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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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独孤-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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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学琴被骂的事,正跟他赌气。
  “今夜,让我们忘记身份,我不是皇帝,还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四公子,你也不是宫女水心,你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独孤沁,好不好?”宇文邕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拉着我的袖子,笑着劝慰我。
  我微笑着拉起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再找到他时,他又高高端坐明堂之上,装作不认识我。
  “沁儿,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周岁的时候,我亲过你。”他笑着,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我摸摸额头,哭笑不得,看着四周拉着他的手穿梭在人群里,仿佛拽着今生的幸福,再也不会放开。
  

  ☆、和亲大任

  那天晚上,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我们手挽着手,跟平常的恋人一样,没有包袱,没有担忧,只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可是这快乐,却是那样短暂,那样转瞬即逝,像泡沫一样,一戳即破。
  我们在宫门口作别,各走各的路,他回勤政殿,我回司衣司,两个人的心,彼此都在痛苦和挣扎中煎熬,独孤沁,你在骄傲什么?难道为了那一点点小小的自尊,你始终不肯屈尊做一个妃子?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告诫我,不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不能忍受其他女人分享他,那样会让我更加痛苦。
  宇文邕也不能,他说过,妃子是妾,我只能是他的妻,他不会让我屈居妾室,亦不能封我为后,因为皇后的位子,只能留给一人,突厥的公主!
  阿史那雁,我的好姐妹,竟然是注定要抢走我心爱之人的那个人,而我,竟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要帮宇文邕求亲,娶回阿史那雁!
  我肯定是疯了。
  如果他不是皇帝该多好!
  上元节第三天,在园子里遇到李馥郁,他告诉我一些益州的传闻,说是宇文恺的侍妾因妒生恨,杀了府中一个歌姬,宇文恺偏偏又中意那个歌姬,便出手打了那个侍妾,侍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数日不归,找了许久未曾找到,宇文盛为此和兄长反目成仇,这件事在当地掀起轩然大波,老狐狸宇文护震怒,怒斥儿子不孝,停职查看,又将宇文盛派往军中历练。
  这才没多久,益州的那些人怎么都变了一个样子,再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小然、宇文恺和宇文盛。
  “你怎么不问我五公子的事情,看来你一点也不关心他的死活啊,独孤沁。”三年来,去李家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可她仍然只痴情宇文宪一人,这偏执的性格,我和她倒有几分惺惺相惜,可我们却无法成为知己,甚至无法好好说话。
  宇文宪此刻在军中督战,北齐和大周在凉山打得焦头烂额,他作为主帅,已经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我身处宫禁,对军事战况却一无所知。
  “他没事吧?”想起宇文宪,千愁万绪不知从何问起,我何尝不知他一片真心待我却付之流水,如果永远待在益州,如果永远不回长安,或许我们有可能共看清风明月,携手隐迹江湖。
  自从我决定回到长安,自从我与宇文邕上元节相许,我就知道,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独孤沁你还真是绝情啊,宪哥哥对你那么好,你回了长安就翻脸不认人,和皇上上元节赏灯,真够亲密的呀,啧啧。”李馥郁满是嘲讽挖苦,我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反驳。
  “四公子会了解我的苦衷,我回长安,也是他的决定,他决定放手,你是不是也应当放下执念,寻找自己的幸福呢……六公子他,很倾慕你。”宇文直让我在李馥郁面前替他美言,我一直铭记在心。
  以前我这么说,李馥郁总是怒目而视冲我大喊大叫,“独孤沁你给我住嘴,我的事不用你管。”然后恨恨地捶墙或刨头发。
  可是今天听完后竟如此平静,一言不发,怔怔地立在那里,良久,突然一个踉跄,跌倒了。
  我扶着她,“你怎么了?馥郁你不要吓我啊……”看到她眼眶中的泪水,这个外表强横的女子,追了宇文宪十多年,怕是心累了。
  李馥郁病了,经太医确诊后是思虑过度、急火攻心,加上血亏气损,从此卧床不起了。我作为当事人自然脱不了干系,当日午膳后就被被执掌凤印的丽妃交到栖霞宫中问话。
  丽妃和荣妃不同,姿色相对平庸,处事却宽厚大度,简单问过我几句话,确定我没有嫌疑,便屏退宫女,亲手为我倒上香茶,我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上元节那天,听说你和皇上去看了花灯?”丽妃笑着,雍容华贵,说话徐徐。
  当晚我穿男装出门,与宇文邕随行的都是近身心腹,这件事应该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可是为什么看现在的情形仿佛人尽皆知,我若不承认,只会让丽妃更加猜忌,“回禀娘娘,我和皇上是旧日相识,娘娘应该清楚,上元节赏灯,只不过是老友叙旧,娘娘大可不必在意。”
  丽妃对我这番坦率的回答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一时语塞,继而笑道:“独孤沁的名头,我出阁前就已听说,如今一见当真非同凡响,怪不得陛下喜欢,果然很适合那根榆木头。”
  她竟然叫宇文邕榆木头?!一个妃子敢这么称呼皇帝,可见他们夫妻情深,熟稔到了什么地步……我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回话,他已是三宫六院姬妾满堂,而你呢?你只不过仅凭着一点少年情意,就将一片真心托付,好傻!
  可转念一想,不对,丽妃这是故意向我挑衅,因为宇文邕这个绰号本出自我手!
  当时,我被迫在他手下学习,宇文邕因为过于沉稳内敛的性格被我诟病,因此常常在他背后悄悄喊:木头呢,木头人今天没来学堂吗?后来,这件事传到了宇文邕耳里。当时,宇文邕正在猎场为马儿刷毛,宇文宪兴冲冲跑过去,拍了一下兄长肩膀,笑得花枝乱颤,“四哥,你知道独孤沁背地里叫你什么吗?”
  “叫我什么?”
  “木头,榆木头,哈哈哈。”
  过了几天,宇文邕拿了一截木头来上课,我一看大事不妙,试图耍宝撒娇,“四哥哥去砍柴啦?不要这么节约吧,你家木材不够用来我家拿啊。”
  宇文邕弹了弹手指,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琴谱,扔到我桌上,竟然是《上邪》!那么难的指法谁会弹?
  “晚饭前练会,不然的话,打手心!”宇文邕晃了晃手上的榆木板子,我错愕地睁大眼睛。
  其实我不怕他,可是我不服输,他这明明是公报私仇!宇文邕坐在案旁,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他不喜饮酒,只喜欢喝茶,喝得我家的茶叶罐经常见底,这些我都不提了,哎。
  一开始我总是弹错,偷偷瞪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在偷笑!这是我与宇文邕之间的第一个梁子!
  我们之间的梁子太多,一时也说不清了,但我都记得,至今想起,唇边仍然浮上一层笑意。
  “沁姑娘在想什么?”丽妃指了指茶杯,“上好的香茶,我娘家人托大宗伯带进宫里的,姑娘再不喝就要凉了。”
  大宗伯!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刺,深深地扎进我心里,将我玲珑剔透的心,生生扎成一个个窟窿,鲜血淋漓,想让伤口痊愈,除非他死!
  “娘娘赐的茶,当然要喝,大宗伯的茶,更要品一品。”我抿了一口,因为带着厌恶的情绪,这原本甘口的香茶,竟也相当苦涩,“这茶怕是别有用意吧,娘娘想说什么,还请明示。”
  丽妃幽幽站起,突然躬身行礼,我忙拉住她的手,“娘娘这是做什么?”
  “沁姑娘,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丽妃神色焦急的样子让我不安。
  “沁姑娘,你可以出宫吗?只有你出了宫,皇上才不会心有杂念,将来万一发生什么事,皇上也不会投鼠忌器,你懂我的意思吗沁姑娘?”丽妃近乎是跪下求我了。
  我怎么拉她都不起来,她这样降尊纡贵,想必对宇文邕也是一片真心,哎,这块榆木头那么闷,怎么还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他,真让人又喜又忧。
  “娘娘,我的真实身份,后宫凡是有点名号的,想必都心知肚明,只是皇上不勘破,其他人也就当我是宫女水心了,大宗伯并不杀我,是想拿我牵制陛下,可我当时远在益州,如果我坚持不回长安,大宗伯也拿我没办法,可最后我还是回来了,娘娘知道为什么吗?”
  丽妃摇着头,眼中满是迷惑。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和陛下同生共死。我们幼时相识、青梅竹马,曾海誓山盟此生不负,我家族蒙冤未雪,陛下受佞臣辖制,我若为了个人安危,撇下他一个人独自承受朝局的压力,我不忍心!丽妃娘娘,看得出您深爱陛下,如果是你,你会出宫吗?”
  丽妃摇摇头,叹口气,“我不会……我父亲为大冢宰做事,让我监视陛下,可我做不到!沁姑娘不用担心,上元节的事我不会告诉我父亲,至于李小姐那里,你——”
  “她不是那样的人,放心吧丽妃娘娘。”我笑着扶起丽妃。丽妃一双眸子眼眶深陷,想必经常熬夜,我看得有些心疼,“丽妃娘娘,您也该好好调养才是,我在益州时闲来无事,种过几年药草,娘娘要信得过,我可以开一个安神的方子给你。”
  “那真是谢谢沁姑娘了,”丽妃理了理鬓发,发髻上的金簪流苏缀着白玉珍珠,应是极为讲究之人,“我看不得陛下烦忧,却不能为他分忧。”
  

  ☆、出使突厥

  “娘娘自己保重身体的同时,也保重皇上的身体,就是为陛下分忧了。”我将香茶泼到痰盂里,“这茶有些苦了,娘娘以后不要再喝了。”
  丽妃紧张地睁大眼睛,极力掩饰着眉眼间的焦虑,“沁姑娘,此话怎讲?”
  看她的样子,想必知道大冢宰送来的香茶有问题,淡淡的苦涩太不正常,应该是用曼陀罗花浸染过的,丽妃明知有毒却坚持服用,这其中必有隐情,会是什么呢?
  丽妃确认了我的猜疑,“这茶本来是我父亲进贡,我让太医看过了,说是没有问题,我一直当做珍品招待贵客,平常都舍不得喝。”
  以我三年来在益州所学的微薄医术,就可以尝出这香茶中的曼陀罗花,难道太医的医术还不如我这江湖郎中,那绝对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医作假,想必被大冢宰收买了罢。
  这宫里到底埋了多少大冢宰的眼线,想想都觉得后怕,看到泼洒在地上的茶叶,脊背瞬间发凉,“这茶,皇上可喝过?”
  如果宇文邕喝过这茶,那就麻烦了。
  丽妃困惑地摇着头,“陛下自从登基以来,从不踏足后宫,偶尔去荣妃那里,也只是喝茶赏乐,从不就寝。”
  宇文邕只喝茶不饮酒,即便当了皇帝也是如此,可那天我去荣妃宫中送绣服,他明明满身酒气,又是为什么呢?
  丽妃显然委屈颓然,“大冢宰怎么会让陛下有自己的孩子?我们这些妃嫔,不过是苦命的摆设罢了……”
  我不知该怎么劝她,我甚至不知是喜是忧,宇文邕终究不曾负独孤沁,却辜负了这些痴心的女子。“娘娘,有一个人可以帮皇上摆脱大冢宰的钳制,只是娘娘要受委屈了。”
  “谁?”丽妃眼神中充满期待。
  “突厥王庭的。”不管是谁,只要能帮上殿下,我愿意牺牲。”
  丽妃喃喃道:“大冢宰的权势,你是知道的,本宫也是无可奈何,沁姑娘要是能迎回这位突厥公主,本宫愿将这妃位让与你。”
  丽妃扑通一声跪下,我亦跪下,相扶道:“娘娘严重了,这宫中名分,对我而言如过眼云烟,我只愿皇上掌权,为父兄雪耻,便无憾了。”
  几个时辰后,丽妃就以皇后名义下旨,宫中精简用度,释放宫女,而我的名单,也赫然在列。
  这是大冢宰的意思,目的在于将我赶出皇宫,我和丽妃商议后,决定将计就计。
  上元节过后第九天,各国使臣陆续回国,周国使节将随祁莫王子一起,去突厥求亲,宇文邕这次派出的主使,是他的亲弟弟,六公子宇文直。
  宇文直虽然和兄长并不亲厚,对突厥屡次悔婚的行为耿耿于怀,是以立誓此次定要竭尽所能,迎回突厥公主。我女扮男装,夹在迎亲的仪仗队里。宇文邕站在城楼上摇摇送别,他心里明白,放我在外面,肯定要比皇宫安全,他虽然会难过,但却更放心。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确保我的安危!
  车队晓行夜宿,餐风饮露,足足行了一个月,才到了突厥王庭,一路上,我尽量不引人注意,祁莫王子骑马在前面带路,并不在后面马车走动,并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到了王庭,木尊可汗早已列队迎接,阿史那雁穿着一身火红的胡装,蹦蹦跳跳地大喊:“哥哥回来了,哥哥,哥哥!”木尊可汗让祁莫协助我们安营扎寨,安排住宿,我突然意识到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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