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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微眯了眼，看叶心一眼，那眼底的情绪太多，叶心看不懂。
“胤禟，胤礻我，你们这是要抗旨不遵吗？叶心接旨！”
“是，叶心接旨！”叶心福身一礼，转身便出了行帐。留下九十两个握紧了双拳，眼睛里透出的狠色让背对二人的叶心也觉得背心发凉。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梨子迟到了！卡得好痛苦！
第 111 章
叶心到达八阿哥的别院时，先入正堂传了康熙口谕，接旨的是郭络罗氏，宣完旨，叶心看着下方郭络罗氏眼底藏不住的悲凄，面上不动，心下却也觉得说不出的悲凉。在这皇家，虽说有不杀子孙的祖宗遗训，可是很多时候活着远比死去艰难。
“八福晋，请问八爷在何处？”
郭络罗氏一福身，道，“小四嫂请随我来！”
叶心跟着郭络氏穿过园子，步入一处小院，院子里开满了各色菊花，阳光下，热烈而芬芳，其他非时令花木也被打理得很好，显得生机勃勃。
远远地，叶心看到八阿哥半躺在藤萝架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紫藤枝叶洒落在他身上，影影绰绰，透着十分安宁。郭络罗氏先一步走到胤禩身边，想唤醒正闭着眼睛的八阿哥。叶心抬手阻止，小声道，“让他歇着吧！”
八阿哥的脸色很难看，青白似于透明，九月天，他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却盖着狐裘，即使如此，唇色也像是冻着一般带着乌青的颜色。身形就不用说了，几乎已经瘦脱了形，完全看不出一丝曾经八贤王风度翩翩的样子。
“可是，皇阿玛不是……”
“福晋先带着下人回城吧，我等八爷，正好给他看看病，也跟他说些事情！”
郭络罗氏疑惑地看面前的女子一眼，她知道叶心对八爷虽算不上友好，但定也不会落进井下石再折腾他。没什么证据，只是出于直觉地相信眼前的女子对八爷没有恶意。只是，就这么把自家爷交给对方，郭络罗氏也放不下心。而且，她不解何以这位完颜叶心竟会给八阿哥治病。这不可能是皇阿玛的安排。
“小四嫂，我可否留下？若是，……也能劝劝！”郭络罗氏担心八阿哥醒来知道皇阿玛的旨意会无法接受。
“福晋放心，八爷不会有事。我应过娘娘，会保住他的性命，不会食言。”
郭络罗氏闻言愣了下，提起良妃，她不知道该作何感受。这母子俩个，也不知道是谁带累了谁，竟都是这般多灾多难，皇阿玛……竟是连逝者都不允安宁吗？
点点头，郭络罗氏对叶心郑重一礼，“多谢小四嫂，八爷就交给你了！”
叶心点点头，在胤禩身边的凳子上坐下。郭络罗氏转身离开小院，行至门口，不由回头看一眼院中的两人。记忆中那个娇娇怯怯的女子犹在眼前，当初自己万分看不上的人，如今却能有这般神通在皇家的纠缠里游刃有余。
即使对前朝的事所知不多，郭络罗氏也知道，完颜氏给四阿哥的帮助有多大。照比自己，曾经以为以自己的出身嫁给八阿哥，对他将是巨大的助力，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甚至，她竟无法给八阿哥生下一儿半女，还让他背上受制于妇人，无子的名声。
相比八爷对自己的尊重，自己竟显得这般鄙陋。郭络罗摇摇头，摆脱这些无用的思绪，无论如何，便不离不弃地跟着这个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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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年十一月良妃忌日时发生那件事，胤禩便不曾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每每半夜都会惊醒，耳边都是皇阿玛“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的斥责声，梦里总会看到额娘的泪眼，因为自己，竟是扰得她老人家连死后都不得安生。这样的自己，有何面目再活在这世间。
父子恩断义绝，自己还能称为爱新觉罗家的人吗？还有何资格面目去争，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这个别庄，当初初建的时候，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接额娘来住几天，可是一切都被自己的妄想毁得一干二净。再睁开眼，额上出了一头的虚汗。梦里依旧是这些日子一直纠缠着自己的梦魔。感觉口中一片干渴，不由抬手想从身边的小几上取点茶水。
身旁一阵风过，一只手已经将温度适中的茶水送到了唇边。看清来人的身份，胤禩脸上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惊愕。
趁着八阿哥呆愣的晌，叶心小心将水喂到对方口中。等他喝得差不多，收回茶水，坐回凳子上。
“八爷看到我很惊奇。”
“是很惊奇，”八阿哥如今连自己坐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说话时也满是气音，他倒是自若，就这么躺着也没觉得别扭。“不知小四嫂所来何事，怎的胤禩身边侍候的人一个也无？”
“我替皇阿玛来办点事，口谕令八爷搬回城里去。圣驾要回畅春园了。”
“这样吗？”八阿哥先是一愣，脸上一片空白，不悲不喜，对于这位皇父，他已经习惯不再有任何期待，甚至用最大恶意去揣测也不为过。“胤禩知道了，请小四嫂唤人来吧，胤禩如今的身体想自己动弹有些困难。”
叶心点点头，道，“八爷不嫌弃就由我帮忙吧，你家的下人我请福晋带着先回城了。”
“你……”
“八爷放心，叶心还不至于小人到要折腾一个病人，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说着，叶心倾身，一手将人扶一起，另一手穿过八阿哥腿弯，直接将人公主抱抱起。叶心承认，她对能看到这些整天戴着面具的人变脸非常感兴趣。
八阿哥这时候的表情只能用满脸黑线来形容，他一堂堂男儿，竟被叶心用这样的姿势抱在怀里，实在没法见人。苦笑一下，“小四嫂，你是打算这般折辱于胤禩吗？”边说着边无法抑制地咳嗽起来。
叶心皱眉，这人的心眼儿也太小了吧，这点小小的捉弄都想得那么严重。“八爷，您别急，稳着点，话说，我这么抱着你也是为你好！”边说着，边用方才八阿哥身上的狐裘将人仔细掩好，接着，脚下一点，带着胤禩跃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便出了别庄。
这里就在京郊，离曾经叶心居住的那个林中小院不远。
叶心的轻功如今可说是已殝化境，带着一个人对她影响不大。起落间，因速度过快，感觉有些寒冷。感觉怀里的身体有些发颤，叶心也难免担心这位爷的身子是不是撑得住。“八爷，你撑着点，很快就到了。”
八阿哥轻应了一声。他虽被叶心把脸都盖住了，依旧能感觉到自己这是跟着叶心往某个地方，肯定不是进城的方向。呆在这女子怀里，也能体味到那起落间类似飞翔的感觉，很特别的感受，让人有些上瘾。虽然冷，却觉不到一点颠簸。八阿哥开始相信，叶心似乎并不是要折腾自己。
突然感觉被人轻轻地放在了温暖的炕上，身上的遮盖物被拿走的瞬间，嘴里被塞了一枚丹药，入口即化，满嘴药香。叶心替他拉过被子之类的安置好，也不跟他说话，转身跳出窗外，复掩好窗户。
胤禩刚欲开口，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先一呆愣，复而惊愕，接着都泪流满面。
“额娘……额娘……”
“胤禩，”来人一身深蓝汉服，依旧是不见岁月痕迹的绝美容颜。不用说，这便是被叶心想方设法弄出宫来的良妃了。她今天本来像平常一样在院子里喂鸡，收拾院落，中午时分想进屋来歇会晌，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张每每让自己思念入骨的脸。
八阿哥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良妃看他这个样子越发哭得厉害，快步走到床前，将儿子扶起靠在怀里，感觉到彼此真实的温度，两个人都松了口气。这不是做梦。
叶心站在窗前听着里面母子俩互诉离情，抬头看一眼九月高朗的天空，认命地下厨做饭。那里面两位也不知道还要说到何时呢？
做好了饭，叶心进屋走到门前，不出所料，里面两人还没要停的意思。八阿哥脸上终于能见几丝血色，良妃也是一改平日的愁容，眉梢眼角都是喜意。
轻敲了下门，叶心出声道，“我说二位，饭已经做好了，二位移步吧！”
母子俩闻言把目光移向叶心，良妃眼中是全然的感激，胤禩则是满眼复杂地看着倚在门柱上的女子。
“谢谢你叶心！”良妃笑着，转向胤禩道，“你身体虚，可不能饿着，咱们先吃饭！”
八阿哥点头，“都听额娘的！”
这回叶心再伸手抱胤禩，这位爷已经适应良好了，倒是惹得叶心直翻白眼儿，这待遇，连自家爷都没有享受过，倒让这曾经害过他们的人先一步了。看到叶心的表情，胤禩原本的不自在都成了欢喜，即使已经知道叶心帮了自己大忙，然而对立惯了，要一下子改变立场还是不容易。看到叶心不乐意，却又不得不帮自己，八阿哥十分高兴。
饭桌上都是清淡的东西，一眼便能看出是考虑到八阿哥的身体特意做的。良妃对此再次满心感激，八阿哥也一脸的微笑，又做回了那个人人称道的八贤王。
“来，胤禩，多吃点，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额娘，没事，您别为儿子担心，你也要多吃点才是！”
叶心看着面前这母慈子孝的两个，只觉得有些郁闷，索性不理他们埋头吃饭。八阿哥和良妃相视一眼，忙都伸筷子给叶心夹了一柱菜。叶心抬头看两个都带着些讨好的笑，一时无语。
等吃完了饭，三人移回房里，八阿哥体弱依旧靠坐在炕上。良妃坐在他身边，抓着八阿哥的手，心里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嘱咐，却也知道叶心能将胤禩带过来并不容易，半晌竟是不知道该先说哪样。
“八爷，时候也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母子俩闻言都是满心不舍，但都知道胤禩不可能长留于此。良妃沉默片刻，终只道，“回去要好好的。叶心她不会害你，有什么事记得依她的意思行事！”
叶心听这话只是撇撇嘴，也不多说。胤禩看叶心一眼，重重点了点头，“儿子知道，往后一定会惟小四嫂马着是瞻，额娘你也要多保重。”
良妃知道儿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放下了一半的心。转向叶心道，“胤禩心气儿大了些，你多担待！”
“娘娘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胤禩不由摸摸鼻子，这不跟自己一般见识都把自己抽得那么惨，要真是计较了自己还不定成什么样。
别了良妃，叶心再次带着八阿哥用轻功以最快速度赶回城里。进门之后，郭络罗氏惊奇地看着自家爷明显精神十足的样子，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是效果这般明显。
看两个人讳莫如深的样子，郭络罗氏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索性只要八爷好了，其他的都不论，只欢喜地吩咐下人整治酒菜，要好生招待叶心。
“小四嫂，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
叶心瞄他一眼，道，“八爷如今在家里也没事，便去寻几个老师，学一学那些英吉利语、法兰西语、或者俄罗斯语什么的。至于要八爷具体做什么事，如今还不是时候，但总归不会便宜你的。你现在欠我两条命，时候到了怕是得以命换命。”
胤禩闻言并不掩饰脸上的惊奇与疑惑，至于以命换命之说倒不甚在意。今天能见到额娘，已经是惊天之喜，夫复何求？“胤禩明白！”
“如此，我便告辞了！”
正欲起身离开，门被突然踢开，打眼望去，只见九十两个满脸怒容地出现在门口。
“你这个死女人，也不看看八哥现在的样子，竟然还威胁他！……”这是只听到以命换命只言片语的两位爷。
十阿哥性子急，直接就扑了上来。叶心也不惯他毛病，抬脚一踢，十阿哥便飞了出去，落到院子里的花丛里，哼哼叽叽，爬不起身来。
“小十！”八阿哥和九阿哥看这情形，都吓到了，生怕十阿哥摔出个好歹来。
“放心，死不了！”
九阿哥闻言恨恨地直瞪叶心，却也松了口气。八阿哥则是捂额，似乎每次被这位小四嫂收拾，他们三个都是一个都跑不了，他们跟她果真是气场不合吧！
看到九阿哥，叶心也想起了件事，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八阿哥，“这东西你应该知道给谁！”话落站起身来，“我便走啦，八爷、九爷，您们安坐！”
等十阿哥终于是带着满身的大痛小痛回到客厅，只见到厅里只剩下两位哥哥，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一时只觉得满心的愤怒都被憋了回去，一阵气闷心疼。
再看两位兄长，竟像是遇到什么好事一般，眉开眼笑的。九阿哥拿着手上的东西，眼里都泛着金光。“八哥，这些可都是真的？”
“她能给你，至少八成可信，咱们如今可没有什么能让她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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