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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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性人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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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青屏品味张松刚才的表情,不露声色地说:“哎呀,张松既然说了,你就只管找他要,要他最好的,好了,看画。”

    谭诚金“噌”地站起来,把镯子丢到床上:“岚姐,我是真不懂,瞎报的,你要真喜欢,象征性的意思一下就行,一千……八百,看着给。”又面向何青屏,“大哥,我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我再不懂事,也知道感恩图报,岚姐,就是我大嫂,她就是你。”担心他们真的拂袖而去,后面的大宗生意说不定要泡汤。

    何青屏微微冷笑:“诚金,你知道张松家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吗?得用箩筐和簸箕装,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扯这些闲事吗?是对谭家有好印象,打小就挺佩服的,脑袋拴在裤腰上,非得改革,当时要是革成功,将少去一大段国耻,下午,又被你爷爷教育一顿,帮谭家迁坟,我觉得做对了。”

    谭诚金抱拳作揖:“大哥,我知道,镯子就送给岚姐吧。”

    何青屏过去拉白岚坐下,顺手拿起镯子,边看边劝:“诚金都说明白了,不是有意哄抬高价,这样吧,这是我送你的,一千块,到时一齐付,诚金,不要再争,你本来就不易。”

    把它举过头顶对着灯光,看清镯子中有一条略微弯曲的银灰线,首尾间距约两公分,凝神再看,那银灰线上有许多鳞片在闪,他以为出现幻觉,那条线变成一条细细的银蛇正在游动,想游进他的眼中。

 第47章 唐虎

    何青屏心头震动,想那谭婆婆开口闭口总蛇精长蛇精短的,敢情有这玉镯的因素,莫非她婆婆年轻时貌如天仙、心如蛇蝎,兴许是死前始终没抱上孙子,便变本加厉虐待媳妇,待死后,媳妇才念念不忘地时常咒诅。

    朝张松投去感谢目光,张松不易察觉地点着头:“瑕疵对精髓的回报。”

    何青屏紧皱一下眉头表示会意,示意白岚把玉镯装进背包,同时递个眼色:“把圈尺给我,马上进入正题。”

    重新把心揣回肚里的谭诚金捧过白铁筒,拔掉盖子,往地毯上倾倒。

    “这可不是砂子。”何青屏拍拍床,“你坐床头,慢慢取出,张松,你选的是几?”

    张松慢慢伸出右手食指,笑道:“最上面的。”

    “理由?”白岚抻着脖子问。

    “我是这样想的,以谭老爷子的细致,最好的肯定卷在中间,下面的包在外面。”张松得意地看着何青屏。

    “狡猾……聪明!”白岚狠狠地瞪张松一眼。

    何青屏招呼他们围拢:“这就是抓阄,全凭运气,但愿他是对的。”放下圈尺,双手示范,“握住两头,慢慢转动。”捋出三幅画的端轴,缓缓拉动。

    张松和白岚左右侍候,如奉圣旨,上面的画又一寸一寸地露出,待拉到一半,何青屏看清是横幅山水画,远山含黛,层峦叠障,近山云雾缭绕,红色树木绵延,几乎占去半幅画,纸本,纵,横。

    “怎么不见一个毛笔字呢?无题无跋,印章倒多,看不明白。”张松恨不得头能入画。

    “是挺怪的,我也看不明白,诚金,照单抓药,给你张哥报价吧。”何青屏双手护住画,“一幅一幅来,谈完这幅,再看下面。”暗笑张松演技一流,在山上明明看过这幅画,却装着没看清。

    谭诚金抓耳挠腮:“画有字,就能看出朝代,我啥都不明白,张哥,你是行家,你说个价吧。”

    张松看看他,又看其他人:“完全凭感觉,觉得东西是不错。”张开右手。

    谭诚金心里七扭八拐九十九道弯,看何青屏隔岸观火,摇摇头:“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古画值钱,从我爸爸那里请出来的,真东西,这不用说,真东西就五万,有点少。”直接把五根手指代表的数字单位定性为“万”,堵住“千”。

    张松双手一拍:“那你去卖五万吧。”对何青屏说,“我放弃,来,欣赏下面的。”

    谭诚金没想到一句话就谈崩,勉强笑道:“张哥,你不开玩笑吧,五千想把这画带走?”

    张松双手乱摇:“没这意思,我只出得起五千,你不卖,这事就过了,兄弟,你大哥知道,我收画,还没有超过二千的。”

    何青屏眼不抬、手不动,想清谭诚金的计较,玉镯上他先放白岚一马,下决心要在画上大嚼一顿,成败关键是在离开房间前无论如何要把能带走的都带走,绝不能过夜,多一人见画或掺和意见,他定会坐地起价。

    张松起身点烟后退回椅子:“我来凑热闹,跟白岚一样,不想空手而已。”完全退出竞购。

    “大哥,这?”谭诚金有些六神无主。

    “还这什么呢,知道吗?我也只能点根香烟坐一边去了,下面的也不用再看。”何青屏掏出烟盒,问白岚,“带着现金吗?”

    “要多少?”白岚拎过背包。

    “一千,玉镯。”何青屏又对焦急不安地谭诚金说,“等你把画卖了,再把迁坟的钱给我吧,差不多八千,就给五千吧,你妈旅游,当我请客。”

    “那还要收这一千?”白岚掏出钱包。

    “桥归桥,路归路,人家有了钱,会还的。”何青屏向张松招手,“还傻坐着干嘛,趁天未黑,开路。”

    张松应声而起,谭诚金跟着怪叫:“大哥!”慌乱中按住白岚数钱的手,“我啥都不懂,到底怎么才合适,你给个说法呀!”

    何青屏正色道:“有机会去过你张哥家后,你会明白一件事,这世上宝贝不缺,难的是销售,他有上百件藏品,以为不想变成钱吗?想,土豆在山里多少钱一斤?几毛钱,人家把土豆运出去,能卖到几块钱,是啊,种土豆的风吹日晒,为什么只能卖那点钱?凭什么别人要挣得多的多?因为人家有运输、有市场、有渠道。”重新坐到床上,指着画,“我不是说这些画是土豆,是想跟你讲明道理,你张哥如果五千收这幅画,需要卖多少?不能低于五万,为什么?他为了卖画需要东奔西走,付前期费用,还不一定能卖出,买卖这样的画,就是一宗生意,要冒风险,你蹲在路边,看哪个能出五千元,开口要五万,他得卖多少,三十万?四十万?能卖到吗?”

    白岚瞟着慷慨激昂的何青屏,想弄明白他的用意,张松在房间里踱步,事不关己的样子,谭诚金满脸惶恐,连声说“是”,心里一直挣扎和掂量,得罪眼前能让自己一夜致富的人,还是另寻出路。

    “别看现在全民玩古董,真正能成交的有几个?参加正式拍卖会,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几,像你这样,东西还在地下,就有人候着,还请来你张哥帮忙,其实,我都觉得他没必要,安心卖家里宝贝就可以了。”何青屏掀起上面的画,“别愣着了,再看看吧。”一阵狂风暴雨后突然回归平静。

    “好,再看看。”谭诚金依旧站着,像被老师刚打过手心的学生。

    第二幅画比第一幅窄,也是横幅,河面上一叶孤舟,船头站立一位官人,船尾一人划着双桨,对岸是莽莽绵绵的群山,左首有画家名和两枚印章,纸本,纵,横,题为《秋水晚渡图》。

    “沈同?”何青屏转身问张松,“听说过沈同吗?”

    张松近前蹲下细瞧,大摇其头:“没听说过,名不见经传。”

    “你都不知道,算了,看最后一幅。”何青屏帮白岚卷起第二幅画,再看第三幅,拍手叫道,“终于看到一幅像样的!”

    第三幅,一只威风凛凛的上山猛虎,脚踏险恶乱石,背依苍劲古松,山顶一轮红日高悬,纸本,立轴,横,纵,题为《日落归山图》。

    “天啊!这才是最好的一幅,唐伯虎的虎!”张松激动地跳起来,猛拍何青屏肩膀,“赌运气,我输了,老头子真够怪的,居然把这么好的画包在外面。”

    谭诚金喜泪沿面颊而下:“我听说过唐伯虎,点过秋香,他能画这么好的虎啊!”

    何青屏抚摸虎须:“这幅值五万吗?”

    “值。”张松用力踩地毯,“五万我会要。”

    何青屏闭目冥思片刻:“好了,不说其他的了,打包价,这三幅一共多少钱?”

    “大哥,你全要吗?”谭诚金感觉双手不听使唤,嘴唇也打哆嗦。

    “总不能只要好的,把其他的再扔给你吧,说吧,没事。”何青屏掏出香烟递给二人。

    谭诚金接到手里,含在嘴上又取下,那支香烟立即在他手里扭曲变形:“我真不知道要多少!”

    白岚提点:“根据刚才说的,你就大胆开口,没看出来吗?连张松都不再说话。”

    谭诚金犹豫着伸出右手,又伸出左手,仿佛两只手是偷来的,见他们没反应,再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屈起,憋得满脸通红:“八万!”

    何青屏又闭眼屏住呼吸,也憋得脖子上青筋直跳。

    白岚猛击他背部一掌:“八万,要,还是不要?”

    “豁了!”何青屏睁开双眼,“你得借我三万。”

    “什么!刚给我买一千块的镯子,这会要我帮你付三万?你的帐算得真够明白。”白岚气得一跺脚,“借你了!”

    何青屏长舒一口气,笑着说:“张松,你这幅画,我给你留着,唐虎五万,对吧,其余两幅一共三万,你给一万五拿画,不对,一万六,我得赚一千。”

    张松奚落道:“你送给白岚东西,结果让我掏腰包,有你这样的吗?”

    白岚抢白:“能不能赶紧的,我都饿死了,还有一袋子的事呢。”

    众人大笑,八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盯上窗台下面那只绿布袋。

 第48章 劣根

    “绝味添香”川菜馆的包厢里,服务员忙着上菜。

    “你喝,我开。”白岚拿开何青屏的手,倒着啤酒,“我得心疼男人不是。”男人们齐笑。

    “原来不懂幸福含义,现在懂了,就是穷得身无分文,还被某个女人惦记。”何青屏对谭诚金说,“此时此刻,我俩调了个,被你祖先搜刮干净,十一万啊!”

    谭诚金讪讪地笑:“大哥,对你来讲,十万小菜一碟,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钱被你收走,可以心疼一下吧。”何青屏侧身瞪他。

    “小菜一碟,都不知道他拿什么还我。”白岚给张松倒满酒,“还真奇怪,你哪来的这些钱?那八万八,不是给家里留了三万吗?”

    谭诚金差点脱口说出“滨姐”,不敢再插话,张松一旁看热闹。

    何青屏挠挠后颈:“你真是死脑筋,那天到了八万八,有多久了?这么多天,钱生钱,总得允许吧。”心想千塞万堵,还是露了马脚,“干这一行的最大好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钱,诚金的感受应该最深。”

    “为啥不汇报?”她拎着空酒瓶佯装砸脑袋。

    “忙迁坟,忙得自己都忘了,下不为例。”何青屏想得赶紧走,她跟谭共处一室,迟早露馅。

    “大哥,我想找个朋友过来坐坐。”谭诚金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

    “男的女的?”白岚嘴快。

    “女的,好一年了,赶上今天的大日子,想让她一起高兴、高兴。”谭诚金底气十足地挑明关系。

    “挺有良心。”白岚“噗哧”一笑,“趁火打劫,跟她多生几个胖娃娃。”

    “那我爸得笑醒了。”谭诚金起身到屋外。

    “难怪心急火燎地要刨坟,后面有女人唆使。”白岚伏低身子小声说,“我敢打赌,一年不到,他又穷得丁丁当当。”

    张松点头称是:“这小子身上有股戾气,怎么刨祖坟,都没用。”

    何青屏心中一动,笑道:“管他什么气,今天已合作成功。”靠近她又说,“吃到半道,你到卫生间给我打电话,借机离开,然后彻底甩掉他。”一直惦着谭家在陪都附近的祖坟,苦于没机会单独交谈。

    她琢磨的表情:“你一直在装啊?”

    “真难听,做那些额外工作,叫服务,目的就一个,带东西走人。”何青屏与张松相视一笑,“今天收获最大的是你。”

    “我……”她见谭诚金闪入,抹去满脸惊讶,随即想起张松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就不能给你空间,有空间,你保证整出事来。”

    “那耗子还有个洞呢。”何青屏默契地回复,问谭诚金,“她离得远吗?”

    “县城不大,打黑车过来,就几分钟,她又带来二个朋友,本想拒绝,又不想扫她的兴。”谭诚金吩咐服务员,“再拿两件啤酒,一件冰,一件不冰。”

    “要这么多,她们特别能喝吗?”何青屏眼里的谭诚金在悄然变化,一夜富有,劣根复苏。

    “大哥,多来几个人,其实是想陪你们热闹一下,今晚你们就别走了,好好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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