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飞鸟用力推开她,将她推出很远说,“你问我的将来由谁决定?我的将来由我自己决定啊,所以我要留下。你要是现在不走,我就出去杀了你的心上人。那个叫彼丘的男孩。我说到做到!”
小鱼掩着脸说:“你不会的,你不会的!”
飞鸟说:“我会的,反正都是毁灭。他死比你死好。”
小鱼掩着脸,大喊着说:“好吧!我走就是了!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来!”
“别傻了……”飞鸟的话突然被打断。
“一定要来!”小鱼朝他鞠了一躬,然后掩着脸跑走了。
飞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将头转回来看着婆婆。
“你能理解吗,老太婆?”飞鸟微笑着问,“为什么人总是喜欢等待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呢?”
“因为那些事是不可能的。”婆婆手中的蓝色阴阳星并没有动,但是周围的蓝色的浮烟却在不停地流转,蕴藏着无限的可能。
“但我要和你同归于尽这件事,至少是有可能的吧?我是替阎王办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飞鸟笑着说。
“死是命运。”婆婆缓缓地说,“没有人可以幸免。”
“我们十二魔肖都是死过的人了,还要怎么死?”飞鸟皱皱眉问。
“那个魔君将你们的灵魂束缚在‘源’上,源就是你们的第二颗心脏。你们一样会受伤,流血,痛苦,恫哭。必然的,你们也一样会死的。”
“那么你呢?”飞鸟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婆婆的眼中有些迟疑,她苦笑了一下说,“我会这世上的一切,只是不会死罢了。”
“那我可得试试了!”飞鸟朝婆婆奔去。
婆婆随手将剑一横,那剑上附着的蓝色浮烟,便如同一大捆乱麻绳一样洒向飞鸟。“飞啊!”飞鸟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立刻便消失在天幕间。
婆婆扬头看去,却发现天空中突然降下万片羽毛,白白的一片,让人分不清这里或者那里。
在她迷茫的刹那,她的背后便狠狠地中了一脚。可是她却纹丝不动地站立在那里。
得手的飞鸟退到十步之外说:“怎样?我的功夫还可以吧?”
婆婆说:“再来吧,我们块点结束好了。”
飞鸟微微皱眉,人却已经不见了。天空中再次降下雪白的羽毛。像是人间最盛大的一场雪。然而这次婆婆向那片雪挥出了一剑。
蓝色的浮烟变如同万千相互束缚的绳索,将整个天空都覆盖了。蓝色与白色,发生着激烈的碰撞。最后羽毛全消失了。飞鸟自高空中坠落下来,胸前带着长长的血印。
婆婆冷冷地看着飞鸟坠落在地上,猛烈地咳嗽,并挣扎着站起。
婆婆说:“为了什么?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一些什么?你到底要什么?而不肯放过我?”
飞鸟咧着嘴笑的时候,一缕鲜血便从嘴角处溢了出来。他说:“别谈谁放过谁了。命运谁也不会放过的。想听我的故事吗?让我告诉你吧。”
他摊开手掌,手心中便浮现一根羽毛,随着风慢慢地飘向婆婆。婆婆没有闪开,当羽毛掠过她的额头,与她擦身而过时。她便看到了那样一幅情景:
美丽的兰菱原,在柔风下升起满天的花絮。一个男孩和女孩站在这片兰菱的中心。
女孩哭着说:“这是?”
男孩得意地说:“你不是最喜欢兰菱了吗?这是我为你建造的兰菱园。”
女孩擦拭着泪水,努力微笑说:“谢谢你……可你如果真那么爱我?为什么不能原谅我的过错?为什么能一刀一刀剜下我的肉?”
男孩低下头说:“对不起……我愿意接受惩罚。但请原谅我。”说完他也哭了起来。强风突然兰菱。将那些兰菱吹得东倒西歪,花絮如同乱舞的苍蝇,将整个天空挤满。
女孩说:“什么时候你自己原谅了自己。我便原谅了你。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重逢。”她背过身去,缓缓地离开。风又变得小了,然后,一切情景都消失了。
只剩下命河边的婆婆、飞鸟、月守和月。
婆婆的眼睛中居然泛起了浊泪。她努力拭去眼泪说:“好美的兰菱,好久没看到了。那么多的兰菱,你一定很爱她吧?”
“我比那片兰菱园兰菱加在一起的总数还要爱她。”飞鸟说。
“在你心里,你想死吧?”婆婆忽然问,“因为你从没有原谅自己。即使你堕落成为魔肖,你还是忘不了自己做的错事。你以为死有可能让你自己原谅自己吗?”
“不知道,只是试过一切办法后,只能试试死了。”飞鸟笑笑说,“本来,我也没准备现在就死,可是现在死会更有意义一些。”
“你们这些男人啊!”婆婆感叹地说,“总是说活着多累多苦,背着自己的罪孽虐待着自己。像他……”
婆婆指指藏在自己身后蜷缩着的月守说:“像他一样,什么都忘掉,不是很好吗?谁也不希望别人受苦啊?原谅这种事,忘记了不就好了?要我帮你吗?”婆婆竟然向飞鸟伸出了一只手,像是想要拉他一把。
“不了!”飞鸟大喝一声重新奔向天空,撒出万片羽毛。但是这回有一些羽毛上带着血迹。以至于,婆婆轻易就像那片红色的羽毛挥舞了一剑。
天空中的羽毛突然全都散开了,飞鸟并不在其中。
婆婆感到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听到那个人大喊着:“陪我一起走一趟吧!千庇遮光舞!”
那些从天空中消失羽毛忽然在婆婆身前出现,排列成一条长长的线。然后一片接一片地刺入婆婆的身体,再由飞鸟的身体贯穿而出。
羽毛将两人的内脏全部打坏,两人血肉模糊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
月守被眼前的这光景所震慑,他大喊着,像杀猪般。那是他的新灵魂还无法接受的事。
第五十五章 除梦者
一个大窟窿,洞穿了两个人的胸襟。连鲜血也不能填补这么大的一个窟窿。飞鸟的嘴角上扬着,一些血便溢了出来。他仰倒在地上,看着天空,慢慢降下的羽毛。不停地抽搐。
在失去了依靠后,婆婆跪倒在地。低下了头。
“婆婆!你不要紧吧!”月守边大喊着边跑过来扶住婆婆。却看到婆婆的眼睛是那样温柔,它们凝视着月守。婆婆微笑着推开月守。胸前的伤口在奇迹的愈合!
很快,便见不到血了。婆婆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飞鸟。看着倒在地上一脸震惊的飞鸟,一言不发。
飞鸟很努力地说了句:“我果然杀不死你。”
婆婆叹了口气,没有发出声音的叹息。她缓缓地蹲下,向飞鸟的咽喉伸出了手。就在这时,一把利剑突然刺穿了婆婆的手。紧接着,四周射来九把剑,将婆婆逼退到几步以外。
一个人快步走过来,抱起了地上的飞鸟。
飞鸟支吾地说:“为什么……”
那人说:“是啊,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呢?”
飞鸟的眼中闪着璀璨的光亮,他薄薄的嘴唇下漏出几个字:“秦无益……”
婆婆看着秦无益,眼中充满着憎恨与冷漠。她愤愤地问:“你没有喝下我的汤水!”
秦无益笑着说:“我可不像你后边那个傻瓜那样听话。”他看看游星守。游星守也看着他,但一脸的茫然,毕竟他现在只是月守而已。
“你是来带走他的?”婆婆挡在秦无益与游星守目光的中间,恶狠狠地问。
“迟早。”秦无益仍然保持着招牌似的微笑。
“那你现在就死吧!”婆婆疯狂地冲了过来。但地上插着的那十把剑,却在她面前形成了移动的铁栅栏,让她寸步难行。等她冲过了所有的栅栏时,秦无益和飞鸟早已经无影无踪。那十把剑,也像幽灵般凭空地消失了。
婆婆回过头来看着游星守,眼神中有着无法让人相信的焦急和关怀。偶然的,躲在游星守身后的骸月在夹缝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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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被放在了柔软的芦苇间。他身旁是一个一脸微笑的男子。
“再让我……看一次吧……”他向秦无益伸出了手,手停在空中,然后缓缓降下,就像一片缓缓落下的羽毛。
秦无益说:“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伸出手指缓缓地在飞鸟额头敲了一下。
飞鸟便又回到了那个满是兰菱花的地方。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望无尽的绿色和紫色。
“绿色是茎,紫色是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猛然回过头,看到那个久违的面容。他热泪流了下来,他哭号着,没有声音,但是任凭谁都知道他在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绿色是茎,紫色是叶。”女子温柔地重复。
“没有花?没有果?”他痴痴地问。
“我们便是曾经盛开的花,曾经成熟的果啊。”她拉起了他的手。他的泪被她脸上洋溢的温暖所融化。
她的手在空气中凭空画了一张门。那门便真的出现了。她微笑着拉拉飞鸟说:“握紧我的手,我们去那里。”
“嗯。”飞鸟幸福地点点头。
门打开了,两人消失在一片刺眼的白光里。
秦无益的幻术也在这一片白光中碎裂。他看看飞鸟,飞鸟已经死了。他身体中缓缓浮现一颗夺目的宝珠。深蓝色的,又带这一些紫色。秦无益拾起它。默默地看了一眼飞鸟的尸体。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喝了一口,然后通通倒在了飞鸟身上。
十把剑出现在空中,它们互相激斗,蹭出火花,引燃了那些酒。大火熊熊地燃烧起来。
“只有你……”秦无益喃喃地说,“只有你是不愿意再活过来的吧?”良久他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你欠我一壶好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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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吧?”两个人同时说了这句话。
一个是月守,他在问月。另一个是婆婆,她在问月守。
这让月在月守怀里颤抖得更厉害。她紧紧蜷缩在月守怀里,不安地看着他。
月守对婆婆说:“我不要紧……婆婆,那些人你认识吗?”
婆婆转过身去说:“不认识。”
“但他们好像认识我?”月守怀疑地问,“是不是我以前……”
“没有以前!”婆婆大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用恳求的语调说,“珍惜现在吧。和我一起……”
月守犹豫地点点头,他看看怀里的月,只要有她,他又何必那么在意过去?也许自己从前是个恶劣的歹徒,现在那些人来找他,只是想要他的命罢了。那又何必想起过去呢?遗忘了不是更好?
可是,如果自己是那样的一个坏人,那么月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他呢?为什么月和婆婆都不希望自己想起以前的自己呢?
无解。
思索了一整天,当又一个夜幕降临时。习惯般的,他又和月回到了床上。月的心情好像也很杂乱,但是月守管不了这些,因为除了做这事,他无法让自己停止思索。
直到他们做了,他才发现,即使做,他也无法不去思考。
一次次的冲击似乎把月弄疼了,但她仍忍受着,用温柔回应他的疯狂。最终他爆发了,倦怠地暂压在她身上。
他忽然感到身下的月在颤抖,他慌张地问:“怎么了?月?”
月没有回答,只是仍然颤抖个不停。他一下子坐起来,紧张地盯着月。她紧闭着眼睛,犹如在于恶鬼争斗,身体多嗖个不停。但很快颤抖停了下来,但她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月守开始真心为刚刚像野兽一样的粗鲁而惭愧。罪恶感一下涌上他的胸口,他伸出手去抚摸月的额头。
月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巴掌将他伸来的手打落。那一巴掌,像是打在了月守的心上。他的心忽然剧烈地疼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月,看到的竟然是一双完全不同的眸子。
月用那双眸子伤害月守的同时,顺便将盖的薄毯裹着自己光着的身子,无不嘲讽地问道:“你大概连望春这个人也忘了吧?”
第五十六章 红莲的灰烬
月守从未看过月这样的眼神。只是那一个眼神,一瞬间月守关于月由完全了解转变为一无所知。总觉得在那样的眼神中,并不是没有爱,只是爱畸形了;只有恨才是真挚的。如同红莲地狱的火焰,炙热,但更是残酷的。
“月……”他习惯地呼喊着,“你怎么了?”
“我是望春。”那双凌厉的眼睛盯着他,如同一只猫在玩弄爪下的耗子。她一字一句地说:“而你是游星守。”
“我不是说了要为你改名吗?只要你是月,我就是月守!”他固执地坚持。
“哈哈哈哈……”月狂笑了起来,她笑着说,“游星守!你以为你可以选择吗?你有什么资格忘记?别装了,你根本没有忘记。你以为你手上的鲜血会让你忘记吗?”
月守呆呆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应。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白皙和修长,怎么会有血?
“这算什么?”她愤怒地将身旁的枕头扔到地上说,“遗忘,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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