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程内已经堆积了如小山般的尸体。可是仍然有无数的清兵踩着同伴的身体疯狂的冲了过去。
对战已经持续到了正午。真正惨烈的战斗并没有结束。这只是真正的开始。李定国的面目深沉。不断的命令身后的预备队加入战场。以稳住阵脚。在他的身后。预备队已越来越少。再打下去。他的亲兵恐怕都要上去了。好在清兵们赶了一夜的路。如今鏖战了整整两个时辰早已人困马乏。虽然攻势仍然咄咄逼人。却难免有些滞泄。否则定北军以两万对三倍之敌。恐怕早已被冲溃。
“皇上。你现在在哪里?”李定国眼眸望向远方重重的山峦。心在滴血。这些可是定北军的老本啊。每过一刻。便有成百的士兵长眠于此。这样惨烈地消耗战。李定国还是第一次遇见。他用兵的方针一直都是以拖为主。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等你人困马乏。或者诱使你分兵几路时再打。一直拖的你筋疲力尽。打的你叫苦连连。
吴三桂眼望着明军的矛阵逐渐被吞噬。已是长出了口气。李定国完了。他难掩着心中喜悦的想着。他人生们最大的敌人恐怕就要和眼前的定北军一样完蛋了。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人能够救他。只要击溃了定北军。吴三桂就能谨守缅北门户。海都地永历已成了瓮中之鳖。届时他占据了云贵、缅甸、暹罗之地。再与福建、广东的耿精忠、尚可喜互为呼应。带甲控弦之士数三十余万。天下赋税十占其五。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当其锋?
吴三桂激动的满脸通红。甚至已经看到了他辽阔地疆土。千万的子民。他穿着黄袍。扶着銮椅。在万千个万岁声中得意地顾盼着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銮殿。康熙小儿?哈哈。他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若非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婆子。就凭他也配坐享金殿?鳌拜、苏克萨哈、索尼不过是群目光短浅之徒。还有京城里那些只知道飞鹰走狗的满人。有哪个比得上本王?又有哪个配于本王会猎九州?只要彻底毁灭南明。朝廷若是听话。本王然不会欺负那些孤儿寡母。长江以北。满人去管理。可是若朝廷给脸不要脸。那么本王便驱军北上。让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战场上愈来愈惨烈起来。无数的人在嘶喊。无数人倒下。无数人都在疯狂。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仍然在做着帝王的美梦。清军开始占据了优势。定北军被分割包围。只能凭着精锐的火铳、钢弩、长矛使清兵不能靠近。却不能有效地突围。
吴三桂稳居中军。捋着黑白相交的长须爽朗的发出了笑声。他似乎已经预见到。更大的富贵就在他的眼前。仿佛在向着他招手一般。只要他探出手。那么便能轻易的抓住它。抓住这个许多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梦。
“来啊。派人去招降贼军。若有人放下武器。本王便饶他们的狗命。”吴三桂想表现出一点胜利者地胆魄出来。
“喳!”传令兵清脆的回了一声。这个时候。令人难以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清军大本营的腹背。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高举着马刀冲杀而来。
身后的喊杀声突然冒了出来。吸引了中军所有清兵的注意。他们纷纷侧目而望。只看到一队明军装束的骑士已经越冲越近。马刀上折射出耀眼的寒芒。
“这是怎么一回事?”吴三桂被这突如其来的骑兵惊骇地背脊发凉:“难道定北军还埋伏了一支人马没有参战?不可能。不可能地。定北军的骑兵只有数百。现在正在正面战场上被我军包围。可是。这些骑兵是从哪里来地?”
顾不得这么多了。中军乃是吴三桂所处的指挥中枢。若中军有失。前线拼杀的士兵就会紊乱。甚至随时都有溃败的危险。吴三桂连忙让身侧的所有预备军与亲兵全部转头。迎接来敌。
这个时候。从后杀来的骑兵突然勒住了马。战马的前提在空中一仰。生生的顿住了进攻的步伐。他们似乎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停留在吴军射程之外。虎视眈眈的看着吴军的动静。
战场之上。军队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队来路不明的骑兵。这让吴军的大后方一下子破绽百出。吴三桂又惊又怒。却又不敢轻视这一伙骑兵。如今大军的主力已经全部被绞进了战场。后方的防御薄弱。若是有失。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个时候。许多的清兵开始听到他们的后方出现了马蹄车碾的声音。吴三桂又惊又疑。一下子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再也无心观看前方的战局。勒马回转。专心注注的看着观测着后方的动静。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后方出现了无数个黑影。马嘶声响成了一片。接着传来一阵阵炮响。他们的目标正是清军的大后方。吴三桂所处的中军。
这一次不是十数发炮弹。而是数以百计的火炮一齐发出了轰鸣。紧接着无数被火药推射而出的铁球夹杂着铁片天而降。狠狠的砸到了清军的中营。一时间。无数懵懂的清兵人仰马翻。到处都是被炸飞的残肢断臂。哪里都是哭爹叫娘。许多人在临时之前都不知道身后的明军是从哪里来的。
“王爷。快躲!”吴三桂的战马受惊。一下子将吴三桂抛落在地。几个亲兵七手八脚的将他抬起来。躲过了一发飞速而来的炮弹。
惊魂未定的吴三桂才知道。海都的援军来了。不但来了。而且给他设置了一个圈套。定北军在此故意拖住己。让己与定北军在此决战。而海都的援军突然袭击己的腹背。两相合击之下。己竟连退路都没有了。
可是海都的援军为什么来的这样快?他们是怎么来的?吴三桂不知道。只知道如今的大军士气已经泻到了谷底。定北军在得知援军抵达之后突然士气如虹。疯狂的对实施包围的清兵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而在他们的身后。密密麻麻的大军喊杀声越来越近。火炮在轰鸣。战鼓仍然没有停歇。可是慌乱的清兵已经开始乱了阵脚。他们看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前有定北军。后有一支同样恐怕甚至他们不知道人数多少的明军。就算最胆大的勇气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也懂得该怎么做。
“跑啊。我们中计啦!”有人在抛下了武器。舍弃了同伴四处乱窜。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定北军为什么要在此与他们会战了。这里两面都是山峦。只有前后可以通过。可是前有定北军堵截。后有明军追击。除了往山上攀爬之外。根本就无路可走。
许多人开始抛下武器往两边的山峰处跑。还有许多人抛下了武器。恐惧之下。就算是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
吴三桂被几十个亲兵护着。也开始闪入森山。此刻的他已吓了胆。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如今却成了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胆小鬼。他是大明的叛臣。是汉人中的汉奸。是新始帝的眼中钉。他可以想见。一旦落入了新始帝手里。他将会受到怎样的酷刑。千刀万剐恐怕也不为过吧。
一场会战最终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清兵们有的逃入山中。有的抛下武器躺地装死。有的跪在地上表示屈服。极少的一些负隅顽抗者被迅速的歼灭。
兴高采烈的李定国终于吐气了这几日压在心中的阴鹭。援军总算是按时到达了。他策着马。在哭吼嚎叫的战场中到达了定北军的对面。原来吴三桂中军所处的位置。在这里。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稳稳的停在一个火炮的弹坑附近。周围是数以千计的锦衣卫和明兵将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将军正是含笑的张有德。
“原来是义王殿下。末将有礼了。”张有德笑哈哈的给李定国见礼。
李定国翻身下马。回礼之后。问道:“皇上是否也来了?”
“正是。喏。就在车里向山地营指挥使李霄交代事情呢。殿下可是要去觐见吗?皇上曾说过。若是殿下觐见。可不需通报。”张有德身子一闪。给李定国让出了一条道路。
李霄正是李定国的次子。李定国突然想起了这个儿子。不由得心中一热。对着张有德点了点头。在密密麻麻的守卫之中。向着马车穿行而去。
马上要北伐进军云南和贵州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追杀吴三桂
待李定国走近宽大的马车,就已看到马车四周侍立着好几个将军、大臣,他的儿子李霄对着马车双手做了个辑,随后转身迎面向他走来,这里不方便叙说私情,父子二人目光一错,李霄低声的喊了句父亲,似乎有什么急事抬步便走,李定国的眸光温和的看着儿子魁梧的身体与自己交错而去,这才肃容走到马车前,朝着车厢前的珠帘拜伏道:“臣李定国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是李爱卿来了?”车厢前的珠帘被人拉开,一身镶金皮甲的朱骏自车厢中钻了出来,在两畔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朱骏的脸上神采奕奕,这一仗实在有几分冒险,好在自己所率的援军及时赶到,一旦错过时机,定北军可就交代在此了。如今击溃了吴三桂,南明首当其冲的心腹大患总算解决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如何追击逃入山中的溃敌以及活着吴三桂手刃这个大汉奸的问题了。
“咳……”朱骏被车厢外的刺鼻硝烟呛了一口,上前去将李定国扶起,道:“李爱卿快快平身,这一次若不是李爱卿与定北军的将士苦苦支撑,此刻恐怕吴贼还在耀武扬威呢。”
李定国恭谦的道:“皇上过奖了,若无皇上运筹千里之外,定下智计,微臣恐怕还窝在深山里昼伏夜出呢,微臣如何敢贪天之功,不过是效些苦劳罢了。”
朱骏听到李定国说窝在深山里昼伏夜出便想起了后世的游击战术,虽然在此刻还没有形成理论。在李定国手里却颇具雏形。不由得笑道:“这是哪里地话,李爱卿,朕如今还有借助你地地方,来啊。快摆地图上来。”
片刻功夫,便有几个侍卫在空地上摆上了一张长案,案上铺上了水墨勾画的长轴地图。朱骏指了指案上粗糙的地图道:“如今吴军主力灰飞烟灭,逆贼吴三桂虽逃入深山,朕也派了山地营进山搜捕。相信他也逃不了多远,李爱卿,如今云贵二省后防空虚,又群龙无首。正是我大明光复西南二省之时,机不可失啊。”
朱骏说的神采飞扬。云贵虽地处边陲,却是明末战乱中所受战火最少地两个省份。不但拥有大量的汉人人口,而且地形险要。若是占据了那里,不但便于防御。还能狠狠的在西南插上一刀,更是能让天下受满清压迫的汉人知道,大明并没有灭亡,胡汉三虽然走了,也不过是战略转移而已,早晚还是要打回来的。
“李爱卿,你曾在云贵作战,对云贵地地形熟捻,你来看看,我军若长驱直入,该从哪里入黔好?”
一听到光复云贵,周畔的将校文臣们一下子脸色都胀红起来,纷纷聚拢到长案周围,贪婪的看着粗糙的云贵地图。李定国神色一动,深望了朱骏一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道:“皇上,微臣斗胆谏言,若要轻取云南,必要黔国公沐天波挂帅,只要沐天波入黔,自然万民依附,区区数万失去了主帅地守军不需王师动一刀一枪,便会放下武器。”
“哦?”朱骏显然不信沐天波有此威信,虽然史书中记载沐家镇守云南三百年,对云南各族都有恩惠,甚至到了明亡之后,还有许多云南土人为其修建生祠,供奉香火者络绎不绝,清廷屡屡不能禁止,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此事的存在,可是若说沐天波有不动刀兵而取云南地能力,却实在是夸张了一些。
“皇上,云南各族苦清久矣,吴三桂入黔之后,为了扩充兵马,勒令各族土司进献金银,再加上吴三桂所带入云南的兵马大多数是镇守山海关地辽东人,这些人都被许了官职,在云南作威作福,效法八旗的做法在昆明等城地近郊大肆圈地,但又不服者便大肆屠戮,没有任何顾及。如今的云南土人个个思念黔国公地恩德,甚至有许多人在家中偷偷的供奉黔国公一门的塑像日夜膜拜,盼望追随皇上入缅的黔国公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云南。如今云贵两省后方空虚,若黔国公挂帅,微臣敢以人头担保,云南一省定然沸腾,不需废一兵一卒,云南便可光复。”
朱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李定国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吴三桂为了南征已搬空了云贵两省的大部分兵力,留守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根本就不足以弹压两省,若是让沐天波挂帅,那么北伐的大军一入云南,得知了消息的云南人定然会欢声雷动,或许真如李定国所说,不需动一刀一兵,便可克复两省。
不经意间,一个念头自朱骏的脑中冒了出来,云南人怀念的是黔国公的恩德,所怀念的却不是大明,如今沐天波是内阁首辅,沐剑铭是神机营指挥使,再加上民心所向,他们有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