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已经上了年纪,精力和体力都远远比不上他的颠峰时刻,虽然随着年纪的增加,他对围棋的理解也越来越深,但真正的对局终究不是单靠讲道理就能赢的,就如西天取经,论佛法唐僧可谓是精湛深通,修为高深,但碰上了妖魔鬼怪,最后还不是得靠孙行者的如意金箍棒?
所以一局棋下来,小老头累的也是不善,和棋的事实说明和王一飞下三子局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行,而现在他的精力显然难以支持他作到这一点。
“呃。。。。。。”王一飞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想和这位棋力高得实在有些离谱的小老头儿再下一盘的。
“呵呵,还想和爷爷下呀?那还不容易,等过了节回到北京,爷爷有的是时间陪你下。 而且不光是爷爷,还会有很多比爷爷更厉害的高手来陪你下棋,飞飞,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小老头儿笑着问道。
“愿意,当然愿意了!可是老爷爷,您的棋这么好,难道还有比您更厉害的高手?”能和更多的高手下棋王一飞当然乐意,不过回过神来一想,他又觉得这有点不大可能,要知道高兴宇已经是国内业余棋界顶尖人物,这个小老头儿的棋比高兴宇还要高出一大截,王一飞很是怀疑对方许诺的真实性。
“呵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爷爷这两下子说起来倒也不算差,不过那也得分跟谁比了。 ”听了王一飞的问话,小老头是开怀大笑。
“那。。。。。。那谁比您还厉害呢?”王一飞问道。
“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呀!呵,简单的说几个吧,赵越,孙浩,楚江南,徐鹤阳,曹灿;不少了吧?”随口说出几个名字,小老头笑着向王一飞问道。
“哈,老爷爷,您在逗我玩儿呢吧?”不要看王一飞年纪小,但这两年来他打过的棋谱何以千百计,那些棋谱中不仅包括过去名家高手的经典名局,同时也有当代棋手的实战对局,因此他对当今活跃在棋战一线的棋手并不陌生,现在一听小老头开口说的就是几位职业一流高手,特别是曹灿,曾经和他还有过近距离交流,因此才会觉得小老头在吹牛说大话。
“呃?呵呵,为什么这么说呢?”小老头儿笑着问道。
“您说的那些人都是职业棋手,他们怎么可能会跟我这样的小孩子下棋呢?”王一飞答道。
“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呵呵,飞飞,爷爷象是个喜欢吹牛说大话的人吗?”明白了王一飞的怀疑所在,小老头笑的是更开心。
“嗯。。。。。。我不知道。 ”看着小老头儿那张乐呵呵的笑脸,再看看旁边谭啸天和鲍春来强忍着笑的表情,王一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来我的长相就那么的不让人放心呀?呵呵,飞飞,告诉你吧,别人或许我请不动,不过这几位,我敢说叫他们来和你下棋,他们就一定得来和你下棋,你相信吗?”小老头笑道。
小老头儿的表情非常自信,那种感觉就好象家里的长辈叫儿女给自已捶捶腰,捏捏腿般理所当然,这样的自信表情让王一飞也含糊了起来。
“哈哈,飞飞,你就别犯傻了,你知道这问老人家是谁吗?你要是知道了就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啦。 ”在旁边看着一老一少逗咳嗽的对话,鲍春来是实在忍不住了。
“他是谁呀?”到现在为止,王一飞只知道这个小老头是谭啸天的岳父,而且现在住在北京,至于其他情况他就完全不清楚了。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老棋手的功底
第四百七十六章 老棋手的功底
“呵呵,你刚才有听我怎么叫他吗?”鲍春来提醒道,旁边的两个大人则是笑眯眯的望着他。
“老爷子呀。。。。。。”,王一飞想了想答道,这个称呼是对上了年纪的长辈的尊称,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鲍春来好悬没被小孩子冒出来的这一句给噎着,一张黑脸僵在那里是哭不得也笑不得,“唉,飞飞,我可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苦笑摇头,他只有叹气了。
“飞飞,是过老。 ”朱慧妍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呃。。。。。。?啊,对了,是过老,嘿嘿。 ”被朱慧妍提醒,王一飞这才想起刚才鲍春来的确也有叫这个小老头儿为‘过老’着,只是那时自已心里正想着下棋,所以一时给忽略了。
“呵呵,还是小姑娘心细,不象你,光知道下棋!”有人接腔戏才好唱下去,鲍春来笑着夸了朱慧妍一句。
“嘻嘻。 ”挤挤鼻子向王一飞作了个鬼脸儿,小姑娘为自已赢了对方一次感到颇为得意。
“我,我那也是一时没注意,又不是不记的。 ”王一飞不服气地争辩道。
“呵呵,好啦,别和妍妍争这个了,这不是重点。 我问你,在中国围棋界,被称为过老,而且能随便吩咐那些一流职业棋士作这个,做那个的人你觉得会很多吗?”及时制止住两个小孩子斗嘴把话题转开,鲍春来笑着问道。
“过老。。。。。。。 噢,您是说他就是过百年?”仔细搜索着自已所知道的“过”姓棋界中人,一个名字突然在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没礼貌,叫过爷爷!”鲍春来一绷脸,连忙训斥道。
过老,不是老过,老过只是表明这下人姓过。 而且年纪比较大而已,而过老则是一种尊敬。 是对在某些方面有特殊才能或者贡献者地人的尊称。 放眼中国棋界,被称为老过的多的不敢说,十位八位总还是能找出来的,但是,被称为过老的只能有一位,那就是过百年。
过百年,新中国成立以后自已培养出来的第一代国手。 曾经两次获得全国冠军,成为那个时代中国棋界地标志性人物,虽然后来因第二代国手的迅速崛起还有自已身体方面地原因而渐渐淡离棋战一线,但没有人能否认他为中国围棋做出的贡献。 退出一线以后,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著书立说,培养后辈年轻棋手身上,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不图名利。 可谓是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当今国内棋界几乎所有三十岁以下的职业棋手都曾得到过他的指点,论到辈份更是无人能及,就连现在中国棋院的院长姚志鸿也得称他一声老师。
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底气,说让哪位棋手来下指导棋哪位棋手就会来下。 想想也是,棋界是一个非常讲究辈份礼仪的地方,连棋院院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何况那些不知低了几辈地年轻棋手?
“过爷爷,真的是您吗?”鲍春来这样的提醒显然是告诉王一飞他的猜测没错,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中国棋界元老级的人物,王一飞是又惊又喜,手脚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呵呵,难道过百年这三个字就那么好听,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吗?”小老头笑呵呵的反问道。
“过爷爷。 我看过您写的书呢。 有《怎样打劫》,《实战官子技巧》。 《定式的变迁》,好多好多呢。 ”王一飞兴奋地叫道。 以前,他只在书中看到过过百年地介绍和他编写的书籍,原本以为这是一位非常严肃,脾气火暴的老者,却没想到实际上本人却是和蔼可亲,非常平易近人的人,看来棋如其人这句话未必放在谁身上都正确。
“呵呵,那几本书都是我早些年写的,里边的内容对你来说恐怕是浅了点儿。 ”过百年笑着答道。 无论是谁,知道自已所做地事情对别人有所帮助,心里边当然会感到开心。
“嘿嘿。 ”王一飞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几本书面向的读者主要是业余初段至三段这个层级水平的爱好者,属于那种普及性读物,对他这样的天才棋童来说的确是简单了一些。
“咦,飞飞,你不是说对国内的棋手都很熟悉吗?那你怎么没认出来他是过爷爷?”一旁陈道的偷偷拽了拽王一飞的衣角小声问道。
“呃,书上过爷爷的照片头发又不是白的,而且皱纹也没那么多,我怎么认地出来。 ”王一飞愣了一下,然后辩解道:杂志期刊上所登相片大多是正活跃在棋战一线地棋手,象过百年这样早就退居二线的老一辈棋手自然少有露面地时候,他看过过老写的那几本书又是很早以前写成,里边的作者照片还是过百年中年时期所拍,本来人上了照片和真人就多少有点不同,更何况现在人老了,头发白了,皱纹多了,又不是经常接触的人,认不出来当然是很正常的事。
“就是,猪头呀你,问这干嘛!对啦,过爷爷,您刚才那盘棋和飞飞下成和棋是不是您故意的?”从背后狠狠拧了一把陈道的,朱慧妍好奇的问道。
“呵呵,小丫头,和棋是那么好下的吗?”过百年对朱慧妍的这个想法感到很有意思。
“呃?不是吗?《棋魂》里不是说塔矢亮有一次下四面打指导棋,因为对手里有一位是议员,不能让他输,而塔矢亮也不愿意输,所以就把四盘棋都走成了和棋吗?难道那是假的?”朱慧妍惊讶地叫道。
“《棋魂》?什么《棋魂》?”过百年一愣,小姑娘说的这个典故他还真从来没听过。
“呵。 过老,《棋魂》是一部日本动画,描写地是秀策的灵魂附在一名小学生身上,从而令那位小学生走上围棋之路的故事,四面打走成和棋是里边的一个桥段。 这部动画片很受小孩子们喜欢的,我在石景山时有很多小朋友就是看过这部动画片才找来学棋的。 ”见过百年一头雾水,鲍春来连忙笑着解释。 动画片是小孩子们的最爱。 到了过百年这个年纪,大概没有几位还有兴趣再看下去吧?
“噢。 呵,搞了半天原来是动画片儿呀!我说我怎么没听过呢。 小丫头,动画片是讲故事地,你怎么能当真事儿呢?和棋不是那么容易就下成的,因为棋是两个人下地,你可以控制你自已的想法,却不能控制对手的想法。 换句话说,就算你走的全是正确的,但你怎么能肯定对手会按照你的想法去行棋?就拿刚刚下过的这盘棋来说吧,我在二路托,这是试应手,也是胜负手,因为当时地情况,如果不在这里搞出点名堂来。 双方的差距很难缩小。”重新回到棋盘前,过百年用实战例来表述自已的观点,一见过老要拆棋,几个人连忙围过来聆听老国手的精彩讲解。
“首先要说的是,这招托多多少少有一点过分的味道,但为争胜负。 白棋却是不得不走。 从顾全大局的角度来说,黑棋的本手是内扳,这样白棋在这里虽然占到了一点便宜,双方地形势拉近了一些,但黑棋的棋形也非常干净,白棋找不到更多的借用,所以尽管形势接近了,可是棋盘也同时变小了,真要这么下,白棋大概会是输一到两子的样子。 实战中黑棋选则了外扳反击。 从局部来看。 这一招是成立的,结果就如实战。 由于黑棋有一路托的妙手,进入地白子全死了。 回过头来一看,因为白棋占到了二路夹,送死的这颗子损了大约在八目左右,表面看起来是很大,然而问题并不是表面这样简单:为了杀获胜,白棋在外边这一带落子都将是先手,无形中就解除了黑棋价值六目左右在中间跳出的官子,所以白棋在这里的实际损失是两目,而不是八目。 当然,局部而言黑棋的反击成功了,白棋吃亏了。 可是放眼全局,正因为白棋在这里亏了,所以换回来了至少八个对手不能不应的大劫材,因此当白棋接下来在这里的一路扳还有那里的二路夹黑棋都不得不退让,这一让就让出了五目,这样,如果从白棋二路托一直到这里的二路夹作为一个整体来计算,黑棋的反击反而是亏了三目。
听明白了吧?围棋不是那么好下地,看似局部最强地手段之于全局或许就是败招,局部看似软弱的招法之于全局倒有可能是致胜地一招,围棋之难,就难在它充满了辨证色彩,好的未必是好,坏的未必是坏,极端一点来说,万飞飞没有看到那招一路托的妙手,这盘棋岂不是白棋马上就赢了,那后边又怎么会有和棋的事儿?”过百年笑道。
“哦。 我明白了,原来动画片里讲的事儿是骗人的呀,唉,害我那时白激动了半天。 ”朱慧妍闻言有点失望地说道,她虽然对过老的讲解听的是半清不楚,但大体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棋是两个人下的,对手并没有配合你表演的义务。
“哎,过爷爷,您刚才说白棋二路托有一点过分的感觉,我也是这样觉得才外扳反击的。 可是按您现在说的,黑棋内扳才是本手,但这还是让白棋占到便宜了呀?”王一飞对动画片里的人物并不感兴趣,他的关注点就是围棋本身,或许这就是他之所以能够远远超出同龄人的原因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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