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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丘和锦看着我：“本来听到了那个消息之后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想来确认一下你的状况，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不用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最近楼里的事情总是怎么都处理不完，恨不得把楼里其他人全拿来当苦力用。”事情多不也是因为你们自己把企王杀掉的缘故，有句话怎么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嘛。
“我好得很呢。”我得意的笑笑：“对了，以前你和我提出的那些条件还作数吗？再让我最后试一次怎么样？”
虽然杜瑜珉自己讲出了那种让人生气的话，不过我还是想尽力尝试一次。若是表白结束后就不管他了，看上去怎么都有点像是在赌气嘛，这可不是我的本意。
“有关杜瑜珉任务的那些吗？”潼楼的大头目点头：“作数，你说吧。”
一旁的明祁锦大概从来没听她讲过这些，用目光扫视了一遍我们两个人，想来过会儿丘和锦解释起来的时候肯定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行了。不过她的烦恼与我无关，不管好或者不好，我向来都是一个只在乎自己感受的人。
“我希望杜瑜珉活着。虽然马上就不住在左丞相府里了，但是只要知道他活着，我就也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离不开他。”这番话真的说出来的时候比想象中还要羞耻，我忍不住稍微别开了视线：“我不知道有什么企国非杜瑜珉不可的理由，但我有非杜瑜珉不可的理由。我想，要是有人需要他，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有一些价值的吧。”
企国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臣子，百姓需要的是为他们考虑的好官，这些杜瑜珉可以做到，其他人也可以做到。但至少在杜瑜珉的身份不能改变的一天内，这些功绩对他而言就是毫无意义、甚至会伤害到他自身的事情。
唯独我不同。这个世界并不会在乎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可是从我的眼里看来，以我为中心的世界却不能失去他的存在。杜瑜珉是我无法代替的哥哥，从出生起就从没有分离过的两个人，现在哪怕分离了，我也永远不可能平静的接受他死亡的结局。
丘和锦闻言沉默良久，正当我都快因为这份寂静而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相信你的这番话发自肺腑。但是我们的工作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感情用事，只是因为你一个人的渴求就想挽救杜瑜珉的性命，很抱歉，我做不到。”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本来也没有认为你会因此就放弃的啊。”见她有些不忍的样子，我赶紧摇头：“比起这些，总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奇怪呢。明明你、包括元染锦都在做着杀掉哥哥的打算，我却能好好的和你们聊天。要是等你们真的得手的那天到来，不知道我们双方分别会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会恨不得当初根本没认识过。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你觉得呢？”
她一愣，接下来的笑容里混进了许许多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在此刻忽然真的感觉到了她口中“年纪还小”的意思。
“人确实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这个世界才会这么有趣。”这是丘和锦在我脑海中留下的最后一个表情，一个我不能理解的表情：“不管今后你会怎么恨我，至少我不会后悔认识你的，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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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只是我看见王绒玥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她看起来实在有些憔悴。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我之前都忙着理东西，没怎么在意他们夫妇，现在一看两人的状态似乎都不怎么好啊。杜瑜珉还好说，大概能猜到他是因为我的离开而心里不安，但是王绒玥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恋恋不舍的感情吧？
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用极小的声音呢喃到：“被这个小家伙闹得有些不舒服而已。”哦，原来是孕期的症状啊，看来应该早点离开这里，万一等肚子大起来被发现之后再想走就没这么容易了。
艾尔三人果然留到了今天，打算目送我离开之后再走。我现在看着她还是觉得有些想笑，一个告白居然把自己的心上人给吓逃跑了，艾尔是有多惨才会喜欢上洛安大人啊。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位大人看上去明明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却会因为别人的告白而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反正我觉得他们两个肯定有戏，只可惜我是吃不到他们的喜宴了。
在和王绒玥还有艾尔简短的告别之后，剩下杜瑜珉一脸痛苦的看着我。
“栾华，你……”
说起来我这几天就没和他说过话，如此算来的话，大概在艾尔她们几个来到左丞相府之后，我们两个之间的直接对话可能都不超过十句。所以说这就是什么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我能不能推脱责任一下，说她们才是害的我和杜瑜珉分开的罪魁祸首啊？（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我怎么样，哥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的吧。”其实直到现在我的心意还是没有改变的，但是心意没有改变不代表决定没有改变，即使真的有机会让我能够和他在一起了，或许我也不会愿意留在这里了吧。
“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还要自我中心？没办法，谁让你从小就纵容我，才让我长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呢。”都说了，推脱责任是我最拿手的事情：“还记得吗，以前你领着嫂子回来的时候让我接受现实，说我别无选择。我现在就把这句话还给你啦，接受现实吧，对于我的离开你也别无选择。”
在心中默默为帅气的自己鼓掌，我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以免夺眶而出的泪水被任何一个人看见。
现实。这就是现实了，永远没办法颠覆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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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灵谷庵的生活我不想多说。过的开心也好难受也好，舒适也好艰苦也好，没有了杜瑜珉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苍白无力，而我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苍白，似乎这种平静的日子就是世界本该有的样子。
其中，大约在我离开杜府后的五天左右，王绒玥传来了她同样成功离开的消息。想到此刻在偌大的左丞相府中孤身一人的杜瑜珉，不知怎么，我的心中似乎涌起了少许复仇的快意来，仿佛幻想他此刻的孤单可以抵消掉哪怕一点点我从前的挣扎。
某日当我被负责指导我的法师①派去打水的时候，井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的家伙。
我傻眼了一会儿，随后幽幽的开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个行为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比当初爬我的窗子还要严重啊。”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没错，这正是那位潼楼主人的弟弟、暗杀掉前任企王的大杀手，与我同岁却已然是个成熟男人的元染锦。
以前他的行为虽然也问题一大堆，那好歹只关系到我一个人的声誉是不。再说了，我要是对声誉这东西有所谓的话，刚认识他的时候大概就把他打出房间去了，哪会有后面的种种事情发生。但是现在这地方是哪里？灵谷庵的后院啊！要是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男人可就不是我个人的问题了，恐怕整个灵谷庵都要暴走，元染锦还真是胆子大到一个境界了。
不过他好像是沉浸在了某种研究之中，连我和他说话都没有反应，依旧蹲在井边向里面探着头。我郁闷的望着他的背影，很想就这样一脚把他踹到井里去，可是考虑到后院就这么一口井要是水被污染了以后再想打水得跑到后山，这个可怕的路程还是让我止住了蠢蠢欲动的邪心。
“恩，果然啊……”等了半晌，元染锦总算施施然回头跳下了井口，也不知道他是在“果然”个什么劲。
“你来干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个月不见末锦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淡了。”黑衣男子走近了几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和许久以前一模一样，让我恍惚中以为自己又再次回到了杜府：“实不相瞒，我带了两个消息给你，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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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之末的锦绣时光
？ 黑衣男子走近了几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和许久以前一模一样，让我恍惚中以为自己又再次回到了杜府：“实不相瞒，我带了两个消息给你，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
和元染锦是好久没见过面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出于礼节我是该好好表现一下才对。可现在的我虽然是想笑的，但嘴角的肌肉却无奈失去了控制，无论如何都抬不起一点来，只能做出类似于抽搐之类的动作。
原来笑容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于是我就这样抽搐着嘴角放下了手中的水桶，静静地看着他：“一般不都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的嘛，你这样子太不符合逻辑了。”
“你那个逻辑才不符合逻辑吧。”元染锦的目光当中有一丝我极其不愿意看见的东西——我马上后悔了，刚才干嘛不把他踹下去呢：“你……想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不久之前某人还嫌弃我嫌弃的要命，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带我离开了。”我还想用表情来加强一下嘲讽的效果，可再次努力了一番之后还是失败了：“你说说看吧，我离开这里了之后能去哪里？难道你打算把我带到潼楼去不成。”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到他的动作，我突然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境界，一边迷迷糊糊还能感受到外界的讯息，一边的心跳声又如雷般响彻在耳边。但是说实在的，我的心情并没有像身体这样做出如此大的反应，脑袋里也就是一个想法而已，类似于“啊，终于来了”。
还没装水的空水桶从我的手中脱离，一个角敲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这声响动仿佛恰好敲击在了我的心头，我的腿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元染锦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我，我无力的开口：“你倒是扶我一下啊。”
“杜瑜珉他，已经……”他依言支撑我站了起来，在我耳边轻声说到。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又好像没有听到，总之一切都仿佛是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我的反应也变得迟钝木讷了起来。
不过此刻我的表情又突然回归了正常，能够做出一些基础的动作来了。我牵动嘴角，笑着问元染锦：“别说这些，珊瑚怎么样了？她还好吗？我好久没看见她了，真是好想她啊。”
推开他的手，我拍拍身上的灰尘，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木桶，背后一个声音想起了来：“抱歉，你的侍女也没有挺过去。”
我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接着走向井边。元染锦大概是以为我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紧张的两步跨了过来，一把拦在我的面前：“末锦，你不要太难过了，哪怕他们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不然……”
“说什么呢你。”我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以为我打算跳井不成？开玩笑吧，你觉得我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吗？赶紧让开，我要打水了。在外面晃了这么久还没把水给打回去，等下我要是被法师骂了你怎么赔啊。”
——元染锦这个关系户估计从小就是他们潼楼的优待份子，不知道有没有过需要自己去摘菜炒饭的时间啊，我在心中这么腹诽着他。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用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对？），在灵月庵里修行可是要做很多事情的，和以前在杜府当大小姐的生活完全是两回事，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得罪人了。
他迟疑的看着我，进退两难的表情看着挺乐呵的：“你这是受打击太大了？要不然我还是把姐姐叫过来给你看看吧，听说有的人一下子受了太大的刺激会变疯变傻的。”
“喂，什么意思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疯了还是傻了？做人要积点口德啊知不知道，不然迟早有一天肯定要后悔的！还有啊，你可以不把你姐姐成天挂在嘴上行吗，你就不怕我回头把你的心思暴露给丘和锦？”
元染锦一愣：“我有什么心思啊，你这是……”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我神秘的笑了笑：“我都懂得嘛，就是这么回事了。要是早点认识你还能帮你出点主意，不过看样子你是已经没戏了，我也就不给你应援免得浪费这个口舌。唉，可惜我的经验听上去好像也不是很靠谱啊，失败者能谈什么经验呢，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啊！”
我熟练的放下空水桶，又一点点拉着井绳把装满水的桶给提上来。想当初刚开始到这里的时候我连这些事都做不好，可是挨了法师和其他沙弥尼不少批评。比起那个时候，如今的我已经算是能干的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