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守说:“就算是,也得去。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哦?”亦沾饶有兴趣地问,“你是为了什么?”
游星守一下子重归沉默。
“哼,即使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为了你老婆。”
游星守不自觉地去摸胸口的剑,它终于又安稳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了。
亦沾在他身旁吵道:“我也去。说不定就见到望春了呢!”看到游星守有些犹豫,她又立即说,“看到望春我就帮你才把剑鞘上的名字擦掉。”
游星守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朝最后一抹夕阳的方向走去,亦沾疾步跟上,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我在想,你阴阳星发出时,我看到的那些星星是什么?好美啊,我好喜欢。”
“那是永远的秘密。”游星守幽幽地说。他的长发自然地被风略起,又被风安稳地放在他的肩膀。亦沾盯着他一字眉下一双深情的眼睛,竟然以为自己是他的妻子。
第四章 七鬼抢亲(上)
“元宝,花烛,冥纸,炮仗,
死人喜欢的玩意,
居然在活人的世界盛行。
哎,算啦!算啦!
今天是他们的节日,
七月十五,
又是中元节。”
马车上的亦沾嘴里不满地念叨着,驾着车的游星守听到了却觉得像是一首适时的诗。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终于结束了,在七月十五日夜幕来临的时候,他们到达了靖河县靖河村。
此时正如亦沾说的那样,整个村子布满了死人喜欢的玩意。村子里虽然人来人往的显得挺热闹,却好像并不在人世。村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猪头面具,鹿头面具,还有孙猴子、弥勒佛的面具。这些面具,大概是为了防止鬼门大开时,跑出来的鬼找活人做替身的缘故。
亦沾笑嘻嘻地跑回游星守的身边,手里多了两个面具。“给你!”说完塞给游星守一个面具。游星守拿在手里一看是个猪头的面具。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亦沾,亦沾已经带上了一个兔子的面具,正歪着脖子对他笑呢。她穿着淡蓝色的宽松装,加上这个面具倒显得很可爱。
“兔子”歪着头说:“今天过节呢,你怎么还绷着个脸?”
游星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猪头面具,严肃地说:“又不是我们过节。”
“我不管,我跟着你一路上都憋坏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玩玩!你不是也要去看抢孤大赛吗?我也没看过,一起去看啦!”亦沾说完就去拉游星守的手,游星守想躲竟然没有躲开,被她一把拉住钻进人头攒动的人群里。
舞台上正竖着十几个小柱子直冲上天。它们高低不齐,有疏有密,但都环绕着中间的巨大的红色彩柱。大彩柱的两旁挂着两条竖立着的对联,左边写到“摘孤灯中元节一决高下再无他法。”右边写着“娶美人回魂夜万种风情只在今宵。”彩柱的最上面悬着一个鬼灯笼。看来那就是抢孤的“孤灯”了。
柱子旁已经挤满了大约五十多个强壮的小伙子,还有人不断要加入。甚至不少小孩都被想靠近柱子,只是因为太弱小而被挡在人群之外。人群越来越混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游星守和亦沾也被挤着不断向前。
“安静!”司仪在柱子旁大喊了一声,沸沸扬扬的人群才安静下来。游星守看那司仪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声音较大的老头罢了,五十多岁,衣着干净。
“安静!”司仪又一次大喊后清了一下喉咙,“抢孤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今年抢孤的奖品不会再像去年是一头牛了。而是一个漂亮姑娘,绝色美人,对!是美女!也就是说,谁要是抢到了彩柱上面的鬼灯,谁就是村里最强的人,也就能得到一位绝色美人!”
司仪显然抓住了人们的心理,几乎所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在下面喊着:“好啊!好!”
也有人不耐烦地叫着“叫美人出来见见啊?”,“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之类的话。
司仪说:“当然是真的!现在可不能给你们这帮兔崽子们见着了。不过绝对是美女,她可是自愿成为这次大赛的奖品的。你们啊,努力去抢鬼灯就行了,抢到鬼灯的自然就是她未来的老公,有全村人见证呢。她可不能赖账!”
“哦,哦!”血气方刚的青年们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大声应合着。
“等会笛声一响,哦,忘了介绍……”司仪指指身后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说,“这是村里为了这次大赛请来的乐师长傅小眠,等下他一吹响笛子,比赛就开始。你们就拼命给我去抢这彩柱上的鬼灯就行了。而谁手持着鬼灯双脚落地,他就是今晚的胜者。就可以一亲芳泽。”
那个叫傅小眠的白衣青年谦逊地站在司仪的背后,纤长的手指夹着翠碧的笛子。
司仪咳了一阵,又咽了口唾沫说:“当然和以往一样,抢孤大赛是不限制手段的,允许参赛者破坏其他参赛者抢灯。所以各位参赛者必须注意别人的攻击,从上面摔下来不但意味着弃权,也意味着摔死或残废……咳,不谈这些了。胜利只属于一人,要参赛的人准备好吧。”
柱子下面挤满了人,估计已经有一百人左右。全是精壮的小伙,除了本村的青年还有很多外村的青年,看来以美女作奖品,确实非常有吸引力。
“哼,什么美女!值得这么多男人抢?”温顺的兔子在抱怨,游星守猜她一定在面具下噘起了嘴。
“留神点,可能七鬼就在这附近。”游星守提醒她。
“关我什么事啊?我只在乎我的望春。她不知在哪呢,我希望可以抓到荀三问个清楚。”她竟发起了小姐脾气。
“荀三?他可不会在这里,他不喜欢被卷入危险。他是那种很聪明的人。”游星守看着那些柱子下的青年悠然地说。
“怕危险?那他可是惹了大麻烦了,敢抢我的丫头,他胆子太大了。他要是敢碰望春,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让他再矮几寸!”亦沾完全爆发了,于是游星守看到一只像狗一样吠的兔子。
游星守刚想回她几句,突然听到一声划破夜空的长笛声。他猛地回过头,看到傅小眠闭着眼睛吹奏着笛子。司仪附和了一句:“比赛开始!”彩柱底下的人群立即沸腾起来。
不少人开始攀爬彩柱,可根本爬不上两步就被下面的人拽腿给拽了下来。虽然也有上面把下面踢下去的,但毕竟不及拽人容易。爬得越高,摔得也越惨。不时有上面的人伴随着尖叫而掉下。人群乱哄哄的,从远处看像是拥挤的蜜蜂在争夺唯一的出路。
也有不少人选择了旁边的小柱子,因为顺着小柱子向上爬所受到的阻力就小得多了。只要能从小柱子慢慢向上爬到高位,再从小柱子的高位跳到大彩柱的高位,就真的是“捷足先登”了。
可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好像是人都知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攀爬小柱子,于是在大彩柱上发生的惨剧又在小柱子上发生了:不断有人掉下,掉下的人不仅摔伤了自己更砸伤了在下面的人。有的甚至是两人因纠缠打斗一块掉下来的。
游星守却一直盯着那个吹笛人,那个叫傅小眠的人闭着眼吹奏着一曲怪异的曲子。笛子本是悠扬的,然后他的笛声却是阴郁、压抑的。游星守总觉得那曲子叫人放弃生的欲望,只想奔赴死的悲伤。
伴随着从高柱上不断落下的人,笛声突然又变得狂野、凶悍起来。连游星守也觉得血脉喷张,跃跃欲试。
亦沾这时突然松开游星守的手说:“太好玩了,我也要去玩!”
游星守一把拉住她的肩膀说:“不要去!”
亦沾一下子甩掉他的手说:“就是要去!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说完她便飘然地跃上了小柱子,在小柱子之间她不停地跳跃,不断向上前进,根本就无人能够阻拦她。而她反而将拦在她身前的所有人都踢了下去。亦沾很快就跃上了彩柱的顶。孤灯就在她的脚边。
她刚想举起孤灯,谁知空中传来一阵淫邪的笑声。“娃哈哈哈,兔子妹妹等等我!”只见空中飘来一个白色的巨大的纸鸢。纸鸢下面吊着一个穿着亮绿色长衫的男人。他竟然从纸鸢上降下,单脚落在一个小柱子的顶端。对着亦沾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
亦沾只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想看他第二眼了,因为他的脸就像他的衣服一样恶心。
“姐姐你明明就是女儿身,又何必跟我这个大老爷们抢女娃呢?还是将娇嫩的女人让给我,我再帮你找男人吧!哈哈哈。”
亦沾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大喝:“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哈哈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你问我怎么知道你是女的?”绿衣人大笑着说,“你兔爷我了空可是一个鬼哦,色鬼呢。不要说分辨男女,就是分辨哪些是雏儿,哪些是破鞋,哪些刚破处,哪些刚生养也没问题啊。就凭我这双水汪汪的小眼睛,就可以道破天底下所有女人的秘密了!”他边说还边指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小而且是鱼眼,果然十分淫邪。
“住嘴,我不要听了!”亦沾急得破口大骂。
可绿衣人哪会听她的啊,他继续说:“我一看你的身体,我就知道你是个至阴的雏儿,还是属于极品那型的。虽然我还没看你的脸蛋,但你身材不错。黑灯下火的看不见脸也没关系。只要让本兔爷开心就好了,你就乖乖地束手就擒跟兔爷我共渡春宵一刻吧。哈哈哈哈!”
“呸!我就是来杀鬼的!就先杀了你这色鬼!”亦沾急得不顾脚下的鬼灯,取出了折扇,一甩手打开扇子,朝绿衣人掷了过去。扇子旋转着飞向绿衣人的头颅。
“哈哈。”绿衣人不顾扇子的威胁,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纸鹤,拉扯了一下纸鹤的尾巴,纸鹤竟然将头扭动了起来,拍动着翅膀挣脱绿衣人的手,直飞向那旋转而来的纸扇。
“啪”的一声闷响,纸扇和纸鹤在空中相撞,弱小的纸鹤竟然挡住了纸扇的进攻,将扇子弹回亦沾手里。更古怪的是,纸鹤竟然还发出了“伊阿”的惨叫声。亦沾刚刚浑身的兴奋不由地一下子变成了全身一个寒噤,皮肤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哈哈,我说我是鬼你还不信!”绿衣人得意地拉紧松垮的裤带说,“只不过我不光是色鬼罢了,我还是纸鬼,纸鬼了空!”
“你是七鬼之一?”亦沾因恐惧而大喝一声。
“哦?兔子妹妹你知道得还不少,那等我享用完了你,可得把你杀掉呢,真可惜!”绿衣人脸上仍然挂着淫邪的笑。
“哼!纸鬼的话总会怕火的吧!”亦沾从大彩柱顶端的两个火把中取下一个,将两侧的长对联给点燃了起来。然后得意地看着纸鬼说,“不怕被烧的话就来啊!”
绿衣人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他身体缩成一团,像是真的畏惧火焰强烈的火焰。从他口中竟然流出泡沫,他乞求般地叫道:“快灭火!火在烧!会烧了我全家人啦!”
亦沾正洋洋得意准备将他拿下时,却突然听到一阵古怪的笛声。那笛声第一次变得如此狂野,好像是火焰在烧时发出劈啪的火星一样的响声。在这笛声中,绿衣人停止了抽搐,他伸展开身体,脸上的淫邪的目光消失了。变得换了个人似的严肃。
不待亦沾行动,他变快速从怀里掏出八个卷轴,夹在十根手指之间。他大喊一声:“变!”将手指间的卷轴朝柱子上掷去。八个卷轴在八棵柱子顶端停下,“啪”的一声打开来。竟然是一张白色的画卷。那八张白色的画卷此时就和纸鬼一样立于柱顶。
纸鬼大喊一声:“入!”自己便朝其中的一张画卷钻了进去。若不是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感到了疼痛,亦沾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纸鬼偌大的一个人竟然真的进入到了画卷里,就仿佛进了一张门一样简单。
“出!”从八张画里传出八个声音。渐渐有东西在画卷上呈现,俨然是八只纸鹤。它们在画卷上呈现,最后竟然从画卷里钻了出来。扇动着翅膀直飞向亦沾。亦沾大怒地向八只飞来的纸鹤一挥火把,将它们都挥扫落下。她气急地喊:“你这胆小的纸鬼,别搞这些小玩意了,烦死人了。”
轻佻的纸鬼却没再和她说话,只是又大喊一声:“八出!”竟然从八个画卷里一次出来了六十四只纸鹤,它们分八个方向,密密麻麻地飞向亦沾。亦沾竟然看傻了,一个不小心被一只纸鹤蹭到腹部,就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原来纸鹤如同刀片一样锋利。
亦沾再也无法站在原地应付这六十四只纸鹤,只得奔向其他柱子暂避。然而这六十四只纸鹤像是真有生命一样跟踪着她。她每到一处纸鹤就朝她飞来,有一些钉在了木柱上,而更多地仍然不弃不舍地跟着她。
亦沾只得尽量辗转,让这些讨厌的纸鹤自己“撞”死在木柱上。好不容易消耗了四十多只纸鹤后,亦沾跃回大彩柱,一扬手里火把将剩余的纸鹤全部烧死。此时她已经累得大汗淋漓了。
“十六出!”画卷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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