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 第79部分

　　　　“干脆就从最近的林地国界出去，大不了我们多绕点路。只要不在林地境内一切好说。”被捧为头目的库比一锤定音。

　　　　收到奥克斯开出的条件后，瑟兰迪尔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他不是没有办法扑杀敌人的同时救出佛诺尔，他只是不想冒任何险。放他们走吧。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只要佛诺尔还活着。至于让他们付出代价，刚达巴山只要依然屹立在林地的北方，你总有一天可以踏平它。

　　　　两百个士兵以极快的速度撤离之后，洞穴深处的光亮终于开始缓慢地向洞口移动着。先是一个哥布林颤颤巍巍地探出头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吓得转身跑进了洞穴。直到精灵王以必须确认林地子民是否还活着作为理由，按照他们妥协后的要求退到距离洞口十米远的地方，他才见到被两个半兽人抬出了洞穴的佛诺尔。

　　　　代表着高等精灵标志的金发早已被齐根剪下，反倒是被半兽人抵在她脖子上的镂空佩刀让精灵王确认了她的身份。尽管为了不激怒精灵王，在出洞前半兽人用深色的碎布包住了佛诺尔没有一块好肉的脸，带着牙印的红肿眼皮和渗在布料上的鲜血还是让瑟兰迪尔大概猜测到她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折磨。

　　　　梦中抚摸和亲吻过无数次的脸被折腾到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饶是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瑟兰迪尔还是差点晕过去。目眩头昏的他不得不用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岂料刚刚站稳了些，又再一次被佛诺尔自腰部缠到脚踝处的荆条震得一个趔趄。

　　　　荆条上的尖刺扎进她的肉里，随着身体的移动带出更多的血迹，荆条缝隙下的丝裤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清原来的色彩。两只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被半兽人反捆在身后，显然是骨骼已断。通身上下唯一没有伤的地方就是原该被秘银甲好好保护着的上半身。纵始沾染着莫名的血迹，露在残破衣衫外的皮肤依然散发出淡到难以查觉的光芒，也在证实着光芒所属的高等精灵并没有被伤及要害，永恒的生命暂时存在。

　　　　“让她说话，我要确定她没有死。”瑟兰迪尔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压下了冲过去的想法。“只要她还活着，我亲自护送你们走出最近的国界线。如果她死了，你们都是她的陪葬品！”

　　　　所有奥克斯几乎都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后退。要不是在后退的过程中碰倒了身后的破损陶缸，没有一只奥克斯能从惊恐之中抽离，去思考弄醒女精灵的办法。

　　　　随着冰冷的积水不断刺激着伤口，佛诺尔在痛疼交杂中费力地睁开了双眼。她花了几秒钟重拾思维能力，这才忍着眼角被撕裂的痛楚扫射着眼前的一切。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几近焕散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无比，也说出来令精灵王最害怕的话语。

　　　　尽管一张嘴就会扯动脸上所有的伤口，佛诺尔还是断断续续地将兽人绝对听不懂，只有少部份高等精灵才掌握的古老昆雅语送出了嘴中。

　　　　“立刻召集士兵杀死他们。”看到精灵王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咬着牙迈开腿远远跟着在前进中的队伍旁，佛诺尔急得大叫：“瑟兰迪尔，你不能把邪恶放走！立刻调兵杀了他们！”

　　　　之所以请求精灵王调兵，是因为佛诺尔暂时无法发动战斗感知，她更不知道身处何处，奥克斯到底要去哪里。扑杀恨之入骨的敌人，失去行动能力的佛诺尔唯一的希望只有不远处，连嘴角都在颤抖的精灵王。

　　　　接受过贵族教育的瑟兰迪尔当然懂得昆雅语，他也明白佛诺尔的意思。

　　　　不就是让我不用顾及你，杀光眼前的奥克斯吗？我怎么做得出来无视你的生死？我又如何能拿你的性命去冒险，试探他们的容忍度？

　　　　纵始瑟兰迪尔早早就按照奥克斯的要求，让士兵牵走了角鹿，也解下了佩刀。可刀刃从来没有离开过佛诺尔的颈脖。愚蠢的奥克斯对手无寸铁的精灵王怕得要死，想都不敢想趁机攻击精灵王。但瑟兰迪尔很清楚，一旦自己说出一个“不”字，极有可能眼睁睁看着佛诺尔的永生被终结。他只能装作完全没有听懂。

　　　　行进的途中，金发被剪到齐耳根的女精灵一直找机会催促着，引得奥克斯对她发出嘶牙裂齿的警告。奇怪到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让本就担惊受怕的奥克斯更觉焦燥。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林地国界，半兽人库比加大了手里的力度，在女精灵雪白的颈脖上划出一道伤痕。

　　　　“你的精灵到底在呢喃什么？”库比发出抱怨：“让她闭嘴。”

　　　　“她只是在求饶……你不要再说话了！”行进中的瑟兰迪尔急得几近抓狂，用通用语吼出这句话平复了奥克斯的焦燥后，总算找到了一个能令对方暂时安静下来的理由。他用同样标准的昆雅语满带乞求之意回道：“相信我，我自有安排……”


一百六十六、以死捍正

　　　　精灵王有安排吗？没有！敌人自己都没有决定从哪个关卡出去，没有魔法没有预测能力的精灵王自然不能提前知道他们的目标，更别提设好扑杀敌人的埋伏了。就算知道，以瑟兰迪尔目前的状态来说，他也没有办法拾回敏锐的战斗思维。

　　　　此时的精灵王只有一个目的――救回佛诺尔。放走邪恶的精灵王会被盟友们如何看待，会给林地带来什么样的后患，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可笑的谎言如果出自别的生灵嘴中，没有生灵会相信。可出自狡诈专兵的精灵王嘴中，却让佛诺尔彻底信服。纵始查觉到对方没有动用战斗感知，她还是坚信瑟兰迪尔安排好了一切。玩笑间完成黑门驱逐战的精灵王一定会让敌人有去无回。而她要做的就是，当扑杀行动开始时，不能让完全丧失自卫能力的自己成为正义一方束手束脚的原因。打定主意后，她沉默着思考如何摆脱控制，实在不行还至少还可以利用颈脖前的佩刀。

　　　　各怀心事的队伍沿着大绿林东南边境缓慢移动着。每路过一个关卡，都不用奥克斯提醒，精灵王就会提前走进防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所有驻守的箩林精灵迅速弃岗撤离。正义的箩林精灵很难接受打开关卡放走奥克斯的指令，但考虑到精灵王在战场上的行为，他们和佛诺尔一样，选择了相信精灵王。

　　　　随着一道又一道沉重的防卡大门被陆续打开，沉闷的声响透过坚固的城墙传向林地国界之外的荒原。直到精灵王让第八个经过的防卡空无生灵之后，奥克斯总算达成了共识――就从这里离开。

　　　　走出防卡大门就可以离开可怕的林地。奥克斯们很激动，却不得不开始思考如何处理一直在控制中的高等精灵。

　　　　杀了？不行，万一精灵王在荒原里面打好了埋伏？虽然他们一再确认过，防卡之外的荒原一片平静，见不到任何生灵。只有微风轻轻抚过，将防卡不远处十几个沙丘顶端的杆枝状植物吹得微微抖动。

　　　　相信精灵王一路上都在说的话，只要把高等精灵归还，绝不追究？回忆一下七年之役战争上精灵王干的事，连蠢笨如牛的奥克斯都不相信他有这么好。

　　　　“把她放下，林地王国绝不追究。”敌人已经开始抬着佛诺尔往防卡外后退，瑟兰迪尔急得几欲跪倒在当场。踉跄着的同时，他语无伦次的说：“带着她会影响你们的行动……森林一直没有骑兵，我也没有坐骑在身边，追不上你们。所有的士兵都在百米开外，速度再快也追不上你们……”

　　　　他没有说服奥克斯，却让一路细心观察的佛诺尔确定了一件事――瑟兰迪尔在顾虑自己！

　　　　“瑟兰迪尔，你不能成为放走邪恶的精灵王！”发现精灵王只是瘫坐在地上，无意识地摇头，佛诺尔愤怒了。“放走它们，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动手？”

　　　　回应她的是精灵王带着哭腔的否认……和断断续续的哀求声。

　　　　“看来，我只有用死亡才能让你杀死它们了？也只有死亡，才能阻止你让大绿林对邪恶妥协？”含着一抹讥笑，被缓缓抬出防卡大门置身于荒漠中的佛诺尔最后望了一眼爱到蚀骨的森林，在精灵王不断的乞求声中闭上了双眼。她极力把头向后仰，下一秒钟她的颈脖就会狠狠撞上一直架在自己眼前的锋利佩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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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始相隔三千之久，精灵王依然慑于东方人的战斗才能，不愿与之产生正面接触。他找出了东方各部落送给自己的所有信物，无惧可能被盟友们怀疑私通敌军的危险，将信物尽数送到了东方人手中。祖先留下的信物和耀眼的密林珠宝成功让东方人取消了进攻密林的计划，并以精灵王给出的完美借口，令索伦认同了东方人继续攻击孤山矮人，不参与支援幽暗密林攻击战的行为。精灵王秘密送信物这一举动，是奠定魔戒圣战密林次战场全面胜利的最大素因。（注

　　　　而三千年前的今天，眼看着心爱的精灵即将自刎，泪眼朦胧的精灵王依然用并不清晰视线获悉了东方人从出现到战毕的全部行为。根据看到的一切，精灵王得出了即使不能与之成为朋友，也尽量不要与东方人正面对战的弘远判断。

　　　　就在佛诺尔即将撞上佩刀的那一瞬间，不知何时出现在奥克斯们脚边的小沙丘忽地炸开，十几个嘴上仍然咬着空心茎梗的褐皮肤黑发人同时甩出了手中的“武器”。尖锐而又细小的铁制物品在空中划出十几道耀眼的白光，倾刻间准确无误的击落了所有奥克斯手里的武器，自然也包括佛诺尔眼前的佩刀。

　　　　一道疾风闪过之后，只觉脖颈处一空的佛诺尔睁开双眼，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毕额丘斯人”（辛达林语）。尾音还未落便低头一避躲过了半兽人伸过来企图掐住自己颈脖的手。随即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操控着唯一还能控制的头部，狠狠撞向了半兽人绑着绷布的左肩，使自己成功解脱了一半的禁锢。随着另一个半兽人也被东方人击倒之后，她重重落在被夏日阳光烤得有些发烫的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从跳出沙丘到击晕所有的奥克斯，时间短到不过十几秒而已。许多奥克斯在晕倒时仍然保持着后退的动作，可精灵王却在这短短的十几秒内，完成了从绝望到惊奇，再从惊奇到狂喜最终回复冷静的全过程。

　　　　从来没有见过东方人的瑟兰迪尔根本无法确认眼前的生灵是敌是友，只有佛诺尔在昏眩前用辛达林语呼出的毕额丘斯人（辛达林语意为：凶残的人民）让他心生警惕。第一时间冲过去将佛诺尔护在自己身后，并且脱下长袍盖住对方后，精灵王用泪水尚未尽褪的眼睛死死盯着其中一个身手最为敏捷的女性生灵，用充杂警告与陌生感的冰冷语气问道：“你们是谁？”


一百六十七、惊才绝艳

　　　　他没有发动战斗感知召唤士兵过来援助，只是紧紧护在失去知觉的佛诺尔身旁，用锐厉的眼神阻止他们靠近。在精灵王看来，以毕额丘斯人刚才的身手，他们如果真是敌人，完全可以在士兵赶来之前轻松杀死自己。

　　　　“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来帮助林地的东方人。毕额丘斯人似乎才是你们的名字。”瑟兰迪尔悄然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我们的确是来自于卢恩平原的东方人，其他种族的人喜欢用‘毕额丘斯’称呼我们所属的部落。”再次看了一眼半蹲着的男精灵，东方人执红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示意其他同伴用东方种族传统的礼仪行礼。“尊敬的精灵王？我们一直在附近等待允许入境的消息。我们的确是想为林地做一些事，也算是为林地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吧。”

　　　　“提供帮助？”瑟兰迪尔怎么会被他们充满敬意的礼仪彻底迷惑？任何一个合格的国王，也不会在未确认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冒冒然允许如此擅长战斗的外族士兵进入自己的领地。他收回了防御姿态，却没有将眼神中的锐厉降低分毫。“为了给提供林地军事上的帮助吗？现在的林地王国没有涉及大规模的战争，暂不需要军事方面的帮助。”

　　　　否则如何解释整支队伍全是最优秀的战士？

　　　　“军事上的帮助？”东方人纷纷用百般不解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同伴，还是受过烈焰公主亲自调教的执红率先反应过来，用更加恭维地语调答道：“尊敬的林地陛下，您误会了。除了我的确是一个女战士外，他们都是专业的工匠。”

　　　　示意所有人将精灵王眼中的“武器袋”打开，被整齐插放在袋中的工具向瑟兰迪尔证实了他们真正的身份。

　　　　“至于攻击半兽人的武器，那是所有工具中使用起来最轻盈，也可以瞬间击晕敌人的品种了。”晃了晃手里的反射着阳光的工具，执红补充道：“我们用‘钢锥’称呼它。”

　　　　专业工匠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