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很快，前线大营和北疆大营便战在了一处，夜晚之中，火把亮如白昼，雨水浇灌之下，蘸了火油的火把迸溅着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两军交战之中，邓超群慢慢地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花旗冲虽然在攻打营寨，却并不硬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扭过头，看向韩成了，道：“花旗冲这是在唱哪一出？”
韩成想了想，道：“莫不是燕谷山那边……”
邓超群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忙道：“你现在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是！”韩成答应一声，正要动身，忽然，外面一个人匆匆地跑了进来行礼，道：“邓统领，韩副统领，不好了。燕谷山那边，被西梁军劫营了……”
“什么？”邓超群面色大变，猛地紧握着拳头，道：“花旗冲这个老匹夫……”
韩成在一旁，道：“统领大人，我们现在切不可乱，统领大人在这里守营，我带一支军前去救援，应该也无大碍。”
“好！”邓超群眼珠转了转，现在，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他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韩成带人离开之后，邓超群穿好了铠甲，走出大帐，亲自来到外面指挥战斗。
曹成，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扬眉吐气了一回。此次突袭，他差点把自己的老命都丢掉，虽然，他的木筏绑得异常结实，不过，在洪水之中，也险些让他这把老骨头散了架。
都现在，满嘴的泥沙，都好似吐不干净，牙齿微微动弹，便感觉到有一种刺耳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浑身鸡皮疙瘩瞬间泛起。
不过，不管如何，此次好似都已经值了。
当他带着人抹黑来到前线大营这边的驻地之时，这里的士兵还在睡大觉，让曹成顿时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果然，如果蓝参将分析的一样。这一次建功，来的很是突然。
曹成现在心中，倒是有些感谢莫小川了。
若不是莫小川将这么一个机会让给了他，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这么一个战机。
就在曹成带着大军追杀北疆的溃军之时，忽然，远处又杀来一队人马。曹成面色微微一变，莫不是北疆大营的援军？居然来的这么快？
曹成现在的部众居多，他坐着竹筏过来，自然不可能带有战马的。即便他现在骑着的，也是从北疆这边抢来的。先驰援这么快，必然来的是骑兵，此刻，他以步兵在夜间对战对方的骑兵，显然会吃亏的。
不过，很快，蓝参将的话，让曹成安下心来。
蓝参将指着前方的战旗，道：“副统领大人，来的不是北疆大营的援军，是我们的人。”
黑暗之中，又加上雨水浇灌，使得战旗无法飞舞起来，因此，距离远的时候，看不真切，不过，近了一些，就能从颜色上分辨出来，正是前线大营的旗帜。
没过多久，这支队伍，便与曹成相遇。
曹成也认出了带军的将领，正是花旗冲的亲信将领，常胜营的主将，常三。
常三来到近前之后，险些没有认出曹成来。曹成此刻浑身泥污，即便被雨水冲刷许久，也没有完全冲洗干净。整个人都有些变样了，他辨认了一会儿，才敢确定，随后，便抱拳，道：“曹副统领，统领大人对于此次副统领的配合，十分的满意。统领大人有命，让曹副统领率军从北疆大营的后方攻入，前后夹击，此次，一定能够大破北疆……”
曹成此刻，恨不得将花旗冲的肉咬下来，沉着脸，咬了咬牙，道：“老夫知道了，常将军引路吧。”
常三面带笑容，点了点头，策马而去。
就在常三刚刚离开，曹成便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花旗冲这个老匹夫，如此一来，此次老夫所为，倒是成了奉他的命令行事了，什么功劳都被他占了去。消息到底是怎么走漏的？”
蓝参将在一旁也是眉头紧蹙，忽然说道：“副统领大人，会不会是莫小川……”
第八百九十八章 有些特别
蓝参将的话音落下，曹成的猛地一怔。莫小川？难道说，是莫小川先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然后再派人去通知花旗冲，让花旗冲反过来算计自己？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莫小川现在的新军，已经成了新军大营，而且，还与前线大营相邻，彼此之间，必然有利益之争，他和花旗冲也早已经是面和心不合了。
现在算计自己，好让花旗冲与自己内斗，他的新军大营倒是可以从中渔利了。
不过，这也有些说不通。莫小川若当真想与花旗冲修好的话，可以直接将战略图给花旗冲。如若只是为了单纯的挑拨自己的花旗冲的关系，倒是不必如此，而且，他这样做，明显是弊大于利的。若是自己此次建功，也必然威胁到花旗冲，和花旗冲的关系，自然不会好，他完全没有必要从中作梗再帮花旗冲一把。
毕竟，如此一来，花旗冲在前线大营势大，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扶持自己对付花旗冲，他的新军大营可以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莫非是……
曹成想着，陡然转头望向了蓝参将。蓝参将因为蓝成玉的死，几次在自己面前说起，让自己帮他对付莫小川。自己一直都没有行动，保不齐他觉得自己不想帮他，然后投靠到花旗冲那边去，有这一次的大功，必然能够让花旗冲对其器重，从而转到花旗冲那边去。
曹成的脸色连连变幻着，看着蓝参将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起来。
蓝参将也是个聪明人，看到曹成的眼神，陡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副统领大人，您不是怀疑我吧？”
曹成没有说话，但是，心里的怀疑却更加深了几分，若是他不说这话出来，或许还不是他，可是，现在他居然首先提了出来，说明，他这是做贼心虚。
其实，蓝参将说出这句话之后，便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再想改口，也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也只能是表决心了，他忙道：“副统领大人。我们蓝家几代都在您帐下效力，我父给您做副将，我给您做参将，便是我的侄子，现在也在您的帐下做校尉。我岂能做出卖主求荣之事，属下忠心天地可鉴，若是副统领信不过属下的话，便将属下就此斩杀，不过，属下是什么样的人，大人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蓝参将说着，跃下马背，跪在了雨水之中。
曹成看着跪在下面的蓝参将，眉头蹙了蹙，过了一会儿，道：“起来吧。老夫还是信得过你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要将北疆的人先杀退，至于花旗冲这老匹夫，回去之后，再与他计较不迟。若是他真的想动我，我也必然要让他伤筋动骨不可。”
“是！属下一定肝脑涂地。”蓝参将心中暗暗叫险，总算是蒙混了过去，随即，急忙一跃上马，跟着曹成继续冲杀而去。
其实，这一次，没有人出卖曹成，是曹成自己太过自信了一些。他以为，消息不会泄露的这么快，可是，他在前线大营之中一下子抽调了三万人。怎么可能瞒得过花旗冲的耳目。
即便他的时间抓得很紧，也算好了路程，但是，他在燕谷山内耽误的时间，显然要比他想象之中要长，如此，花旗冲得到了消息，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曹成这边带人冲杀着。
北疆大营这边，花旗冲也开始下令猛攻了。
战事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起，邓超群这里心急如焚，却等不到韩成那边的消息。其实，韩成在离去不久之后，便遇到了前线大营的伏军，损失了不少人马之后，渐渐稳住了军心，与前线大营战在了一处。
随后，过了不久，燕谷山北疆大营的溃军退到了这里，刚好前后夹击，将前线大营的伏军打了个正着。
就在他即将击溃前线大营的伏军之时，常三和曹成又杀了过来，双方顿时混战起来。到最后，两支军队胶着在一起，已经难分彼此，双方的士兵，看到身边衣服颜色不一样的人就砍。有的时候，连自己人都砍了。
杀得异常惨烈。
邓超群这边，本来就有些力不从心，忽然，探马来报，在北疆大营的北边，新军的三万大军绕过了山口寨，直穿云山，正朝着这边杀来。
邓超群面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之前与花旗冲交战之时，他还在韩成面前说，新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然后，现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在被莫小川的三万新军抄了后路，他必然将被困在此处，若是他被困住，那么，莫小川的新军很可能会乘机直取洛城，到时候，北疆大营便将一败涂地了。
虽然说，现在邓超群还能够顶得住，可是，洛城他是丢不起的，也不能冒这个险。
无奈下，邓超群只好下令撤军。
好在，邓超群的北疆大营主力并未被击溃，即便是撤军，也是前后掩护，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从容的。
章立这个时候，正在加紧赶路，前方的斥候已经带回消息，北疆大营与前线大营已经打了一夜，现在双方均已经疲惫，若是他现在能够杀过去，必然会建功的。
因此，章立下令队伍加紧行军，只可惜，他的队伍步兵较多。因为，寇一郎行军比较晚，为了给寇一郎多争取一些时间，骑兵大多都被寇一郎那一路带去了。如此，章立却是干着急，就是跑不快。
这边已经战成了一团，几十万人的大战，打的昏天黑地，雨水落在地上，都变成了红色，鲜血被雨水淡化，汇聚。整个地面，都变成了淡红之色，整体看起来，好似大地都变作了红色一般。
相比这边的惨烈，莫小川那边，却是清闲的多了。
战马都被带了过来，让他的行军速度变快了许多，以前行在这里的时候，迷过路，不过，再次行走，却是好多了。而且，莫小川现在装备齐全不似那时一般，连个指南针没有。
对于小学生手工课便学习制作的东西，莫小川只要有心，做出来自然是不难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穿过了树林，来到了密林的边缘处。
龙英跟在他的身旁，衣服被树枝挂破了多处，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龙英常年在外，显然是没有那么矫情的。莫小川看着她，微微一笑。
龙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倒是让莫小川有些发愣，原以为龙英会冷哼着别过头去呢。嗯嗯，女人果然是难以着么的。莫小川心中想着，抬眼朝着林外往去，他们所选的这处树林的地势是比较高的，从这里，可以看到十里外的北疆大营本部。
看来，这一次邓超群没少带人出去，北疆大营看起来很是空虚。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守卫的人数也比较少，大多数士兵正在入睡吧。他们应该是做梦都不想不到，会有人杀到这里吧。
莫小川将情况看在眼中，脸上露出了笑容。
卢尚在一旁舔了舔嘴唇，道：“终于到了。再杀回来的感觉，好像有些特别……”
第八百九十九章 君子忍怒，回首报仇
清晨之前的风有些凉，近三千人，淋了一夜的雨，感觉多了几分冷意。站在树林边，莫小川干脆将身上的蓑笠摘下丢到一旁，回头望向了卢尚。
卢尚哈哈一笑，也摘去蓑笠丢开，道：“王爷，要行动了吗？”
莫小川笑了笑，道：“你方才说，再杀回来的感觉有些特别吗？”
卢尚微微一愣，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无他意。”
莫小川瞅了他一眼，都说这傻大个没心眼，看起来心眼还挺多，自己只不过随口疑问，他便敏感了，随即笑着道：“其实，我也感觉有些特别，毕竟，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现在倒是感觉像在外面混好了，要杀回来一般。”
卢尚听莫小川如此一说，知道他没有生气，便也笑着道：“以前在这里也没少受气，当初我们走这条路的时候，不也是被人算计，当做棋子来用吗？现在倒是有种君子忍怒，回首报仇的感觉。”
“好了，莫要闲扯了。以前淋雨，总感觉有些别扭，今日这雨却是下得有些爽快，火油准备足了吧？”莫小川回头说道。当然，他也只是战前一问而已，在出来之前，便有了下雨的迹象，这次是来焚烧别人粮草的，雨天里不带火油，还烧个屁，便是无人看管，怕也难以点着。
“王爷放心，准备的妥妥的。就等您一声令下了。”卢尚拍了拍胸脯道。
莫小川微微点头。现在的雨，虽然没有之前大了，但依旧不间断地下落着，北疆大营的手背松懈，倒是让人感到唏嘘，看来，邓超群着实是不如梅世昌的，梅世昌在的时候，岂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即便主帅出征，营防也是十分完备。
已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