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若顿时就脸红了,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一般。
“你哥哥也许是闷骚呢,你又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以前经历了什么,你也说过他不是一直这样的。也许他以后还是会变,也许变好,也许变坏。”吕仪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对梁言又好奇了一重。
三个人就这样叽叽喳喳聊到了半夜,没有互道晚安,都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黄思思的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吕仪的司机已经开车来接了,三个人都有些恋恋不舍地吃饱喝足去往学校,虽然在学校也是在一起,但是要学那么多功课,还是蛮烦的。
05懵懂的初恋
两天没回家,陈佳若给爸爸打电话让他送生活费到学校来,结果却来了一个大帅哥,隔老远就一口一个佳若的,喊得甭提多亲切了。
“你是谁?我爸为什么让你来给我送钱?”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纪明远啊,我今天去你家找你,刚好遇到你爸要出门给你送钱,遇到我了他就把钱给我让我顺便带给你了。”
“纪明远?”这名字让陈佳若脑袋里自动弹出了一个鼻涕虫的形象,那个矮小傻气的小男孩,怎么也和眼前高大帅气的男生画不上等号。
“是啊,我回来几天了,现在在八达商务学院,我办好入学手续就来找你了。”
“为什么要回来?”本来心里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去八达”,结果一出口,变成了为什么要回来这样冷冰冰的话。
“一言难尽,你能不能出来啊,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等下就上课了,把钱给我你可以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那放学了我来找你。”
“我住校了,平时不出去。”
“那我周末来吧。”
“周末我约了朋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啊。”接过纪明远隔着校门递过来的钱,陈佳若转身就走了。
结果一转身,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要去八达?这个年少时的小伙伴,变化太大了,一时之间,陈佳若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他。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早已经原谅他的不辞而别了,但嘴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
陈佳若出来拿钱的时候,吕仪和黄思思就跟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三人自从结拜之后,几乎是形影不离,吃饭上厕所打球都一起。陈佳若再不提减肥的事情,吕仪让保姆多做一份饭菜,加上黄思思妈妈的绝活,三个人每天都吃得不亦乐乎。
“你怎么哭了?门口那个帅哥是谁啊?”黄思思看着擦眼睛的陈佳若,一脸疑惑地问。
“以前的一个同学,没事的。走吧,咱们打球去!”
“同学?搞不好是初恋吧!”
“怎么可能是初恋,不过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罢了!”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去了健身大楼。
陈佳若那时候觉得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人,现在只有梁言。
她还没有意识到,纪明远的归来,预示着自己平静的生活将自此打破。
第6章 故人归(1)
01致歉信
纪明远离开香溪大学之后,也去了湖边,坐着想了半天,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关系已经冷漠至极,想要靠几句话就回到过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这次回来,除了爸爸的意思之外,他最大的目的是想找回陈佳若这个朋友。所以当天晚上回到家,他就写了封带着道歉性质的长信。
他想她不愿意说话,总不会连信也不看吧,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不会那么绝情的,也许白天冷漠的话,只是在逞强。自己多坚持几次,也许就好了。
小时候他们俩因为都有一对经常吵架的父母,都不愿意待在家里,而且两家住得又近,于是就经常一起出去玩。
他还记得答应过带她一起离开的事情,但是那时候太小了,根本没有能力。等有能力了,她又不给他机会了。正应了那句,有牙时没有锅盔吃,有锅盔了又没有牙了。
后来纪明远的父母离婚了,纪明远被判给了妈妈,妈妈带着他回了上海老家,之后又带着他改嫁他人。
因为生活一直很动荡,纪明远就没有和陈佳若联系过。继父人品不怎么好,加上继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纪明远在家里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纪明远不想让陈佳若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可惜如今他过得好了,陈佳若已经不想知道了。
以前虽然父母经常争吵,但是对纪明远还是好的,所以纪明远对这个社会虽然失望,却没有恨意,等到在上海的新家不断被打,他小小的心里就埋下了恨的种子。长大后也变成了一个桀骜不驯的人。
能用写信这种方式向陈佳若示好,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这世上只有陈佳若一个人是他的朋友了。爸爸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娶,当爸爸得知纪明远过得并不好,就想把纪明远接回定州,但是一直被纪明远的妈妈阻拦。
直到纪明远长到十八岁,自己也懂事了,得知爸爸在定州的八达商务学院做教师,就使用各种手段,脱离了妈妈的控制,回到了定州。
他本以为,回来了,就算生活不一定有上海那么好,起码心灵上能得到安稳。起码身边能有陈佳若这个家伙做伴,却没想到一别多年,陈佳若已经认不出他了。甚至在知道是他以后,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都说女大十八变,陈佳若模样没变,还是那么惹人喜爱,心态却变了,以前她那么黏人的,现在居然看到他转身就走。他不知道自己一封长信是否能让她绝望的心再燃起希望之火,但是他知道他得努力去做。
八达商务学院是大专学校,相对来说要简陋很多。纪明远和父亲住在教师宿舍里,生活过得非常单调,每天就是上课,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就是给陈佳若写信或者打球。
他人长得蛮帅的,加上以前经常挨打,练就了一副好身板,打架厉害,打球也厉害,到学校没多久,就进了校队。
入学的第三周,陈佳若的桌子上放上了纪明远的信,看着信封上陌生的笔迹和熟悉的名字,陈佳若心中没有被击起一丝涟漪,她就像看着同学的作业一样,看着纪明远写给自己的第一封信。
佳若:
久别了,很多话本以为可以当面说的。
这年些我没有联系你,没有见你,我知道也许我显得很自私,也知道当初我不告而别让你非常失望。我的父母如何对我,我的命运如何对我,并不能成为不辞而别的借口。
当然我在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体会到了成长的滋味,一切磨难已经让我变得懂得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又专横又圆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流着鼻涕说着豪言壮语的傻小子了。
这时候你完全有理由拒绝再认我这个已经让你感到陌生的朋友,可是我还是写了这封信,希望能找回我们的友谊,我现在没有办法相信周围的人,只把你当朋友。
回想过去,我只能向你道歉,当初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不知道责任是什么,一看到父母彻底分开了,我心里只有悲伤和绝望。
等到了上海,妈妈不受外婆待见,我跟着妈妈辗转奔波,最后她嫁的人还不如爸爸,他们依旧争吵,后爸还经常打我,以往父母恶劣的关系和后来依旧矛盾不断的家庭,让我整个人都变了。
我也讨厌现在的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清楚我的想法,你也知道我不擅长用写信的方式表达自己,这种方式会让我语无伦次,所以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我不奢求什么,只希望我再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要那么冷漠,给我一个重新回到你身边做你朋友的机会。
那天我看到了你身后等你的那两个女生,是你的新朋友吧,你现在能敞开心扉交到朋友了,我为你感到庆幸,我也希望以后能变成和你一样的人,善良地对待周围,有一群朋友,每天可以快乐地生活……
陈佳若没有看下去,这信确实写得语无伦次,不过意思总算是表达明白了,他还想做朋友,可是她总觉得有点怪异,对现在突然又出现的他,她感觉不到讨厌或者喜欢,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的感觉,让这样一个人突然成为自己的朋友,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就这样吧,她也不打算回信,看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吧。
这样想着,陈佳若就把信夹在了书里,然后关灯,睡觉。
02弱小的存在
黄思思家的小超市门口,梁言已经呆坐了很久,以往一直陪他下棋的老头生病了,他刚去医院看他回来。
老头的病有些突然,虽然不至于要命,却要在床上躺好一阵子了。这让梁言觉得落寞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人生无常。
多年前最喜欢的人,也是这样突然离开的,留下自己一个人,落寞了整个余生。那个人彻底离开之后,他也不是没有动过拿新情疗旧伤的念头,但每次稍稍有点动念头,太阳穴的位置就会疼。
像是一种预警。
陈佳若的出现也让他疼了一阵子,他不是看不出那女生眼中的光,他想只要他稍稍表现出一点兴趣来,两个人就能如胶似漆地发展下去,至于年龄,根本不是现在的女孩考虑的问题。
莫说只是大六岁,纵使大大再多恐怕也不是她们担心的。只是这样的感情太脆弱了,等她们一长大,就会觉出各种不适。一个十八岁少女眼中的世界,和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的生活,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
梁言已经不相信例外,小超市门口就有一家福利彩票店,他从未去试过一次运气。倒是黄思思,没事就喜欢去买个刮刮奖什么的,心性还像个小孩子。
刚想到小孩子,梁言跟前就摇摇晃晃地走来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是对面一个汽车修理店老板的女儿。
老板正在和他的老婆打羽毛球,小孩没人看管,看到梁言一个人待着,就来找梁言玩了,附近方圆十里的人大概都知道梁言喜欢和小孩或者老人待在一起。
不巧的是小孩刚走过来,梁言的电话就响了,是一个编辑朋友。梁言除了帮姨妈在超市打杂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写作上了,留在定州也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好,不浮华,适合修身养性写小说。
编辑是个女生,梁言写的文章大概有一半能发表换钱,另一半则是被他存在邮箱里,只会偶尔到坟前读给那个死去的人听听,从不给活人看。
而那发表的一半,就要归功于这个女编辑。她可以说是梁言的经纪人,两个人相识已经有七八年了,梁言会退学,一半是因为喜欢的人去世导致他不愿意待在人群里。另一半的原因就是这个女编辑告诉他,他的文字足以让他不做写作之外的任何事都可以活下去。只是活得清贫点罢了。
因为有这层深厚的关系,所以她打电话来,也通常不是聊稿子的问题,经常是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梁言也喜欢跟她聊天,因为她虽然不漂亮,却是个非常乐观非常阳光的人。不爱笑且总是容易头疼的梁言,只要听到她的笑声,忧虑就没有了,头疼也会立刻烟消云散。
梁言一边接电话听女编辑讲她在浮华的大都市的空虚生活,一边逗弄着身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说:“哥哥、哥哥,你的手机有游戏吗?”
梁言说:“有的呀!”
小女孩说:“那哥哥给我玩玩手机吧!”
梁言说:“哥哥在打电话呢,等哥哥打完给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说:“好呀,哥哥什么时候打完?”
梁言说:“你数数吧,数到一百我就打完了。”
小女孩说:“可是你知道我只能数到五十的。”
梁言说:“那你数两次,两次就够了。”
小女孩说:“好吧。”然后就在一边12345地数了起来,于是梁言继续和女编辑聊天,女编辑听到了梁言和小女孩的对话,咯咯直笑。她说:“梁言你现在也只能哄骗小孩了。”
梁言说:“小孩太好骗了。哈哈。”
等到小女孩数完了来找梁言要手机,梁言说:“你再数一次,就够一百了,刚才哥哥算错了。”
于是小女孩又老老实实地数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女编辑也不是第一次在给梁言打电话的时候遇到他和小孩在一起。
“我在微博上看到,说喜欢和小孩小动物交朋友的人,不是因为有爱心,而是因为这些存在都比自己弱小,和他们在一起不会自卑……”
女编辑还要说下去,梁言却不想听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挂电话,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一向乐观积极充满正能量的女编辑开始变得消极。
他把手机给了小女孩,然后起身回到超市后面自己的房间,打算写好一篇稿子来压下女编辑的怨言。
梁言喜欢在写小说的时候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