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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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小女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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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喂,你的炮不要一直盯住我的马啦!”
  “奇怪了,你的马居心叵测,想吃我的将,我不盯住行吗?”
  “好,走着瞧!”我鼻孔一哼。
  “走着瞧就走着瞧,鹿死谁手还未知数哩!”
  恢复上班的第二天,周末。路华闲余约我对奕,我正好露一手。别小看我,我的棋艺可是蔡家三兄弟调教出来的,不敢向国手宣战,应付业余的则绰绰有余。
  静静的玩是我钟爱的。
  “路先生,该你了。”我急着想吃他一只车。
  “等等……”
  电话铃响,其他人全出去了,路华没奈何拿起话筒。
  “奇峰征信社,请问……舅舅!……什么事?……嗯,嗯,然后呢?……舅舅,很抱歉,最近我没有时间回去。……您不用担心我的事,我都三十岁了。……不要,我不愿意。……对,我已经有对象了。……我没骗您。……等她点头,我会带回去给您看,现在还不行。……舅舅,我现在有客户在,我们下次再谈。……好,再见!”
  路华没事人般的冲我一笑,说:“该我了是不是?”
  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我问他:“你说真的说假的?你跟你舅舅说你有对象了。”
  路华瞪大眼睛瞧着我。
  “不知道,八字还没一撇。”他终于说。
  瞧他心情不错,我大胆追问:“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他陡然发怒,事先全无征兆,一口热气喷向我:“张丽丝,你是个混蛋加三级的白痴!”
  “你……你……”我气得口吃起来。
  他不理我,将棋子一颗一颗丢回盒子,想发泄什么似的,一、二、三……
  “对不起!”他终于道歉,不甘不愿。
  我气难平。“你不肯告诉我她是谁,明说就好了,何必对我发泄怒火,反正我不会管你的事,一管就倒楣。”
  “根本没有什么她不她,你别生气了,今晚我作东请客如何?”他怎么这样快又换了一副心肠?
  “不必了,我今晚很忙。”
  “跟男朋友约会?”
  我故意笑得很甜,意思很明显了,低能儿也看得出。
  他闷不哼声的收好棋子,显得有点阴阳怪气。不是我吹牛,住这栋大厦的正常人是很稀少的,我就是其中一位。
  事情来得很突然,王掌珍手上拿着一本硬壳簿子,不按铃,不敲门,就这样笔直的走进来,一屁股占据我刚坐的椅子,目不斜视(不理我)地盯住路华,发射机关枪:“路先生,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覆。”
  “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了。”路华冷冷的说。
  她没拣对时候,路华正莫名奇妙的心情不好呢!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她到底委托什么?
  “昨天一早你便来跟我胡缠,请你适可而止吧,为客户保密是我的义务,恕不奉告。”他哼着。
  “这个专辑我一定要做,这关系着我的前程……”
  路华喝止:“你只顾你自己,别人呢?你只是一个人,这事一闹开却有好多人要遭殃,你想过别人没有?何况不做这个专辑,我不信你老板会炒你鱿鱼。”
  我大惑不解的注视她,原来她还没有放弃想取得俞震亚与辛兰芝的档案。同是女性,她的神经为什么特别强韧?三番两次想从我嘴里夺得消息,我一来真不知情,二来手伤不来上班,她放弃我,转攻路华,真棒!
  “路先生,你别有居心吧!”她冷笑。“明珠委托你调查她未婚夫的风流史,你一向尽心尽力,这次想必也大有所获,樊明珠一看事实摆在眼前,一气之下来个二次退婚,你也好重续旧情是不是?”
  路华眼中凶光大盛,仿佛喷得出火,我瞧着,不禁栗栗危惧。
  (在我休假的一星期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路先生,我不怕你。”王掌珍声明。
  “我不在乎你怎样想,只是奉劝你,利笔如刀,不要拿别人的隐私开玩笑,他们并没有妨害谁,你这不是在伸张正义,而是造孽!”
  我发出同情的唔声,力图缓和路华的情绪。
  王掌珍拿眼瞪我,总算瞧见我了。
  “你说错了,路先生,俞震亚掌握着中部最大的制片厂,南、北均有分公司,他靠着这个使女星投怀送抱,这是玩弄女人,你懂不懂?”她激动的敲起桌子。
  “周瑜打黄盖。”
  “每个人都有梦想,从事表演事业是要靠天分,女星并没有错,可恨的是有钱的大男人就贪起她们的姿色来了,这种人不公诸于世,还要让更多女人受害吗?”
  路华不上当。
  “就算俞震亚真有你说的那样,公开了于他无损,反倒替一些想摘星的女孩辟出一条新路。”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如今的女孩子,老实的没几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牺牲,何况只是陪老板玩玩,同居也行。”
  这回换王掌珍面红耳赤。生起气来。
  “路华,你人身攻击!”
  “我?我攻击谁?”
  王掌珍怒视我一下,我忙摇手:“我什么也没说。”
  “我没空生这种气。”她还是面向路华的好。“路华先生,你不妨开个价出来,我们不会白要你的。”
  “我们之间无法沟通。你老板今天在吗?”
  “在。做什么?”
  路华按码拨号过去,请一位叫“吴先生”的人听话:“吴先生,请你约束一下贵公司的女副总编,不要再来打扰我工作。俞震亚的企划案若要做,请自己努力,我手上没有资料档案。……对,你是明理人,我也不愿意失去一个好邻居。……麻烦你了。……”他把话筒往前一送,“王小姐,吴老板请你说几句话。”
  王掌珍将信将疑的接了,不一会儿,重重摘下话筒,踩着高跟鞋,挞挞挞的急往外走。
  快快来,走时也快快快!
  我纳闷。路华真神通广大?
  “路先生。”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王小姐跟人……同居?”
  “总有人会说。”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我看她对你很凶,大概是你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听见自己口吃起来。
  “好玩!”他说,“要不然便是跟你有关系的人。”
  “总侦查长的嗅觉吗?”
  他耸肩。“也许吧!是不是你大哥,他没住家里嘛!”
  亮着一只茶褐色眼睛的脸上木然无表情,线条深刻的嘴唇抿得坚定。他到底看出了多少事?又发现——什么?
  “干这行不随时注意周围的事,很快便被淘汰,其实我从不刻意想知道别人的事,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他轻松的说,“比如对你,我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在某方面你很敏感,在另一方面你却十分的迟钝。”
  先褒后贬,教人听了不太难受。
  我好奇的问:“那里迟钝了?”
  “比方说,你缺乏推理细胞……”他举起手比向大脑,咚,一颗胸扣掉了下来,他不信的看看衣服,“怎么掉啦?什么时候松的?”
  我失笑。“是啦,你随时都注意周围的事,唯独自家琐事永远做不好。”从我的抽屉里找出针线小盒,穿了根白线。“自己会缝吧?”
  “你大可不必乘人之危。”他拿起扣子,不知所措。
  我从门口望出去,还没有人回来。“请你靠着椅背,不要乱动,否则刺到了可不管。再松开一颗扣子。”他照办。我弯腰替他缝口扣子,一心只想快点完成。是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打动了我,教我心软了。
  他的声音轻批飘飘的钻入我耳中。
  “你的头发好香。”
  “嗯?”我拂一下长发。
  “你抽屉里藏了多少宝贝?”
  “必需品,自己可以去看啊!”
  “你会做衣服吗?”
  “不会。”他当我是仙女,什么都会?
  用迷你剪刀剪掉线,我抬起头,目光和他相撞,忽然脸上一热,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跟谁都不一样——没有人这样看过我,我突然畏惧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那种眼神让我感到好无助。
  我走进化妆室,镜子显现的影像中,清楚看见自己一脸羞红。(啊!跟他在一起多危险,和杰夫相处时从不会这样,我的心乱了起来,没有跟杰夫在一起时的平静。我怎么了,他是老板,又大我那么多,一定是天气的关系。爱丽丝,闭起眼睛,数一二三之后,就忘了这个尴尬。)这种催眠法是从漫画上看来的,不知是自己心神不宁还是作者骗人,效果不彰,还是用冷水拍拍脸管用。在化妆室待了将近十分钟,不得不走出来,迎上两位有名的人物——赵从德和程春野。
  书法家首先发话:“怎么都没有人啊?”
  我不是人吗?我柔顺的说:“请问找那位?”
  “老板,老板,路华,路华!”程春野神经质的叫着。
  我打侦查室门口望进去,奇怪,人跑那儿去了?留言板上也没有他的手笔,那一定很快会回来。我请他们等一下,“路先生没说上那儿,那一定很快回来。”
  两人各自渡开,斗室之中,不一会儿又碰在一起,看他们那神态,我真担心他们会撞出火花来呢!终于有一个人先发难,另一个亦是老当益壮,不让青年。
  “根本没有必要来这里,完全是你大惊小怪……”
  “狡辩!现在的年轻人最擅长的就是狡辩!”赵从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看不惯你们这种行为,这完全是这一代的年轻人疏于国粹,以致身心不健全所致。”
  “你胡扯到那去了,我要不是看你老了,我就……”
  “就怎么样?要打我是不是,就像你们欺负那些老国代一样?”
  “你变态,有偷窥狂!”程春野扯下斯文面具,脸红脖子粗。“人家亲热干你屁事,你还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了才说要拯救道德,便拉我上这来,你有神经病!”
  “无耻!胡说!你们就站在走廊上接在一起亲嘴,我又不是瞎子……呕心死了,呕心死了,真不知耻的野男女!”
  我想送上茶,又算了,暴风眼太危险了。
  程春野大声疾呼:“我们有恋爱的自由,这里不是共产国家……”
  “你们吵够了没有?”路华走进来。“爱丽丝,这种客人不必端茶出来。”他将一罐果汁放在我手上,不客气的对客人说:“你们若不是要委托我办案,请回去吧,我受够了你们老是向我告状,你们不能自己解决吗?”
  老先生的勇气和固执胜过年轻人,洪亮的声音在说:“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路先生,这是一桩师生恋的丑闻,师父和徒弟搞在一起,你居然不加闻问。”
  程春野的狂面具再次被逼戴上。
  “我和凡凡算什么师生?我们有恋爱的自由,就是师生恋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活在四十年前的上海啊!”
  我的心在狂跳。他和凡凡?
  路华说:“赵先生,你的租约何时到期?”
  “下月十六。”
  “程先生你的呢?”
  “我到明年初。”
  路华说:“你们既然处不来,只有其中一个搬家,赵先生,你赶快另觅清静所在,就可以不必再理会这些人啦。”
  “好,搬就搬,眼不见心不烦!”
  赵老不减威风地走了出去。程春野朝路华点点头,跨着胜利的步伐而走。又剩下我和路华两个人。其他四人都在忙什么呢?
  路华眼珠一转,一副嘲弄的无奈。
  “请走罪魁祸首,以后会安静点吧!”
  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才行。
  “他们的确不该烦你,理应去找房东才对。”
  他大乐,笑得弯下腰来。
  “你真被我猜中了,单纯得可以,一点也没有推理细胞,你就不会联想到我是房东吗?我的天,哈……哈……”
  我惊愕之下,顿时感到被愚弄的不悦,叫道:“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年轻的房东?”
  “好舒服.好久没有这样大笑了。”他笑够了,便喘口气歇歇。“房子是我大学毕业时我老爸送的礼物,他生前投身建筑业,坚持让我读建筑系,他去世后,我便决定顺应自己的喜好,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大哥也是建筑系毕业的。”我突然感到亲切。
  “又来了。”他皱起眉头。“你再不停止恋兄情结,男朋友迟早会跑掉。”
  “我才没有恋兄情结。”
  “你有。”他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我大哥搬出去了啊!”
  “你二哥不是要退伍了吗?”
  “是啊!”我忍不住得意。
  “看看,你就是这样。一般女孩子在谈恋爱时,一听到有人提起男朋友的名字,没有不眉飞色舞的,你相反,只有在提到你哥哥时才有那种表情。这不叫恋兄情结,叫什么?我替你的男朋友悲哀。”
  我鼓起腮帮子。他干嘛老说些使我不舒服的话,我又那儿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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