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坤脸色一苦,这话从赵虎臣嘴里说出来是玩笑,张荣坤可不敢当成玩笑听也不敢当成玩笑回,陪着笑脸,张荣坤第一次恨自己平时怎么就不多看些书,搜肠刮肚也只是找出几个不伦不类的句子他也不好意思丢人现眼,只好干笑着回答:“哪敢哪敢,天尊的拳场是我们的保护伞,按理来说我应该主动向天尊缴保护费才是。”
一边说,张荣坤也一边在琢磨能跟赵虎臣说上话并且还提到了他的人是谁,不过他就是做梦也梦不到那人就是已经挂掉了的刕刀。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赵虎臣手指摩挲着茶杯,平静道。
这份平静在张荣坤看来就多少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思,表情忐忑张荣坤的心里更忐忑,琢磨了一会,又考虑了一会,最后衡量再三,消息地观察一下赵虎臣古井不波的脸色,还有旁边从始至终就没说过话的漠河,张荣坤一咬牙,做出一个他这辈子临到了死时都觉得最英明最明智最厉害的决定。
扑通一声,张荣坤竟然跪在了地上。
“天尊,我想要做金山区的头,求您扶我一把!”跪在地上的张荣坤咬牙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真有,张荣坤铁定会想方设法地挖出自己膝下的黄金然后双手呈给赵虎臣,丢人?这不叫丢人,如果韩信当年的胯下之辱,这天下也就不是如今的天下了。
张荣坤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看似风光但却始终都在数个金山区大帮会的虎视眈眈下战战兢兢地讨一口饭吃,之前之所以能够稳定下来也是因为有一个并不讨厌他的刕刀在,那两个大帮会在张荣坤的眼里就是庞然大物,但在他们的眼里刕刀就是能一根手指碾死他们的大佛。说是投鼠忌器或许不太恰当但的确有这么一个意思在里面,起码刕刀没表态那他张荣坤的小日子虽然艰难但也能一天天过下去。
刕刀的死让张荣坤立刻就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危险,如果不是漠河的上位和接掌大权使得局面未来得及产生动荡就已经平息下去的话张荣坤很清楚恐怕自己已经成了被人追杀的对象,而现在能够待在这雍福会自然是妄想,恐怕现在正亡命天涯地躲在哪节逃亡外省的火车厢里头。
之前的刕刀虽然从没有正眼瞧过他,但的确算是他张荣坤背后的一棵大树,大靠山,如今大树倒了大山塌了,他这不算猢狲的猢狲当然是第一个倒霉遭殃的。
“做金山区的头?”赵虎臣反问了一句,看着跪在地上的张荣坤,这个男人做出来的动作的确让他惊讶,不过他不太可能做出一脸慈悲表情地拉张荣坤起身还叨叨咕咕地加一句你先起来再说的事情,眼神从张荣坤的身上瞟到了漠河身上,却发现这小子正眼观鼻鼻观心喝茶。
“如果天尊不答应的话恐怕今天回去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也说不好,不如就拼一把,希望天尊能够抚我一把。”张荣坤今天算是真爷们了一回,口齿前所未有地伶俐一口气就把自己要说的说完,说完之后就看着赵虎臣的脸,他也清楚,自己是死是活也就看眼前这个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了。
赵虎臣没马上表态,在张荣坤希冀到近乎狂热的目光下只是不轻不重地喝了一口茶,再抬起头,却是眯起眼睛打量对面的一架屏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漠河没开口的意思也没开口的立场,老老实实地琢磨这杯茶的味道。地上的张荣坤还在地上,双膝跪在地面,所幸这地毯够厚够柔软,一时半会虽然有些酸但也不至于痛。赵虎臣没开口,捻着杯沿的手指轻轻敲打白瓷茶杯,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赵虎臣不说话,张荣坤自然不敢开口,一个劲地祈祷他所知道的满天神佛,从如来到观世音到三清到老子孔子玉皇大帝到耶稣上帝,觉得自己活了接近三十年也未曾这么虔诚过的他只希望从赵虎臣的嘴里听到那个字,飞黄腾达的机会距离他这么近,仿佛眼前就是一张未揭开牌面的谜底,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前者荣耀后者死寂。
“你要人,还是要钱?”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荣坤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因为太过于突然而让他愣了半晌,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的他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双手自然地抓住膝盖上的裤子,指甲死死地扣进了裤子里头,原本质量就不见得多好的裤子被抓出了两个洞也浑然不在意。
“这些我都不可能给你。”张荣坤还在升往天堂的路上,甚至一只手都触摸到了天堂的边缘,赵虎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他狠狠地从天堂拍到了地狱。
面色从平静再到狂喜,最后到了死寂,虽然很短暂却经过了最极端的两种情绪,所谓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
赵虎臣看了张荣坤一眼,微微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来,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向窗便,经过跪在地上的张荣坤身边时候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
张荣坤吞了一口唾沫,如果说赵虎臣从一开始就把他最后的一丝希望抹杀本就做好了最坏打算来的张荣坤也不至于这么失落,只是赵虎臣残忍地先给了他希望再给他绝望,这种落差让他一大老爷们差点没哭出来。
跪在地上,依然没起身,张荣坤竟然在考虑是不是豁出去了把这屋子里的两个人干掉再去死,既然下了地狱,不拉两个做垫背的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这年头,在明珠几十上百号人拿着凶器喊打喊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就算是有一时的荣耀和风光但肯定长久不了,这叫什么?这叫黑社会!这是被政府所不容许的,所以这就是那桌子上的蚂蚱,蹦得在高,一旦上头的人心情不好了,再肥再壮也免不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如果你有那个魄力,我给你指条路,回去把你全部的钱都拿出来,该分的分掉该散的散掉,然后买一张去外地的火车票,有多远跑多远。”站在窗边瞧着楼下的回廊辗转,假山池塘一应俱全,客人和服务员在回廊里或驻足轻声交谈或匆匆而过,似乎人人都在忙碌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小算盘,赵虎臣轻声道。
“我这就回去办!”这一次张荣坤没沉默,咬着牙说完之后就要站起来离开。
“怎么,不听我的第二条路了?”赵虎臣微笑着问。
张荣坤一愣,短短半个小时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他已经不太敢让自己的神经轻易波动了,深怕这又是一个深水炸弹,把他炸的人仰马翻。
“还是那样,把你钱拿出来,该散的散该分的分,明天去拳场报道,以后就给小河打下手。地盘,金钱,女人,只要你想要,失去的总会回来的。”赵虎臣眯起眼睛,声线柔和,其实让张荣坤飞黄腾达也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最起码也能让他安安稳稳地继续过小日子,只是既然这个在刕刀的口中有些手段,现在在赵虎臣看来有几分胆略的张荣坤恰好撞到了正需用人的赵虎臣枪口上。
第138章 大鱼玩弄小鱼
什么叫权势?从来到明珠的那天起赵虎臣就懂权势不是出门的时候身边跟着多少个保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对方是不是仰着头一脸恭敬地看你,真正的权势就是你漫不经心的三言两语能够决定一个甚至一批人的生死。
赵虎臣知道杨霆算得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电视机里头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头的名字也大多算得上这一种人,他想要往上爬,虽然和师父那种闲云野鹤淡泊了名利的散人待得久了,赵泰斗身上浩淼的隐士气质他是一点都没有学来,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俗,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收拾起了这份大俗的嘴脸学着师父的样子归隐山林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农村里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无论是爷爷赵老骥还是师父赵泰斗都从小就给他灌输一种思想,做人做事都讲究一个退路,正如下棋274454165009,起了先手布局完毕之后就要为自己的谋划退路,这个道理扩大到做人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就杨霆而言,培养他接替就是退路,而对于赵虎臣自己,他的退路是啥?夜深人静也曾琢磨过这个问题的赵虎臣却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的退路大抵就是死在这滚滚的红尘中,古往今来大浪淘沙,真正地跳出红尘两个字的又有几人?赵虎臣不觉得自己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索性就死命地钻营心计,玩挂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生于无名死总要死得轰烈,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虽然始终都在想着怎么往上爬怎么在明里暗里给别人捅阴刀子打闷棍,但赵虎臣却很少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真正有权势的人,虽然在这个社会所处的位置跟你手里掌握着的权势是成正比的,但说句矫情的话,赵虎臣真的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拥有了权势会怎么样。
如今,赵虎臣第一次尝到了权势这两个字迷人的魅力。
看着大喜大悲复大喜之后表情有些诡异的张荣坤,赵虎臣心里头除了一点很自然的掌握别人生死带来的快感之外还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起来吧。”赵虎臣淡淡道。
张荣坤顺从地从起身来,实际上压根就没有考虑直接就认定死了第二条路的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搭上大船的机会,因为激动和兴奋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的张荣坤根本就不敢正眼看赵虎臣,他是在怕眼前这能够轻易粉碎掉他一切的男人再说出让他的心脏瞬间收缩的话。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赵虎臣似乎想要找一支烟出来。
旁边的张荣坤瞧见了这个细节,连忙哈着腰走上前两步,掏出了自己怀里的烟毕恭毕敬地递给赵虎臣。
接过了张荣坤的烟,赵虎臣放在嘴里,张荣坤又掏出打火机,脸上带着卑躬屈膝到了极点的奴才笑容,想要为赵虎臣点火。
赵虎臣没俯过身去,张荣坤也知趣地没敢把火往前递,赵虎臣嘴里噙着烟,张荣坤的手里握着点燃了的打火机,这情景有些诡异。
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的张荣坤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唾沫,一双手往前递也不对往后缩也不对,就这样尴尬地凝在半空。
“我让你抛弃掉现在所有的东西,兄弟金钱女人这些本来你都有了的东西,舍得不舍得?”赵虎臣淡淡道。
“舍得!”张荣坤愣了愣,随即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在更大的诱惑前面张荣坤完全恨得下心来豁出去。他知道自己在赵虎臣的眼里肯定算不得什么东西,就算是搭上了这条大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是炮灰的角色,但张荣坤不敢不赌,这间房门里头蕴含着他这辈子最大的机遇,被门口那些服务员低眉顺眼的恭敬刺激得不轻的他肯舍得这一身剐,为的就是抓住一根有可能带着他飞黄腾达的缆绳。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赵虎臣这才露出笑容,凑过头去将烟点燃。
瞧见了赵虎臣嘴里的烟燃起了一阵熟悉的烟雾,张荣坤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赵虎臣没再继续留张荣坤,而在这个房间里头也如坐针毡的张荣坤很快就得到赵虎臣的首肯得以离开。
和进来的时候不一样,出去时只有他一个人,背靠着包厢豪华的门,听着锁扣锁上的声音,张荣坤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一路上战战兢兢强忍着心里头涌动的兴奋,张荣坤顺着来路一路走了出去,踩在回廊上,还有那厚实的地毯上,张荣坤竟然神奇地发现自己心里少了几分忐忑,回廊上大红油漆的立柱旁那灯笼依旧艳红,却红得不再刺眼。
张荣坤离开之后,漠河便站到了始终站在窗前的赵虎臣身后,虽然或多或少总有些疑问,但却也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口,这段时间跟在赵虎臣身边漠河最先学到的就是一个忍字,无论是什么,总是想放在肚子里放一放,会忍不见得有多深的城府可急吼吼地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这就一定叫做愣头青。这忍一个字乍一看不不起眼,时间久了却自然而然地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是不是想问我为啥拉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一把?”赵虎臣转过身来,身上那股面对张荣坤时有三分自然七分刻意表现出来的盛气凌人全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到是轻松。
漠河点点头,不懂就问,这也没啥丢人的。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赵虎臣没马上就揭开漠河的疑惑,在他看来漠河是一块能经得起雕琢和打磨的璞玉,兴许过往的二十多年因为环境的缘故这一块璞玉就是遇上了陈太极那样的牛人也只是在武力方面的潜力被开发了出来而已,而在赵虎臣的手上,只要经过一些刻意的雕琢和打磨,赵虎臣有信心就是塑造不出来一尊绝世名器但也能称得上晶莹剔透的上品。
“有点手腕,也有点胆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懂得一些读了一辈子书的人都未必明白过来的道理。”漠河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他自己看来最中肯的评价,其实总共…评价,有两点是在带着张荣坤来见赵虎臣之前他就察觉到的,而也正是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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