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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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葹-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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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的……”
  南殷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其实我对妹妹,自有种同病相怜的情意,我进宫的原因众人皆知,也是饱受了冷眼的,只怕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曹青兰脱口而出:“臣妾正是因……”话说到一半,被自己生生截住,红了脸低头道:“臣妾的意思是,贵人怎能与臣妾同日而语,臣妾只是仰慕贵人……”
  南殷发自内心地笑了,真诚道:“我和妹妹,也算是惺惺相惜了,这宫里漫漫长日,能有妹妹陪我说个话,着实令人庆幸。若我早知和妹妹如此投缘,早就该去拜访妹妹了。”
  曹青兰第一次微笑起来,这一笑,整个人看着更加柔美,甚至有些光彩照人了。
  南殷又问:“妹妹如此才貌,又是正当年,与我这身份特殊的人自是不同,本是该得皇上青睐的,又是何必自谦自苦。何不与姐妹们多走动,早晚能有出头之日的。”
  曹青兰摇摇头:“以臣妾这般出身,连进宫家里都颇费了一番功夫,从来不敢奢望皇上的垂爱,只求能在这宫中平安度日罢了,姐姐们本就瞧不上我,我又何苦自取其辱呢。”
  南殷不赞同地说:“可是,岑答应还不是一样承了圣恩?”
  “那怎么一样呢?”曹青兰回道,“岑姐姐那是跟皇上从小的情分呢,哪是臣妾比得了的……更何况皇上也不是很喜欢她……”
  “从小的情分”这几个字让南殷心里一动,但她仍没有忽略提到皇上时,曹青兰眼里的光芒,于是问:“那皇上喜欢的是谁?”
  “贵人深居简出,不知道也是自然的,”曹青兰回道,“自臣妾与各位姐妹进宫以来,皇上就很少来后宫的,便是来了,除了我们几个出身低的,也几乎雨露均沾。只在贵人进宫之前,皇上开始经常去柳常在那儿,听说是有意封她为贵人呢。这些事,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消息可比我们灵通多了。”
  “柳常在啊……”南殷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是了,她自己无暇顾及其他,她的宫人们也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家长里短了。
  “是呢……柳常在花容月貌,出身又好,性格虽骄横了点,也是大户人家嫡亲小姐才有的特权吧。”曹青兰由衷地说,眼睛里的光芒更盛,南殷终于看清楚了,那光芒的意思是——向往。
  两日之后,南殷终于迎来了与皇上的五日之约。席间姜驰无意中提起了曹答应:
  “听说曹答应来过了?所为何事?”
  “倒没什么,看出我睡得不好,给我送安神的草药来,又拉了会儿家常。”南殷简单答道。
  “倒算是有心,”姜驰随口道,想到什么又随即说,“什么草药?找太医看过了吗?”
  南殷点点头,笑道:“皇上放心,曹答应是个有点儿自卑,善良、细腻的姑娘,说与世无争也不为过,没什么坏心的。”
  “有那么好?”姜驰笑道,“你总把人看得太好,这个毛病要改。”
  南殷辩道:“皇上就信了臣妾吧,确实是个好姑娘,皇上自去她宫里看看就知道了。”
  “你瞧,不过是给你送了点草药,你就要帮她争宠了,还说不是把人看得太好?”姜驰笑着责怪道,“我倒真要帮你去看看,若真是个懂事的,你留在身边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吃了口菜,姜驰又问:“不过,怎么就睡得不好了?是认床吗?”
  南殷轻轻笑了:“大概是的,还没太习惯,不过自从在枕边放了那药包,确实好多了。”
  姜驰不疑有他,放心地点头。
  饭后,姜驰让下人们端上一些点心,说是吐蕃刚进贡的,好吃的紧,带来让南殷尝尝鲜。他似平常般捻了一块儿递到南殷嘴边,却见她面色有些发白,不肯张口。
  “怎么了?”姜驰关切道,“不合口味吗?”
  南殷勉强缓过神来,急忙道:“不,不,只是方才吃得太饱,有些吃不下了。”
  说着,还掩饰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姜驰望着她,虽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再问。
  为了掩饰方才的失神,南殷提起花头,给姜驰讲述每日晨里在坤宁宫的那出“戏”,姜驰很快听得津津有味,随口问道:“那柳常在,还是那么飞扬跋扈?”
  南殷抿嘴一笑:“性子是骄横了点儿,总不至太出格,对我们位分比她高的还算有所忌惮。”
  姜驰放心道:“没犯到你就好。她父亲曾经是……康王的心腹,却是个难得的好官,当初我为了让她入宫,破费了一番功夫的。若是要选一个人来宠,她是最合适的。”
  姜驰转过头,像是要对南殷解释:“旋儿,你知道……”
  “皇上,臣妾都知道的,”南殷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姜驰身边,伏在他的膝边,“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若是皇上的这番良苦用心都不明白,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心上人?”
  姜驰眼眶有些泛红,宽心道:“旋儿自回宫以来,一直以皇上相称,我以为,我再没资格……做你的驰哥哥了……”
  这话说得祈求意味极浓,南殷听得心里一颤,只得笑道:“皇上好没羞,现下臣妾是皇上的嫔妃,若是还喊哥哥,成何体统?”
  姜驰把南殷扶起,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怜惜道:“旋儿,等我们合房后,你赶紧给我生个儿子,我就好名正言顺地给你加封,那时候,再加上皇后的关系,你的地位才能稳固些,这连宠你都不敢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提到儿子,南殷心下又是一阵翻腾,只得装作脸红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皇上因为迎我回宫的那时,生了姐姐的气吗?从前,您可是都叫她蓁儿的。”
  “又何止这一件!”姜驰冷哼道,“是我想得太浅,这夫妻间若是没有真情,本就不能一条心,刚开始我不料想,但总能日久见人心的……若不是看在她愿意成全我们的份儿上……”
  南殷抬起手轻轻掩住了姜驰的嘴:“皇上别说了……别让臣妾对姐姐,更加愧疚……”
  姜驰便不再说,叹了口气,将南殷紧紧搂在怀里。
  南殷就着他的拥抱,把头靠进他的肩膀,惆怅想到:没有真情,自是不能长久的,那么他们俩,既有真情,从前的那些坎儿,终究会过去的,是吗?
  

☆、解相思

  过了几日,长春宫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是岑秀莲。
  这个岑答应之前在文王府做侍女的时候南殷就见过她,再加上对她曾经小产的缘由有所猜测,对她的来访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岑秀莲为南殷带来了一株看起来很名贵的兰花。南殷向来爱兰花的素雅,忍不住起身赏玩。岑秀莲跟在身边说:
  “臣妾原是借花献佛的,这株兰花是皇上还在王府的时候,着人从云南求来的,说是要等花期的时候送人,不忙的时候,还会亲自侍弄一番。皇后娘娘有次见了想要,皇上都不肯给,离京前,还特意叫臣妾好好伺候着……”
  南殷忍不住回头望向这个女人——娇小却曼妙的身材,秀丽的脸庞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那岑秀莲微笑起来,接着说:“只是自登基之后,皇上怕是改了主意,自此对它不闻不问,臣妾曾斗胆问过一句,皇上只道不要了。臣妾想如此名贵的花儿,若是尚未被知音之人观赏便被丢弃,实在可惜,便私自留了下来,尽心侍奉。如今总算又到了花期,想贵人爱好高雅,定能欣赏这兰花之美,于是拿来献于贵人了。”
  这番话说得太有分寸,在场不知情的人只道是皇上弃之不顾的名贵物件,她拿来做个顺水人情,顺便附庸风雅。知情之人却句句听得明白,听得透彻。在皇后宫里时,这个岑答应看起来也是低眉顺眼,不多言语的,但南殷一早就觉得她同曹答应不同,每每不得不说话的时候,总能面面俱到,让人抓不到一点话头。因此,虽是出身更低,受的气却比曹青兰少。南殷原以为是几年的侍婢生活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南殷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妹妹如此大礼,我原是不敢要的,但既是皇上不要了的东西,丢了确实可惜,我又自诩对伺候这金贵东西有点儿心得,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可着实是一株上好的兰,真是要谢谢妹妹了。”
  岑秀莲知道自己的话都被南殷听了进去,笑容更真实了。
  南殷着人沏了最好的茶来,又不着痕迹地把不相干的下人们都遣了出去,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兰,果然不久岑秀莲四周看看,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贵人,臣妾自贵人进宫起就想过来拜见,但见皇上为不让贵人树敌,亲自为贵人筹划,如此用心良苦,臣妾怕自己这个故人若是早来让人生疑,才熬到曹答应来过……”
  南殷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扶起:“妹妹有话坐着说便是。”
  岑秀莲起身坐下,继续道:“贵人是个通透的人,臣妾就不拐弯抹角了……臣妾看着贵人和皇上一路走来,早就把贵人当做真正的主子了。若是能有贵人这般宽厚纯善的主子,臣妾的孩子也不至于……”
  南殷打断她:“这么严重的话,若是没有证据,便是对一个故人,也不能乱说。”
  岑秀莲再次跪倒:“贵人,臣妾若非亲身经历,也不敢贸然来找您了。臣妾久在宫闱,见过的事也不少,自有孕后就异常小心的。那碗加了东西的安胎药,是皇后亲自押着臣妾喝的,那时皇上已经离京,王府里哪有人敢跟她作对!”
  “既如此,你为何不去跟皇上说?”
  岑秀莲眼眶发红:“臣妾出身低微,又没有人愿意作证,皇上便是信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一场寻常责罚罢了。臣妾只能求贵人做主,等到贵人成为这宫里真正主人的时候,才是臣妾大仇得报的那天!”
  南殷望着她,平静道:“我知你丧子之痛。但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份特殊,自保尚且辛苦,何尝顾得了别人?只想着能在这宫中平静度日,与世无争罢了。”
  岑秀莲摇了摇头:“臣妾贸然前来,贵人有所顾忌也是自然的。臣妾此次来拜访只是想向贵人表明心意,若贵人有用得到的地方,臣妾一定万死不辞!”
  南殷继续望着她,缓缓道:“那是我亲姐姐,你又如何认为,我不会将今天的种种告知与她?”
  岑秀莲低声道:“臣妾知道,贵人有子不得相见的痛楚,怕是比臣妾还要深,如若不然,也不敢这么轻易与贵人表明心迹的。”
  见南殷顿时变了脸色,岑秀莲急忙道:“贵人放心,臣妾是因着被逼失子才有心留意的,坤宁宫参与此事的宫人当晚就被秘密遣送出宫,臣妾若不是跟其中一个宫女恰是同乡,自小来往,不可能知道的。”
  见南殷尚惊魂未定,岑秀莲又补了一句:“臣妾保证,这件事,宫里除了臣妾之外,再没无关的人知道了。”
  南殷这才缓缓点头,脸色稍有和缓。
  岑答应走后,李嬷嬷给南殷端了甜品进来,低声问:“小主觉得,这个岑答应可信吗?”
  南殷微笑起来,抬头望着李嬷嬷:“曹答应来过后,嬷嬷可没这么问我,怕是嬷嬷也觉得,这个岑答应太过聪明敏锐了吧?”
  李嬷嬷点点头。
  “我也觉得此人聪明得有点儿危险,不得不防,不过就像她言外所指的那样,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可以互相利用的。”
  “那么小主,是打算如她所愿的吗?”李嬷嬷追问。
  南殷叹气道:“我自是不想的,只是估计聪明如她,也料到我这太平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才事先来跑到我这里站队的。”
  李嬷嬷也认同地叹气,只得起了别的话头:“这兰花不愧是皇上为小主选的,就算是奴婢这样的外行人,一看就觉得好看的紧呢!”
  南殷领情地走上前,用手轻轻地触碰那娇嫩雅致的花瓣,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隔日午膳后,景仁宫传来消息,说柳常在得封了贵人。瑶儿问南殷要不要去祝贺,南殷却懒得应酬:
  “把前几日爹爹着人带来的玉如意送去做贺礼吧!就说我病着,不便前往。”
  瑶儿担忧道:“小主脸色不甚好,是真病了吗?”
  南殷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自己心里清楚,若说病也不为过,昨儿个岑答应提起昀儿,让她再也压不下心中的思念之情,几乎整夜不得入眠。以她和姐姐的关系,便是再怎么求,也不可能见到昀儿的……看来,要想想办法才行了……
  三日后是皇太后的冥寿。这是出孝后的第一个冥寿,姜驰在慈宁宫的大佛堂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以示慰藉。南殷同其他嫔妃一同出席了仪式,在仪式结束之后则寻了个由头,慢慢落后于嫔妃们,慢步于慈宁花园,直待姜驰的轿子路过。
  果然姜驰在得知轿外是南殷时立即下了轿,有些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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