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随军做了侍从,就莫要总是趴伏身体。”陈买看着少年,微微正色,道:“从军之人,可跪天地、可跪君王,脊梁挺直、步履端正。”
“诺!”小个子少年浑身一怔,随即听懂了,他快速起身,解□上包袱,挺直上半身,正经的按照印象中兵士模样又行了一礼,虽然不算正规,可好歹也可圈可点,这让陈买有些满意。
“你可有名姓?”陈买又问。
“无!”少年回答:“因自小家境贫寒,奴长的瘦小,人人都唤我为‘小个子’。”说到一半,他突地停了话头,有些紧张的看着陈买,急切的解释道:“大人莫要见奴瘦小,便觉不堪使用,奴的力气不小,奴可………”
“莫要急!”陈买见少年脸色变得有些红,不禁笑了笑,温声道:“从今往后,我便唤你为‘敏’”。
“诺!诺!”少年诧然听到被人起了名,神情又显激动,忙不叠的应声。
就在这时,只听闻楼上一阵‘扑咚’的声响,似是有重物重重落地。
陈买与少年同时神情一敛,随后陈买脸色顿时一变,反应之后立马往楼阁上冲去,而已经有了名字为‘敏’的少年,也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陈买,往楼阁上跑去。
“掌使!”敏一露头就瞧见二楼地板上躺着的豆奴儿,随即大声叫道。
而最先看到这一幕的陈买却没有任何声响,只是快步上前,将豆奴儿自屋梁下取下。
“掌使为何如此?”与豆奴儿相处了一段时日,敏已经把她当成小主子及阿姐般的看待,见豆奴儿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禁有些伤心急切的问向陈买。
陈买紧紧拧着眉头,一边利落的施救,一边陷入了沉思。
本就心存疑惑的他,此时不得不起了必须要一探究竟的心思了。
―――
夜色正浓,露水也重。
陈买本就有怜香惜玉的本性,豆奴儿这般模样,他自是不会不管,敏被差使跟着医者取药煎药,而他则守在阁楼处临时用缕空屏风隔出的外间。
烛火摇晃,春天的气息让人觉得暖融,因着百花正于这美好的季节中陆续绽放,空气中总是时不时的弥漫着阵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如此晚了,连续几日忙碌而操劳的陈买,渐渐觉得有一丝疲倦,上下眼皮有些似要马上阖上的冲动。
他放下手中竹简,一手撑于桌案,刚要起身,顿时一股头晕目眩。忍不住伸出右手抚上额头,抬眼间看到衣衫半掩的女子。
他以为是幻觉,努力定睛一看,他吃了一惊。
“豆奴儿!?”陈买的惊讶之声却是很轻,这让陈买自己都有些意外。
豆奴儿的身影离陈买越来越近,陈买的神智越来越不清之时,他意识到了极大的不对劲。
而当豆奴儿已经凑近他,伸出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时,他怒意上涌,想要开口呵斥他,可出口却又是粗喘的气息。
“大人……”声音并不娇媚,相反却带着一丝怯意与伤感。
“走……开……”陈买挥手想要将她推开,但是因为气力软绵,他的右手被豆奴儿抓住,随即入手的软玉温香,豆奴儿已经将他的手放至自己的胸前贴紧。
“大人……奴知你心中念着……她人………”豆奴儿的语气依旧伤怀,却比刚才又多带了几丝决然,道“可是那人不是大人能肖想的……大人,豆奴对大人一片真情……大人……”
“你……你……”陈买只觉怒气更加翻涌,可是浑身无力之后,只觉眼前一黑。
待他悠悠恢复意识,他只觉浑身难熬,血液中隐隐透着臊动,心里烦臊之后仿佛力气大增,却又急着要找寻突破口。
他难受的□着睁开双眼,入眼是却是衣衫褪了大半的梦中女子,陈买开口后后,才觉自己的嗓音沙哑透着股股诱惑:“阿嫣…阿嫣…”
此时阿嫣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会在他的身旁!?
可是他的疑惑只是瞬间,仿佛被大脑自动冲刷干净,骨子里的思念渐渐变幻成眼底里的深深渴求。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极大的反应,口干舌臊之余,他还在拼命的为自己留有一点点正常思绪。
但是正当他努力在想自己身在何处,眼前之人怎么会在他身边时,他朝思暮想的‘阿嫣’主动以身相贴,并且开始亲吻着他,同时,他的那一男子紧要之外,也被人盈盈握住开始拨弄起来。
欲望终究盖过了所有情绪,大脑一片空白,喷薄而出的只是满腔的欲望。
春光本是一片大好,暖玉温香、床榻间上下翻滚的,在这良辰美景里,真正令人眼红心跳。
☆、第91章 一切随缘
次日;天气依旧睛好。
明媚的阳光洒进内室;看上去十分温暖。
只是已经梳妆扮好容颜的女子;沐浴着阳光的她,却是满脸木然,只是她的眼底却时不时的透出一抹决然。
她转头看向依旧躺在睡榻上的男子,虽然距离不近;且还有薄薄的幔帐;她却是知道;男子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睁眼看她、更不愿意与她说话。
她知道,他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人,之所以一直不理她;全是因为还没有打算好;到底该如何对她才好!她不急;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往一旁的桌案上扫视着一眼,那桌案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及一把匕首。
她不断的鼓励着自己,拼命要自己相信结局定然是好的。想着想着,她垂下的眸子,感觉到心口一阵烦燥,她开始强迫自己恢复头脑空白状态。
而当思绪上的纷扰渐渐开始清静时,身体上的感觉便开始清晰起来。
欢娱场上的媚药,她下的份量不轻,且又被陈买当成心中所想女子,那力道可不是初次承欢之人,能够轻易承担下的。
她虽然一早就抹了药,但此时双腿间的红肿依旧没有消退,腰臀部更是酸痛异常。
再加上盘着双腿跪坐的久了,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开始小动作的揉了揉腰。
“你未用药避着吧!”一声略有沙哑却是极其清冷的话传了过来,吓的豆奴儿慌忙收手,重新敛正姿态,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床塌方向。
怔愣了一会儿之后,豆奴儿才缓过味来,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当下道:“未曾。”
“为何如此?”陈买的双手紧紧握着,如此看来,豆奴儿并不止是他所想的,只为求一夕之欢,她不曾服下任何规避子嗣之药,定然是存了要久跟着他的念头。他也知道这句问话纯粹是多余的。
昨晚上虽然他着了药力,可是他年少时也常在烟花之地久混,自然知晓,如若他心中没有存着不该有的念头,断然不会轻易就着了道的。他在床榻上思索了许多,在反思自身错后,他才勉强压住这种耻辱与愤怒开口相询,只是答案让他更加不堪。所以,虽然隔着幔帐,豆奴也能感觉到陈买盯着她的双眼,是如何的冷然与怒意迸射。
“大人若是嫌弃豆奴也可!”咬了咬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豆奴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自己先前所想所做的路上,继续道:“豆奴大不了一死!”
“呵呵!”陈买冷笑道:“你今日一死,估计明日长安城便会有所闲言,外人如何传先不做定论,只鲁王便会与皇后生嫌,鲁王只会当你被皇后所弃而寻了短见,虽口上怨不得谁,却总让知情之人认为皇后逼死了你。”
“豆奴不敢。”豆奴做这种事情,也是昨日听到陈买来了之后,临时起的念想,当时她的心中确有这种想法,可是毕竟思索和决定的时间并不长,也不全是这种念头,但是被陈买这般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一下子浑身冒出冷汗,双唇开始哆嗦。
“不敢!?”陈买语气带着嘲讽的上扬,随即恢复清冷,道:“那你便是深觉当初救我一命,我应当以身相报!?”
“大人……”豆奴儿的眼泪掉了下来,看向陈买的方向,凄婉道:“大人这两番猜测那般伤人,为何不愿认为是豆奴儿真心仰慕大人。”
“这天下仰慕男子的女子多矣,仰慕女子的男子也多矣!若人人似你这般,岂不凭空增添了各自的困扰!?”陈买一向温润,可是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到,自己说话原来可是这么不留情面。
豆奴儿当然听出了陈买的言下之意,是在说她根本就是陈买的困扰,想她一个清白女子之身,给了他之后,却被人认为是个麻烦的存在。她的眼泪不禁流的更多。
其实,在迷倒陈买与他欢好之时,她也曾预想到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可真到面对时,她依旧是伤心难受到濒临无法承受的边缘。越想就越觉委屈,而越委屈她流的泪就越多,到最后,安静的内室只闻听她伤心至极的哽咽声、与哭泣后、越来越大声的抽泣声。
“鲁王待你,我虽不知情有多深,却是知晓其义极重。”陈买似是的声音恢复清冷,道:“若不是鲁王,皇后不会如此待你。而你先前救下我,无非便是一命抵给你罢了!”
“陈公子……”正哭泣的伤透人心的豆奴,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下意识的开始心慌,她顿时改了称呼,道:“豆奴并不想要陈公子的命,豆奴确是真心……。真心喜爱公子的啊……豆奴不求别的,豆奴只求跟随公子身边,无论为奴为婢,豆奴……豆奴绝无怨言……。”这般哭求着,豆奴已经几乎上半身全都伏在了地上。
这般哭泣哀伤之下,陈买缓缓坐直了身体,只是此刻他的心也是极乱的。
当药力与疲劳全部退去之后,他突然间觉得很是羞愧,他甚至莫名觉得这件事,若是让张嫣知道了,她会如何看待他!
还好,他现□有要务,陛下派他护送代王回封地,如此一来,他只要这两月之间早朝之后不多做停留,直接出宫便不易再有机会遇见,如此便是可以几年不相见。
想到之前还因为此项护送任务,需离开长安几年无法归来,他深觉黯然的原因正是无法时时看到皇后,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而现在却开始庆幸起来,不禁心头涌出一丝苦涩。
――――――
“你今日怎么瞧着恹恹的,可是身上有什么不适?”张嫣看着自己的阿弟,若不是阿母鲁元公主受张嫣劝说的影响,在婚配上也要听听张偃的意思,只怕此时他这个少年阿弟,已经是有了妻室的人儿了。哪会如此这般,还像个萎猫似的,窝在她的软塌上。
“阿姐!”张椻清了清喉咙,可是只唤了她一声,便又摆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你虽是鲁王且也开始掌管几个城池。”张嫣笑了笑,也上了软塌,跪坐于他对面,道:“可是到底有阿父帮着看着,且那几个城池治理的也很合顺,你有何可愁的!?”
“阿姐,豆奴……”张偃也坐直了身体,想到进宫的次数与时间都是有限的,总不至于一直在椒房殿摆出伤神模样的浪费时间吧!于是他边观察着张嫣的脸色,边小心的提了提名字,见张嫣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便鼓足勇气的继续开了口,道:“你也知晓,上次我让光禄大夫帮着照看于她,其实也是想着她也曾于光禄大夫有过救命之恩。”
“嗯!你继续!”张嫣还是很认真的听着的,只是张偃说了一半,就又停下来看着她,于是面色不变的鼓励道。
张偃的心定了几分,他刚才就是故意停下来的,谁叫张嫣这几年的表情,实在让人自外都不大猜得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豆奴如今独自一人,在光禄大夫的府上,似是有些不妥当!”张偃拧着眉道。
“豆奴心仪于他,如今心愿达成,被接进府里,又有何不妥?”张嫣反问。
“可我使人打听,那个陈买,平日里并不居于那处。”张偃道:“他仍居于曲逆候府。”
“你要改口了,曲逆候现在可身居承相之位。”张嫣故左右而言它,忽略了张偃话中的重点。
“阿姐……”张偃不满了,说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嫣怎么能这样打马虎眼。
“阿弟,豆奴既然委身于他人,便不是你再能干涉之事!”张嫣正色且十分严肃道:“之于为大夫人还是寻常姬妾,与我、及与你再无关联。你可明白?”
“阿弟自然知晓!”张偃有些不服,又道:“只是,阿弟始终不懂,为何阿姐突然弃了豆奴,阿姐可知,豆奴这般委屈自己跟着陈买,可是因为走投无路!?”
张偃的语气中虽然不含丝毫怨意,可是话语中显然是带着一丝不满的,张嫣心中暗叹一声,难怪人说女子虽是弱势,却照样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只要搞定那个能够改变世界的男子,就可以达到目地。
“阿姐那日与你说的,你没有猜悟倒也罢了,却根本没有记住。”张嫣的脸色已经不止是严肃,而是显得有一丝严厉,道:“如若你看事物总是看表面,且依着自己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