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意识到什么,“唐铮,什么计划,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我不能说。”唐铮缓缓地摇头,“但是,一切即将结束了。相信我,要结束了,我们将会有新的生活。”
白洁慢慢站起来,看着唐铮,沉声说道,“我听说,枪团建设集团被查封了,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唐铮看着白洁,沉默。
“唐铮,很早很早之前,你就已经在策划这件事情了,是吗?”白洁又问。
唐铮摇头,“我只是一个棋子。白洁,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那么大一个企业集团,高层关系绝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我想要成为杰出的人,而我的本意并不希望出现今天的局面。很多事情,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左右的。”
“但你参与其中了。”白洁并非没有脑子,仔细一联想,基本的脉络就清晰了,“恐怕从修建克拉运河开始,你就已经被拉入了攻击枪团建设集团的阵营了吧?唐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做人,不能忘本不能忘恩。曾经我是一个拜金的女人,因为你,我找回了自我,找到了做人的真正意义。然而你……”
白洁缓缓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唐铮看着白洁渐行渐远的背影,失去你,赢了一切又如何呢?
第960章 直至死亡
“下雪了。”
枪团建设集团总部大楼对面,隔着大马路,是一栋新建筑,造型特别的有底蕴,和总部大楼形成了承托。那是凡肯优国际投资公司的总公司大楼,而泰国那边则是项目公司。
随着克拉运河的深入推进,凡肯优国际投资公司开始逐渐把一部分的资源转移到其他行业和项目中去,毕竟凡肯优国际投资公司的存在,不单单只是为了克拉运河。但克拉运河项目公司目前为止,还是凡肯优国际投资公司的主体。
王家庆在台风前回到了南港,配合对美经济作战。因为凡肯优国际投资公司目前的重心是克拉运河,所以不会有很大的资源来参与,但是可以说整件事情的直接起因,就是因为美国人插手克拉运河的事情。
对美经济作战突然以一种完全不可解决的方式中断,让王家庆的心情非常的沉重。在没有通信支持的情况下,对美经济作战只能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结束。
时间走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对美经济作战是无法再继续了。倘若不是余一刀在总部坐镇,恐怕人心早就散了!
然而此时,王家庆需要应对的,是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杨部长。
三大部长全都出现在了南港,还有一个可怕的金厂长。如果王家庆知道这些人都来了,恐怕会吃惊得出一身冷汗。
在王家庆的印象中,杨部长并不喜欢使用烟斗抽烟,然而现在他看到的杨部长,却是用烟斗抽烟。
蓦然之间,王家庆意识到,他也有将近十年没有见过杨部长了。上次见,还是自己荣立第一个二等功的时候,颁奖的正是杨部长。
而此时,气氛很压抑,杨部长已经把来意说了出来,而王家庆听了之后,慢慢坐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军人了,不必在杨部长面前执下属之礼。
杨部长似乎并不着急,他慢悠悠地抽着烟,等着。
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王家庆抽掉了第三根烟,又点燃了一根。内心的挣扎溢于言表,他真的非常非常的茫然,不知道应该作何选择。
“小王。”杨部长此时缓缓开口,“大道理,我不就给你讲了。我给你讲讲当前的情况,站在你的角度。你,有兴趣听一听吗?”
王家庆看向杨部长。
杨部长似乎就没打算等王家庆做答复,继续说,“你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几次主动请缨执行危险任务。你还没结婚呢吧。我知道,现如今,像你这样的人才,难得了。我们国家极度缺乏的,是像你这样一心为国的人才。”
“你自己很清楚一点,你现在在做的事情,看上去有利于国家,实际上却是为某个人某个小集体谋利益。这与你心中坚持的,是否产生了冲突?我可以理解你对李麦的感恩之心,没错,他对你有知遇之恩。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个人情感和国家利益之间,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杨部长停了下来,让王家庆有一个消化的过程,然后接着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未来不会允许私人性质的垄断性企业联合体存在,国家的命脉必须把握在政党手里。如果你做出明智的选择,你会有更大的展空间,你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反之,你只能给某个人殉葬。”
忽然,杨部长身体朝前倾了倾,盯着王家庆,上位者的气势忽然爆。尽管王家庆已经官至凡肯优国际投资公司席执行官,还是枪团建设集团执委会常委、董事局董事,年薪过亿手中掌握着数千亿的资金,但是在年薪才十几万的杨部长面前,照样还是和新兵一样。
“郑部长北部长,还有金厂长,他们都在南港,你知道他们去见的都是谁吗?级别最低的是乾充,乾充你应当认识,南港内务局的局长。”
杨部长沉声说,“我念在你曾是我的部下,我想我和你谈一谈,你应该是可以回头的,但是我没想到会谈得这么困难。王家庆,你好好考虑考虑,你入夜之前,你得拿出决定来。”
说完,杨部长站了起来,“明天天亮,南港地区将会全面恢复供电供水,生产生活会在明天全部恢复正常。”
王家庆看着杨部长朝门口走去,他站起来,说道,“杨部长,你看见了吗,外面在下雪。”
杨部长站住脚步,但是并未回身过来。
“南港地区普降大雪,你看看外面,短短一个小时,积雪已经可以淹没人的脚。天气反常了吗?我看不是,是人反常了,是整个社会反常了!”
说到最后,王家庆的脖子上青筋毕露。
杨部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越过王家庆,落在了王家庆身后的窗户上。外面大雪纷飞,在即便是最寒冷的时候温度也没有低于1o摄氏度的南港地区,外面正在普降大雪。
如果说,杨部长的心情和王家庆的一样沉重,只不过王家庆对的是李麦,而杨部长对的是李路,那么王家庆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王家庆又怎么能知道,几十年前,杨部长曾经是李路的机要秘书,是最信任的核心部下,而今天,正是这个老部下,走在了要毁灭他的最前面。
“凡事都有第一次。”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杨部长说了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去。他可以理解王家庆,可是谁又能理解他呢?
如果可以,杨部长和郑部长一样,希望一切如常安然往下展,然而,话语权都不在他们手里,说到根上,他们也只是棋子。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突然,王家庆往前走了两步,在杨部长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声说。杨部长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王家庆。
“我不会背叛枪团,即便迎接我的是死亡,甚至是生不如死!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明白,我们正在做的一直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二十多亿人民幸福安稳的未来!这是我的理想,我将会为此奋斗终生直至死亡!”
杨部长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家庆,他看到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很久很久,他才转身离去。
第961章 原罪
港湾新城,八十一号院,三楼书房。
雪花从来没有停止过飘扬,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是灰蒙蒙的整片。
李泽文和李麦面对面而坐,之前他们也像今天这样坐着谈过话,只不过时过境没迁,要谈的,和各自的心态,都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李麦低着头,盯着茶几上的那杯凉透了的普洱。他喜欢喝普洱,张晓雨说那是因为他年轻气盛容易冲动,普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半个小时前,张晓雨亲自给他们泡好了茶,然后带着孩子们到了二楼。
于是,他们相对而坐,一坐就是半个小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尽管开足了暖气,但是茶水凉下去的度还是非常的快。冬天终究是冬天,尽管已经下雪。
“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南港大雪纷飞,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李泽文终究还是开口说话了,他的话从大雪切入。
李麦依然盯着那杯茶,一口一口地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靖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李泽文说,“以后枪团建设集团,对方会让卫靖来管理。”
说着,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转让合同,放在茶几上,说,“这是正美集团以及我名下所有财产的转让合同,我已经签好字,也已经进行公证,你签上名,就都属于你了。”
李麦的目光落在合同封面,随即抬起来,看着李泽文。
李泽文说,“李麦,请你理解我。”
“我理解。”
李麦点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沉声说,“你没必要这么做,正美集团我也不会接管。主要是,枪团建设集团无论从法理上讲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是的,我可以理解,你和卫靖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我心里是有数的。”
李泽文有些意外,他说,“如果你有办法挽回局面,我相信是最好的。我可以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
然而,李麦却是缓缓地摇头,说,“都不重要了。只要我父亲能继续获得生活的权利,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李泽文深深地无声长叹,这是一个他无法想象的问题,包括李麦。这些事情都不会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左右的。甚至李泽文认为,就算李麦选择了无动于衷,坐看自己一手创立的商业帝国被侵吞,北部长们也不见得会放过李路。
很多人都没有真正明白,对方不是要这些那些企业,对于他们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真正重要的,是李路必须得死。
当前生的所有事情的最终目的全部都指向这一点,只是在这大动荡的时期内,极少有人可以有那一份深厚的冷静,看得很清楚。
李麦这样一个遇事从来没有慌张过的人,都成了无头苍蝇,其他人可想而知。
猝不及防很难形容事情的生。
李泽文心里憋得慌,越来越憋。这些天以来,他以为自己足够憋屈了,但是现在才现,更憋屈的才到。这些天以来,他承受了巨大的道德压力,一边是恩人,一边是好友,一边是道义,一边是公义。挣扎着作出了一个看似折中的选择,到头来却现什么用处都没有。
突然,李泽文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词汇:原罪。
如释重负一般地呼出一口气,李泽文不得不承认,尽管过程中生各种各样的变化,但是最终的结局不会改变。
他不知道,他惊人的走进了李路的想法当中。
李路的老部下们都不明白,也许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老长自从回国之后就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宣布归隐。老部下们敢想,也敢做。他们确凿地认定,只要老长走出来,只要老长表露出一定的含义,那么他们将会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把所有的控制权都掌握在己方手里。
然而李路没有这么做。
正如李泽文想到的,最后的结局早已经在事情开始的那天被确定了下来。
宋江等人走上梁山的那天,他们就料到了最后会被招安。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的那天,他也就料到了未来将会是被束缚的一生。不管过程怎样漫长怎样变化,都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李路知道,自从自己回到这个时代,做了那么那些事情,他冥冥之中心中早有预料,自己的归宿,会是今天这样。
他让所有老部下不要参合到这件事情上面来,何尝不是建立在这样的一种想法当中。
所以,当金厂长和郑部长出现在他面前,当不好得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他没有半分的惊讶,因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死亡之于他,家常便饭一般。
就在昨天,李路和妻子翟小静有一番对话,他说,“十八岁从军的那天,我就没让自己的脑袋安稳过。决定做这一番事业,便已经将死亡至于度外。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死在战场之上。对军人来说,最后的归宿是尸横遍野的战场,而不是透着老朽之气的书房。”
翟小静又能如何呢,生在这样的家庭嫁给这样的男人,她都能够预料到,都必须得接受任何形式的结局。
最可怜的是他们,最幸福得是普通老百姓。
“李麦,你有什么打算?情况能够挽回吗?”李泽文缓缓舒出一口气,问道。
李麦拿起烟点上一根,长长地吸了一口,几乎把三分之一的烟抽掉,他说,“我刚才已经说了,无论从法理还是情理,我都是枪团建设集团的唯一主人。”
缓缓摇了摇头,李泽文沉声说,“你知道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