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屋内还是传来程曦悲伤的叹息跟绝望的哭泣声。
门外的阿草再度搔搔头皮,一张嘴扭过来扭过去做着怪表情。他心里正想着:没想到……真没想到……堂堂边大将军也做贼啊!
。
奇异的盒子,摸在手中感觉像是铁,但重量却又不重,横条纹路遍布整个盒子,却丝毫看不出手工敲打的痕迹。盒上有几个奇怪的按键,上头的字他完全不识,他相信这世上除了程曦,大概也不会再有其他人识得了。
他虽然没见过多少珍奇异宝,但这盒子给他的感觉就像自称为程曦的女孩一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为自身的矛盾感到痛苦。为何明知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还是硬要将她留在身边?为何每次见到她就像见到段柔,心里却又无法真正将她当成段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曦到底来自何方?为何与段柔如此的神似?难道真如她所说「来自未来的世界」?思及此,他不禁为自己荒谬的想法哑然失笑。他真是让程曦那小丫头弄昏头了!她的说法不仅是荒谬无稽而已,根本是天马行空、惊世骇俗!
慢慢按着盒子上奇怪的白色压钮,他无言地望着这个「来自未来世界」的盒子,心中的悲痛再度缓缓涌出。
她不是段柔……不是。
多么悲伤啊!昙花一现的希望,是上苍对他做过最残忍的事!将段柔还给他,却是个冒牌的,他不能哭、无法笑,只能半夜悄悄的窃取了这个盒子,假装她真的是段柔。他到底想欺骗谁?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城里开始有了走动的声音,他揉揉疲惫无比的眼,再度深深叹息。
好几天了,他完全无法入眠,深怕再度睁开眼睛时,会发现他重生的段柔只是一场梦,一场……就算是假的,他也甘心继续被蒙骗的梦。
。
城外战事稍歇,边将军领着小队出城了,他的屋子里此刻空无一人,而阿草正在门外探头探脑,手痒心痒。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看看「价值三座城池」的宝贝到底长什么样子。
咬着唇左顾右盼,这辈子第一次做贼,感觉真是惊险刺激!
万一被发现,顶多说自己来替边将军打扫屋子报答他的恩情——会不会有点勉强?唉啊,随便唬弄过去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偷,他只是想看看价值连城的宝贝长什么模样而已。更何况边将军也是偷来的,这最多……也只是黑吃黑而已嘛!
想来想去,委实心痒难耐,确定周遭都没有人之后,他终于伸手推开了门。
屋里静悄俏地,虽然战事频传,但将军的屋子还是窗明几净。这也难怪了,他是大家最爱戴的边将军咩,无论发生什么事,城里的妇女们总会想尽办法好好照顾他,但这样的好人将军却做贼?唉唉唉!
「价值三座城池呢!不管是哪三座城,只要能让边将军管就一定有好日子过,所以将军偷宝贝也是理所当然的!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管三座城?不要说三座城了,三十座城也该给他管!总不会让程曦姑娘管嘛,对不对对不对?」
阿草一边在屋子里四处搜寻,一边不自觉地大声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替他爱戴的将军开脱。
「可是价值三座城池的宝贝……到底会藏在哪里?」
桌上没有、床底下没有、柜子里没有……到底在哪里?他在屋子里摇头晃脑。
「又不知道宝贝有多大……价值三座城池的宝贝应该不小吧?可是我也听说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好像只有鸡蛋那么大,到底是大……还是小……」晃着晃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堵又高又厚的肉墙。
「……」
「嗯……将军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我可以出去了……」才走到门口,后领已经被人揪住。
「你鬼鬼祟祟到将军房间里做啥?」
「呜……小的刚刚说了,小的是来帮将军收拾屋子的。」
「你唬我啊?将军命你好好看守程姑娘,收拾屋子此等杂事几时轮到你来做?」
「小的……对将军心怀感激,所以——哇!」
「别想骗老子!」
阿草整个人被扯飞起来,他的背硬生生撞在壁上,疼得他眼泪直流。「呜……痛痛痛!」
「哼!」熊定邦关上门,沉重的身子往凳子上一坐,椅子顿时发出「咿啊」的哀号声。「快说!你鬼鬼祟祟在将军屋子里做啥?要是不说,就拿你当细作处置!」
「小的不是细作!小的不是细作!」阿草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摇头大嚷:「小的……小的只是替程姑娘来找东西!」
「还扯谎!」熊定邦的配刀往桌上轰地一拍,「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
「熊副将饶命啊!」阿草被他惊得大嚷:「小的真的是替程姑娘来找东西的!小的昨晚亲眼看见将军悄悄进程曦姑娘的房里偷东西!」
。
「这怎么开?」
熊定邦带着阿草在边承欢的房间偷了「价值三座城池」的宝贝之后,两个人躲到熊副将的房里开始研究。
「小的哪知道!上头写的蚯蚓字也看不懂。甭说这怪里怪气的字看不懂了,就是上头直接写大字,小的也是半字不识一个。」
熊定邦耙耙脑袋嚷道:「你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老子也看不懂啊!」
「可是盒里有价值连三城的宝贝耶!」
「连三十城也不管用,开不了。」
阿草瞪着银色盒上的数字,怎么扳也无法动它分毫,他抬起头望着熊定邦,「砸烂它?」
「砸下去不管里头有什么宝贝都真的不管用了,一块儿烂个透彻。」
「用撬的。」
阿草拔出身上携带的小刀,使劲将刀片塞进盒口,谁知道那盒子密实得很,刀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塞进细缝。「唉!果然是装了宝贝的好东西。」
「用摔的!」熊定邦说着,拿起盒子便往地上砸。
「喂喂!万一砸碎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开不了也一样什么都没有。你跟我打不开,将军一定也打不开,三城老百姓的性命哪!搏一搏!」
盒子摔在地上发出巨响,盒身略略凹了一小角,没事。
熊定邦见状忍不住发起牛脾气,举脚便往盒子硬踩。「不信你不开!」
「副将!副将!」阿草吓坏了,连忙上前阻拦,「不如咱们拿这盒子去找程姑娘吧!」
「不成!将军偷这个盒子必有用意,怎么可以拿回去给那小姑娘!」熊定邦火了,死命踩着盒子泄愤。「你开不开?看你开不开!」
「副将——」
喀!
盒子承受不了熊定邦残忍的对待,居然开了!
他们两人连忙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地上瞪着那盒子,盒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方形东西,虽然模样古怪,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
「这是啥?」
阿草试着用两根手指夹起那片东西,左看右看,上头有个凸起,按下之后,那东西突然亮起绿色光,几个小灯似的光点在方形小盘上闪烁。
两人傻傻地望着那小灯,闪动几秒之后灯灭了,阿草又按了一次,两个人就这样望着那奇怪的小灯,玩了几次之后开始觉得无聊。
「就这样?」
「好像是……」
「这样值三个城池?」
「……是程姑娘说的。」
熊定邦瞪着那小方盘,考虑着要不要拿起来咬几口,但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能吃……
突然,屋内刮起一阵怪风,熊定邦跟阿草两人吓得钉在原地不敢动弹。屋子里怎会刮风?蓦地,半空中出现一个小黑点,他们楞楞地望着那越来越大的黑点,直到空间裂了个大口——
「哇!哇哇哇哇!」熊定邦指着那裂缝哇哇怪叫,「又来了又来了!」
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副将吓成这样,阿草也慌了,两条腿不住乱蹬嚷道:「什么东西来了?什么东西?」
倏地黑洞掉出一个人,熊定邦与阿草远远跳开,生怕又掉出个什么怪物来。
那人摔在地上,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接着好整以暇地拍拍身子站了起来。
熊定邦与阿草楞楞地望着来人。他的穿著打扮好怪啊!男人怎穿那样紧的衣衫?简直是不伦不类!可是……他怎么长得那么像边承欢?
「来者何人?」熊定邦鼓起勇气大喝一声。
那人望着他,侧着头像在思考些什么,半晌之后,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小东西,他毫不畏惧地走到熊定邦身边,将那不显眼的小东西往他身上轻轻一点。
「哇!」熊定邦还没意会过来便大叫一声躺平在地。
「哇——」阿草也大叫一声想夺门而逃,但那人却硬生生地扯住他的后领,将他提到跟前淡淡地开口问道:「说,程曦在哪?」
第十七章
屋内的程曦正埋首桌前,当阿草敲门的时候她只闷闷地应了句:「我没空,不要吵我。」
但门还是被推开了。阿草呆若木鸡地站在她跟前,身后还跟着边承欢——边承欢头上的帽子有些怪异,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程曦又继续她哭得又红又肿的作业。
「我真的很忙,请你们出去好吗?」
「嗯?是打算做个无线电发报器?」
这声音、这语气……程曦猛然抬头!
是高教授!没错,真的是他!难怪她会觉得怪,原来他只是穿了边承欢的衣服,只是神似边承欢罢了。
「你真的来了!」程曦大叫一声,扑进他怀中又哭又笑。「天哪天哪!你真的来了真的来了!哇!」
拥着又哭又笑的她,高亚拓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将她推开些(奇*书*网^。^整*理*提*供)。「先等等,我得先处理一件事。」
程曦抬起泪眼,发现高亚拓正望着阿草,而阿草已经吓得面色如土,双手不住乱摇却连跑也跑不动。
「别……别别别杀我!程姑娘救命……」
回头看着高亚拓,他只耸耸肩,「绑起来好?还是电昏他好?妳决定好了。」
「呃……电昏好了。」程曦抱歉地望着阿草,但她实在不想这种热情相拥的场面里有个他。
于是阿草下一秒便躺平在地上。
「电击器……」
「总不能赤手空拳来这种蛮荒之地。而且妳知道,枪枝要带子弹挺麻烦,我不确定会不会在传送过程中走火,也不喜欢身体哪个部位多了颗子弹之类。」
用很切合实际的说法来解释极度疯狂的行为,嗯,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高亚拓。
望着他那双含笑的眸子,「呜……哇!」终于忍不住,她大哭起来。
像抱孩子似的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等她好不容易哭完,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
「我之前一直都很忍耐没有哭,」程曦的脸埋在他胸前,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幼稚的行为。「是看到你真的太高兴了。」
高亚拓只挑挑眉,他的目光转向桌上那一小堆零件。「真打算做一个无线电发报机?」
「这些是从我身上的MP3随身听拆下来的。」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不舍,这随身听她一直带在身上,每天只敢听个几分钟就赶紧关掉,深怕它没电,这是她在这遥远年代唯一能与「过去」相连接的物品了,万一她真要在此地度过余生,随身听将是她唯一拥有的过去回忆。
「妳这里不会刚好有一本『无线电组装大全』吧?」他忍不住取笑道。
「……虽然明知道很可能组不起来,可是我还是要试试看啊,万一真的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你……」程曦鼓足了勇气直视他的眸子,「如果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你,那跟死有什么两样?」
「傻瓜……妳怎么可能永远见不到我?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这是安慰,他其实很清楚他们都在赌那千百万分之一的机会,若赌输了,他们真的很有可能永远见不到面——思及此,高亚拓不由得感到背脊发凉。在「现代」时,他每一天都活在那样的恐惧中,但他从来不敢多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恐惧。
程曦再度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看着那堆小零件,其中有几样闪闪发亮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这……该不会……」
「是我的牙套。」程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开口让他检查。「你看!没有了!金属线不够啊,我想用牙套上的铁丝来做电容。」
「……」难怪拥抱带着些许血腥味。高亚拓温柔地碰着她的唇,「很痛吧?」
「一点点……」其实痛得要死!自己硬生生把牙套从嘴里扯下来,感觉像是恐怖片的情节,当时的痛苦、委屈,想来又觉得心酸。
轻轻抬起她下垂的头,手指触着她娇嫩的唇瓣,万般温柔地吻着她。他可以感觉到她口中的血腥味,但这却是他此生最甜的吻。
。
「下官叩见华郡主。」
「起来吧。」
艳若桃李的女子面无表情,那莫测高深的眼神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甚至有些恐惧的感觉。
段正康垂袖立在一旁,心中却不由得感到忐忑不安。
这位华郡主与他全无干系,为何突然召他进宫?认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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