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到底还是拖累妹妹和许家的堂姐妹们,不过,姐姐放心,毕竟姐姐是姐姐,我们是我们,我们的亲事定然不会受姐姐名声所影响。”
她说完这番话,心满意足地出了许雁所住的院子。
霜儿扶着许雁,抱怨道:“姑娘也真是的,就让三姑娘那么说,也不回嘴,就算姑娘是为了姐妹情分,那玲儿姑娘总该教训几句,姑娘倒好,轻轻放过了,下次定然又踩在咱们头上。”
“行了,知道你忠心,这事儿都发生了,咱们也阻止不了。再说了,嘴长别人身上,我堵住了她的嘴,堵得住其他人的嘴么?即使我现在堵住了她的嘴,以她的性子,一出门,定然添油加醋,何苦又多添谈资。”许雁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回走,安慰道:“你这脾气以后改改,比我还爆,在我面前倒可以容忍你,若是在父亲母亲面前,他们可不会因着你为我说话就放过你,规矩最重要。”
霜儿嘀咕着:“我晓得姑娘是为我好,我这不是心疼姑娘么。”
许雁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走了这么久,倒是有点饿了,不知道今儿吃什么?”
许雁特意问吃食转开了话题,霜儿不曾察觉,叽叽咕咕地说着吃食。
许府花厅里,赵氏脸色微变,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墨绿暗纹衣裳的婆子,头髻梳得高高的,脸圆,法令纹犹如八字往下拉,一看就是在后院中的管事,即使是毕恭毕敬站着也透出了说一不二的气场。
此婆子姓江,是江老夫人的得力管家婆子之一,这件差事也是她倒霉,恰巧落在自己身上,这种事儿,办得好没有功劳,办得不好还要吃挂落。
“许夫人,如今京城内都说二小姐丑如无盐女,性格暴躁,脾气诡异,我家少将军样貌好,面如玉冠、剑眉星目,器宇不凡,未及弱冠便征战沙场,敌人听到我家少将军上战场,就胆怯了五分,这几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功更是数不胜数,相比之下的许二小姐,看着夫人的面容,想来二小姐的容貌也不差。那么这流言怕是二小姐在处理人情世故中得罪了他人,我们少将军娶妻重在贤,帮着处理人情世故更是重中之重,许家二小姐怕是与我家少将军不相配,好在也只是小订,为了弥补许家的损失,夫人交待小订的物件就归许家所有,请许夫人归还我家少将军的庚帖。“
赵氏听着江家婆子的这段话,便知晓退亲一事是再不可更改了,句句数落自家女儿不好之处,甚至说出了女儿不贤这样重的话。
她叹道:“既然江夫人心意已决,那就不勉强了。”她示意身边的大丫鬟去内屋拿江少将军的庚帖,江婆子见赵氏如此郝说话,倒是松了口气,缓和了下刚才的口吻道:“刚才一番话若是有得罪许夫人,还请不要跟我这老婆子一般见识。”大户人家的婆子自然晓得不得罪人,退亲时的话确实唐突了,如今事儿办完了,也该回旋一番,多少补救下。
赵氏的大丫鬟把庚帖递给了江婆子,江婆子将其妥帖收入怀中,立马告辞。
赵氏抚着太阳穴,倍感烦恼,大丫鬟元霄伸出葱般的白手,揉搓着赵氏两边的太阳穴,来来回回地打转,道:“太太别担心,二姑娘这是缘分未到。不若太太过几日到城外的清净寺里问问菩萨。”
她摆了摆手,元霄咽下本还要再劝劝的话。
夜里,许家夫妇躺在床上,赵氏说起了白日里江婆子的退亲之事,许尤并不在意,“退了也好,雁儿脾气不好,从未出过门,接触过其他人,连和茵儿的关系都处理不好,就给她找户小人家就行了,倒是茵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选选了。”
赵氏喏喏回:“是,一切听老爷的。只是最近雁儿事多不顺,妾以为该带着雁儿去清净寺问问得道高僧,该如何化解,这样下去可不行。至于京城里的流言怕是要暗中查访,若是闹开了,只怕雁儿名声更差了。”
许尤伸手将赵氏揽入怀中,手掌摩挲着她的肩头,“行,你有成算就行了,后宅之事,我信你。”
赵氏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斗嘴(小修)
许雁一小口一小口地啄饮着手里的杏仁茶,霜儿在一旁忙里忙外收拾着要佩戴的首饰,“姑娘戴点喜庆的簪子吧,今儿可是姑娘头一次到太太正房里请安,看着姑娘身子越来越好,太太定然会高兴的。”
霜儿的话让许雁差点噎着,母亲怕是不怎么高兴吧?想着昨儿晚上母亲拼命拦着自己不要去正房请安的样子可是历历在目,不过许是自己过于敏感想多了,她可是原主的母亲呀,虎毒不食子。
许雁抬眼见霜儿像个陀螺似地转个不停,轻轻放下手中的杏仁茶,招了招手,“你过来好好儿地站着,转了那么久,我头都晕了。”
霜儿微微红了脸,“奴婢这不是替姑娘高兴么?”
许雁拉着霜儿的手,握在手心里,想着自从她穿过来后,霜儿一直服侍她,为她担忧、为她忙碌,是从心底里护着她。这是她穿到古代所获得的第一份温暖的真心,她内心不由得涌出暖意,“我知道你是替我高兴,来,你歇会儿,让小丫鬟给你倒杯杏仁茶尝尝,可好喝了。”
霜儿见许雁微撒娇的语气,抿着嘴笑,“多谢姑娘,奴婢听姑娘的。”
霜儿的话音才刚落,许茵的娇笑声从门外传来,若是许雁不知其品性,听着这犹如银铃般的笑声多少觉得悦耳,可许茵本来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更何况,她登门来访,必然又带来了可以嘲笑自己的谈资。
许雁眼眸子透出些许不耐烦,她的忍耐快要达到极限了。
许茵一进门瞥了一眼喝了一半的杏仁茶,想着自己早起都没这份例,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她在父亲跟前比她受宠多了,就因为她是夫人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就用得比自己好?她不服!
她嘴角含笑,殊不知这笑意中抹了□□,“姐姐大清早吃那么好,也不怕消化不了。”
“我消化得挺好的。连讨厌的人在面前哼哼我都能吃下饭,这杏仁茶怎么会消化不了。”许雁脱口反击。
许茵的面色变了变,按捺住冲动,等会有她好看的,“听姨娘说姐姐今儿要去母亲那儿请安,特意来与姐姐结伴同行,我怕姐姐不认得路,传出去这就不好了。”
许茵话里的意思不外乎是说她不孝,长到十三岁,却第一次到母亲的院子里请安。知道的人体谅她身子弱,母亲的爱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太轻狂。
许雁眼皮子连眨都不眨一下,“多谢妹妹关心,妹妹再等等吧,姐姐要换身衣裳。”
许茵见她听不出自己话中的玄机,内心更加恼怒,沉下脸,正要编排些话,转个心思,忽然想起了昨儿晚上听到的一个消息,脸色立马阴转晴,嗤嗤地笑了起来。
许雁听得她的笑声略微奇怪,试探地问:“妹妹可是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她知晓许茵的笑里藏着古怪,本不想理她,但她笑出声怕是要让自己问她,既然她想让自己问,自己又想知道,何必再装作忸怩之态,被她嘲弄的事儿也够多了,不外乎再加上这一件罢了。
“只是想起姐姐以后的日子要更清净了,不像妹妹我以后就是个操劳的命。”许茵眼眸子里毫不掩饰的笑意,“真真令妹妹羡慕。”
霜儿作为许雁的大丫鬟,平日里行走于许府,后院里妇人们隐晦的话她还是知晓一二的,如今听得许茵话中似有别的用意,心中暗暗琢磨,往深处一想,一阵心惊肉跳。
她正想暗示二姑娘,可三姑娘却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把头一低,仔细整理了二姑娘身上的香囊挂件,盘算着等会寻个机会跟二姑娘通个气儿。
两人一并出了院子。时至春暖之时,天渐暖和,干枯地地面冒出了嫩绿的小草,花园里的柳树抽出了新芽,一片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景象。
许雁和许茵并排而走,许雁身子娇弱,身上裹了件暗红锦羽披风,领子是由上等的纯白羊毛制成,格外暖和,印的许雁气色好了不少,两颊微微泛起的红晕,显得光彩照人。
许茵则身着银纹绣花缎裙,脚踩一双兔毛制成的褐色鞋子,趁得其大方靓丽。
芳菲院是许府的正堂,只有赵氏一人居住,妾室和通房住在靠其西边小点的香院。平日里许尤每月都有半个月的晚上是宿在这院中,可见赵氏颇得宠,只可惜她肚子不争气,只有许雁一女儿。
可纵观整个许府,晚辈也就许雁和许茵两人,赵氏有许雁一女总比没有强。
每日妾室都要早早儿来芳菲院服侍赵氏,今日一进门便瞅着一姨娘装扮的女子身子微曲,手握美人锤,轻轻捶着赵氏的小腿。
两人口中说着:“给母亲请安。”
赵氏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昨儿睡得好么?”
许雁柔柔地说:“多谢母亲关怀,睡得挺香的。”
赵氏听了她的回话更为高兴了,让许雁上前,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生怕她有所隐瞒,瞅了好一会子,见她面露红光,确实没有任何不适之处,颔首,“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坐吧,我让习秋给你们倒杯热奶,对身子好,正巧也暖暖胃。”
赵氏自顾处理家务,等她安置妥当了,两人的奶也喝完了,赵氏挥退了钱姨娘,又对着许茵道:“去见见你姨娘。”许茵应了。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赵氏与许雁两人,赵氏肃着脸,“你父亲昨儿跟我提起,说是让你到清净寺里拜拜佛,这段时间你的事儿颇多,不知冲撞了哪位神灵,去拜拜也好,明儿我带你一同前往。”
“是。”许雁低眉顺眼地应了,内心却是一阵雀跃,来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出门了!真是天大的好事,恨不得立马就出门。
出了门子,霜儿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婆一般念个不停,“幸好夫人亲自带着姑娘去清净寺,年前林家一姑娘自个儿到庙里祈福,现在都还没回府,奴婢可担心夫人着了钱姨娘的道儿,老爷如今很是宠爱钱姨娘,钱姨娘吹吹枕头风,怕是二姑娘都能喝上一壶。”
“真羡慕姐姐能出去游玩。”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许雁在心里骂娘,她还真是阴魂不散,成天围着自己打转。
“妹妹也可以一起前去。”
“我只是羡慕姐姐能得佛缘。”许茵话里是咒着许雁出家当尼姑去。
许雁显现出小鹿一般惹人怜爱的眼眸子,假意不懂其话中深意,“妹妹说的是,妹妹若是羡慕,我自会与母亲提一提。只怕到了清净寺,有佛缘的说不定不止我一个,毕竟你可是我的妹妹呀,佛定然不会厚此薄彼,就怕妹妹到时候不敢留下。”
“你!”许茵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许雁吞进肚子里。
许雁噗嗤一声,笑了,原本微白的脸显得红润,许茵看在眼中格外刺眼,“妹妹那么认真做什么?姐姐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她玩味地盯着许茵忽白忽青的脸,许久未曾见如此会变脸的人了,不出手她当我是病猫么?
“不过姐姐后面说的话,倒是真的!”许雁上前整了整许茵微翘起的领子,嘴上勾起月牙般的弧度。
许茵眼瞅着许雁远去的背影,气得直扯帕子,又跺了跺脚,“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许雁,你这个病秧子!你等着!我要让你好看!”
☆、清净寺
轱辘辘的马车声如青玉石相互敲击声,晨光使得马车影子拉得很长,马车上的帘子一晃一晃,光透过缝隙钻入马车内。马车车身是由一层黑褐色的橡木所制成,雕刻着繁复多姿的月季花,车内四壁都用丝绸包裹着,还放着金铜所铸的火炉子,炉子上皆以花草为金,花蕊为玉,巧夺天工。
许雁第一次坐上马车,很是好奇,偷偷地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咋舌,说是富丽堂皇都不为过。
她瞄了眼车外的景象,如今还穿梭于街道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买卖的吆喝声,行人络绎不绝,偶尔还传出砍价讨价、自卖自夸的声音。
马车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出了城,一下子周围声音静了下来,只空余马车行走敲击于紧实泥土上梆梆厚重的声响,许雁偷偷看了赵氏一眼,她正闭目养神。
摇摇晃晃了大半时候,晃得许雁的脑袋也晕了,刚把脑袋靠在马车壁上,马车猛地一晃,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差点让许雁摔了个狗□□。
她揉了揉磕到的头,霜儿焦急地嚷了起来:“都撞红了。”霜儿撩起帘子,斥责地问马车夫怎么回事,马车夫苦笑回道:“缰绳断了,轮轴也断了,夫人和姑娘怕是要下车等一会子。”
许雁茫然地看着赵氏,赵氏黑沉着脸下了车,这在半路就断了缰绳和轮轴,不是好兆头,上次是个意外,这次也是个意外么?
霜儿扶着许雁下了车,两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