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一开门就看到床上蜷缩着的人儿,被血染红了的素白床单,瘦弱的手臂倔强地护住空无一物的上身。
眸光一转,一个拿着相机的女人和一个拿着剪刀的女人。
“很好!很好!”
平常优雅好看的桃花眼似乎冻结了所有流动的光芒,只剩下一片漆黑的难以勘破的冰冷。
白景快步走到安初夏身边。
低沉的嗓音似乎有着破碎的温柔:“安初夏……”
安初夏觉得昏昏沉沉之中似乎听到白景的声音,那温暖的大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白景……等到你了……”
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她想睡觉。
“安初夏!”
白景发现她昏厥过去,白皙纤瘦的手腕上有好几条深深浅浅的伤口,凝固的血渍刺得他双眼生疼。他身上的血液似乎沸腾了,呼啸着要爆炸了!
林丽婷被他安静的样子吓得有些心慌,想要解释,“白景,你别误会……啊!”
白景大手一挥,将林丽婷狠狠甩在墙角,她的背脊狠狠磕到了。
何欣云有些报复的痛快,可是慌乱更多一点。
白景脱下风衣将安初夏裹在怀里,一脚把掉在地上的相机踩碎,大步离开,只是甩下冷冰冰的一句:“等着!”
骆安看着门突然开了,老板怀里抱着一个用风衣裹着的女子,只露出苍白的小脸。老板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暴风雨前夕的那种宁静。
“老板……”
“守着!让人过来好好处理一下里面。”
“是!”
“打电话给周毅宇!”
“是!”
看着自家老板几乎是跑着离开,骆安摸了摸鼻子:这是几个意思?
N市著名的周氏私人医院。
VIP病房里,年轻的女孩睡颜沉静,偶尔会皱起眉头。
纤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拂去她眉心的不安,白景的目光离不开她那包扎着白色绷带的手腕,里面有两道伤口,一共缝了9针,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过程。虽然她昏迷着,即使打了麻醉,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皱眉时的疼痛。刚刚骆安打电话过来,说在浴室的地上有很多血渍,那一瞬间他的心是被揪紧的。这些疼痛都是他带给她的!
白景低头吻了吻她的伤口。
周毅宇一进来就看到这个场景。那个桀骜冷酷的男人,正温柔地吻着女孩的手,那样的柔情,即使是自己十几年的好兄弟都没有见过的!那个男人即使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也是冷酷的,尽管当时他还是个孩子。
周毅宇安抚地拍了拍白景的肩膀,示意他出去谈。
凌晨3点的医院,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影。
穿着白色大褂的周毅宇戴着一副黑色细框眼睛,五官清秀,和弟弟周毅轩有7分相像,只是他没有遗传母亲的卷发,有着黑色短碎发,比起弟弟的儒雅,他多了几分成熟和男人味。
“烟。”
“医院不能抽烟,你这个把医院当半个家的人还会不知道吗?”
“闭嘴!”
“我们的白大少爷是在对我耍小性子吗?”
“滚!周毅宇你最好闭嘴,否则——”
周毅宇似乎已经见惯他的样子了,凉凉地说:“否则什么?揍我吗?是谁在大半夜把我叫到医院来的?明明可以让其他医生做的小事情非要把我这个大忙人叫出来,现在还想对我动粗,真是狗咬吕洞宾,古人诚不欺我!”
白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周毅宇似乎觉得很好玩,继续唠叨:“骆安的电话打得那么急,我还以为是你要翘了!我每天要动多少大手术解决多少疑难杂症!结果呢?我对所有女士都很有爱心是没错啦,可是那个小女生看起来不像我的菜!”
白景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我警告你!不准对她动心思!”
周毅宇灿烂一笑,若无其事地掰开白景的手:“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什么不能对她动心思?虽然看起来嫩了点,不过会让你感兴趣的应该挺不错的!”
“上次阿姨还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忘了把Anne和你亲热的照片传给她看了,我想现在也不晚吧?”
周毅宇一改之前的斯文表现,手指微颤地指着白景:“你!你!你居然威胁我!”
白景冷笑:“不是你自己找死吗?”
周毅宇举起双手做投降样:“好,好,我不说了行吧?大少爷,算我求你了,千万别掺和我妈那破事!”
“最好是!Alice、Betty……你那一大堆女朋友,我那里都有存档!”
“和你当了十几年的好兄弟,我现在才发现你居然是这种衣冠禽兽!变态!”
看着周毅宇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白景心里稍微解气了点:“彼此彼此。”
周毅宇突然又想起什么好玩的,神秘地笑道:“听说你那小女朋友进来的时候可是……你还把人家护士赶出去,亲自替她换病号服……啧啧,你不会真对人家动手了吧?还是……你早就破戒了?”
周毅宇一提醒,白景就想起一个小时之前那让他折磨又享受的事情。安初夏白皙柔软的胴体,他小心翼翼地碰触着,他不愿别人碰触,哪怕对方是女的,安初夏受着伤,他却有片刻产生了旖旎的想法,心里羞愧也内疚。他不是愣头青,虽然他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但那些想尽办法诱惑他的女人,他丝毫不感兴趣,只觉得很脏。
“你居然脸红了!!!”
周毅宇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叫白景的生物居然也会脸红!
白景极力将心里的那层波澜掩饰掉:“闭嘴!别逼我!”
“哈哈哈!”周毅宇觉得这种心情比治疗了某种疑难杂症还兴奋。
“不!不!”
尖叫声从病房传出来,白景立刻奔向病房。
周毅宇摇了摇头:他这个好兄弟这次恐怕真的栽了!
?
☆、第 12 章
? 梦里有好多蛇,好多冷冰冰的蛇,一个有着熟悉面孔的女人恶狠狠地笑着,那些蛇就要扑面而来了!
“不!不!”
安初夏尖叫着醒过来,薄薄的棉制衣料都被汗给浸湿了。
白景进来见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便紧张地问道:“安初夏,怎么了?”
安初夏摇摇头,扑进他怀里。
白景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背,发现衣服早已湿透,桃花眼里浓烈的风暴一闪而过。
“白景。”
“嗯?”
“怎么办?我这么笨,老是让你担心……”
“傻瓜。”白景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我怕你觉得疲惫。你总是对我好,总是照顾我,可是你那么优秀,我好像什么都给不了你……”
“自从遇见你,我就有了这种自觉。”
“嗯?”
“我需要对你好,要照顾你,要一直为你操心。”
“乱讲!”
“你给了我很多很多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安初夏好奇地抬头问他:“什么?”
白景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给了我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我知道,这些只有你能给。”
安初夏闷声道:“这些别人也能给好吗!”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只要你给的。况且……”
“况且什么?”
白景勾起她的小脸,桃花眼里流动着深深浅浅的光泽:“一辈子一次的爱情,我只给了你。”
安初夏笑了,清澈的眼瞳纤尘不染,晃动了白景的心怀。
她主动揽住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薄唇,温暖而柔软,满心疲惫似乎也安定下来了。
白景微微惊讶,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抓住亲了人就要逃跑的小坏蛋,深深地吻住她,紧紧地将他揉进怀里,让她被他的热情堵截得无处可逃。
周毅宇站在门外,叹了口气,悄悄地合上门。
一转身,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露出狐狸般的微笑:臭小子!让你抓我把柄!
骆安刚刚赶到医院,他看到那个鼎鼎大名的周医生满带奸笑的退场,觉得莫名其妙:难道名医都是这样的吗?
刘琨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安初夏发的求救短信,便匆匆赶到302门口,林丽婷和何欣云正拉着行李出来,两个人脸色都很苍白,好像昨晚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你们这是?”
林丽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刘琨,我们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刘琨觉得莫名其妙:“那安初夏呢?”
何欣云冷着脸说:“我们怎么知道!”她瞥了林丽婷一眼:“走吧。”
林丽婷赔笑道:“我们赶时间,先走啦。”
“那路上小心。”
刘琨不是没看出两个人不耐烦的神色,他只是有点不能理解,就一个晚上,怎么三个人都出事了!
刚好安初夏又来电话了。
“喂,安初夏,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去哪里了?”
安初夏刚想回答,汤匙已经到了嘴边,她只好张嘴把粥吃进去。
“安初夏?你在听吗?”
“是这样的,我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我昨天晚上提早回家了,忘了留便条,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严重吗?你没事吧?”
“我……”
“她没事,现在没空接电话。”
“嘟嘟……”
突然出现的男音和被挂电话的盲音弄得刘琨有些烦躁,他又打回去,结果发现关机了。他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安初夏给他发了短信告白,后来又打电话澄清是恶作剧,他本该松一口气的,可是他却觉得有种空欢喜的感觉,就好像刮到了大奖却已经过了兑奖期。
“乖,张嘴。”
白景捧着一个青花瓷碗,正将汤匙送到安初夏嘴巴。
安初夏别过脸,死死地不开口。
“别闹了,乖。”
“你干嘛挂班长电话,多不礼貌啊!”
“你都受伤了他还来打扰你,太没礼貌!”
“……”安初夏想说明明是她打电话给人家的,怎么成了人家来打扰她了。
趁她不注意,白景把粥放进安初夏嘴里。
勉强咽下去,安初夏烦躁地说:“我不是只伤了一只手吗?可以自己吃饭的。”
白景冷笑:“别告诉我你天生就是个左撇子!”
“那让护士姐姐喂啊!你一个大男生……”
白景突然委屈地看着她:“难道在你眼里,我连一个素不相识的护士都不如吗?”
安初夏扶额,这个画风突变的白景她实在招架不住啊!
正好进来的周毅宇看到这个画面也拼命忍着笑:“安初夏,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到和周毅轩相似的面容,安初夏也私下进行了猜测,“没什么事了,昨天麻烦您了。”
“看看看看!安初夏小妹妹这么善良,哪像某些人都不懂得感恩!”
周毅宇突然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这秒变的画风,安初夏也是醉了。
白景冷冷哼了一声,继续喂安初夏吃饭,“这个抽风的人是周毅宇,你应该也猜到了,周毅轩的哥哥。”
安初夏无语:“……”
“都不知道抽风的是谁!”周毅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优雅贵公子的模样。
“不知道的都还以为你养女儿了!甩了我十几年的冷脸,突然学起居家煮夫,倒也有几分模样!真该把你抓到我的实验室去研究一下,看看你的大脑是不是二次发育了!”
看白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安初夏猜他已经习惯这个看起来有点唠叨又有点神经质的医生了,十几年的朋友?白景真不容易。
大概是由于内心对白景误交损友的怜悯,安初夏格外听话地让白景喂。
周大医生继续自己的爆料:“啧啧啧,安初夏小妹妹,你是不知道啊,这厮有多闷骚!昨天大半夜把我从美人……咳咳,从被窝里挖出来,在给你缝伤口的时候还威胁我,说你身上要是留一道疤就在我身上划十刀!你说说看,我这个好兄弟当得容易吗?!”
安初夏对手白景的眼睛,他似乎有点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最让我桑心的是他居然骂我庸医!我可是被《The Lancet》评为本世纪最有潜力的医生之一!”
顺着气呼呼的周毅宇,安初夏眨了眨眼睛:“哦?他为什么要骂你庸医?”
白景朝周毅宇飞了一个眼刀,谁知周毅宇竟不怕死地笑了。
“你说就算是华佗在世没办法研究出让病人完全失去知觉的麻醉药吧?哪个病人被缝针的时候不会痛?他居然跟我说必须让你完全没有痛觉,你皱一下眉头他就骂我庸医!”
“够了!滚!”
白景似乎受不了安初夏时不时的惊讶目光,转而把心里的羞恼发泄在好友身上。
“看吧看吧!恼羞成怒了!昨天我就提了一下帮你换衣服的事情,他也就这么炸了!”
安初夏愣了一下,换衣服?
白景冷冷睨了周毅宇一眼:“我想Anne应该有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