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儿也忙悄悄劝道:“大小姐,我们都知道您受了惊吓,可这会子不是喊叫的时候,万一有些心术不正的,还以为您怎么着了呢!”
谢冰雪一双眼睛瞪成铜铃大小,开始还呜呜咽咽地拟要挣开谢冰玉的手,可慢慢地,也没了动静,人一下瘫软下来,竟掩面咬着双唇无声地哭起来。
桃儿杏儿忙瞧着谢冰玉讨个示下,谢冰玉也不说话,一双手愈发握紧了谢冰雪冰块一样的手,只朝两人坚决摇了摇头,两人也就没敢再吱声。
车子好容易进了城,谢冰雪仍旧无声地哭泣,眼睛早已肿成了桃子一般。谢冰玉实在忍不住,悄声问:“长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若想说,只悄悄告诉我们,我们几个是断不会说出去的。”
杏儿也忙跟着劝道:“是呀,大小姐,您要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或许三小姐还能帮您,免得您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
面对几人关切的问询,谢冰雪似乎听不见一般,仍旧瘫软在车厢内,无声的眼泪珍珠串子一般扑簌扑簌落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第043章 发怒
好容易到了府门口,谢冰玉刚想伸手去搀谢冰雪,没想到她自个儿倒是咬牙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以袖掩面,谁也不看,谁也不搭理,只由着众人扶了她下车,又上了软轿,一直来到二门前。
以往谢冰雪出门归来,一进二门就嘻笑怒骂,最是张扬,可今日她却如哑了一般,完全无视所有人的迎接问候,只以袖掩面,在桃儿杏儿的搀扶下下了轿,转身就往自己的居处而去。
谢冰玉本想跟过去,可又怕自己这样贸然跟过去,无端又引起下人的猜疑,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只吩咐桃儿杏儿服侍好大小姐,若有不舒服便去传大夫,然后便带着下人来到荟萃堂见李母。
大概料到她们这个点基本就能到家,因此张夫人也一并在荟萃堂内等着,及看到谢冰玉一脸肃穆地进来给长辈们问了安后,张夫人这才诧异地朝门外扫了一眼,确定谢冰雪没有跟进来,才问:“你长姐呢?”
谢冰玉也不好往重里说,只小心翼翼道:“长姐在路上受了点惊吓,先回屋了,母亲最好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免得落下病根。”
张夫人这辈子最得意这个女儿,平时就看得如眼珠子一般,生怕有点闪失,此时一听这话,早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急急地跟李母打了招呼,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一面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急火火地便往奇珍院而去。
谢冰玉见李母也有些坐立不安,知道她是担心谢冰雪,也就没再多留,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丫鬟们回了栖月轩。
栖月轩内,一切照旧,只是在谢冰玉及柳儿绿儿两个丫鬟看来,一切似乎又与从前不一样了。当然,她们自己也明白,一样的是风景,不一样的,只是她们的内心罢了。
三人甫一进屋,绿儿便把屋门关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回身悄声问谢冰玉道:“小姐觉得那些人的差事办得还算可以吗?”
谢冰玉沉吟一下道:“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差错,只不知道内里到底是怎么办的。柳儿,这件事是你经手办的,趁着这会子事情没有闹出来,赶紧悄悄去打听打听,回来告诉我。”柳儿忙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绿儿不觉担忧道:“这件事,就算成了,可万一大小姐瞒着不说,到成亲时身子又大好了,她死皮赖脸非要嫁过去怎么办?”
谢冰玉轻笑一声道:“她要嫁,咱们自然也不好拦着,由着她嫁好了。不过世子也不是傻子,该知道的肯定会知道,到那时,他定是不依的,事情一旦闹大,谢家丢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谢冰雪但凡不是个傻子,也会料到这一点,所以接下来,咱们听到的只能是好消息。”
绿儿听了心中暗喜,感慨道:“自作孽,不可活啊!大小姐要怨就怨自己平日里为人歹毒吧,今日才会遭此报应!”说完,又同谢冰玉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命人打来洗脸水服侍谢冰玉洗漱更衣。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后,柳儿急匆匆地进来了,一进门便趴在谢冰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饶是谢冰玉有所准备,可仍忍不住面色一变,喘了一口粗气骂道:“这些野蛮人,就是言而无信,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怎么可以……”话说到此,也实在说不下去,只再次重重叹息一声,冷笑道:“罢了,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说罢,便吩咐两人从此后再不许提此事,更不许在外人跟前透露一点风声,两人哪敢怠慢,忙赌咒发誓了一番,此事才算翻了过去。
晚饭后,谢冰玉带了几个丫鬟满脸肃穆地去了奇珍院看望谢冰雪,谁知奇珍院竟是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两个守门的丫鬟,一看就是谢绝访客的意思。
谢冰玉心中冷笑几声,仍旧走了过去。柳儿在前急忙向两个丫鬟打听,两个丫鬟忙给谢冰玉行了礼,方小心翼翼地回道:“大小姐受了惊吓,此时正在屋内休养,不宜见人,三小姐还是请回吧。”
谢冰玉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问:“大夫来瞧过了没有?怎么说?”
那丫鬟道:“大夫瞧过了,也没说别的,只说受了惊吓,给开了药方子,现下才服了一剂正在休养……”
“哦,只是一点惊吓倒是不碍的,只要将养得当,很快就痊愈的。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们小姐问起,你就说我来看过她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着人去告诉我。”说完,冲柳儿绿了使了个眼色,几人才转身去了。
次日,谢冰玉才起床,柳儿就忙过来悄声道:“听老妈妈们说,昨儿咱们从奇珍院回来没多久,夫人就出来了,回到住处就大发雷霆,说大小姐受了惊吓,是跟着去的几个管事并小厮护卫们保护不利,连夜命人各打了二十板子,一并撵到庄子上做粗活去了。还有,大小姐身边的柳儿和杏儿也被牵累,竟被夫人灌了哑药,又传了人牙子来,说是……”
话说到这儿,柳儿也不忍再说下去,谢冰玉秀眉拧成好大一个疙瘩,半晌才叹口气叹道:“桃儿杏儿倒罢了,平日里跟着她们主子没少做坏事,只是可惜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竟是被咱们连累了!”
柳儿没说什么,绿儿却在一旁插嘴道:“这有什么,只要是做下人的,贪上这样犯忌讳的事,哪个会有好下场?我只还在担心,夫人恐怕也不会放过我和柳儿吧,万一我们俩……”
“这个你们放心!”谢冰玉登时立起眉毛,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我谢冰玉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能保你们两个平安无事。”说完,面上又浮出一丝阴郁,沉声喝道,“我还就不信了,上辈子让她们算计了我的人,算我无能,这辈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第044章 请罪
有了这条消息后,谢冰玉早上去给李母请安就格外打起了十二分的谨慎,因为她知道,别看张夫人才发落了一干人等,但谢冰雪实际受害的程度,绝不仅仅是打板子灌哑药就能打发了的,只不过是张夫人母女俩为了顾忌名声,不惜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誓死也要把这事捂住,再不敢往大了声张罢了。
果然不出所料,张夫人借口犯了头疼病没来向李母请安,连带着谢冰欣也以陪侍姐姐为由没来,只有谢大人一脸沉郁地陪在母亲身旁,看见谢冰玉进来,眼神中也传达出了前所未有的不满。
谢冰玉只得垂首敛眉,恭恭敬敬地给李母和父亲请了安,便侍立一旁。李母早已哭得眼睛红肿,忙把她招到身旁问道:“听你母亲说,雪儿是踩空了从山坡上滑下来吓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她一向身子康健得很,又怎么突然间闹起了肚子?我还听说你们在庙里曾吃了那里的茶,或许那茶里有问题……”
谢冰玉忙道:“老太太多虑了,那水乃是现取的山泉,是断断没有问题的;再者,玉儿也喝了,却什么事也没有;若说有问题,也只能是姐姐的肠胃对这山泉水有所排斥,所以才闹起了肚子,定不是老太太想得那样。”
“不是那样就更好!”李母叹一口气道,“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应该放你们去,就算要去,也得你母亲亲自护送你们去,毕竟你们都是女孩子,总是不妥的。”
谢冰玉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李母的说法。一时间祖孙三人,各想各的心事,倒是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谢冰玉打破了沉默,愧疚道:“这事,说来也怪我,若是我没有向长姐建议跟我一起去,她应该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李母刚想宽慰她几句,谢曾先却抢着道:“你很该反思一下呢,你母亲为了这事儿,昨晚上直埋怨了一夜,今儿怕是还要再亲自问一问你,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请罪吧,最好态度软和点,好让你母亲消消气。”
谢冰玉忙答应一声“是”,李母却在一旁不满道:“这事儿能怪玉儿吗?她也受了惊吓好不好?一会儿我陪你去见你母亲,看她能说出什么不好来!”
谢冰玉忙道:“老太太别着急,母亲只是替长姐担心,并没有要怪罪玉儿的意思。如此,玉儿现在就过去母亲那边陪罪,一会儿再来跟老太太说话。”说完,又向父亲福了福身,这才带着人出去了。
奇珍院内,张夫人面如死灰地坐在谢冰雪的床边上,双手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一个劲儿温言相劝着:“好孩子,事已至此,你就想开点儿,赶紧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母亲昨晚已托人去求了神医,说是有奇药可以让身上的伤疤消失得一干二净,所以……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的,不会有人知道的,母亲用性命向你担保……”
此时房内空无一人,新换上来的丫鬟早就被张夫人打发到外面候着去了,屋内只有她们母女俩。
谢冰雪仍旧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原本美如天仙的容貌因了这场劫难竟奇迹般地垮了下来,就如同娇美的花儿突然遭了霜打,一下子没了生机,浑身上下竟是一片死气沉沉,唯有两行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瞬间滚落到了枕巾上。
张夫人的眼眶也早就哭得肿成了桃子,此时是再也没了一滴眼泪,只有一脸的咬牙切齿,骂道:“好女儿,你别哭了,母亲一定会暗中派人去抓那帮丧气病狂的疯子,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割了那祸害人的命根子,再把头割下来挂到城墙上去……”
“夫人,三小姐来了!”门外突然有丫鬟的声音传进来。
“我早就说过了,谁都不许放进来!”张夫人气急败坏地怒吼了一声。
小丫鬟吓得哆嗦了一下,仍旧忍不住斗胆回道:“可三小姐说,说……她是来请罪的!”
“请罪?!”张夫人一愣,电光闪念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站起身厉声喝道:“让她进来!”
谢冰玉在廊下将这一声怒喝听了个真真,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上了一副沉痛的表情,推门走了进来。
屋内仍旧没有一个下人,张夫人面前的茶碗也是空空,谢冰玉也不说话,进来后直接给张夫人先添了一碗热茶,才不慌不忙地在屋子中央跪了下来。
“玉儿向母亲请罪,求母亲责罚!”她的脸色虽透着沉痛,可声音却不卑不抗,张夫人听了,越发激得怒火横起,不觉“豁”一声起身,一个箭步窜过来,狠命就扇了谢冰玉两个耳光,同时嘴里还骂道:“下贱蹄子,让你算计我的雪儿!我今儿非要打死你!”
骂完,扬手还要怒打,却被谢冰玉一把攥住了手腕,同时,一个借力站起身,冷冷地将她的手腕一甩,沉声反问道:“母亲身为一家主母,不问青红皂白就一口咬定是我算计了长姐,如何能令人信服?”
“就是你,小贱人,是你撺掇我的雪儿去上香,是你串通了匪人害我的雪儿,是你……”
“证据呢?”谢冰玉也是秀眉倒立,厉声喝问,“母亲口口声声说是我串通的匪人,那证据呢?只要您把证据拿出来,我就认罪。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索性把这件事吵嚷出去,就说长姐在外面遇了土匪,失踪了好大一阵子,浑身是伤地来回了,受了惊吓却怪到妹妹头上……”
“你住嘴!”张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不觉拍着桌子大喝道,“谁说我的雪儿失踪了好大一阵子?谁说她浑身是伤?你……你这个贱蹄子敢再说一句败坏我雪儿的名誉,我立即就让人把你打死!”
“呵,母亲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难道桃儿杏儿就没跟您说吗,我可是跟长姐坐一辆车回来的,她身上有没有伤,能瞒得了我吗?”
“谢冰玉,你……你要是敢往外泄露一句,我……我就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张夫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