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莫名觉得安心,他似乎发觉她的不便,脚步放得很慢,她也跟着那双鹿皮靴子,安心地跟着他,缓缓走向新的人生。
新房就在万玄住的主院,进了院子穿过大厅,经过回廊又进入后院,来到他们的新房。
入洞房后,两人坐在床沿上,喜娘将秤杆递给万玄,教他挑去盖头,坐床礼之后,万玄出去见客,新房里只留下徐琼和丫头们。
晓月拿了不少点心她让果腹,春娥在一边递上茶盅。
徐琼摸出两个赏封递给她们,两人欣喜地接过赏封。
接下来,元资公主和尤府的女眷来看新娘子,岂料连开日帝和皇后也来了,又是一番隆重的寒暄祝福。
到了夜色降临,宾客尽散,新郎推门而入,丫头们全都退下,房里只剩下徐琼和万玄两人。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
万玄原来就生得好看,此时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面带喜色,整个人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即便已经习惯他的容貌,徐琼还是忍不住微微发了一小会儿的呆。
他走到桌旁拿了两杯酒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她还没回过神,他的手臂已经绕过她的胳臂,将酒一飮而尽。
她见状,也学着他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
还以为这酒没什么度数,不料才一入喉,辛辣的感觉便从口中蔓延到胃里,她看向他时,只见他眸光流转,越发炽热。
收走两人的酒杯重新放回桌上,万玄在徐琼的身边坐下,此时,喜烛窜起两朵灯花,两人安安静静坐在撒满各式干果的喜床上,万玄这才有了“她终于属于我”的那种喟叹感。
喜烛的光线在两人身上染了一层淡淡红光,万玄看着她,目光热情深邃,像是能把灵魂吸进去的潭洞。
这样的目光让徐琼有些扛不住,“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她娇嗔着,秋波流转。
他见她脸上渐渐染了酡色红晕,衬着她的大红喜服,简直美艳不可方物,可是也因为这样,他越发急促地将布满干果松子的棉被扔到地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绣有百子千孙图的锦被铺上去。
见他似乎拿定了主意要和被子缠斗,她也由他去,她的头好重,凤冠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谁知道她一拿下凤冠,一双手便从后头揽了过来,接着,他转到她面前替她脱去外衣,然后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放。
轻嗅她散发着的幽香,抚着滑如凝脂的肌肤,万玄的身子忽然烧了起来,急不可抑的欲望令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两人拥抱在一起亲吻着,他的双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柔软又看似丰满的身子贴紧他自己的身躯,没有一丝缝隙。
四周的温度陡地窜高,她软绵绵地倚靠在他身上,只能攀附着回应他。
他是经过风月之人,但是这么全心全意地投入却从来没有过。
他的唇离开她的,滑向她的身体各处,她的发髻全然散乱,青丝如瀑一样垂下,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而荡漾。
那一刹那,万玄只觉全身的热流一股脑儿地迅速涌向小腹,胀痛的感觉吞没了他,直想把她抱到床上去颠鸾倒凤一番。
她如何感觉不到他的变化,她暗自着急,责怪自己不该这般热情。
她的身子才十四岁,要做这档子事,起码得等到及笄后吧?!
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情急之下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他闷哼一声,放开了她,脸上浮起不解,但随即想到什么,不禁懊悔自己的冲动,“我情不自禁。”
见他满脸潮红,她的一颗心也犹自怦怦跳,“你答应过,要等我及笄后再圆房的。”
“嗯,我没忘,我去净房,你先歇下吧。”他痴痴地看着在烛光下那双盈盈如秋水的眸子,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忍住又想上前去抱住她的渴望,想接近又不能,他索性转头进了净房。
徐琼见他那副傻愣愣的样子,心想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是心里太在乎一个人才会有这种反常的反应,想到这里,她的心更加柔软。
万玄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徐琼已经躺下,背对着他。
他也不介意,侧身躺下,一手搂住她的腰,用胸膛抵住她的背和如云般的秀发,“别生我的气,明明答应过你却又冒犯了你……”
“我哪有生你的气。”
“你真好。”他吻了吻她的鬓发,灯光下,她粉面嫣红,一片丽色,他虽然心中激荡,仍稍稍转开脸,不敢再看她,要是继续看下去,他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犯规的动作。
这一年会很辛苦,但是,她真的太小,为了两人的将来,他可以等。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忍耐的目光,伸手抚了抚他的脸,下一秒就被他紧箍到怀里,她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眉稍眼睫,倶是浓情。
两人心神摇曳,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你摸摸我的额、我碰碰你的脸,只觉得心里漾满了从未有过的欢喜。
“我会好好待你的。”他以吻封缄。
徐琼眉眼弯弯,“我也是。”
共同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看似容易,可这幸福的家庭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有两颗相爱相惜的心。
浓情密意如同涟漪一般,在这一对爱情鸟的脸上荡开,他低下头,含住她的樱唇,两人心神皆醉。
真正的灵肉结合,不会太远了。
☆、番外篇
【番外:天家的家人】
有底蕴的人家,一屋子的家具装潢全是半旧的,每件都有来处、说头,这叫脸面,只有初尝泼天富贵的暴发户才会巴不得将将自己的阔气显摆出来,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有钱。
天带桥胡同的大宅,树是千年古木,树枝优美,冠如伞盖,房子的每道梁柱都在述说这房子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每一道长长的木质行廊,都在倾诉多少岁月痕迹,飞禽走兽也自在在山头繁衍。
红杏白杨灿烂清爽,湖心水榭,碧漪横舟,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户外的鹅头靠椅上偎着一对交颈鸳鸯,原来是来赏景的,也不知怎么赏着赏着,人儿就迭成了一个。
丫鬟小厮离得远远远的,没听见铃铛召唤,一步也不敢靠近。
不让人在一旁侍候,小夫妻俩亲热起来也少了许多顾忌。
新婚燕尔,哪对夫妻感情不如蜜里调油那般甜蜜?
有的夫妻含蓄闷骚,有的就像这对,一人走到哪,另外一个后脚也跟着到,夜里同床共枕还有说不完的话,手牵着手才能入睡,清晨醒来,还未睁眼便先感受到对方温柔如蝶翼的早安吻,当然,这吻经常会衍生成干柴烈火,譬如——
“你让我摸摸好吗……摸摸就好。”
“青天大白日的。”徐琼轻推了他一下,面颊飞起两片红晕。更何况,不是刚起床吗?
昨夜他蹭来蹭去,蹭的还不够吗?
“不恼、不恼,我知道我们来日方长,我就摸摸,绝对不越雷池一步。”万玄很没底气的缠着她索要。
徐琼实在很难不看见他胯间搭起的巨大帐篷,她又羞又窘,“你最好说话算话。”
万玄手掌微微一用力,将徐琼带着在原地转了个身,另一只手横过她的纤腰,将她按回拔步床,然后双唇相贴便重重的辗了过去,但光是唇与唇的相接已经不能让万玄满足,他渴求更多、更深的接触。
被万玄全身热气蒸腾的骨酥熏软的徐琼,整个人软成一团。
他吻得动情,眸色转深,就连呼吸也粗重起来,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从她的小衣底下伸进去,在她细致的腰肢处摸了半晌,便来到她的胸前,他忙不迭的将小衣褪去,见到的是两只细弱又可爱的白兔,那椒乳得到他全部的喜爱,一手托住绵软的小峰,五指盘旋摩挲,百般爱怜,不忍离去。
万玄知道对他身下的女子来说,床笫之事,还要徐徐图之,不能一下将她推倒,也亏得他自制力比一般的男人强,“得偿所愿”后轻轻在徐琼的背后一遍遍抚摸,让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这才翻身去了净房洗澡。
出来后,两人搂抱着又睡了小半个时辰的觉。
正要用早食,却听春娥在外面脆声回禀,“大君、夫人,宁府老太君来访。”
“这么早?”万玄挑眉,“让她进来一道吃早饭。”
随即,徐琼便吩咐小丫鬟多上了两副碗筷。
万玄见状又挑了一边的眉。
徐琼好笑的抹平他的眉心,“老太君绝计不可能一个人过府,驸马肯定是与她为伴同来的。”
“咦,怎么说得好像你比我这爹还了解她似的。”
“他们夫妻鹣鲽情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就你这爹粗心。”她啐道。
“娘子英明。”
“油嘴滑舌……不过,我喜欢就是了。”
徐琼笑着使了个眼神,万玄听了身心畅快。
“走吧,我们出去迎一迎。”即使他这爹没把老太君当外人,别忘记还有个谦谦君子的驸马爷“女婿”,加上这是他们婚后公主头一次来访,就叫人自己进房,这可不象话。
不是很情愿的万玄蹒跚着脚步让徐琼领到了上房中堂,万要儿和宁缺已经候在紫檀太师椅上,一个气定神闲的拿着茶盅撇沬,一个却是眼神直往外望,一见万玄和徐琼夫妻双双出现,霍地,万要儿便丢了那笨重的龙头拐杖,直奔万玄而来。
当然,宁缺的茶也没喝成,丢了茶碗,赶紧赶上妻子脚步,扶住她的胳膊。“要儿,慢着、慢着些……啊,小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岳母大人。”
“我这些日子都在勤练五禽戏,身子比年轻时还好,你紧张什么!”
宁缺仍坚持的扶着她的胳臂,一脸苦笑。
虽然有那么几只乌鸦从徐琼的头上飞过,不过被雷的当下还好她反应得快,赶紧虚扶了驸马爷一把,还了礼,不过这一转头,又被万要儿给吓得不轻。
“母亲、爹爹,要儿回来了。”
不由得徐琼要说,这位老太君是个奇女子,对于两人的辈分问题,该喊爹、该喊娘的时候,半点垩碍都没有,不像她之前想到这问题时还挣扎了半天。
只是这位公主眼里心里满心满眼只记挂着她的爹,给她打过招呼便坐到万玄身边,满脸都是孺慕。
宁缺只能涩涩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对于这在他新婚来打扰的客人,万玄不是没有膈应,但是看着女儿那一脸喜出望外和与脸蛋不相称的乌黑头发,他不由得有些心酸,随手将几上的金丝桔子糕点碟子往她面前挪了挪。
“好看吗?”她很招摇的摸了摸自己的发。
“嗯……好看。”给女儿泼冷水绝不是好爹爹的榜样。
宁缺心里本来还抱着岳父会说道妻子几句的想法,希望破灭后,苦哈哈的咽下嘴里的好茶,原来,有其女必有其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女儿想,若是有机会和母亲一块去逛街,我那一头白发也太难看了,怕是会让母亲难为情,所以让御医们给我想法子,找来那什么植物染,染了一头的黑发,您瞧瞧女儿是不是年轻精神许多?”她眼巴巴的扳着万玄的胳臂,流露出小狗一样的眼神。
“那驸马爷呢?”
“我们总要夫唱妇随嘛。”
徐琼被这对夫妻逗笑了。“那不如这样,捡日不如撞日,用过饭,咱们女人去逛街,男人就去白山黑水厮杀棋盘,要儿你说好不好?”
徐琼从万玄的口中得知他这女儿一生下来母亲就没有了,皇宫中虽然有名义上的嫡母,却是丝毫没有享受过母子亲情,许多脱序难解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
“母亲回来上京没多久吧?要儿知道京城许多有趣的店铺,咱们一道?”虽然几面印象里对徐琼的感觉还不错,但她也没把握这“继母”愿意和她一个老太婆出门。
这会儿听她允了,万要儿可乐了,说风就是火的性子马上就要往外走。“我们去路上买来吃,我知道有家食铺的菰米饭配野鸡仔汤特别爽口,还是母亲想吃御黄王母饭、樱桃毕罗蒸饼?”
“都一并尝尝吧。”
徐琼的捧场很得万要儿的心,喊来侍女穿上斗篷便要出门,宁缺想说句什么都来不及。
徐琼让丫头们替她披上披风,边繋缎带,边向宁缺递眼色。“我会看顾着她的,驸马放心。”
宁缺朝她拱了拱手,两个女人遂去了。
至于宅子里的男人就甭替他们操心了,他们多的是消磨时间的娱乐。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一年一年过去,根据喜爱八卦的有心人士长期暗地蹲墙角表示,天带桥胡同这间宅子原本渺无人烟,神秘难解,来来去去也就只有宁国公府的马车,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夜半无人时,即便宵禁城门落锁,仍有一辆平朴的大马车从皇城处而来,驶进大宅里,直到凌晨才离去。
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