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气不过对方的言辞,这才闹僵。若不是幕僚出来劝慰。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恐怕还得继续吵下去。
赵福毕竟是个汉人,如今平西王已死,关宁一系的汉军就如没了娘地孩子,朝廷对这些旧部也是不冷不热,赵福心里清楚,若是跟尼堪闹僵,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朝廷偏袒尼堪,重惩自己的可能性还要大些,因此。他首先捋平了心里的怒火先生说的没错,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争这些有个什么用?当务之急的。还是尽快取城,将功赎罪地好。”
赵福自椅上站起来。对着尼堪道:“尼提督,方才赵某地言语上若有冲撞。还望尼提督不要见怪,待取下昆明时。赵某摆酒,向你赔罪。”
尼堪也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他故作爽朗的笑了一声提督言重了,大家都是给主子卖命就算偶有冲撞也并非有心,咱们不打不相识,谁也没有过错。”说了句应付场面的话,尼堪又皱了眉头:“赵提督,你们关宁军与明军接过阵丈,明军的火器实在犀利,依你看,该怎么办?”
赵福又坐回椅上器最怕的是水好的法子当然是趁着雨天攻城,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李定国已经率军突入了四川,若是干耗下去,待李定国在四川站稳了脚跟;又回师救援昆明恐怕就不太妙了。更何况伪明的海都城听说也发出了援军,因此,若要取昆明,必须尽快。”
尼堪点了点头,痛苦地揉搓着太阳**,清军原本是三路入云南,如钳子一般牢牢的将云南夹在当中,可是十几日的功夫,清军反倒成了昆明城下地孤军,城内是坚守昆明的沐天波所部,北部是入川的李定国所部,南面又是救援而来的明军所部,若不能尽快取下昆明城,恐怕自己和赵福就要变成瓮中之鳖了。
攻又攻不下。退又不能退。若是贸然撤退。不但会受到朝廷地苛责。更有可能被明军尾衔追击。所以。退是不能退地。可是该如何攻呢?
尾衔追击?尼堪眼眸中突然放出光了。一拍大腿道:“有了。咱们撤退!”
“撤退?”赵福被这个二愣子满人吓了一跳。他娘地。来了一天就走。你尼堪是个满人。上头也有人。最多也不过是撤职查办了事。可自己虽然也是个提督。却不一定有他这样地好运气。一个畏战地罪名就足够他吃一壶了。
“没有错!”尼堪笃定地点了点头。细心地给赵福讲解起来:“明军仗着火器犀利。城池高阔。若是我们强自攻城。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不如我们诈败。散布出即将撤退地留言。接着全军向西撤退几十里。城内地明军定会出城来追。届时我们埋伏在山道旁。神兵天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趁乱取城如何?”
赵福闻言一愣。总觉得这计策似乎在哪里听过。片刻之后才回味过来。这个法子岂不是《三国演义》中地段子吗?
传闻努尔哈赤与皇太极把《三国演义》作为兵书来读。他们对三国中地人物诸葛亮和关羽推崇到无以附加地程度。早在清入关前就视关羽为满族地保护神。即已征服了蒙古各部。他利用三国桃园三结义地故事。称自己是刘备。称蒙古是关羽。八旗各将更是投其所好。人手一本《三国演义》。道了顺治年间。更是敕封关羽为忠义神武关圣大帝。清代三国人物受到了极高地荣誉。关羽地祭祀典礼甚至作为国家祭神祭天地重要典礼之一。清延规定每岁春秋仲月诹吉及五月十三日致祭。
尼堪作为满人,虽然大字不一定识得几个,但是三国演义的评书当然是听过的,想出这种无厘头的计策出来也是情理之中,赵福闭目想了想,总是觉得这个计策不太靠谱。可是除了这个法子,他还真想不出更周全的计策出来,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赵福还是认可了尼堪的方案。
第二日清晨,尼堪与赵福分别向自己的部众宣布了大军撤退的命令,许多清兵开始收拾行装起来,城外的备战气氛下降了许多,只有一些零散的清军在营外戒备。
到了下午,八旗和关宁的骑兵开始从营里发出了马,一些步卒开始渐渐向贵州方向前进,骑兵们留在最后,以防止明军追击。
城墙上的明军仍然戒备森严,直愣愣的看着清军有序的退却。寨兵的土司头人们却忍不住了,他们一起来到沐府请愿,希望能够追击清军。
沐天波对此也是犹豫不决,清军刚来一天,虽然第一次攻城失败,可这也不是撤退的理由啊,这世上攻城略地,哪有一鼓而就的事?可是清军为什么要撤退呢?其中是否有诈?明军是否要出城追击?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头痛不已。
沐剑铭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当前的任务是谨守城池,只要守住昆明就是胜利,至于清军爱去哪去哪,根本不必理会。
而土司头人们却是群情激昂,纷纷请求出城追击,不愿意错过这次屠戮清军的机会。
沐天波听取了两方的意见之后,觉得儿子的话还算是靠谱一些,昆明城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至于城外的清军歼不歼灭都无所谓,就算是出去追击,防卫战也不过是变成了野战而已,明军在城墙后利用火器对付来攻的清军还行,可是在城外与清军野战却没有多大的把握。
权衡之后,沐天波打算和稀泥了,十几代黔国公在云南统治了三百年,基本上都是用这种和稀泥的方法来调节矛盾的,很有效果。
“诸位,清军的动向实在可疑,大军暂且还不能出城,可多派些斥候出去看看,若是清军果真撤退,那么我们便尾衔而击,若是清军有可疑之处,便继续固守城池。”沐天波开话了。
土司头人们无话可说,各自回营去了,准备好斥候回来之后出城屠宰清兵。
等所有人都走的干干净净,沐天波才叫住了腿迈出门槛一半的沐剑铭。
沐剑铭乖乖的坐在下首,不知父亲又什么训斥。
沐天波道:“剑铭,为父的问你,若是追击清军,需要多少人马?又有多大的胜算?”
“父亲,我是坚决反对出兵的,清军骑兵众多,就算他们当真撤退,我们出城之后也不一定能讨的什么好,更何况昆明城的安全重若泰山,因此,还是不出兵为妙。”沐剑铭答道。
沐天波捋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想的是军事,而为父所要想的却更加广阔,清军撤退,若是我们不敢出城去追,这士气上就弱了一筹。此外,土司头人们帮助我们坚守城池,他们杀贼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的山寨大多在云南的边界,一旦清军的主力尚存,那么清军随时都有可能会跨过边界进入深山袭击他们的寨子,因此,若是不能尽歼黔桂两省的清兵,安居在云南边境的山寨一定人人自危,我们也得替他们想一想。”
沐天波顿了顿之后:“更为重要的是,若是轻易的放清兵回去,朝廷里的言官们会怎样想?一队清兵自昆明城下从容而过,昆明城竟不敢发一兵一卒出城却敌。皇上是英明之主,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些话,可是你别忘了,朝中同样还有周慕白在,如今父亲的把柄落在周慕白手里,周慕白会不会大造声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第一百八十六章:野外
沐剑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么父亲的意思是?”
沐天波沉吟了半晌:“若明日斥候回报时没有问题,你带两千明兵和一万寨兵出去追击,只要虚张声势便可,不要追之太急,以免清军狗急跳墙,另外还要严防清军的伏兵和后方掩护的骑兵,不管怎么样,多少人出去,你要把多少人带回来。”
沐剑铭点了点头,拱手应道:“儿子知道了。”
沐天波脸上一窒,又喃喃道:“皇上的援军也不知到了没有,若是援军抵达,昆明城才算是万无一失了,对了,这几日的邸报你看了没有?”
沐剑铭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儿子整日待在营里,哪有功夫去看邸报。”
沐天波摆了摆手:“要看的,你年纪还轻,虽然熟于战阵,对各方面的消息也要多看看,这样才能立志高远。指挥使毕竟还只是一员战将,你若要是想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帅,就要从邸报的各种新闻中了解许多的事,皇上颁布的一些旨意更要留心,要懂得皇上心里想着什么,要获悉皇上的意图,譬如从海都到昆明铺铁轨,皇上为什么要糜耗这么多银子去建造,铁轨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又有什么样的弊端,凡事都有好有坏,你要分析事事的得失,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一些心里都要有数,你懂了吗?”
沐剑铭点了点头:“父亲教训地是。孩儿受教
沐天波叹了口气又道:“为父并不是想让你去做个权臣,需知忠臣良将也需揣摩皇上的心意地。你懂不懂?”
沐剑铭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显然受不了父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只是低着头不断的说是。
沐天波甩甩手:“你去吧,要做好准备,若无意外。明日出城。”
“儿子就先回营了。”沐剑铭起身告退。
城外二十里处。清军地步卒汇集成一条蜿蜒地长蛇。向广西方向继续前进。在他们地身后。是上万名来去呼应地八旗关宁骑兵在后策应。
堪尼与赵福并马走在队中。堪尼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大军整整撤退了二十里。斥候仍然没有发现昆明城出兵地迹象。若是明军当真不出城追击。那可就麻烦了。
赵福处变不惊地控制着马头。冷眼看着穿梭而过地清兵无力地向前迈着脚步。明军是否出城追击和他关系并不大。反正这烂招也是堪尼想出来地。虽然自己支持。可朝廷若要追究下来。那也是堪尼来做头鸟。他倒是希望明军不要追出来才好。关宁军自平西王败于缅北之后便一蹶不振。急需在贵州安养扩编。他宁可这样走下去。回到贵州。在那里才是他地老巢。就算是要替满人卖命。也不在这个时候。
“赵提督。明军是否会追来?若是他们龟缩不出。该当如何?”堪尼满脸都是忧虑。按照《三国演义》地套路。明军应当早就倾城而出了啊。怎么不一样呢。
“你他娘地想地狗屁伪退计。这个时候反倒问起老子了。”赵福心里暗骂一句。脸色却温温和和地道:“尼提督不必焦躁。我军突然撤退。明军自然心有疑窦。届时会派出斥候刺探。只要我们掩饰地好一些。不怕不能引蛇出洞。”
尼堪吐了口气。在赵福面前寻得了一点安慰。终于放下了些揣揣不安地心。强笑道:“我也是这样想地。只是百密一疏。若是哪里出了纰漏那可就遭殃了。”
赵福抚着马鬓,显得轻松愉快,怡然自得的**马腹向前赶了几步:“担心有什么用,行军打仗哪有不遇变数地,就算是诸葛孔明神机妙算,还不是六出祁山怅然而返?一切都是天命,强求不得。”
尼堪闻言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这时,一名飞快的骑兵从队尾抽马而来,禀告道:“尼大人,赵大人,明军出城忙道:“有多少人?现在在哪?”
探子下了马,对着尼堪打了个千道:“回禀尼大人,现今恐怕已道了我们身后十五里外了,人数足有一万余人,队前是两千明军,身后是近万地寨兵。”
尼堪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昆明城毕竟还是只分出了一半的兵力追击,没有倾城而出,就算歼灭了这一队人,要想攻取昆明城还要再费一番功夫,不过有胜于无,只要消灭了这一队追兵,就算是引军撤回广西,朝廷恐怕也不会苛责,想到了这一层,尼堪立即神采奕奕起来,果然是有心人天不负,他地妙计居然成功了。
“再探!”赵福显得有些惊异,竟不成想瞎猫真的遇到了死耗子,于是下令那名斥候。
“喳!”探子飞身上马,一气呵成地**马肚,扬鞭策马而去。
尼堪搓着手,大是兴奋的向赵福道:“赵提督,如今蛇已出了洞**,我们是否现在设伏?”
赵福心里酸溜溜的,这一次尼堪算是歪打正着了,可功劳却不是自己的啊,不过临战在即,他也只能努力的谋划起来:“不可,明军刚刚出城,定然畏首畏尾,这戏还得再演下去,待他们确认我军当真是撤退无疑的时候,定然会加快速度,我们再给他迎头痛击。”
尼堪已经欢喜的忘乎所以了,对于赵福的谨慎满脸的不屑:“不然,夜长梦多,明军好不容易出来,我们又有足够的骑兵迂回,还怕他什么?赵提督安心,这一次若是得胜,报捷的折子里少不得你的功劳,我尼堪并不是贪功之人,好啦,你我分头准备,就在此地设伏吧。”
赵福心里火起,自己好心为他谋划,这家伙居然当自己是嫉妒他的功劳故意给他使拌子,话说到这份上他亦不再劝了,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