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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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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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唐逸还未来得及说话,忽然间,二人已经进了屋里,那屋中的布置却令人心惊,只见迎面墙上一个大大的奠字,好大一副棺材躺在正中,唐逸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死了?”
  那冯茹此刻竟然换了一身孝服,抱了棺材痛哭道:“我爹爹死了!我爹爹死了!”
  唐逸不知为何,竟然暗松了口气,刚想去劝,忽然眼前又多了一副棺材,那棺材竟然大是破烂,唐逸心下隐约感觉不妙,就在这时,忽然觉得眼睛一痛,醒了过来。
  先是一阵的哆嗦,环目四顾,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漆黑一片似是深夜。狂风刮到时,正值清晨,如此说来,唐逸足睡了将近一天。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轻揉着眼睛,这眼用的有些过度,睡了这么久还在疼痛,唐逸正要再行一遍明目经,却听阵阵低泣传来。
  沙漠,深夜,低泣,唐逸猛地又是一个寒战,却是完全的清醒过来。
  摇了摇头,唐逸耳旁再是听到低泣,深夜的沙漠寂静无声,这低泣虽弱却也格外分明,顺了那声音望去,唐逸心下一醒,暗道:“原来是他。”
  哭声来自冯谦倒卧之处,唐逸快步赶去,就见一个稍稍隆起的小沙堆,三两下拨了开,看着眼前情景,不禁让少年大为动容。却原来那冯谦趴了在冯平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儿子,为儿子遮挡风沙,至于老人自己,早已气绝多时。想来自己去寻食水,那冯谦也知就算寻到,怕也无法回来,便奋了最后余力,爬到冯平的身上,用他最后一丝的生命保护儿子。
  “冯伯伯如此,却不知是对是错,可这慈恩却足可感天动地了。”
  唐逸摇头一叹,轻轻将冯谦的尸身搬了到一旁,冯谦死的久了,气温又底,那尸身冷硬不难搬动。等移开冯谦,正见冯平双目迷茫,在那低声哭泣。
  “原来我梦里种种不详,却是听了你的哭声引起。”唐逸被那梦骇的不轻,尤其那最后的棺材,总觉里面隐隐躺着自己的至亲之人,可唐逸却半点都不敢往下想去,此刻见那冯平低泣,找了理由安慰自己。
  冯平与自己的恩怨不过是口舌之间,可毕竟他杀了胡三,那胡三对自己着实不错,唐逸一时却有些犹豫了,不过想起那冯谦临死托付,冯茹的孤苦,唐逸只得叹了口气:“看在冯伯和茹妹的面上,且救你这次。”
  唐逸伸手将冯平拉了起来,那冯平乖顺的很,面对如今局面,他早没了主意,只知随了唐逸摆布。
  清点好驼马,除去马少了六匹外,骆驼却是一头未丢,食水都是绑在骆驼上,所以这结果让唐逸大为满意。当下骑上马,绕着周围转了转,寻到胡三以及三名店伙的尸体,余下的那两个,怕是被狂风卷的太远,要不就是埋在沙下了,唐逸也没有精力再去寻找,只带了四具尸体回来。
  冯平见了胡三的尸体,猛一惊,哇哇大叫起来,唐逸也不去理他,先是将冯谦埋了,低声道:“冯伯伯,你的托付我自会做到,冯平我不会杀他,茹妹,我会尽力照顾她一生,让她快乐,你且安心上路便是。”
  然后便是店伙和胡三,那些店伙,唐逸并不熟悉,不过想来回去后,集古斋自会有安家的章程,至于胡三,唐逸郑重道:“胡兄,虽然我至今不知你为何来如此险地护我,可你的情义,唐逸必会谨记在心。”
  略是一顿,唐逸看了一眼身旁的冯平,长出口气,叹道:“只是你的仇,我却不能替你报了,唐逸心中有愧。只望日后能寻到你的亲人,尽力相助,也好解我内疚。”说着俯下身子拜了四拜。


第四卷【恩成仇】


第027章 人行千里望归途。
  将人都埋的好了,想想这沙漠风沙能掩盖一切,就算留下个碑牌都不可能,唐逸只好摇头放弃。当下点齐驼马货物,寻回些护身的刀剑,至于那强弓,虽然对唐逸来说正是趁手,可却不知被风卷到哪里去了。
  稍等到天亮些,唐逸与冯平二人再次上路。如今还去于阗是不可能了,虽说出关已经走过数日,可距那于阗却还远的很,唐逸和冯平二人所携的驼马上食水充足,但是没有向导,这么远的路定是寻不到的。
  “眼下只有回转平凉才是正理。”唐逸心道:“回转平凉,只要顺了原路大概认个方向,这一路不再遇到马匪,倒还有几分生还可能。”
  主意打定,行了半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过速度却比来时慢了许多,毕竟如今只剩唐逸和冯平两人,又都不是老手,能驾御起驼马就已不错,更何况那场大风卷过,带了大片浮沙,又将这沙地都吹的松了,驼马一脚下去,比之以往更深陷几分,速度自然大减。唐逸对此毫无办法,只道食水还是充足,如此赶路,除了慢上一些,却也没什么大碍。对他来说,担心马匪更甚天威,天威自己能挺了过去,可面对那些马匪,根本就没有生还希望。
  至于冯平,倒是听话的很,自己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想是这些日来的经历对他的打击太大。
  想到这里,唐逸转头看了看,就见他哭的累了,正趴在马上无精打采,唐逸心下暗想:“常闻苦难能磨砺一个人的意志,要真是因为这次出关让他性情转变,冯伯伯九泉之下,怕也能瞑目了。”
  看着冯平,唐逸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如今困扰少年的有两件事,可说都与他有关。一是此行回去,如何面对冯茹,虽然冯谦将冯茹许配给自己,自己也是喜欢这个贤惠大方的少女,但冯茹刚刚丧父,自己不好开这个口,更怕被误会作趁人之危。
  余下的就是那胡三之死,自己亲眼目睹了武功高手的霸道,又有了习武的门路,那胡三前来暗里保护他,又在夜里与他说了一番话,想来唐门对自己大是有意。可面对如此好的条件,自己却难选择:“要是我寻到唐门,那唐门中人问起胡兄的死因,我该如何说?就算不管那冯平,可也要为茹妹的安危着想。那唐门听起来势力大的很,要是知道了实情,怕不只冯平难逃一死,就连茹妹也要大受牵连!我到时怎么才能保护她?”
  对于保护冯茹不被唐门的迁怒所伤害,唐逸没有任何把握。讲理,唐逸自然会,可唐门会不会听,唐逸却无半分把握。就连那唐门在江湖中的口碑如何,是好是坏,他都不明,哪会用冯茹的性命未来去赌?至于武力,自己面对一个麻顿,都靠了天大的运气,还有胡三送的那两样护身宝物,更别说面对唐门高手了。再说,自己答应了冯谦,要照顾冯平,却也不能食言。
  “也只有将这一切都推到那群马匪身上,虽然那群马匪亲眼见到冯平杀了胡三,可想来能相信他们的人应该不多。”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冯平,唐逸觉得这世事果然难料,谁想到自己竟然有为他隐瞒的一天?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唐逸暗摇了摇头,开口道:“伯伯临终之前的托付,你也听到,多的我就不说了,只是告诉你,胡兄之死,我会代你隐瞒。”见那冯平一喜,唐逸随即冷道:“你莫要高兴,这可不表明我认同你做恶!”
  那冯平闻言,喏喏道:“我,我知道。”不过随即又是小声辩道:“当时我也是吓的坏了,只以为是那个胡,胡先生是奸细,他引来这么多马匪要害我们,所以我才杀了他,谁知却是弄的错了。”
  唐逸眉头一皱,其实怀疑胡三的并不只是冯平一人。冯谦、罗志还有自己,都曾是怀疑过,这倒不能全怨冯平,只是自己再如何怀疑,也不会随便杀人,除非那胡三当真是马匪的奸细。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唐逸有些不耐,挥了挥手道:“如果你敢去和唐门解释,我绝不阻拦于你,你要能说的唐门信了,不再追究,那岂不更好?”
  冯平登时一惊,委屈道:“他们怎会听?我要是如实说了,他们定会杀了我的!姐,姐夫,你可要救我!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杀了胡先生!”
  冯平这声姐夫叫的唐逸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摇头叹道:“我如今背了良心护你,你日后可要懂的收敛,重新做人,我不指望你感激于我,只要你能对的住冯伯伯的一片慈恩。”
  冯平见唐逸口气缓了,当下如小鸡啄米一般,忙不迭的点头道:“记得记得,冯平绝不敢忘记。”
  唐逸没再说话,只是心道:“但愿如此。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日经历的多了,他还能听话些,等日后缓过来,却不知又会成个什么样子。我日后定要多多注意他,莫要让他连累了茹妹。”
  唐逸不再开口,冯平自然不敢挑起话头,两个少年,就如此领了驼马在这烈日下赶路,只望早一日回转平凉。人在经历大难之后,最渴望的就是家的温暖,虽然唐逸流离半年,家早便没了,不过在平凉的半个月里,他终于又体会到了些许温暖,面对这无情大漠,唐逸只想早一日回去。
  唐逸正想了这里,一旁的冯平忽然大叫一声,转头看去,就见那冯平坐下的马不知怎地停住,只在那里摇头摆尾,竟再也不肯向前,任凭冯平如何鞭策,都是无用。唐逸正自奇怪,却见那马可能是被冯平打的急了,长嘶一声,后蹄猛尥,竟是将冯平自背上掀了起来!那马的力气多大,冯平又不擅驾驭,更是连番惊吓的累了,当下被掀在空中打个转,扑地一声落在沙上。
  唐逸一怔,这些马匹买的时候就是特意寻了温驯的,好让不会骑马的人也能骑个安稳,今日怎么发了脾气?再看那马将冯平甩下后,立刻往后退去,就好像眼前有什么可怕的物事似的。唐逸凝神往前看去,却是什么都没发现,正自惊奇间,就听那冯平在地上苦道:“这马也来欺负我!”可话刚出口,却又是惊呼道:“姐夫!快!救我!”
  那叫声尖利,唐逸忙是跳下马来,奔过去一看,却是一阵冷气自背后直窜了上来!本以为只是倒在沙地上的冯平,此刻正慢慢的往下陷去!
  流沙!与沙漠中的狂风烈日马匪同为旅人的噩梦!唐逸出关前曾听过这流沙的大名,人马一旦陷了进去,不片刻便会没个干净!比之狂风烈日更加可怕,真不想自己这一次出关竟然全都遇了上!
  其实这倒非是唐逸的运气差,只要胡三还活着,甚至那冯谦还在,定会早有防范,原来这流沙虽然可怕,却并非常见,眼前这个更非原本就有,究其根本,却是昨日的那场狂风所致。这里的沙地如今看来平坦非常,原本却是沙丘林立,昨日一天的大风,这些沙丘被风卷的融了,四散一地,结果成了一片流沙湖泊。
  要是胡三冯谦在,定会在头前赶上驼马戒备,一等驼马异常,定会停下来查看。只是唐逸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如今他只知那冯平陷了进去,虽然不深,可要不去救他,不片刻就死的定了。
  想想这十人出关,结果只自己一个回转,唐逸心下便是一冷,更何况自己答应了冯谦要好生照顾冯平,所以也没犹豫,当下连鞘抽出宝剑,尽力往前一递,急道:“快抓住!”
  那剑长不过三尺,算上剑柄也到不了四尺,好在冯平的马甚通灵性,知道眼前有流沙,不肯再走,所以冯平被那马掀下来,也不过飞出三四尺远,正是够到。冯平心慌间,唐逸的剑正是递到,就似一根救命稻草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大喜之下,手脚并用,一把抓了住!
  人在绝境,气力超乎寻常,冯平不仅一把抓住剑,更是猛一用力,想借此从那沙中脱身,唐逸一个不注意,脚下不稳,竟被那冯平的大力扯了过去!


第028章 归途转头空,流沙湖。
  不知流沙有多宽广,所以唐逸站在那里,只得尽量倾了身子向前,可脚下却不敢多挪上一步,所以这冯平猛地大力一拉,唐逸一不注意,竟被那冯平扯了过去!只听扑的一声,唐逸竟也跌到沙里,甫一落地,就觉得身下一软,不由自主的往里陷去!
  那冯平登时吓的呆了住,就连唐逸都被自己扯了下来,谁还会来救自己?
  唐逸也是一惊,顾不得去埋怨谁,挣扎间,就想将身体直立起来,唐逸被冯平扯过来时是脸朝了地上,要不直起来,怕还未被流沙吞没,倒先憋死了。
  唐逸用手去按地,想要撑起来,可手上一使力,便立刻陷到沙里,身子哪曾起来半分?这才是流沙的可怕,一旦陷了进去便身不由己,有力也无处使,越是使劲,反陷的越快!
  “我不想死!”
  唐逸正无奈间,那冯平看着唐逸一点点的沉下去,终于缓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唐逸身处绝地,心下怎可能平静?那冯平再哭,当下一阵烦躁,怒道:“闭嘴!哭有什么用?”别看冯平只比唐逸小上一岁,可那磨砺却远不能比,唐逸半年多逃难过来,最早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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