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秋水点头。
……
她一直坐在静室里，跟着萧月生一起打坐调息，脸上神情不动，生怕一不小心，影响伤口的愈合。
她能明显感觉到，伤口不停的发痒，似乎伤口两旁的肉芽正在生长出来，正合到一起，抹平伤口。
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盼，又隐隐有几分担忧，生怕空欢喜一场，最终并不能成。
晚饭，她并没有吃，生怕脸庞一动又有影响，萧月生也不勉强，像她这般高手，一天不吃饭，无足轻重。
第二天清晨，李秋水打坐一夜醒来时，见方雪晴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转身打量，四处空空，萧月生已经不在。
“你家公子呢？”她平静的问，脸上不做什么表情。
方雪晴抿嘴笑道：“公子正在练功呢。”
她明眸熠熠闪光，盯着李秋水的脸庞看，透出惊奇之色。
李秋水登时紧张起来，忙问：“怎么样了，雪晴，……我的脸……我的脸果真好了吗？！”
方雪晴定定看着她，片刻后，缓缓点头，嫣然微笑：“好啦！……李前辈，你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伤痕啦！”
第247章 吃醋
方雪晴很快拿来一面镜子，让她仔细打量。
镜子乃萧月生所制，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天下间却独一无二，李秋水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脸颊。
那里已经白皙光滑，凝脂白玉，丝毫不见疤痕，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李秋水眼中神色变幻，这一天，她日思夜想，后来已经绝望，但这一天终于来临时，她心中不仅有狂喜，还有别的情绪，交揉在一起，复杂如一团乱麻。
……
萧月生修炼渐入佳境，他有深厚的基础，吐纳之时，每次都会进入化气之幻境中，身与气合为一体，一呼一吸，一吐一纳，悠悠缓缓之中，心入杳冥之际，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他每天练功时候，偶尔一入坐，便是一天，或者两天，长者三天，往往会醒过来，发觉先天之气大增。
吐纳入境时，他口鼻呼吸消息，只有先天之气在身体循环流转，一涨一落，一涌一退，仿佛呼吸一般。
以先天之气代替空气，他身体所有毛孔都自动张开，随先天之气起伏而开阖，微不可察的气息透过毛孔出入。
如此玄妙的感觉，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觉得比起男女之事，这种感觉更加的美妙。
沉醉其中，他对于男女之事也变得淡漠起来。
但他变得淡漠，王语嫣却忽然造访。
这天中午时分，一艘小舟飘飘而来，船头站一人，白衫飘飘，黑发如云，飘飘飞扬着，仙姿动人，容颜绝美，正是王语嫣。
见她过来，方雪晴讶然，忙上前迎了过去。
两人见礼，见小舟上没有旁人，是她催动功力而来，显然修炼有成，方雪晴大是惊异。
“王姑娘，快快有请！”她上前裣衽行礼，嫣然笑道。
王语嫣轻轻点头，对于方雪晴也不敢怠慢，她乃萧观澜的贴身侍女，万一得罪了她，难免在萧观澜跟前说坏话。
“王姑娘好些日子没来啦！”方雪晴请她至大厅中述话，嫣然笑道，巧笑倩兮。
“嗯，这一阵子忙着练功，没时间过来。”王语嫣轻轻点头，接过一个少女呈上的茶盏。
……
她轻抿一口，动作优雅，转头打量四周：“你家公子可在？”
方雪晴暗自微笑，轻轻点头：“公子在呢，正在楼上练功，王姑娘要见公子？”
“嗯，我跟他有话说。”王语嫣轻轻点头。
方雪晴点头，起身道：“那好，我上去看看。”
她袅袅上了楼，脚下无声无息，似是踩在云彩上，慢慢飘上了楼梯，却很快就下来了。
“王姑娘，实在对不起啦，公子正在练功，还没有下座。”方雪晴露出谦然微笑，摇头叹息。
“他还在练功？！”王语嫣黛眉轻轻一挑。
方雪晴轻轻点头，露出担忧神色：“嗯，公子这一阵子练功勤奋，往往一坐便是两三天。”
“他何时能下座？”王语嫣皱眉问。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啦！”方雪晴摇摇头，苦笑道：“有时候，公子会练一天，有时候会练一会儿，又有时候，会一座便是三两天，说不谁的……”
“这样呀……”王语嫣眉头紧皱着，露出不悦神色。
方雪晴见状，忙道：“王姑娘，要不要我将公子强行唤醒？”
“还是不要了。”王语嫣摆了摆小手，叹道：“若强行唤醒，万一走火入魔可不得了，还是等他收了功再说罢！”
“是。”方雪晴轻轻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语嫣又道：“我就在这里等他。”
方雪晴一怔，慢慢点点头，露出笑脸：“好呀，公子已经入定一天了，估计会很快收功的！”
王语嫣点点头，放下茶盏，忽然道：“雪晴，你的武功是萧观澜亲自传授的罢？”
“是啊。”方雪晴点头，疑惑望她，不知她问这做甚。
王语嫣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我也刚得外婆传授一种内功，咱们切磋一下罢？”
“这不好吧……”方雪晴迟疑，不愿跟她动手，若有三长两短，真失手伤着她，公子可要埋怨自己。
“不要紧的。”王语嫣神情坚决。
方雪晴见状，无奈点头：“好吧，咱们点到为止。”
两人起身，正要出去，方雪晴忽然停下：“王姑娘，公子收功了！”
王语嫣也止住步子：“你帮我看看，我要见他。”
“遵命！”方雪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转身飘上楼，身法冉冉，却快如闪电。
王语嫣见她如此急切，黛眉皱了皱。
……
很快，方雪晴飘身下来，玉脸露出苦笑。
王语嫣见状，心中一提，皱起了眉毛：“怎么了？……是不是他不想见我？！”
方雪晴迟疑一下，为难的慢慢点了点头。
“他果真如此？！”王语嫣黛眉紧紧蹙起，紧抿着樱唇，玉脸罩了一层嗔怒。
方雪晴苦笑道：“公子……公子说，他如今忙得很，没有时间理会俗事，让王……王姑娘没什么事情，就不……不要来了。”
“他……？！”王语嫣脸色顿时一沉，转身便走。
“王……王姑娘！”方雪晴忙唤一声。
王语嫣恍若未闻，脚下疾走，身法极快，一眨眼出了大厅，飞身而起，落到湖上的小舟。
“王姑娘！”方雪晴身形一晃，跟她同时落下来，忙轻声道：“王姑娘等一下！”
“你要说什么？！”王语嫣紧绷着脸，冷冷望着她。
方雪晴是萧月生的贴身侍女，王语嫣对萧月生的一腔怒火顿时迁怒于她身上，只是涵养甚好，隐忍不发。
“王姑娘，请听我一言。”方雪晴轻轻拉住她袖子。
王语嫣深吸一口气，压下沸腾的怒火，冷冷道：“说罢！”
“依我看呐，公子这是吃醋呢！”方雪晴抿嘴笑了一下。
“吃醋？！”王语嫣一怔，疑惑望着她。
方雪晴抿嘴微笑：“前一阵子，公子遇到你跟慕容公子在一起，心中恼火，只是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他吃什么醋？！”王语嫣心中怒火稍敛，想到了那次，他看自己的眼光冰冷无情，便知不妙。
方雪晴又轻笑一声：“公子越是压着，火气越大，现在终于发出来了，……王姑娘，待过一阵子，公子爷的怒火过去，自然没事了。”
“哼！”王语嫣轻哼一声，没再多说。
方雪晴轻笑道：“过一阵子，我看公子息了火，再去找姑娘。”
“不用，我才不理他，走了！”王语嫣轻哼一声，脚下一用力，小舟顿时催动起来。
方雪晴清脆的笑了一声，身形一晃，飘回了回廊上，冲她摆着手，示意再见。
……
方雪晴飘身上了楼，萧月生正坐在玉墩上，眼望天空，陷入沉思之中，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
“公子，王姑娘回去了，她是生气了。”方雪晴无声无息来至他身边，低声道。
萧月生摆了摆手，温声道：“不必理她，……这一阵子，你得打起精神来，西夏的那帮家伙不会善罢干休。”
“公子，王姑娘她……”方雪晴忙道。
萧月生一挥手，打断了她：“她心有所属，我也不想再强人所难，且罢了吧，你不必再说！”
“……是！”方雪晴无奈点头。
“去罢！”萧月生又一挥手。
方雪晴告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公子这一阵子好像冷漠了许多，真是不理俗事了。
她暗自担心，看得出来，王姑娘对公子并非全无感情，只是不如慕容复那般深厚罢了。
这个慕容复，可是要找机会除去，否则，他终究要咬一口的！
第248章 惊闻
她抿着嘴，慢慢深思，有什么法子把慕容复除去，不知不觉，还不能自己出手。
否则，自己公子晓得，免不了怪罪，而被王姑娘晓得，更是了不得，看着现在情形，公子爷对她冷淡下来，不闻不问，懒得搭理，但不知什么时候，公子爷心血来潮，再次热乎起来，那时候，王姑娘怪怨公子爷，自己可要倒霉。
复杂的心思在她脑海中流转，她皱眉想着害慕容复之法，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来，只能暂且放下。
……
王语嫣驾小舟回到曼陀山庄，进了山庄大门，径直往自己闺楼而去，她驾舟回来途中，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紧咬着下唇，已经露出血丝来，没有发觉。
将要踏上闺楼之际，诗剑从茶花丛中转出来。
一身翠绿罗衫的诗剑见到她，忙抬起手，扬声唤道：“小姐！小姐！”
“什么事？！”王语嫣霍的转身，冷冷望向她。
诗剑见她如此表情，吓了一跳，小姐待人一向和气，虽然冷淡一些，却没有大小姐的架子。
“小姐，老夫人找你呢。”诗剑小心翼翼的道。
“嗯，我知道了！”王语嫣皱起眉头，收敛起怒容，深吸一口气，迈步折向东边而去。
沿着茶花绕匝的小径，转过几处，在郁郁香气中，来到一处三层小楼，登步迈上楼，来到二层。
“外婆。”她进了楼中，面向屋中坐着的李秋水，裣衽为礼，压低了声音唤道。
李秋水与王夫人两人坐在一起，一穿白衣，一穿鹅黄罗衫，坐在一起宛如两朵茶花。
李秋水已除去了遮着脸的白绸，面白如玉，容貌绝美，又不失年轻，与王语嫣站在一起，宛如姐妹一般，比王夫人看着都年轻。
两人正品着茶茗，似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嘴角带浅笑，神态迷人，状甚欢喜。
见王语嫣进来，李秋水招招手：“语嫣过来坐下！”
王语嫣轻轻点头，慢慢来到两人身前，坐在李秋水身前，脸上已看不出怒容，掩饰得极好。
但她掩饰得再好，毕竟没什么城府，李秋水双眼犀利，洞若观火，摇头微笑：“你是不是又去燕子坞了？！”
……
王语嫣一惊，忙摇头：“外婆，没有。”
王夫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出了王语嫣强掩着的怒气，摇头道：“看你一脸的怒气，定又是慕容复那小子给你气受了！”
她明眸动人，目光却是狠狠的，瞪着她道：“不让你去找慕容复那小子，你总是不听，是不是要害死咱们才甘心？！”
“娘——！”王语嫣大觉冤枉，忙道：“我真的没去找表哥！……为什么不能去找表哥？！”
她在萧月生那里受了气，此时被王夫人一激，火气又出来，胆子也格外的大，敢跟王夫人理直气壮的问。
王夫人冷笑：“跟你说多少回了？！……慕容复那小子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光复那狗屁的大燕国，总有一天，得闯下抄家灭族的大祸！”
“……不会的。”王语嫣语气弱下来。
对于表哥的心思，她也看得出来，他一心想着复国，对于儿女私情不屑一顾，除了拼命的练功，便是想着武林大事。
不过，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不像萧观澜，空有一身绝世的武功，却胸无大志，庸庸碌碌，不思上进！
“语嫣，你娘说得没错。”李秋水缓缓点头，光洁无瑕的脸庞表情柔和，宛如仙子。
她轻声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咱们想一想，难不成真要累得咱们一起抄家灭族？！”
“表哥英明神武，不会的。”王语嫣忙道。
“傻丫头，慕容复那小子还英明神武！我看呐，你是色迷心窍，被他迷住了！”李秋水摇头微笑。
“外——婆——！”王语嫣大是不愿意。
李秋水摇头微笑：“傻丫头，忠言逆耳，你说说，慕容复那小子怎么算得上英明神武了？！”
“北乔峰，南慕容，人所共知。”王语嫣忙道。
李秋水笑了起来，与王夫人对视一眼，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