西白家的小姐竟会是这样的出身。她想要跟他解释,却只看到他转身离去的决然身影。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除了“报应”二字还是“报应”二字。
带着思月回到院子,她开始闭门不出。
“郡主,您不能颓废,你要做的是补救。”不想再见到一年前那般死气沉沉的郡主,思月试着开口劝道。
“补救?怎么补救?他不会再原谅我了。”爬在桌上,她无力再抗争下去。
“可是…”思月绞尽脑汁想再说些什么。
“不要说了,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跟过来。”此刻的她思绪复杂,完全理不出法子。
思月不再开口。只要郡主愿意出门,那定是没有完全灰心丧气。只要还有斗志,郡主就不会败。
碧水湖是她近日发现的一个好去处,湖面清幽,清风徐徐,静雅沉静。薛幽染悄然行至湖边,举目眺望,兀自沉思。
“郡主倒是好雅兴。”白雪兰的声音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白姨娘不也是兴致颇高?”此刻的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