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天道上,有七个妙龄女子,聚在一处修炼,得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修得半仙之体。怎生得?闺心坚似石,兰性喜如春。娇脸红霞衬,朱唇绛脂匀。蛾眉横月小,蝉鬓迭云新。若到花间立,游蜂错认真。 七个女子,大的不过双十,小的只有二八,芳名唤作慕容红、罗小橙、黄赛玉、沈绿珠、方青儿、兰美贞、肖阿紫。 七个女子,平日里聚在一处蹴鞠玩耍,倦怠了就到汤泉里洗浴。那泉有来历:自开辟以来,太阳星原贞有十,后被羿善开弓,射落九乌坠地,止存金乌一星,乃太阳之真火也。 天地有九处汤泉,俱是众乌所化。那九阳泉,乃香冷泉、伴山泉、温泉、东合泉、潢山泉、孝安泉、广汾泉、汤泉,此泉乃濯垢泉。 有诗为证,诗曰: 一气无冬夏,三秋永注春。炎波如鼎沸,热浪似汤新。 分溜滋禾稼,停流荡俗尘。涓涓珠泪泛,滚滚玉团津。 润滑原非酿,清平还自温。瑞祥本地秀,造化乃天真。 佳人洗处冰肌滑,涤荡尘烦玉体新。 那浴池约有五丈余阔,十丈多长,内有四尺深浅,但见水清彻底。底下水一似滚珠泛玉,骨都都冒将上来,四面有六七个孔窍通流。流去二三里之遥,淌到田里,还是温水。真是个天生造化,地设佳所。 却说这一日,佳人们玩耍蹴鞠,正是得兴。有诗为证: 飘扬翠袖,摇拽缃裙。飘扬翠袖,低笼着玉笋纤纤;摇拽缃裙,半露出金莲窄窄。形容体势十分全,动静脚跟千样翙。拿头过论有高低,张泛送来真又楷。 转身踢个出墙花,退步翻成大过海。轻接一团泥,单枪急对拐。明珠上佛头,实捏来尖涘。窄砖偏会拿,卧鱼将脚歪。平腰折膝蹲,扭顶翘跟翙。扳凳能喧泛,披肩甚脱洒。绞裆任往来,锁项随摇摆。踢的是黄河水倒流,金鱼滩上买。那个错认是头儿,这个转身就打拐。端然捧上臁,周正尖来卒。提跟惨草鞋,倒插回头采。退步泛肩妆,钩儿只一歹。版篓下来长,便把夺门揣。踢到美心时,佳人齐喝采。一个个汗流粉腻透罗裳,兴懒情疏方叫海。 言不尽,又有诗为证,诗曰: 蹴荬当场三月天,仙风吹下素婵娟。汗沾粉面花含露,尘染蛾眉柳带烟。翠袖低垂笼玉笋,缃裙斜拽露金莲。几回踢罢娇无力,云鬓蓬松宝髻偏。 佳人们玩罢,正要去温泉洗浴,忽然来了个和尚。和尚是谁? 灵通本讳号金蝉,只为无心听佛讲,转托尘凡苦受磨,降生世俗遭罗网。 投胎落地就逢凶,未出之前临恶党。父是海州陈状元,外公总管当朝长。 出身命犯落江星,顺水随波逐浪泱。海岛金山有大缘,迁安和尚将他养。 年方十八认亲娘,特赴京都求外长。总管开山调大军,洪州剿寇诛凶党。 状元光蕊脱天罗,子父相逢堪贺奖。复谒当今受主恩,凌烟阁上贤名响。 恩官不受愿为僧,洪福沙门将道访。小字江流古佛儿,法名唤做陈玄奘。 那唐僧端着一个紫金钵盂,走上桥头,应声高叫道:「女菩萨,贫僧这里随缘布施些儿斋吃。」那些女子听见,一个个喜喜欢欢抛了针线,撇了气球,都笑笑吟吟的接出门来道:「长老,失迎了,今到荒庄,决不敢拦路斋僧,请里面坐。」三藏闻言,心中暗道:「善哉,善哉!西方正是佛地!女流尚且注意斋僧,男子岂不虔心向佛?」长老向前问讯了,相随众女入茅屋。过木香亭看处,呀!原来那里边没甚房廊,只见那……峦头高耸,地脉遥长。峦头高耸接云烟,地脉遥长通海岳。门近石桥,九曲九湾流水顾;园栽桃李,千株千颗斗穠华。藤薜挂悬三五树,芝兰香散万千花。 远观洞府欺蓬岛,近睹山林压太华。正是妖仙寻隐处,更无邻舍独成家。知有一女子上前,把石头门推开两扇,请唐僧里面坐。那长老只得进去,忽抬头看时,铺设的都是石桌、石凳。 长老暗自思忖道:「这去处少吉多凶,断然不善。」众女子喜笑吟吟都道:「长老请坐。」长老没奈何,只得坐了,少时间,打个冷禁。 众女子问道:「长老是何宝山?化什么缘?还是修桥补路,建寺礼塔,还是造佛印经?请缘簿出来看看。」长老道:「我不是化缘的和尚。」女子道:「既不化缘,到此何干?」长老道:「我是东土大唐差去西天大雷音求经者。适过宝方,腹间饥馁,特造檀府,募化一斋,贫僧就行也。」众女子道:「好,好,好!常言道,远来的和尚好看经。长老稍坐,待我们洗浴完毕,自去办斋。」说话间女子们一窝蜂般转到后院去了,止留得三藏在屋里端坐。不一时,唐僧腹中饥饿,走又走不得,进又不得进,徘徊了半日,只听得后院嬉笑之声,唐僧慢慢循声走去,放眼一望,只见屋后又有三间亭子,亭子中近后壁放着一张八只脚的板凳。两山头放着两个描金彩漆的衣架。那些女子一齐脱了衣服,搭在衣架上。但见……褪放纽扣儿,解开罗带结。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肘膊赛凝胭,香肩欺粉贴。肚皮软又绵,脊背光还洁。膝腕半围团,金莲三寸窄。中间一段情,露出风流穴。
那女子都跳下水去,一个个跃浪翻波,凫水顽耍。唐僧念道:「善哉!善哉! 出家之人,不该觑探女流,这顿斋不化也罢!」没奈何,甩手走了。 唐僧回到林中,八戒问道:「师父啊,可曾化得斋饭?」唐僧紫涨了面皮,道:「本有七个女施主要布斋,奈何在后面没完没了洗浴,为师等不得,只好出来。」说话间,恼了一个人,谁?正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行者暗嗔道:「好个女菩萨!竟把我家师父晾起来,自己在里边洗澡玩耍。 待老孙施展手段,摆布你们,才知道老孙厉害。」正想间,八戒听得里面有七个女子,兴冲冲地说:「师父,我去催催她们快些洗便是!」说完往里便闯。 行者暗想:「八戒此去,定和那丫头们一番周旋,若是女子们起身溜了,着实不济。待我去助他一力,只送他一个绝后计,教丫头们动不得身,出不得水,多少是好。」好大圣,捏着诀,念个咒,摇身一变,变作一个饿老鹰,但见: 毛犹霜雪,眼若明星。妖狐见处魂皆丧,狡兔逢时胆尽惊。钢爪锋芒快,雄姿猛气横。会使老拳供口腹,不辞亲手逐飞腾。万里寒空随上下,穿云检物任他行。 呼的一翅,飞向前,轮开利爪,把那衣架上搭的七套衣服,尽情叼去,径转岭头,现出本相来见唐僧、沙僧道:「你看。」那沙僧迎着对三藏笑道:「师兄原来是典当铺里拿了去的。」唐僧道:「怎见得?」沙僧道:「你不见师兄把她些衣服都抢将来也?」行者放下道:「此是后院女子们穿的衣服。我用眼睛一望,见那女子本是七个妖精,怕八戒拿她们不住,就变做一个饿老鹰,叼了她们的衣服,这些女娃子都忍辱含羞,不敢出头,蹲在水中哩。现八戒已去和她们周旋,我等快随师父上路罢。」沙僧闻言道:「七个妖精,不知二师兄拿不拿得住,待我去帮他一把。」行者道:「你只去采些山间柔韧老藤,在后洞口埋伏,那女子受八戒调弄,定不顾廉耻,一发逃将出来,你那时便抓一个缚一个,抓两个缚一双,我陪师父到山前等候,到时自然给你请功。」沙僧喜滋滋地去了。 且说八戒抖擞精神,欢天喜地举着钉钯,拽开步,径直跑到那里。忽的推开门看时,只见那七个女子,都蹲在水里,口中乱骂那鹰哩,道:「这个匾毛畜生! 猫嚼头的亡人!把我们衣服都叼去了,教我们怎的起身!」八戒忍不住笑道:「女菩萨,在这里洗澡哩,也携带我和尚洗洗何如?」那女子们见有男子闯入,恰如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登时尖叫连连,乱成一团。 大姐慕容红作怒道:「你这和尚,十分无礼!我们是在家的女流,你是个出家的男子。古书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你好和我们同塘洗澡?快些滚出去!」八戒道:「天气炎热,没奈何,将就容我洗洗儿罢。那里调什么书担儿,同席不同席!」呆子不容说,丢了钉钯,脱了皂锦直裰,扑的跳下水来,女子们心中烦恼,一齐上前要打。不知八戒水势极熟,到水里摇身一变,变做一个鲇鱼精。女子们骂道:「和尚哪里去了?」只听见那边兰美贞惊叫一声,原来八戒潜入水中,只在那女子们腿裆里乱钻。 女子们护着羞处,就都摸鱼,却拿他不住。东边摸,忽的又渍了西去;西边摸,忽的又渍了东去;滑傣蜱的,把这七个女子的玉穴都戳弄个遍。原来那水有搀胸之深,水上盘了一会,又盘在水底,不一会儿,把丫头们都盘倒了,喘嘘嘘的,不知是走是留。 慕容红大骂道:「好你个不知羞耻的和尚,变成鲇鱼羞辱我们!」正骂间,不防八戒现了真相,劈手抱住,按在水里,只把慕容红淹得咕嘟嘟呛水。 女子们慌了手脚,也顾不了羞耻,只是性命要紧,便用手侮着羞处,跳出水来,一个个赤条条地,都向亭外跑去。 刚跑出亭外,正遇见沙僧拦住,大喝道:「妖精哪里跑?」少女们虽会些武艺,奈何赤身裸体缩手缩脚,惊叫声中,方青儿被沙僧一把掳住,反扭住双手,用藤条捆绑了,其他女子趁乱逃走。 方青儿破口大骂:「淫僧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绑我作甚!」一边用两只光脚拼命踢踹。 沙僧笑道:「好个没开苞的小莲蕊,待我把你脚也绑了,看你如何踢蹬?」说着把方青儿双脚倒扳,捺于臀后,捆做一团。可怜方青儿无法挣扎,一个高挑身材的女郎,竟被绑得象个没脚蟹一般。
再说八戒按住大姐慕容红,在水中一顿猛灌。慕容红虽有些水性,哪里抵得住八戒天蓬元帅出身?两人象两条鳗鱼在水中扭动沉浮,八戒觑个破绽,一把揪住慕容红的长发,另一只手就在她腹下多肉处乱抠。俗话说:女儿家让人揪住了辫子,就是海龙王的水性也反抗不得。慕容红连呛了几口水,想要屏住呼吸,腹下却痛痒难当,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便昏厥过去。八戒见她不动了,这才把她捞上来,湿淋淋地横抱在怀里,走出池来。 只见洞口沙僧也擒住了一个丫头,正按在地上用藤条绑缚哩,八戒喜道:「师弟哪里摘来的藤条?也借我些捆捆!」沙僧道:「都是大师兄神机妙算,让我摘了藤条在这里埋伏,正好这群女子跑出来,我便顺手抓了一个。藤条尚有许多,师兄尽管用便是。」八戒便捡了些柔韧结实的,把慕容红扶起,双手反背,抹肩头,拢二臂,三缠五道的,五花大绑地捆缚了。 可怜慕容红昏迷不醒,任由着八戒绑缚。一边方青儿看在眼里,急得直叫: 「大姐!快醒醒!混账妖僧,你们敢绑我大姐,一会儿等我那些姐妹们把你抓住碎尸万段!」八戒沙僧也不理她,把慕容红捆绑妥当了,把方青儿也拽起,一人一个扛在肩头,喜孜孜地向唐僧请功去了。 再说那些女子躲过沙僧的拦截,一个个赤条条的,跑入院中,侮着那话,走入石房,拣几件旧衣穿了,径至后门口,点齐人数,少了大姐和五妹。 罗小橙跺脚道:「定是被那长嘴妖怪捉去了!姐妹们,拿好兵刃,我们去前山找他们算账!」五个女子各挺刀枪,杀将出来。 悟空见沙僧和八戒擒住了两个女子,正欢喜间,忽见其余五个女子横眉怒目,手持兵器冲出洞外,为首的是二姐罗小橙,手执双股剑;三姐黄赛玉,使一杆素樱枪;四姐沈绿珠,拿一口绣绒刀;六妹兰美贞,提着一条七星软鞭;小妹肖阿紫,手中一对娥眉刺。五个女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冲到近前大骂:「何处妖僧,快放了我们姐妹!」方青儿见救兵到了,喜出望外,喊道:「姐姐们救我!」悟空笑道:「五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光着屁股跑就跑了,又穿上衣服回来送死,待俺老孙把你们一个个生擒活捉了,脱光衣服,和这俩绑在一堆受用!」罗小橙啐道:「泼猴!看剑!」举剑便砍。 行者忙挺棒相迎。但见: 裙钗本是修仙体,为姐怀仇恨泼猴。行者虽然生狠怒,因师路阻让娥流。女流怎与男儿斗,到底男刚压女流。这个金箍铁棒多凶猛,那个霜刃青锋甚紧稠。 劈面打,照头丢,恨苦相持不罢休。左挡右遮施武艺,前迎后架骋奇谋。 悟空暗道:「好武艺!世间这般年轻女子,有此武功,真世间罕有矣!」三姐黄赛玉见二姐久攻不下,恐二姐失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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