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
“……”他撑着起身。
“铁栓砸开了。”
他发白的唇有了些笑容,眼睛也成了月牙形。
“咱们爬窗子出去,看能做找个大夫不?”说完,我扶着他站起来,看样子,他还能撑住。
幸好,脚上的链子够长,窗子也不是很高。他先爬出去,等我又费了老牛劲总算是出去了。
天色也渐渐有些亮了。
这才发现,我们竟是在荒山野岭。
没办法,只能顺着山路,走着。
我搀着他,感觉他呼吸也渐渐的越来越急促,身上隔着布都有些烫手。
“黄毛,你……”
“朕叫上官一夕。”
“恩。”还朕,估计真的是烧糊涂了。
一阵安静。
他有弱弱的开口,有些怨气:“朕都说了自己的名讳,你怎么不说你叫什么?”
“民女叫唐水。”
“恩~”他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糖水,呵呵……眼睛下的花是怎么来的?”他似乎是想找些话,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一路上,问问,说说,却仍有些晕晕乎乎的。
幸好在半山腰上找到了泉水,我折了些叶子,喂他喝了些。嘴上的干皮才好些。
时至中午,他好像越来越弱,脚下都有些悬虚,隔着衣服的身子也越来越烫手,像是真的撑不住了。
“糖水,还,还没到啊……”
“快了,就快了。”
……
“朕,好累……”
忽然感觉肩上猛的一沉,再看去,黄毛昏了过去,气息羸弱的厉害。
江府的小筑几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全府人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几乎全都出府去寻上官易(上官一夕)。
小橘子的脸色也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难看,几乎都快赶得上猪肝色,冷汗津津,时不时拿袖子擦了擦。
还记得前天晚上,自己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皇上和那眼下画着花的小姑娘。慌忙沿着街去找,找了半天,可终究没个踪迹。
后来,花灯节结束,渐渐地看着人已经散了。本想着皇上兴许是在路上见不着自己就已经回了府,谁知道,等自己回了府那小祖宗竟还是没回来?!
这才觉得事情闹大了!
不敢有半分停留,慌忙找了江云来,连唬带咋的。他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出那姑娘的姓名,是谁的丫鬟。
急急忙忙寻了去,一路稳下来,谁知道那姑娘也至今未归。
莫非……
他们在半路发生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就觉得自己后脊梁一阵阵的钻风,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手上拎着从宫中带出来,用来表明身份的腰牌,来来回回的踱步。不知道要不要去官府报官。
这事情可大可小,万一上官小祖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命一定不保先不说,只怕是就算让整个镇子的人全都陪了葬那也消太皇太后的心头恨。
可是,主子又再三吩咐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暴露行踪。这可怎么办?
看着回来的人,依旧没有下落,心急如焚。
不能再等了,还是咬了咬牙,拿着腰牌还是去了府衙。
唐木沿街又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夜。
整个人依旧是清清冷冷看不出喜怒,可是眉眼如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倦意,露出疲态。牵着马,每个客栈酒楼仔仔细细的又是一变仔细查找,甚至连临镇的大街小巷也已经找了一遍,却还是都没有她的踪影。
唐木如玉石雕刻没有悲喜的表情开始出现了一抹茫然的脆弱。前天晚上怎么就没好好的看着她,要是当时自己多注意些,若真的有什么意外……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
“……”
“你家也是啊,我们家也被偷了。”
“幸好啊,昨晚家里的老老少少全都出去了,没有留下什么人,否则,万一那些强盗要是杀人抢劫,这可就……”
唐木神色一紧,连忙翻身下马。
“你刚才说什么?!”唐木稍有的暴躁,揪着那人的衣袖甚至有些暴躁的问道。
那高大的汉子吓了一跳,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盛怒的俊俏男子,有些结巴的回道:“前,前个晚上,赏,赏花灯的时候……这里招了强盗,这条街的几乎家家户户都丢了东西。”
强盗?
唐木紧皱着眉头缓缓放手,薄唇微微抿紧,那双深邃的眼眸竟稍纵 即逝的闪过一丝靛蓝,浑身不经意间带着寒意的气息。
我拖着黄毛一步步的往前挪,好大一会才走了一点山路。可能因为二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脚上的链子觉得越来越重,感觉脚脖子好像已经磨破出血了。
从小,我就胆小,见不得血。只觉得脚踝疼得厉害可是,还是不敢低头看看,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的,更没底气。
但是,我总的来说还算好些,黄毛好像真的有些熬不住了。他的呼吸有些不稳,怎么都觉得是进气多,出气少。
刚才正值中午,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湿透了,现在太阳不那么烈了,又浑身直哆嗦。湿哒哒的紧贴着我贴,像是把我当成暖炉了。看他病的昏昏沉沉的,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将就着半搂着,半拖着,往前走。只希望恰巧会有人从此经过,可是这荒山野岭的……
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
渐渐的,我身上的气力也有些撑不住了,只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发昏,越来越模糊。就近找了个树下,放下唇色有些发白的黄毛,自己也坐下,得歇会儿。否则,怕是我怎么都撑不到山下了。
可能,是太累了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竟已经有些黑了。
慌忙做起来,这才觉得自己耽误了。
连忙看了看躺在一边的黄毛,只见他依旧蜷着身子,心里猛然一震。
忽然想起之前经常听人说,发高烧耽误治疗,得了脑膜炎而死掉的。心里一阵乱跳。咽了咽吐沫,傻愣愣的盯着黄毛好大一阵子,不敢吭声……直到确定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有呼吸,这才敢长舒了口气。
伸手覆上他额头,浑然一喜,这黄毛小子竟有些退烧了!身上也不那么烫手了。不由得放心的笑了笑,还别说,这小子还真的吉人自有天相!
山里晚上温差大,小风吹过,我不禁也缩了缩脖子。试着叫了叫还在睡着的黄毛。若这么冷再睡,怕是又得高烧了。
些许时候,只见他轻皱了皱额头,眼皮下的眼珠子似是动了动。没多久,便缓缓地睁开眼睛,我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吓死我了都。”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好像还有些微微发着低烧。
“朕……昏了多久了?”他声音很轻,有些虚弱。
“呃,快一天了。”
他一阵安静。
“你一个人……”声音有些暗哑。
他眼睛微微低垂,眼光猛然一聚。看了看我,又低下头,说了一半的话最终也没说出来。
来不及询问,忽然,四周猛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野兽的嚎叫声。
我们皆是一惊。
大眼瞪小眼!
狼?!
我一咧嘴,怎么忘了,我们俩现在就跟在野生动物园里放的活猎物一样,浑身上下那都散发着悠扬的美味。估计要是形象点,估计食肉动物们都看见我们都能流哈喇子!
伸手,慌忙的摸着身上的火折子。
可是,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没发现半个火折子的踪迹。
莫非?
定是掉在那个小木屋里了!
我朝着黄毛一眨巴眼睛,有些颤巍巍的摊开手。
他浑身也配合的一哆嗦。
“没,没了?”
“没~~。”
又是一声狼嚎~
我们俩哆嗦哆嗦,就差没抱头痛哭,直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风呼呼的在耳边吹,天已经黑透了。月黑风高啊~想找个山洞躲躲也没那条件,怕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藏身的山洞没找到,却直接钻进人家狼窝里,那真是哭爹喊娘都活不成了。
我们俩,势单力薄。
都是病好加半伤残。还是原地呆着的好,呆着好!
可是……
我们不动,不代表人家狼大哥,它老人家不动啊?!
不多时,猛然感觉眼前风吹草动。
因为天黑,眼神就不好使了,可使耳朵就格外的灵敏。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就模模糊糊的觉得前面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和黄毛几乎抱成一团,都屏住呼吸,直勾勾的死盯着,不敢稍微动弹一下。
天上刚才稍微遮着月光的云移走了。
刹那间,看清楚站离我们不足百米的竟是一头豹子!!
月光下,那豹子肚皮下的一条白色的轮廓格外的清晰,顿时,我只觉得浑身冰凉,那豹子沉沉的低吼声刺耳的从耳朵穿过,甚至能闻到野兽身上残发出来的刺鼻的血气。
“没,没,没……”黄毛哆哆嗦嗦的拍了拍我,像是要安慰我,可是自己也怕说不出话。错开了点身子,把我往身后塞了塞,可是手哆哆嗦嗦,比我的还凉。
只见,豹子忽然尾巴高高翘起,身子微微躬起,蓄势待发,恍若闪电般猛然朝着我们扑来。
“啊——”
我只觉得浑身紧绷。
一瞬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之前,无限放大的恐惧好像一时间被吸走了。
时间被拉得很长,仿佛真空了一样。眼前,仿佛忽然出现一幅画。
我好像看着满天风大雪,干干瘦瘦的我还穿着破破烂烂有些过分短小的袄子,浑身冻得有些发紫。
蓬头垢面的趴在唐木的包子铺前,眼巴巴的望着那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白花花的包子。
唐木放下手上的扫帚,擦了擦手。像是叹了口气,打开了蒸笼,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垫着,裹上一个白花花的大包子。
“拿,拿着……”
结结巴巴的说完,朝我微微一笑……
那笑定格了,依旧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最暖和的……
恍恍惚 惚的觉得眼前一片明亮。渐渐地感觉周身都很暖和,身下也软软的,像是被软绵绵的棉花包围着。不会,这次又穿了吧……
我费了睁开眼,光线有些刺眼,不由得想伸手遮一下。却发现,手动弹不了,竟被人紧紧地握着!
扭头,看去。
却见,唐木坐在地上,身子半趴在床沿上,像是睡着了。可,手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丝毫没有松了的意思。
我看了看他。
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衣衫,青玉的簪子轻轻挽起的如烟的长发,几缕头发搭在脸上。有些微翘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一颤一颤的,高挺的鼻梁,侧脸看起来依旧很美。
我渐渐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恍若隔世,实现渐渐有些模糊。不争气的鼻子发酸,眼泪悄悄顺着眼角滑下来,落在枕头上。
收回视线,手稍稍握了握他的手,慢悠悠的闭上眼睛,笑了笑,再睡会儿。我就知道,这么好的一个人还在这里,老天爷怎么可能让我有事,我就知道的……
第 46 章 准备大婚 1 。。。
因为我和黄毛都受了些许的伤,唐木救下去我们的时就近选了家客栈暂时住下。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被黄毛传染的,总之也稀里糊涂的发起高烧,这些天反而比黄毛还病得厉害。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好些天。
等病全好了,一张脸蜡黄蜡黄的。我坐在铜镜前,还是情不自禁的感叹还是古代好啊,古代多好啊,这么黄的铜镜找的怎么一个朦胧,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其实铜镜比我的脸色黄。
正瞎琢磨着,房门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开门,就见唐木笑着站在门外,手上拎着一个纸袋,香喷喷的。
他拿着纸袋在我脸前晃了晃,我肚子咕噜一想,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饭,不由得吧唧吧唧嘴。
见我的谗样,唐木似是很满意,把纸袋塞到我手上,说道:“先垫着。我点了些菜,一会店小二就送上来。”
我问他怎么找到我们的,他却随口扯些东西敷衍过去了,见他不想回答我也就不再问了,反正现在安安全全的就挺好。
不知道,黄毛是不是真的是皇帝……我们在客栈住得第二天,那个叫小橘子的男人就带着一票官兵重重把这镇子包围了,整个镇子全都戒严,那两天街上连个出门的都没。
直到,看见黄毛四肢健全除了有点身体弱之外,什么事都没有。顿时,鼻涕一把泪一把,可是那哭声足足震得我耳膜颤抖了足足有一天。
那些子官兵驻扎了不到三天,变悄然撤走了。撤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天劫持我们的山贼。听说,官兵都没有怎么去抓,那些土匪各个鼻青脸肿,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拽着官兵就一阵嘶嚎愣是哭爹喊娘的要坐牢。
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每次我想到这,都下意识的看了看唐木……心里,百转千回,那个窥探的心啊痒痒的。可是见他笑得跟朵花一样,怎么看怎么无害,又觉得应该不是他。
“想什么呐?”唐木倒了杯茶,呷了口看起来一脸的惬意。
“没什么。”
“明天咱们就会麟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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