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着践踏逼人的事儿,却怨别人践踏你。莲二姐,不觉得很可笑么?”
“我……”初莲知道她没理,是她威胁初晨在先。
进府前,初莲了解些府中的情况,听说七姑娘初晨是最不受待见的。如今,她为了生存讨好老太太身边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初莲有些愧疚,更恨自己无能,泪水湿润了眼眶。真对不起,她没资格同情这个妹妹,因为她更苦,这一切都是不得已为之。
“莲二姐似有苦衷,如若你有事求我,直说便是,威胁的办法行不通。”
初莲闻言一惊,对上初晨的眸子,那双眼清澈见底,时不时地闪烁出和她年纪不相当的精明与稳重。初莲暗暗惊呼,怪自己听信了传言,竟小看了这位七妹妹。今见初晨的冷静和魄力,待以时日,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初莲不敢再造次,老实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她话说了很多,越说眼泪越多,令初晨心生同情来。
一箩筐的话,基本都是在说她的生母郑姨娘,当年如何受苦生下她,如何独自一人费尽心力的把她养大成人。说到最后,初莲才切入重点,提及她可能会嫁给王成,若有一天死于非命,请求初晨和魏氏母女照看郑姨娘。初莲说到最后已然声泪俱下,给初晨下跪了。
初晨不是心狠的人,更何况初莲的的遭遇和前世的自己出奇的相似,她怎能不帮。帮她的办法,就是不去帮她。初晨扶起初莲,一口回绝她的请求,她绝不会帮忙照顾郑姨娘,魏氏也是。
初莲失落至极,双腿软的立不起来,要靠丫鬟扶着才能坐下去。她不出声,却依旧在哭,脸上一副认命却不甘心的表情,眼睛睁的大大的,很空洞,泪珠子串线似得往下留。
“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如果你所谓的帮助是让我没事瞧瞧郑姨娘,关切她的状况,我可以做到。但若让我帮助她好好的活着,我做不到,我母亲也做不到,除了你这世上任何人都做不到!你,明白么?”
初莲止住哭,她听初晨的话似是好意,点点头,又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你的荣耀,才是你母亲在府中活下去的利器。”初晨侧头看向纸窗,当初的白纸已经发黄,许是有个两三年没换过的缘故。初晨转头看初莲,她已然神色认真地再琢磨她说的话。不一会儿,初莲眸子亮了起来,感激的对她笑。初晨明白初莲想透了,暗暗赞叹她的聪慧和适应能力。毕竟比起她来,初莲好太多,她紧紧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领悟到如何去转换奋斗人生,而她,用的是一辈子,悲惨的一辈子。
女孩子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子,初莲和初晨热络起来,说说笑笑的,暂且将烦恼抛却。
俩人说到老太太的寿辰,初莲迟疑起来,她一直在思量送什么礼比较好,认真地问初晨老太太的脾性和习惯。
初晨猜初莲大概是想利用这次送寿礼的机会,讨老太太的欢心,寄希望于老太太可以改口。老太太的性格软硬不吃,她最在乎的是利益,最相信的是岁月的沉淀。外室,戏子,这些是老太太最忌讳的。纵然这次寿礼在别致,送出去整个皇宫,也没办法改变那个死犟的老太太的。
初晨只细细的回答初莲的问题,至于送礼的事儿,初莲没有明说,她也不好去劝。就算劝了,以初莲的性格,也不会放弃的。尽管如此,初晨还是不忍心让初莲母女破费,一个戏子能攒多少钱?
“姊妹们平常送的不过是些字画绣品什么的,老太太喜欢看这些,姐姐不如拿个擅长的献给老太太。”初晨突然想起初莲像她娘,最擅长弹琴,补充道:“弹琴也是可以的,选个吉利的曲子便行。”
初莲笑着点头,有些敷衍的意思在。初晨料定她不采纳她的意见,估摸她还是想送老太太什么难得又贵重的东西,不再多说,由着她去。
再说这庄子总管事冯四走了,眼见着大地开化,再不做决断,怕是赶不及种第一批东西。因有冯四的例子在,魏氏谨慎起来,选来选去没找到一个德用的。魏氏着急,想起初晨那日的表现,把初晨叫来参谋。
“母亲可以从庄子中的佃户里挑个有声望的,他出身卑微自然对母亲的提拔感恩,又有冯管事的先例警醒,不怕他不尽职;如此更容易调动其它佃户的积极性,庄子的土地,该种什么能种什么他最懂。至于月钱,够他家人吃喝的便行,等秋收有盈利分成给他。若干好了,所得银钱是平常管事三倍呢。”
魏氏连连赞叹初晨的主意好,她有些不好意思,打理庄子那么多年,自己竟不如女儿一半。反正初晨到了十三四岁也要学着打理庄子,早一年又何妨。魏氏便把这摊子事儿丢给初晨处理,她则乐得清闲了。
过两日,佃户们推举的人选有了结果,是个叫焦炭的中年男子。初晨隔着屏风,另有四个丫鬟和两个嬷嬷陪伴着,去见他。
焦炭是个有主意野心的人,因为人比较仗义在佃户们当中口碑极好。第一次进侯府,焦炭一双好奇的眼睛忙得滴溜溜的乱转,恨不得把眼前所见的繁华一一记下,回去转述给乡亲们。
焦炭跟着穿的像小姐的漂亮丫鬟们到了七姑娘的房里,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香味儿,让人心旷神怡。听见屏风后有动静,他跪地请安,而后低着头,老实巴交的一动不动。等七姑娘叫他起来,他就弓腰站着,依旧一动不动。
屏风后传来优美的天音。“焦管事不必惊慌,先坐下来饮口茶压压惊。”
焦炭惶恐的应下,屁股沾了红木椅一小边儿,似乎很怕自己的粗俗把椅子弄脏或弄坏了。待丫鬟端来热茶,瞧着那精致的彩花茶杯,他更不敢碰了,这样漂亮的东西该在他家里供着才是。
“焦管事最了解庄子,你觉得今年该种什么好?”
“种菜,或是弄些果树种也可,果子行情向来好,可能会费些时候,得等个三年才会结果。”焦炭的言外之意是庄子三年不盈利,没钱过活,佃户们甚至主子们怕是都挺不住。
初晨决断道:“种菜吧!”
焦炭闻言微微惊讶,“全部种菜?其实还可以种些花生、红薯之类的,多样化一些。”
“菜尽可能的多种,只要有地方就要种菜,样式可以多些,花生那类的不必了。”初晨想了想,又道:“你会木连理么?”
“当然会,不光我会,另有三个佃户也会。”
“如此便好,你回到庄子,第二日带着那三人去此地,只管说是我让去的,自由有人告知你作甚么。”初晨说完,又将地址重复了一遍。
焦炭欲言又止,最终话未出口,低着头讪讪地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咩~~好困~~~
VIP章节 33第三十三章 二房的报复
穿过了回廊,打迎面来个丫鬟和婆子。焦炭不认识,不敢造次,默默地退后低身让路。
婆子步伐放缓,停在焦炭身前,似没有要走的打算。
“哟!我当谁呢,原是三太太家的新管事。”
焦炭听婆子提起他,客气的点头哈腰,不知如何称呼她,丫鬟及时道:“是二太太身边的尤妈妈。”
焦炭听说过尤妈妈,据说她在府里的权利大着呢,掌握着府中奴仆们的生杀大权。焦炭不敢怠慢,笑眯眯的客套,再次鞠躬点头。
“我听说三太太今年有意种稻子,求我们二太太很多上好的种子呢,你今儿来也因为这个吧。”
焦炭愣住,摇头。“您或许不晓得,太太的庄子地势高,不利于引渠,是不能种稻子的。”
“哟,竟是这样!太可惜了!米价正看涨呢,我们二太太心善,还想着帮衬三太太呢。”
焦炭赔笑,没接下去。
尤妈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问:“那三太太今年仍是打算种菜?”
焦炭略显迟疑:“七姑娘的意思是这样的。”
尤妈妈是人精儿,听焦炭这句话,立马明了魏氏把庄子的打理权交到七姑娘手里。那小丫头才十二,能有多大出息。尤妈妈打探到想要的消息,夸了几句焦炭,心满意足的走了。
周家老太太大寿前三天,府里有人坐不住了。老太太六十大寿,各家官贵人物都会到场,正是闯闺名的好机会。她忧心她备的寿礼被其它姊妹比下去,出不了风头,挨家去探口风。
初虹第一个打探是初雨,她人爽利,坦然说她做了首曲子赠送老太太。初雨琴技高超,是有目共睹的,这点她比不上。初虹酸溜溜的走了,琢磨自己的那副画,才艺不同,不算抢她风头。初露被关禁闭,不足为惧。初莲那儿也够不成威胁,不过初恋仍旧去探了探口风,瞧她愁眉苦脸的,估摸是还没定下来;都这会子了,初莲没有备好寿礼,再准备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再说她快定亲了,年岁大,和她争不得什么。
最后只剩下初晨。对于这个七妹妹,初虹有些不打准。以前她人老实,做什么都是中规中矩的。现在,初虹对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她人变得比以前爱笑了,似乎仍旧是好相处的,但初虹总是喜欢不上来,她更喜欢原来那个蔫吧的初晨,老实的跟面团似得。
初晨正拿着原画的屏风比对绣好的屏风,查看其中是否有什么差误。忽听初虹来了,初晨忙命人把屏风撤下去。
初虹一进院儿,就听到屋子里有声响,估摸初晨一准背着她私藏什么,快步着进屋,果然见四个丫鬟正搬一座木折屏。
“这是什么东西?”初虹明知故问,其目的就是要阻止住丫鬟把它搬走。见初晨正坐在案后练字,初虹笑呵呵的凑过去瞅,字体歪歪斜斜的大小不一,不及她十分之一。“七妹妹的字大有进步啊!”
初晨笑着点头,似乎没听到初虹的有意讽刺,表现的很得意。
初虹讥笑得更厉害了,指着那屏风问:“这是妹妹送给祖母的寿礼么?快给我饱饱眼福。”
“六姐姐等祖母寿辰那日自然能瞧到。”
初晨明显有意拒绝她,初虹更感兴趣了,这说明这屏风里有内容。她不去管初晨的意见,直接自己的丫鬟们去把屏风展开。丫鬟们的气势冲冲地过去,把楠芹、春雨等人被挤到一边。玉瓶不服气欲理论,被初晨一记眼神压了下去,不乐意的撅嘴扭帕子。
红木折屏被打开,一共有十二扇,上头画着以十二孝故事为本的画儿,人物景物逼真极了,独缺题字。这屏风上的画有十二幅,既大气又吉利。而初虹准备的那副只是个六尺长的小画,和这比起来,谁高谁低不言而喻。
初虹肚子里醋坛子打翻,嫉妒、怨、恨糅杂在一起,她恨不得把眼前人掐死,将屏风据为己有。初虹酸溜溜的打量屏风,言不由衷的赞美了几句。初晨没有一点谦虚,笑盈盈的接受。这令初虹更加愤恨,不行,她一定要把这幅画得到手。
“妹妹把这屏风送与我可好,我太喜欢它了,见到它我便能想起妹妹的好来。我手笨心笨,画出来的东西半点比不上你这个。我和妹妹不同,妹妹送什么祖母不带说半句的。祖母喜欢苛责我,他老人家对我期望极高,我若不得她的赞同,呜……”初虹抹起眼泪,模样哀哀凄凄。“求妹妹帮帮我!”
“我不想送,这些画儿是我的心血,费了好些功夫。”
初虹没想到初晨会这么直白的回绝她。哼,既然她不给她面子,休怪她不客气。初虹瞬间收回眼泪,擦干眼角,目露凶光,威胁道:“七妹妹最好识趣些,我是你的六姐,你本该敬我。我劝你好好想一想,得罪我,得罪二房的下场!”初虹特意加重二房两字的重音,意在警告初晨别忘了诺大的侯府是二房在当家!
初晨笑意收敛,别眼发黄的窗纸,眼底微沉。
初虹以为初晨怕了,得意地扬起下巴,眯眼鄙睨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初虹冷哼一声,摆手示意丫鬟将屏风搬走。
“慢着!”初晨厉声喝止,眸光一反常态的犀利,如两根长刺直射初虹眼中,她指着屏风郑重警告:“这是我的东西!”她不再是那个心软的懦弱人了,再不会由别人威胁或欺负她。
初虹有些不敢相信,那,那个人眼里才刚流露出的恨意,是对她么?
“当然,如果你跪地求我,我不是不可以给你。”
初晨转而嫣然一笑,明媚如春日阳光,但经历先前的犀利之后,笑比不笑更恐怖。
初虹脸憋得通红,气得青筋暴起,她想指着初晨骂,又怕初晨犯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母亲说过直路走不通就要走弯路,初虹可以暂且忍耐,但她想要的东西,绝对要得到!
傍晚,初晨从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