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白面色一直很是冷淡，看着自己帐下的士兵一个倒下，他似乎没有感觉一般，冷酷地指挥着战斗，南唐军剩下的，都是精锐，这些人尽管是疲惫之军，表现出的战斗力，却也让人心惊。
赵一凡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这种场面的战争，他还没有经历过，若不是心中有着一丝信念支撑着他的话，怕是，早已经动摇了。
跟在他身旁的偏将，乃是一名军中老将，此人在兵法造诣上，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但贵在沉稳，且经验丰富，当初，莫小川提拔赵一凡的时候，寇一郎便将他派了过来给赵一凡做副手，也算是弥补赵一凡经验不足的空缺，然而，这个时候，即便是他，却也是有些心惊胆颤。
从军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发。
西梁军的阵型和战术是没有问题的，赵一凡面对李少白，虽然信心满满，但毕竟是底气略有不足，不敢与李少白展开是奇兵诡谋的较量，作为他成为一军主将的第一场大战，他此次，便没有打算有什么出色的表现，只求无过便好，因此，所制定的战术，也全部都是用来阻敌的。
可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南唐军却依旧将他安排好的层层封锁，逐渐地撕开了一道口子。而且，南唐军中，杀出了一队全部黑马铁甲的骑兵，战斗力极强，猛地冲入阵中，顿时，西梁军便有些抵挡不住了。
赵一凡看在眼中，发白的面色，逐渐地转红了起来，到后来，干脆转变成了一种憋红之色，他猛地转头，对身旁的偏将，道：“王将军后方便交给你了。”
“将军，你是要？”偏将心中一惊，正要出言阻止，却见赵一凡已经将银色长枪高举过了头定，大声喊道：“兄弟们，王爷在后面看着我们，绝对不能让李少白过去。跟着我杀……”
说罢，他挺枪直冲了出去。
一队三千人的西梁骑兵，这个时候，也纷纷上马，跟着赵一凡冲了出去。
偏将眼见无法阻止，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西梁的骑兵，与南唐的骑兵很快碰撞到了一起，赵一凡一条长枪使得只是中上水准，但在他的身旁，有两员功夫不错的武将相随，在南唐的骑兵之中，倒也如同猛虎一般。
但是，南唐军的这支黑骑黑甲的骑兵，着实厉害，若说赵一凡加上两员西梁武将，如一只猛虎的话，这黑甲骑兵便是群狼，而西梁的骑兵素质，显然是比不上南唐骑兵的。
在起初冲杀，使得南唐骑兵略显慌乱之后，效果便越来越不明显了。南唐军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开始了反击。
赵一凡眼见败势渐成，赵一凡都杀红了眼，不断地冲杀着。偏将却是大急，若是赵一凡出了事，大军的士气必然低落，会被南唐军趁机掩杀，后果不堪设想，眼下这种情况，却不是再与南唐军硬拼的时候了。这队黑甲骑兵，明显是要为李少白杀出一条活路来，之前，从未听闻李少白手中还有如此一支骑兵，他现在动用出来，可见已经存了决心。再打下去，也已是拦不住他，还不如，将这队骑兵放过去，再做打算。
他想到此处，急忙派人去告知赵一凡。
而此刻，站远处的山顶，莫小川带着林风正站在那里，看着这番景象，林风轻轻摇头，道：“赵一凡要顶不住，王爷要不要派人去帮他一把？”
莫小川想了想，轻轻摆手，道：“不必了，若是他处理不了眼下的状况，便说明本王用错了人。”
林风点了点头，道：“不过，不管如何，李少白应该是留不下了。”
莫小川笑道：“我原本也没打算，将李少白留在莫州。赵一凡能将他的黑旗军逼出来，倒也让我有些意外。”
“哦？”林风微感诧异，随即露出一副明了的神色，轻轻点头，道：“的确，这小子，第一次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战事，遇到的还是名将李少白，能打到这个程度，倒也有些能耐。”
莫小川不置可否，静静地看着远处战场上的动静。林风的目力不及他，只能看到战场双方大军的厮杀情况，具体的情况，却是无法看清楚的。
但莫小川却清晰地看在了眼中，就连李少白所处的位置和赵一凡厮杀的模样，都尽收眼底。
看到一名小将朝着赵一凡急速而去之时，莫小川便想到了什么，但是，他却显得有些在意起来，紧紧地盯着那名小将，之间，那小将杀到赵一凡的身旁之后，高声说了几句什么，赵一凡便逐渐地脱离了战团，然后开始组织人手，从硬阻，渐渐地改变成了放行防守，保存实力的战法了。
这种军事调动，林风自然是能够看的清楚的。看到此处，林风轻轻摇头，道：“赵一凡败了。”
莫小川面露微笑，道：“的确，这一战败了，但是，此人倒是值得一用。”
“王爷此言的意思是？”林风有些不解。
“李少白应该只能带走他的黑旗军了，此战之后，这小子，也应该可堪大用了……”莫小川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迈步朝山下行去：“我们也该动身到前方去等李少白了。真正的战场，在应该在那边。”
莫小川说罢，便不在多言，大步而去。
林风尽管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在莫小川的身后而去。
战场中的赵一凡，浑然没有发觉，他的这一战，莫小川居然完全地看在了眼中，此刻的他，心中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之前的确有些冲动了，若不是偏将派人去提醒他，怕是，这支大军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想一想，便觉得后怕。
此刻，他急速地收拢队伍，将中间的通道让了出来，刀盾手和长枪兵退往两旁，护着弓箭手，骑兵在拖了黑旗军一段时间之后，便也退去，追来的黑旗军，被一阵箭雨又射了回去。
双方又进入了胶着状态，厮杀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南唐军见一时之间无法拿下这支西梁军来，而且，他们的时间也着实不多，在后方，还有章立和哈日查盖的人，这两支人马能被拖多久，虽然还是一个未知数，但韩成的那二十万大军，却不是摆设，若是让他们赶上来，一个都别想走了。
因此，见势不可为，南唐军也就不再纠缠，护着李少白快速地通过了莫州。
不过，西梁军虽然未能阻挡住南唐军，却也没有让他们轻松的通过，后方的投石车和弓箭不断地飞射着，使得南唐军的伤亡不小，而且，因为之前厮杀形成的尸墙，南唐军的辎重也无法带着了。这也算是他们的战利品。
看着黑旗军和李少白通过之后，赵一凡又是大手一挥，西梁军再度冲了下来，将南唐军后方的兵力围拢起来，双方又进入了惨烈的厮杀之中。
李少白有心救援，却是无能为力，眼下的情况，与之前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形势却完全的转变了。
之前，将士一心，若是不突破西梁军的防守阵型，等着他们的，便只有一个死字。但眼下，前方已经突破过去的将士，却是不大愿意再回头，因为，回头很可能便会使得他们送死。
李少白咬了咬牙，将后方那些士兵直接丢下，快速地带人离去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狼行千里吃肉
燕国的战事正紧，西梁上京城中，却也没有闲着，尽管，上京城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异常平静的模样，但一些官员，却已经坐不住了。
顾连清大肆地收留柳承启的余党，让保皇党的那些人，很不是滋味。
柳承启留下的这些人，与他们在朝堂之中，多年作对，相互之间，或明或暗，都有不少的过节。现在柳承启好不容易倒了，正是收拾他们，将他们逐个击破的时候，可顾连清这么一出面，在得到这群人的支持，让他这个尚书做的渐稳的同时，也使得这些人有了凝聚力，又抱成了一团，让人无从下手。
尽管保皇党的官员们对顾连清很是不满，可顾连清毕竟是莫小川的人，保皇党之中，许多人与莫小川都或多或少有些交情，亦或者受到过莫小川的恩惠。
即便莫小川并未刻意的去做什么，只是在成立新军大营的时候，对他们的下一代，给予了一些照顾，却也让他们与莫小川多少有些纠缠不清了。
既然与莫小川有着众多的瓜葛，让他们无从下手，同时也觉得力有不逮不好下手，那么，顾连清自然就成了他们打击的对象。这些日子，自从莫小川离开，顾连清便深居简出，异常的低调，但即便如此，麻烦依旧不断。
就连顾二公子，也不敢再坐在门前照耀了，改到了后院，顾连清看在眼中，多是无奈摇头。对这个儿子，也逐渐地没有再保有太大的希望了。不过，让顾连清略感欣慰的是，顾二公子虽说有些不是东西，不成气候，在莫小川面前倒是表现的十分的乖巧，莫小川对他，似乎也不反感。
这多少让顾连清也有些希望，只要莫小川将中原的战事稳定下来，正式地涉足朝堂，开始逐步接手政务的时候，借机给他谋个一官半职，让他后半辈子不瞅饿死，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顾连清如此想着，也就不再怎么去管他了。
这日，顾连清正在府中练字，家丁却匆匆地跑来，禀报道：“宫中来人了。”
顾连清先是疑惑，随后，恍似明白了什么，带着顾二公子出府迎接去了。来的是，是一个中年太监，长得衣服忠厚相，但说起话来，却是尖酸刻薄，看到顾连清，太监先是给顾连清深深地施了一礼，顾连清慌忙上前，道：“公公切莫如此，老夫承受不起。”
太监却坚持地将这一礼施足了，这才起身，道：“哎哟！顾大人，你可切莫如此说，谁不知道，您现在可是朝中的红人，百官的宠儿，以前柳相爷那些人，都跟了您。咱家只不过是宫中的一个管事，在您面前，怎么敢放肆……”
“公公如此说，却是让顾某汗颜之至。”顾连清忙道。
“顾大人可莫要再说这种话了，顾大人的官威可大的很，咱家都来了这么久，才看到顾大人出来。咱家本来说，不敢让顾大人亲迎的，可是，下人也没有说让咱家进去，若是咱家擅自做主的话，又怕冲撞到了您，这实在是……”
“公公说笑了。”顾连清走上几步，拉起了太监的手，悄然地递过去一张银票，道：“顾某实在不知公公大驾光临，这才有失远迎，公公莫怪，莫怪……”
太监捏了捏手中的银票，脸上这才好看了一些，道：“顾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日，咱家前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你吏部的一个小吏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逞凶，将宫中御膳房的传膳小太监给打了，这事，本来应该让刑部去办的，不过，咱家想了想，还是来你这来讨个说法为好。免得伤了和气……”
“公公说的是，这件事，顾某一定去办好，给公公一个满意的答复。”顾连清一脸笑意地说道：“公公里面请，寒舍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还请公公赏脸，饮上一杯茶水……”
“不了！”太监摆手，道：“既然，顾大人都如此说了，咱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顾大人处理好这件事，便算是对咱家最大的招待，最好的招待了。”
“一定！公公放心！”顾连清点头道。
“如此，那便有劳顾大人了。咱家宫中还有事，便先回去，咱们改日再聊。”太监言道。
“是，公公既然忙，那便改日再请公公到府中一叙。”顾连清依旧满脸的笑容，十分的客气。
太监很是满意顾连清的态度，轻轻点头，转身便走，顾连清带着顾二公子，一直将太监送出老远，这才转身回到了府中。
一回到府中，顾二公子便是满脸的不快，整张脸都黑了。
“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对今日的事有所不满？”顾连清问道。
“父亲何故如此窝囊？”顾二公子平日里是不敢顶撞顾连清的，今日，或许他着实感觉顾连清窝囊的有些过了，蹙着眉头，道：“王爷不是说过吗？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他算个什么东西，父亲为何受这等闲气？”
顾连清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摇头，面上的神色未曾有多少变化，只是淡然地开口，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所代表的意思是不一样的。王爷不是狼，是雏龙，是猛虎，他想如狼一般千里吃肉，自然是没什么的。可我们不同，做狼还是做狗，要视情况而定。早草原上，面对的都是野兔牛羊，自然要做狼，可以任你驰骋。可在闹市中，狼往往死的很快，还不如一条狗活得逍遥……”
顾二公子蹙了蹙眉头，似乎很不明白，而顾连清，也并未再多做解释，只是轻轻摆手，道：“你下去，以后，这种事，你莫要再参与进来。”
顾二公子欲言又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