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用“昔在溪中日,花叶媚清涟”作为名字的女人就算是庸俗也绝对庸俗不到哪里去的,更何况,在明珠如果谁胆敢上大街喊一声秦清涟是个庸俗的女人,不但是男人,就连女人的口水和白眼都会把他瞬间淹没。
所有男人只敢奢望的女人,所有女人立为榜样的女人,恰恰是对她最贴切的评价。
这个按照杨采薇的话来说整个南方小资的女人应该膜拜的女人整个南方所有白领女人应该关注的女人整个南方所有大学女生都要去模仿的女人笑容很清淡,并没有赵虎臣在电视节目中看到的那样充满一种锋芒气息,身穿一身白色晚礼服,精致的五官精致的面容精致的笑容,就连脖子上那条熠熠生辉出生豪门的项链都格外精致,正如赵虎臣所以为的那样,到了一定的层次之后其实并不仅仅是人挑首饰而更多的还是首饰挑人,张冠李戴的尴尬在这种高级场合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因为那会让你在整个上流圈子无地自容。
而秦清涟这样的女人,属于就算是街边小摊上三元钱两根的手工首饰也能够佩出别人所没有韵味的女人。
更加倾向于纯色的白色晚礼服在领口剪出来的含蓄开口让秦清涟格外多了几分女人该有的妩媚,一抹凝脂恰恰是对男人看似微不足道却最致命的胭脂白。
“关于辉煌集团和恒隆的合作案我看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细节就交给手下去商量,杨大老虎的人品可真不错,做了半辈子的孽到头来却能捡到你这样一个女婿,我是没女儿,要不然的话我肯定要和杨大老虎争你的。”在商场侵淫数十年的中年大叔将变脸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而男人必备的装傻充愣技能更是有了大宗师级的风范,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赵虎臣的肩膀,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秦清涟眼中玩味的神色。
“你好,秦小姐,你在财经频道的新闻我每天都会按时收看,我很欣赏你独到的眼光和锐利的词锋,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出自于别人之手的经济解说。”
赵虎臣姿态足够矜持却不会给人过于骄傲的感觉,就算是伸出来的手也只是恰到好处地前伸四十度,不多不少。
如果是个外行人绝对瞧不出来赵虎臣严谨到近乎苛刻的社交礼仪,无论是手臂前伸的角度还是手掌弯曲的弧度都足以显示出其良好的教养,秦清涟显然是一个地道的内行,所以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赵虎臣不同于其他喜欢故弄玄虚装绅士的男人的做作,心底收敛起因为之前听到那番言论自然而然产生的警惕与不屑,同样露出微笑,秦清涟伸出手轻轻握住赵虎臣,礼貌地道:“谢谢。”
轻轻地握了握秦清涟的手指之后赵虎臣很自然地延伸开话题,作为对中年大叔之前把火力转移到他身上的礼尚往来,他做出感兴趣的神色问:“陈董和秦小姐认识吗?”
“他是我干爹。”中年大叔似乎想要说什么,刚张开嘴秦清涟就抢先道。
赵虎臣露出恍然的神色,无视中年大叔郁闷的神色拍拍额头,笑道:“原来两位还有这层关系,那么我这个外人就不便在场了,那边似乎有人在叫我,我离开一下,两位慢聊。”赵虎臣并不礼貌的告辞让中年大叔眼中的幽怨更胜,只有秦清涟这个女人依然保持着精致的笑容,甚至还对转身离开的赵虎臣点头示意。
“干爹,要是我把今天听到的东西告诉干妈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赵虎臣离开之后这个安静的角落就剩下秦清涟和陈青火两人秦清涟皱起眉头略微不满道。
没有了在赵虎臣面前时的精致笑容,此时微嗔的秦清涟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你别告诉你干妈不就能避免你干爹我打半个月的地铺了?”陈青火嘿嘿乐道。
“干爹你又喝酒了?”秦清涟嗅到陈青火身上虽然不浓郁但很清楚的酒精味道皱起眉头道。
“今天呐,的确当浮一白。”陈青火眯了眯眼睛,扫了一眼赵虎臣的背影,笑道。
“哦?”顺着干爹的目光瞧去,秦清涟却见到了赵虎臣的背影,自然地皱起眉头,淡淡道:“就是他?”
“你觉得他怎么样?”此时的陈青火身上与赵虎臣相处时四溢的粗浅气息褪去,精明商人特有的铜钱味道让他稍显得符合了一些他吓人的身份。
“不了解,不评价。”秦清涟收回目光,浅浅地喝了一口红酒,无论是性格还是职业习惯都决定了她不会轻易地对一个人或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她一旦认定了的话肯定会有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的道理。
“旁观者清嘛,虽然你干爹我尽量地以站在局外人的眼光看这小子,但还是觉得这小子影响了我,不客观。”陈青火道。
“不学无术。”秦清涟犹豫了一会,又瞥了一眼赵虎臣的背影,忽然联想到了她之前听到的这个男人那番关于小白脸的高谈阔论,淡淡道。
“不学无术?”陈青火细细地重复一句,忽然笑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看是学而有术吧。”
赵虎臣之所以离开不是对漂亮的女人没兴趣而是在他看来征服秦清涟这样一个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足以让男人感受到压力的女人需要太多的精力和时间,而现在的他恰恰最缺少这两样东西。
一个在爱情方面本着宁缺毋滥宁愿高傲地腐烂也不愿意迁就观念的女人对于现在的赵虎臣而言显然是一个负担,所以他明智地选择撤退。
而赵虎臣找的借口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的确有人在招呼他,这个人他同样熟悉,如果之前媚娘没有事先透露口风给他知道的话,恐怕他还真会惊讶。
蒋仕逸,宋褒禅。
对他招手的是蒋仕逸,这货的笑容依然完美无缺。
第60章 弈子弈棋
宋褒禅则坐在一边,虽然是一个宴会的大厅但在这个大厅找到座位并不困难,来自于意大利的柔软沙发似乎让这个拥有一个令人难忘的鹰钩鼻男人很舒适,仰面朝着天花板的他闭着眼睛,唯一能够证明他还醒着没有睡过去的就是不断地在他手中翻转把玩的一枚黑色棋子。
“之前听说今晚在外滩有一场规格很高的宴会,我们就琢磨着是不是去讨几杯酒喝,打了个电话给杨伯父,于是便上来了,父辈那边的话题我们插不上去。没想到你也在,正好有个伴。”蒋仕逸微笑道。
“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要很虚伪地说欢迎,否则就是怠慢客人了吧。”赵虎臣耸耸肩,给出了一个绝对算是意外的回答,蒋仕逸城府再深也没想到赵虎臣会说的这么直白,一愣之后笑道:“你真幽默。”
蒋仕逸从来没指望赵虎臣会一直蒙在鼓里,赵虎臣既然能够让他大动干戈费尽心机那么就不可能是一个吃一堑不长一智的家伙,只是他确定赵虎臣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之所以聪明那就是他们不会做出在蒋仕逸看来愚不可及的选择。
虽然现实和他预期的效果大相径庭但毕竟蒋仕逸是摆了赵虎臣一道,对于这一点赵虎臣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没有所谓的愤慨和不满,就算是在大山里和畜牲打交道都是尔虞我诈充满勾心斗角,做个陷阱抓个狍子看似小巧却步步为营,遇上了豺狼虎豹这些大个的生猛畜牲更是要如履薄冰,更何况是在大都市里的人?所以赵虎臣看的很开。
只是正如那句被说烂了的话一样,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向来信奉你欺我一寸我还你十丈的赵虎臣压根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记仇小人,正面对着你能够笑眯眯的他在你转身的一霎那就能撕碎了猎物,更何况赵虎臣被咬了的牙印还渗着血,这份莫大的“恩情”自然要铭记在心。
虽然心里转着不可告人的念头,但无论是赵虎臣还是蒋仕逸两人的交谈在外人看来是非常愉快的,传说中你来我往的明枪暗箭没有多少而且也没有一星半点所谓的硝烟味。
在不远处,杨霆玩味地望着这个方向。
身边走来一个面色苍白,身穿西装却没有打领带的中年男人,面带病容的中年男人给人一种憔悴空虚的感觉,他站在杨霆的身旁,望了赵虎臣一眼,撇撇嘴,仰头喝下一口酒。
这个双眸如同死水般的中年男子只有在咽下一口酒的时候眼中才会露出那么一点星火来,之后便恢复于死寂。
“我女婿,怎么样?”恨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优秀女婿的杨霆一脸老怀大慰的神情问旁边的中年男人。
“不怎么样。”中年男人显然不太买杨霆的帐,之前看过赵虎臣一眼之后便没有再重复,只是全神贯注在自己手中的酒杯上。
杨霆苦笑摇摇头却也没有不满,这个男人和秦清涟,陈青火一样是全场为数不多的特别的人,而这个男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是全场唯一一个打工仔,没有自己的公司没有自己的产业,但全场所有人都不会否认这个男人那双手神迹般的创造财富的能力,这个住在最普通的小区开着最普通的桑塔纳两千吃着最普通的早餐一年只工作两次的男人却能够用他那双手在金融市场上为杨霆的辉煌集团带来每年超过七位数的收入。
对于偌大的辉煌集团或者说是在场的这些人们而言,七位数的金钱的确不算多,但真正让人惊讶的是这个男人一年之中只用两次工作总共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的男人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任何在金融市场上对辉煌集团的狙击都会惨败而回,这个经历辉煌到被称之为继管金生之后中国最鬼才的资本运作大师的确算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
男人但凡到了这样的年纪一定就会有自己的故事,所谓沧桑便是如此,小孩子抽几支烟是装不来的。
有些男人的故事曲折迂回就如同读一本波澜壮阔的史书,而更多男人的故事则是平淡而平凡的,而无论是赵泰斗,杨霆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很显然都属于前者。
“资本运作和为人处事大抵有共同之处的,我就很清楚你剑走偏锋的阴谋奇谋也好中规中矩的阳谋也罢,都喜欢讲究一个谋定而后动。这一点上我们是有共同话题的,我做出这个选择也是谋定而后动。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还一定要把你叫来的原因也恰恰是为了他,因为我觉得你们身上有共同的气质。”杨霆在路过的服务生拖着的托盘上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之后微笑道。
身旁的中年男人听得最后一句话才抬起眼皮看了赵虎臣第二眼,只是这一次的眼神肃穆许多持续的时间也久了许多,良久之后还是收回目光依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回到自己手中的酒杯上,淡淡道:“抱歉,我没有看出来你所谓的同样的气质,难道你女婿也很能喝?”
寻常人恐怕早就受不了这厮的装傻充愣,但甚至这中年男人性格的杨霆却并不介意,只是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猎人的气质,你的猎物是资本,他的猎物是什么?我也在揣测。”
中年男人苍白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情,望着杨霆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的赵虎臣,最后回归于平静的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端着酒杯闭目养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实际上的情况和外人看到的差不多,小说跟电视剧中描写的嘴仗在赵虎臣和蒋仕逸之间并没有出现,两人显然都不屑于口头上的一时爽快,而幼稚的诋毁在两人看来也只是贬低了自己的身价而非对方,一旦到了这个级数那么双方之间的硝烟就绝对不会仅仅是两个人之间发生,更多更实际的还是牵扯到了双方各自所属的势力范围之间的摩擦和碰撞,毕竟嘴巴是说不死人的。因而虚与委蛇肯定是有,但两人的交谈还算是正常,无论什么话题都点到为止,彼此都是聪明人,无所谓的试探太低级也太幼稚。
“听说你会下棋?而且射箭也很厉害?”一旁一直都没有插嘴而是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的宋褒禅忽然睁开眼睛来插嘴道。
“下棋我到是不知道,不过他射箭是真的很厉害,我比不过他。”蒋仕逸坦然笑道。
宋褒禅鹰钩鼻下略显得凉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坐正了身体手指中间把玩的那枚棋子放在眼前,扬起眉毛对赵虎臣道:“我也喜欢下棋,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在我那个大院里还能算是拿得出手,平时遇见人就喜欢一起下一盘,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对弈一盘?”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宋褒禅左手微动,那枚黑色的棋子被抛了过来。
这个插得很生硬的话题用意所在其实大家都清楚,蒋仕逸当然不太可能闲了无聊专门跑上这个明知道不欢迎他的地方来讨酒喝,宋褒禅也没幼稚到这地步,两人摆明了就是来踩场子踢馆的。宋褒禅的话说得不客气当然不容人拒绝,摆明了就是来打脸的他眼中隐藏得并不深的倨傲不是瞎子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赵虎臣接住那枚纯黑色的棋子,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让你几子?”
嚣张。
别说宋褒禅,就是在旁边用看戏的姿态看待两人的蒋仕逸尚且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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