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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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小女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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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在乎她。”
  “可是她在乎你跟谁在一起……”啊!我掩住嘴。我不要当长舌妇。
  “你说什么?”路华迷惑。
  我及时改正。“我是说郝小姐很精明,很关心住你们大厦每一位住户。”
  “不对,你刚才不是这样说。为什么郝小姐在乎我跟谁在一起?我跟谁在一起关她什么事?嗯?”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她嘴巴大,却也不可能跟当事人说啊,你听到什么,告诉我好吗?”
  我犹豫。凡凡曾抱怨郝小姐爱说背后话,还说只要是有点底子的成熟男人郝小姐全在乎,上至七楼世海出版社的老板、总编辑,六楼的书法家,五楼的道馆主人,三楼的路先生,二楼的律师、会计师,下至一楼的牙科院长,还有,最大目标即是此大厦的房东先生。
  她是一位不讲究男人外在美的成熟女性,有这种打算也是人之常情。
  “爱丽丝!”他催促。
  我抬头看他。
  “既然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工作,我直呼你名字比较方便,你不会在乎吧?”
  我摇头。“我们在一起工作?”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郝小姐很……关心你。”我小心措辞。“哦,她也关心你们房东、道馆主人等,她……很好心。”我真急智!
  路华皱眉。
  我赶快转移他的注意力。“路先生,刚才你说我们要一起工作,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说上正题了,”他说:“你的信我看过了,你也表示要负道义上的责任,最好的方法就是替我工作。半天制,期限一年,薪资比照旁人的薪水六成付,也就是说一小时只有六十元,四十元我扣下算赔偿我的损失。”
  一时之间,我真的目瞪口呆。
  “我想你不会赖我的帐吧,我们就这么说走了。”他从口袋中取出我的驾照放在我手上,加上一句:“一年期限未满,希望你爱惜自己生命,不要让我得不偿失。”

  第五章

  “爱丽丝,把这份报告复印两份。”
  “快点,把档案归还,不要弄乱了。”
  “张丽丝,你在搞啥鬼,相片呢,我今天要用的相片你还没拿回来?快去拿,给你十五分钟来回。”
  我的座位在总侦查室里的一角,职位类似打杂的,工作时间下午一时半至五时,大部分时候供路老板驱策。以我的敏锐,我的耳聪目明,不是盖的,我能轻易自他的口气抑扬顿挫中察觉他目前的心情。晴?有雾?台风?
  由路华尽一切可能地利用我的劳力上看来,算得上是颇精明的老板,绝对的厌恶浪费,最好我能够把八小时的力气在三时半内全贡献出来。计算机一按,嗯,果然合算!
  我以我的良善起誓,我没有太言过其实,由他派我做另一件苦差事上可以得到很公允的印证。
  那是一个星期三下午三点左右,也就是我工作的第三天——
  我刚为陆经理做完一份外遇的时间记录表,收拾笔纸回总侦查室,路华想起什么似的叫我走上前,取出一串金色钥匙递给我,说:“麻烦你了。”
  “做什么?”我知道那串钥匙的珍贵,不敢拿。
  “帮我打扫家里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为什么?”我奇怪着,忘了添上不满的语气。
  路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们说好了,每周三、六,你替我打扫家里。”
  “什么时候?”我争论。“什么时候说好的?”
  “你忘了,”他靠后坐。“你答应要替我做事,当然包括我的家需要清洁。”
  “那有员工还替老板做家事的。”我发作。
  “就从你开始,”他慢慢的说。“我们的约定是你替我做事,不是替征信社做事。而所谓替我做事,当然包含我的公司和我的家,要不然我划不来啊!”
  “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是你自己没听清楚的。”
  噢,我掉进土匪窝了?
  我垂下头沉思,一时理不出头绪,好像也想不出一番大道理来驳倒他的强辞。我偷看了路华一眼,他在笑。
  “不,路先生,这不公平。你应该一开始就说明白,突然耍上这一手,让我觉得上了贼船似的。”
  路华祭出法宝。
  “你知道你在我婚礼上耍了那一个花招,使我损失多少?精神上的不说,就谈金钱方面,除了首饰、聘礼可退,其他衣服、鞋子、租礼服、礼饼、酒席……等等,粗略估计不下三十万,小姐,我是人财两失哩!”
  “这……”我吸气。“不能全怪我啊,我解释过了。”
  “好,你、我、樊明珠,一人付三分之一责任,那也须十万元。照‘四丽公司’以月计的服务费费。每周打扫两次,一月六千元,一年七万二,再加上你在公司替我做事拍下的,才刚好抵得过。”
  我真想不到他这样算法,一时之间,我真有点恨他。
  他附加:“而且由你来做,我可以放心。”
  路华,他,怎会博得姨妈的欢心?
  说来难以电信,路华以一通电话说服姨妈让我来上班,姨丈那边则由姨妈负责。我不知道路华跟姨妈说了些什么,只听姨妈夸他是好人,我去他那儿她很放心。才见过一次面,讲过两次话,路华真有神通本领?
  哼,不管姨妈多欣赏这个男人,毕竟没长久相处过,不知他的真面目,不知他专门欺负我,不知……不行,再想下去,我怕要发脾气了。如今我在人家底下做事,一使性子,不怕他不想出更多“他的事”叫我做。
  “你确信你这种报复法公平吗?”
  “不是报复,是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他挑明了说:“依我们中国人的习俗,拆散人家的姻缘是极不道德的事,你不会心不安吗?所以我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做完这一年,你就可以心安理得要走便走,是不是?”
  我一直忘了要提醒自己:小心侦探的大嘴巴。
  “路先生,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明白,你结不成婚的最大因素在于樊小姐的心态不稳,请不要一直为我增加罪恶感。”我快拙于应付了,将前三个月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化无声为有声,希望发生效果。
  他无动于衷。
  “如果你不出现,樊明珠就不会退婚,害我丢一个大脸。你是关键人物之一,你否认不掉的。”
  我无力再辩。“好,算我倒楣,碰上你和樊小姐这对冤家。你需要一个清洁工、一个跑腿的,还需不需要我还你一个太太?”
  “暂时不要,”他笑笑。“有需要时我会通知你。”
  我接过金钥。“我乐意做红娘,替你找一位旗鼓相当的女强人,这个媒做来才不致遭女方抱怨。”
  他哈哈大笑,根本不当回事。
  他,路华,是怎样一个人,大致了解了吧!
  可惜这些事我又不能向姨妈诉苦,她追根究柢起来,事情会曝光的。感激路华没有抖出我做的那件不好的事,这是他对我唯一仁慈的地方,也是百用不厌的武器。
  星期六的今天,我让自己舒服的半躺在真皮沙发椅,疲倦地半合着眼,努力去想快乐的事。下班时间快到了,不管啦,我不再回征信社听人差遣,我要休息一下,晚上和凡凡的约会才能尽兴的聊。
  我想:凡凡若能改变主意,立刻嫁人多好,我可以为她跟路华牵红线,这样一来,路华有了老婆,总不好意思再找我的麻烦吧?而且,凡凡是新女性哩,能力强我甚多,当然不会像我老是吃他的亏,不怕造成怨偶。
  多美,多好!
  路华如愿有了妻子,凡凡也得个“跟得上她脚步”又“带得出去”的男伴,而我,嘻,摆脱路华一身轻!
  好棒的主意,一举三得,我也不太笨嘛!
  我乐得晕淘淘地,好不得意,噗噗而笑,心想今晚就开始作战,哈!哈!
  头顶忽然传来他的声音:“你在笑什么?”
  我头一仰,瞧见路华就在我背后,下班了吗?
  “你在笑什么?”这回声音就在我侧面,路毕倚着沙发背看我。
  “我当然要笑啊,”我好心情的说:“我梦见你结婚了,脾气变得比较好,我的日子就好过啦!”
  “在你眼中,我是那样恐怖的人吗?”他嫌恶的说。
  “因为你捉住了我的把柄啊!”
  他嘿了一声,走进书房,没多久捧了几本硬头书出来。他书房中摆的都是些法律、犯罪心理学这方面的书,小说、散文只占四分之一左右,另外还有些旅游、各国人文、百科全书……等等,就是没有一本漫画。
  我抢先开口:“我可以下班了吗?我还有约会。”
  “BoyFriend?”他冒出英语。
  我想了想。
  “女朋友,凡凡。”
  他点点头。“请便,顺便帮我把门锁上,0K?我的手没空。”他直趋门口,交代完便走了,谢也不谢一声。
  我一切照办,然后回公司拿皮包,总侦查室里挤着路华、陆星座、老刘(负责项目之一是摄影)、小吴(叫吴立中,个子矮小,工作绩效却很高。)围在路华桌前谈得很热络的样子,我不免因好奇而被吸引住。
  “慢着,慢着,”路华提高声音,其他人安静下来。“你们三人都急着发言,我不知道听谁的好。”
  “电话是我接的,我来说,”小吴以火箭发射的速度说:“刚才你不在,有个女人来电话约时间,她指定要路华亲自替她办这件事,约后天下午三点,请你到时候不要出去,她会非常、非常盼望见面的那一刻。”
  “你昨晚蒙被偷看爱情小说啦?”路华笑着撞他的肩,其他男人哗啦大笑。
  老刘问:“后天下午三点你见不见她?”
  “为什么不?”
  路华这一说,陆星座、老刘、小吴又吹口哨,又尖声怪叫,不只路华被唬住,连我也吓得一楞一楞的。
  “你们怎么搞的?”路华问。
  陆星座迷人的笑眼从路华脸上瞟到我身上,非常不成熟的欢叫:“好耶,后天三巨头会面大典,奏乐!”
  老刘、小吴凑兴的发出怪调的进行曲。男人一疯起来可真像个孩子,三、四十岁的人的行为却像十八岁。
  路华露出尖锐的目光,看看陆星座,又看看我,最后对我说:“爱丽丝,你可以下班了,先走吧!”
  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闹什么,但路华这么说,我打消好奇心,向每个人道别,准备奔向凡凡汲取她的活力。
  自从被程春野诬蔑一次,已视进工作室为畏途,按铃之后,我就眼睛四票瞟,出来的若是凡凡也罢,要是程春野来应门准摸不清我按谁家的铃。
  在等待的时候,六0三室走出自称书法、泼墨画权威的赵从德,据说已五十五岁,可是怎么看都像五十六岁,蓄着两撇鼠须,穿着复古得过分的中国式蓝长袍。我想他要能换上一套西服,看起来或许会像五十四岁。
  他说话之前习惯先“嗯哼”一声,喉咙有太多痰似的。
  “要是想求字或求画,先跟我的秘书洽谈。”
  我骨碌着眼睛不知他说啥。
  “近几年来找我要字画的人太多,烦不胜烦,我已打算聘位秘书,到时候你找他谈吧,我不想被俗人打扰。”
  六0三在六0一的隔壁,所以他误会了我的来意?
  他感叹,很大声地:“人怕出名猪怕肥啊!”
  我继续沉默,这时候,不约而同的,六0二的“半吊作家”伍书锋,六0四的漫画家吴婉,算准时间似的开门出来,有默契的互视一笑,动作一致的锁上门,你走向我,我走向你,终于手牵手,目中无人的走了。
  “哼!”赵从德鄙夷的道:“一对狗男女,做什么好事天晓得、我晓得,嗯哼,我得向房东反应才行,免得空气污染。”说罢,挺直腰杆大跨步走啦。
  自始至终,他也没正眼瞧上我一眼。
  我再按铃。这扇不常有反应的门,这次有了。
  “你下工啦!”凡凡伸出秀发蓬乱的大头,媚眼乱飞,但见四下无人,这才走出来。
  “准时五点一到,隔壁那个假道学的书法家就出门,嘿,要跟他撞上,可有得瞧。他走了没?”她不放心又追加一句。
  “长袍加身的老先生?走了。”
  凡凡一拍大腿。“真笑死人了,穿那种东西,不知他在那订做的,百货公司可没见人卖,亏他找得到裁缝师。”
  “一定有人做啦,电视、电影也常见人穿。”
  “那是民初时代戏哩!”
  “你管他做什么,要走了没?”
  “我进去说一声。”她说完即消失。
  又剩下我一人,无聊的镀来镀去,镀到电梯门前,我突然想起有个一直教我羞于启齿的问题:那时候我晕倒在电梯里,醒时已在休息椅上,路华是如何将我弄出来的?
  “他妈的!他妈的!”从电梯“冲”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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