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旁边温斯从上前说道:“皇上,臣听闻玲珑山上多奇兽,大多居于半山之上,如今我们已经进入了半山腰,还是小心为好。”
肖楚已经有四年之久没有见过温斯从了,他还是温大将军府里谦恭而又聪敏的样子,最近据说被提拔为工部尚书,颇得白珩信任。
白珩听他提醒,点了点头,他身后跟的除了一些沙场将士,还有一些年纪较大的文臣,想到他们大概已经体力不支了,就打算宣布狩猎结束,只是旁边传来的一声惊叫让他眉间紧皱。
他转过头,一只及其凶猛的大虫正在他的旁边匍匐着,面目狰狞,獠牙尖锐。它的眼睛紧紧盯着白珩,像是知道他是这群人的首领,大虫的嗓子间传来一阵一阵低吼声,众人没人敢言语,因为这只猛虎离白珩太近了,生怕惊到了它酿成大祸。
白珩也是盯着它一动不动,脸上无一丝惧意,周身杀气四射,大虫的低吼声越来越多,肖楚手指微抬,掌间顿时出现两枚暗器,暗器上涂得是迷晕散,对人有效,不知对这猛虎效果如何。
肖楚前面隔了几个人,她踏马,静静绕过人群出现在猛虎面前。
猛虎呼啸一声,肖楚的移动让它转移了注意力,身子顿时绷成了一股弦,獠牙狰狞而出,一双有力的爪子半抬蓄势待发!
该死,白珩看了一眼肖楚,大虫的注意力已经被她转移了,望着足有肖楚身躯两倍大的大虫,白珩的手紧紧握住了佩剑。
肖楚眼中笑意凛然,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抬手甩出了暗器,同时,猛虎也一跃而起,暗器上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她必须要在此之前保住性命!
肖楚抽出弯刀刚要对抗,大虫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是白珩一把佩剑直直地插入它的腹部!场面一片混乱,惊马也跟着嘶鸣,大虫身子剧痛,转身改去攻击白珩,白珩的佩剑紧紧插在它的身上,此时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大虫朝着他就是一爪子——
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白珩觉得有个柔软的身子将自己推开,再睁眼,就看到一个细瘦的身影站在他的眼前,她的后背衣衫破碎,一个醒目的爪印血淋淋的划破了她的皮肉。
肖楚此刻丝毫没感觉到背部的疼痛,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虫身上,她抬起弯刀躲闪着大虫的攻击,旁边周泽等人也迅速上前协助,大概是暗器的药效上来了,大虫的攻击越来越弱,不一会儿就被众人围困。
肖楚弯腰气喘吁吁,白珩雪白的骑服也有不少脏污,他顾不得这些,走到肖楚身边怒声呵道:“刚刚如此危险,你不要命了吗!”
这一声呵斥,让旁边的温斯从眉头不可察觉地一挑。
肖楚却一怔,才感觉出来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她呲着牙吸了两口气,低声说道:“没事儿,就是疼了点,回去养两天就好了……”
白珩抿了抿唇没再说话,旁边的人已经将大虫斩杀,他冷着一张脸上了马:“回宫。”
春日狩猎在惊悸之中结束了,皇上虽没有言语,但众人都感觉出了他明显的怒气。
肖楚身上越来越疼,她没有跟着大队人马回宫,跟周泽打了声招呼,就先回了军营。
一见将军回来,金多多第一个冲上来。江南剿匪之后,他就一颗心跟着肖楚了,离开渔阳县的时候还跟镇上的人夸下海口,说他多爷要闯荡天下扬名万里再衣锦还乡。肖楚让他做了一个陪戎校尉,在营里有着不大不小的官职,只是真正来到军营,才发现训练辛苦,今日听说肖楚狩猎会带回来新鲜野味,自己早就坐不住了。
“将军,野味呢?”金多多上前,接过了肖楚手中的马,他这样没大没小肖楚也习惯了,倒是站在不远处的小赵一脸嫌弃。
肖楚觉得自己的后背火烧火燎的疼,身上很是无力,金多多这才发现她脸色异常苍白,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将军?”
肖楚的身子一歪,眼前有些恍惚,金多多才发现她的身后在滴滴答答落着血,整个后背全被鲜血浸红,肖楚伸出手来用力扶住旁边的石墙,虚弱道:“快扶我进去。”
小赵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他急跑过来,和金多多一起搀扶着肖楚慢慢挪到军营的硬塌上。肖楚躺在上面,觉得自己嘴唇异常干渴,知道自己伤口被恶劣感染了,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小赵来报宫里派的大夫来了。
肖楚抬眼看去,是北起。
“肖将军,皇上说您被大虫所伤,特派在下过来给您医治。”北起看她面色苍白,额间冒汗,迅速配了药递给站在一旁的金多多:“速去熬药。”
金多多抓过药,快步离开了,肖楚翻了个身,将血肉模糊的后背暴露在北起眼前。北起眉头紧皱,熟练的除去她后背上的碎布,用滑叶藤水给她仔细清洗伤口,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清洗干净,又将刚刚皇上递给他的药敷了上去,这药一闻就知道很是珍稀,想是宫中秘药,他一敷上去,伤口很快就止血了。
“将军,虽是皮外伤,但也要好好养着,这几日伤口简单包扎,不可太闷,我让您侍卫熬的药一日三次不要断。”北起小心叮嘱着,正好金多多也将药端了过来,看肖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北起只好吩咐金多多,“将军这是引起了高烧,将药喂下去,好好照看她。”
☆、莫名发烫
再次醒来的时候帐里已经点了昏黄的烛火,周围很安静,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蟋蟀的唆声。抬手试着活动了一下,背上的伤已经没有早先那么疼了,她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暗自苦叹流年不利,否则不会三番五次躺在床上不能自理。
“将军,您醒了?”夕月掀开帘子,端来一盆热水,里面泡着一条雪白的长毛巾。
肖楚抬起头,见到她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军营,夕月可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夕月将毛巾绞干,将她背上残余的污血清理干净:“是风公子让我过来的,说照顾您方便一些。”
原来是行止,能想的这么周到的也只能是他了吧,肖楚又把头埋进枕头:“他人呢?”不会是生她气了吧,她也没想到会伤的那么重啊。
“奴婢不知。”夕月摇摇头,“但是,风公子好像很生气……”
你看,我就说会生气吧,肖楚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好久才闷声闷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凤仪宫,灯火通明。
温素穿着大朵牡丹的刺绣长裙,正斜斜靠在鎏金软椅上看着手上火红的丹蔻,许久,才轻启朱唇:“哥哥,你刚刚是说那肖将军救了皇上,然后皇上朝她发火了?”
“嗯。”温斯从点点头,他看向烛火下面明艳的妹妹,眉头微皱,总感觉自她当上皇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明媚。
“呵。”温素冷笑一声,“哥哥是想告诉我什么?”
温斯从微垂下头,声音低沉起来:“肖楚此人看似简单,其实心计颇深,她这义举必是为了博得皇上十分的信赖,如今朝上,她和何渠声势如日中天,大有盖过家父之势……”
温素又笑了,唇角带了些许轻蔑:“哥哥,你以为皇上的信赖只要算计一下就能得到?你与他从前关系甚密,他是何人你自该清楚,谁能算计的了他?再说那肖楚,你怎么知道她救皇上是在算计,而不是出自本心?”
温斯从沉默了很久,温素说得很有道理,白珩这个人,谁又能算计得了他呢?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尽黑,灯光晃眼,此时快要宫禁了吧,他叹了口气起身:“娘娘,臣先离开了,不管如何,父亲只是希望您能早些诞下龙裔,到时候才能大势所归。”
“诞下龙裔?”温斯从走远,她忽然轻声嗤笑,她嫁入后宫已经一月有余了,白珩却以她太小为由从未碰过她,太小?她母亲在她这个年纪已经生了她的哥哥了,他的面上永远那样温润和煦,对着她从未有过别的表情,但是……据说他对那个女将军发火了,而那个女将军,好像还睡过他的龙榻呢。
她摩挲着手上火红的丹蔻,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火,旁边侍候的香兰上前小声道:“娘娘,刚刚那边太监来报,皇上政务繁忙,还是歇在承安殿。”
温素没再说话,轻轻拔掉了发上的玉簪扔在桌上,乌发披散,她闭上双眼,眼中的悲喜再也看不见。
第二日,肖楚早早地就醒来了,刚一睁眼,就看到一张俊脸在她近处睡得安稳。
原来风行止坐在她旁边睡了一夜,看来也不是很生气嘛,肖楚偷偷傻笑,然后眨着眼直看着他,闭上眼睛的风行止也很好看,这种桃花面相是肖楚最无法抵挡的长相,肖楚抬起手,忽然想摸摸这张脸。
只是手一抬,人立马醒了,肖楚的咸猪手还定格在空中,气氛略有一丝尴尬。“呵呵,你醒了?”肖楚讪讪地收回手,假装一脸淡定。
风行止也不拆穿,他坐起身子,先是看了一下她的伤口,上面已经结了一层黑痂,看起来愈合的很是不错。他起身唤了一声夕月,夕月便端着一盆热水送了进来。
风行止将毛巾绞湿,给她轻轻擦着脸。
肖楚舒服的哼了一声,伸手扯了扯他忙碌的袖子:“行止……我错了……”
风行止继续不吭声,擦完了脸又给她擦爪子。
小小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温湿的毛巾轻轻在上面擦拭着,风行止像是对待一件珍宝般,只是脸色还是极臭的。
心里的涟漪暖暖荡开,肖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抓住了风行止忙碌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暖和,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风行止挑挑眉,意外发现肖楚竟然脸色通红。他嘴角微笑,将脸凑近了几分:“将军这是要如何?”
肖楚也不知道怎么的,脸上莫名发烫,她清了清嗓子,只是手里抓的手也没松开:“那个,我手凉。”
风行止看着她一脸窘迫还不知退让,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她这个样子,让他怎么气的起来呢,“现在知道示弱了,怎么当时见着老虎还直直地往上冲呢?”
听他语气揶揄,肖楚皱了皱秀挺的小鼻子:“皇上也是为了救我才丢了佩剑的,我总不能忘恩负义吧。”说完了,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补道,“你说是吧……”
“嗯,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风行止刮了刮她的鼻子,“只是你这一身伤啊,怕是留疤了。”
肖楚撇撇嘴:“本来就是满身伤。”自从上了骨枯岛,身上的大伤小伤就没有断过,疤痕更是不断,还差后背那点儿地方。
“将军做久了,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女孩子了。”风行止摇摇头,从怀中拿出来一个面熟的骨雕小盒子,这一次上面刻的是一朵粉色小兰花,“没事抹这个,日子久了疤痕就没了,够不着的地方让夕月帮你。”
肖楚接过来,拧开发现里面是些黑乎乎的药膏,有一股焦苦味。她将它收在枕边,小声嘟囔:“这可得全身都抹,马上就用完了。”
“用完了我还会再给你。”风行止有些心疼,他抬手揉乱了她的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你再躺会儿,我去给你盛粥。”
风行止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个探望之人。
何渠穿着一身灰色常服,小胡子修的整整齐齐,手里还提溜着不少补品,肖楚一看包装精致漂亮,就知道不是他粗心大意的风格:“何将军,这礼不是你准备的吧。”
何渠也不拘谨,搬了个方凳坐在她旁边:“嗯,内人给你准备的。”说到内人脸上还不自觉的溢出了笑意,年初何渠娶了夫人,那夫人温婉贤惠,何渠简直疼到心尖上。
“哎,这有了夫人的就是不一样。”肖楚抿嘴笑道,眼神里满是揶揄。
何渠摆摆手:“你别取笑我了,先说说你吧,这伤怎么样?”
“还行。”肖楚示意门外的小赵上一杯茶。
何渠却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帐口对小赵交代了几句,就拉上帐帘隔绝了外面;他走回床边又坐好,才低声道:“你那一挡挡的妙啊,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你对皇上忠心耿耿了。”
肖楚拧眉笑了笑:“但也入了某些人的眼吧。”
何渠点点头:“新帝登基后,朝廷上一直不停的换血,原来的要臣大多数已经拆台,现在只余温大将军一人,要不是他女儿成了国母,怕是现在也坐立难安啊。”
肖楚眼睛微垂,没有言语,自白珩登基之后,何渠和她就慢慢手握重兵,肖楚也能发现,白珩在若有若无地削弱温成和的兵权,按理来说温成和也算开国功臣,白珩不应这样做,除非……
肖楚想起了那场蓝玉关之战。
那是一场唯一没有见血的大战,温成和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是一向忠心爱国的老将,怎么会轻易妥协,除非……他和白珩交换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